本小说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书名:种田之馒头燕窝粥 作者:苏域 ================== ☆、双十姜武   时值九月,秋风吹抚着田野上的庄稼,刚抽出头的稻花星星点点的白点缀在浓绿的稻田里,风吹过稻田,稻浪由近向远,一波一波如海浪,好看极了。      姜武没见过海,只听镇上偶尔歇脚的客商们谈起过,知道大海离东廊国不远,客商们说东廊国的国都燕城就可以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姜武没法分辨这些人是不是夸大其词,只是她也不在意。      姜武走过自家十亩稻田,赶了些水进田里,又查看了种稻田边上的白菜豌豆等时令蔬菜的生长情况,刚还灰蒙蒙的天就微微的亮了起来,姜武看了看天,走出田埂,上了大路。她今天特意起早了一个时辰,看完庄稼就到镇上搭老蒋家的牛车进城,她要去买夫郎。      姜武在梨香村的俊美目前还没人能比,用邻居兼好友何明日的话说姜武就是土豆堆里的一颗白鸭蛋,这颗白鸭蛋理应得到村里闺中男子的青睐,但事实上除了何明日的弟弟何明月再没人愿意嫁给姜武,只是何明月想嫁家里人却都不赞成,甚至连何明日都反对。      村里没人嫁,外村的也没人愿意嫁她,不是因为姜武好吃懒做也不是因为姜武脾气不好更不是有什么隐疾,相反她身体健壮上山打猎挖草药下地种田翻地也是一把好手,脾气也是好得没话说,憨厚老实,从不和人脸红,这么个绝世好女人南无国梨香村及其周边村落的男子怎么就不愿嫁呢?      要说姜武这个人在梨香村周围的十里八村也是有点名气的,不是她种地好手打猎好手,只是因为她家有个刻薄泼辣的姐夫,姜武五岁时老家闹灾荒,一连两个月的大雨冲垮梨香村上游穆家庄的穆河堤坝,造成洪水泛滥成灾,下游的梨香村被谁淹没。出逃时姜武的父母把年仅五岁的姜武和时年十三岁的姜文放在洗澡的大木桶里她们姐妹逃过一劫,姜武父母却不知被大水冲到了哪里。洪水过后浮尸遍野,姜武和姜文找了许久才在离家五里地的山坳找到被水泡得惨白浮肿的父母,一些逃得及时的堂叔伯们幸免遇难,回来帮着姜武姜文把她们父母埋了,姜文用父母塞给的银钱修缮了被水淹过的房子,抚养年幼的姜武。      姜武的姐夫黄氏黄桂英在姜武十一岁上嫁给姜武大姐姜文,黄氏是外镇人,当时姜文听信媒公的话真以为黄氏脾气温和人比花娇,她读过几年书又继承了她阿娘留下的私塾,不免想娶个温婉沉静秀气美貌的夫郎,可找了许久才找到黄氏是能让她满意的,其他那些男子不是粗俗可鄙就是粗糙得难入她眼,最后她娶了黄氏。      只是黄氏相貌秀美,娇弱可怜没错,刚过日子的时候脾气也挺温婉的,只没过一月刻薄泼辣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他嫌弃姜武白吃白喝还要在姜文的私塾上学,人高马壮的一天不能给家里干多少活,便向姜文提出给姜武分家,性格憨厚懦弱又正在新婚中的姜文没想太多就同意了黄氏的提议,于是十一岁的姜武就收拾了包袱收下黄氏给的五亩中等五亩下等田的田契,拿了那套为娶黄氏而淘汰下来的旧锅旧碗挑了黄氏分给的一担谷子另立了门户。      黄氏留下了十五亩上等田五亩中等田以及当年六月份的稻谷和姜武爹娘留下的银钱,对外说是补偿这六年来姜文抚养姜武的,这些姜文理应得。他这么一出下来,村里人都认识了这新夫郎刻薄的本性,个个都为姜武不值,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茶余饭后说说当下饭菜,没人会真的为了姜武和黄氏闹僵,谁家没有一两个女娃?她们还指望着姜文对自家孩子多费点心,娃子多认识几个字,不求能考秀才做大官,也能到镇上城里找份文书类的轻松工作。      姜武是个憨厚老实的对黄氏的做法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她从小就是大姐拉扯大的,就算大姐没给她银钱就这样几乎是净身出户也没什么怨言,起初从大姐家分出来日子不好过,她那会子虽然十一岁身体也有160多,力气一大把,但毕竟没有什么种地经验。十亩田都种上了秋季的稻子收成却不够她一个人半年吃饭。大姐看不过去接济了她几次,每回都被黄氏唠叨半天。有一回除夕姜文给了姜武一只自家养的土鸡,大年初一黄氏就找上门骂姜武偷鸡贼,那次后姜文不敢接济姜武,姜武也不敢再收她大姐的东西,即使日子再艰难也没再向姜文伸过手。      后渐渐大了,又向左邻右舍学得了种地经验,她地里的庄稼是越种越壮实,收成比别家的多出大半。日子稍微过富裕了点黄氏就见不得她好,带着一溜三个孩子到姜武家搬粮食,又教唆着姜文叫姜武每年收的谷子分她们家一季的,姜武念着她大姐的养育恩情,并没说就什么默许了,那是她十五岁时的事,当年她攒了几年的准备用来娶夫的积蓄也被黄氏搜刮了去,想着大姐家因为添了三个孩子日子不好过也没有向黄氏讨回,钱没有了再攒就是了。      只是黄氏就像个吃不饱的吸血蚂蝗,姜武家的日子稍微过好点他定然又搜刮了去,三番两次的姜武很是烦恼可又不能不给,要是不给黄氏就能坐在她家门口撒泼打滚,骂她姜武没人性,姜文把她养大她现在日子好了就不顾她们家了,憨厚心软的姜武最是受不了她姐夫这一招,每次都败下阵来。      有这么一个泼辣的姐夫,家又贫穷,姜武耳根子又软,谁家男儿会想嫁她?就算有男子不嫌弃他家人也未必肯,邻居何明月就是一例,何明月是好友何明日的弟弟,小姜武两岁,两人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明月很是中意姜武但身为邻居的何大娘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心肝一样疼着的儿子嫁姜武家受罪,所以不管明月怎么和她闹也不肯同意。      姜武对何明月也是有心的,想攒了钱就上门提亲,只是每回都没能如愿。最后她干脆把钱留一部分出来拿给明月帮收着,只是不知道黄氏从哪知道了,拉起姜文就上何家要钱,把个何大娘气得翻白眼,拿起扫把就追着何明月打。      这件事让姜武很是自责,也意识到何大娘不会把明月嫁给她了,伤心了一阵子不得不另想它法,只是过了两年她已经二十了,还没存下什么钱,最后还是姜文良心发现说自家小妹也应该娶夫,顶着黄氏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强硬的阻止了黄氏再搜刮姜武钱财的心思。姜武这才有点积蓄,只是攒了一年的钱连娶夫的聘礼都不够,眼见十月一过她就满二十了,村里和她同龄女子的孩子都能下地跑了。姜武也有些着急,恰好又听说邻村二十五没娶夫的李瘸子到城里买了个夫郎,那夫郎年轻貌美,操持家务也是一把好手,姜武就动了心思,这不前天她特意问过了李瘸子买夫的具体情况又见李家夫郎却是年轻貌美又贤惠就决定今天进城买个夫郎。 作者有话要说:偶开新文了,撒花撒花!!!! ☆、穷姜武进城买夫   远远的就见城门高高耸立在前方,有段时间没进城的姜武不免有些兴奋,加之这次又是来买夫郎的心里跟别提又多乐了,蒋大娘的牛车还没挺稳她就从车上蹦了下来,蒋大娘见了笑着摇摇头,不免对走远了的姜武感叹:这么好个孩子竟是没人嫁,哎,瞎了眼喽!      姜武穿过士兵把守的城门进了城里,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城她还是不由感叹街上人真是多,挤着人堆问了路边买果子的大叔姜武才找到了卖人的市场,说是市场也就一片宽敞些的空地,姜武到时因为已经过午时,大多好的已经被青楼老鸨或是大家管家挑走了,剩下的多是不好的,不是人长得不好就是性子烈连青楼都不敢要的,不过李瘸子说这些人也相对的   便宜多了,姜武才没有像李瘸子一样半夜赶路上城就为了敢头里买个上等的,毕竟她钱不多赶来了也买不起。      姜武略略的看了,还有两家没有卖完,一家剩了四个人,两个年纪十三四的少年,长得不怎么样,两个十七八的,一个脸上有道疤,一个额角一块黑色胎记,姜武在老板的介绍下一一看了还是不满意,转到另一家,这一家上只剩两个,一个□岁的小男孩,长相很是普通,一双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绑着小手小脚跪在那,姜武一看这可爱的孩子心就喜欢,转而又怜惜他小小年纪被人转卖,只是......姜武垫了垫腰间的旧荷包,里面的钱不多,甚至都不知道够不够买一个人的,她这次来又是为了买夫郎的,这孩子要是再长个几年就好了,哎!      姜武叹息的转开了眼,目光投向旁边的男子,一看之下姜武吓了一跳,那男子仰面躺在地上,脏乱的发丝遮住了脸面,灰扑扑的破衣服勉强能遮羞,(当然,古人指的是没露出身上的肌肤),男子静静的躺着,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些微起伏姜武都要以为男子是个死尸了。      坐在一边打盹的老板起初不慎在意姜武,因为自家的货只剩下两个了,她守在这没走也只是想看能不能卖掉那小的,大的那个她已经不指望有人买了,只准备等他死了随便找块荒地埋了,唉,真他娘的晦气!这男子到是个好货,想她从洪六那女人那儿买来时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的,谁承想这丑男人转手到她这儿还没亮货呢,第二天就病了,起初还心疼那五十两,怕他就这样病死了银子打水漂,给他请医问药,这一折腾下来好几天过去又搭进去不少银子都不见好,今天也是第一天把他拉出来,就想着哪个好色的见了他那容貌会起色心买下也不一定,但守了一上午问得人多就是没人愿意要,一两银子也卖不出去,气得她跳脚。      现在看姜武盯着那男人看,似乎有兴趣,整个人一下子来了精神,跺到姜武身边,热情的问:“小姐,是要买人啊,那看看这个怎么样?”说着上前一手揪着地上男子的头发一手抬起他的脸给姜武看。      没有了乱发的遮掩,男子的面容显露了出来,一张鹅蛋脸上嵌着双如墨的眼,鼻若悬胆,口如樱桃,此时一双秀眉微蹙,眸子微眯,看向姜武的视线似有若无。      男子的秀丽的容貌震惊了姜武,但男子眼睛里的绝望更是深深撞击了姜武的心。      “怎么样?”老板看姜武愣住了,心里更是肯定有戏,催促姜武道。      “嗯?很......很美。”姜武回过神,被晒得黝黑的脸皮上猛然涨红,那脸色是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像中毒了似。      “要......要多少银子?”姜武呐呐问,这么好看的人肯定要不少银子吧,自己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姜武低了头又悄悄垫了垫荷包,荷包轻飘飘的重量,让姜武的脸涨得更红了。      “这个数。”老板伸出了一个手掌,岔开五根手指,在姜武面前摇摇。      “五......五百两!?”姜武看着老板伸出的手指,咽了咽口水,她虽然觉得五百两买这么个玲珑美人估计也不够,但也没敢往五千两甚至五万两上去想。      “五......五......千两?”老板摇了摇头,姜武有些口吃的问,不能怪她,她长这么大不说没有见过五千里,就是说也只是今天说到这数目,搁在平时她一个种田打猎的农妇,哪有这胆?      “五千两?你有?”老板的语气很不屑,看你那穷酸样五两都未必有,我还能向你要五千两?      “那要多少?”姜武听说不是五千两,大大松了口气。      “五百文”老板懒得再跟她耗,那边又来了个客人正看那腿有点跛的孩子。虽然很不甘心五十多两银子打水漂了,但要不再抛售出去拍还要赔上找人埋他的人工费。      “五百文!”姜武惊讶得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模样。      “五百文要不要?不要就算了。”老板彻底不耐烦了,那边的客人要走了,再不过去生意就要没了。      “要要!”姜武一叠声回答,忙解下腰间的荷包从一堆铜钱中找出一块小碎银子,递到老板手上,又从老板手上拿了卖身契,姜武度过书,认识上面的字,卖身契上的名字叫玉渊,低头问了问地上的男子,男子没反应,姜武悻悻的收起卖身契,解下腰带,又把叫玉渊的男子扶上后背用腰带绑定了,伸手向后扶着男子的背,姜武快步向医馆行去。      前五年姜武上山打猎遇上了头熊瞎子,被熊扯伤了后背,当时大姐从镇上请来的大夫都没用,大姐都快给她准备后事了,还是师傅姜宗平请了她老人家医术高明的朋友才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后来姜武好了还去给师傅的朋友磕头,之后她只要进城都会给师傅的这位朋友花楚花师伯送些自己打的猎物,花楚住在城里东面的永明巷里,尽管姜武走的飞快,但还是走了差不多两刻钟,姜武才到了花楚的回春堂医馆,姜武冲进门就大喊:“花师伯,快给他看看。”      花楚今天坐堂,她一见姜武认出了她,自从她救了姜武后,姜武逢年过节都会那些自己打的猎物送她,她很是喜欢憨实的姜武,现在见姜武背着个男子进来惊讶之余急忙放下手中的病人走过去,姜武已经把背上的玉渊在一边的小榻上,花楚走过去搭手诊脉,又撑开玉渊双眼看了看,回身刷刷写下药方,嘱咐一边的药童去抓药,又拿出一颗拇指大的药丸子放入玉渊口中,姜武知道那颗药丸叫回魂丹,珍贵着呢,上次她也是吃了这药丸子才捡回条命。      花楚嘱咐完药童白芷去抓药这才有空和姜武说话。“他现在最好还是在我这住几天,虽是吃了回魂丹,但我也不知能不能全好,在我这要有什么事也好及时救治。”花楚就着角落脸盆架上的水盆子洗了手,对一边傻站着的姜武道。      “花师伯真是谢谢你了,又让你破费了一颗丹药,你看......我只有这些.......”姜武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把她那轻飘飘的旧荷包伸到花楚面前,脸红红的,她知道她这点子钱买不起那颗药丸,但总不好意思白拿不是?      “你那铜板子也想买那颗回魂丹?”抓药回来的药童白芷进门就见姜武这举动,没好气的讽刺道。      姜武闻言讪讪收回托着荷包的手,面色涨红如火烧,手脚不知放哪里好。      “白芷,不得无礼!”花楚出声喝道。      白芷对着姜武做了个鬼脸,跑开了,姜武不知所措的站那儿低着头。      “你打猎的时候也采药吧,我这正缺几味要紧的药,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我画了图给你,你在山上给我找找吧,找到了你进城的时候就给我带来,就当是和我换这可回魂丹。”花楚好笑的看着姜武,这么个就要弱冠的大女人还能让白芷那九岁小童欺负了去。      “哎,好的。”姜武欣喜的应了,拿起花楚画出的图看了看说:“这些咱在山上见过,不难找。”      花楚迅速画完最后一张,搁下笔道:“找到了就给我捎来,这些药一次凑不齐也不要紧,我暂时也还够用,只是找了着附近的山都没见着了才拖了你找找看。”花楚知道姜武是个实心人,这几位药生长的地方都有些险峻,怕她就急着给她采药不顾危险。      姜武应了,又不好意思的请正在拿着把烂蒲扇扇药炉子的白芷给看着玉渊,白芷白了她一眼,哼哼了两声算是回应。姜武就要出去给玉渊买两身衣物。花楚现在才想起来还没问这床上的男子事呢,便收了桌上的笔墨纸砚问道:“这是哪家闺男?”看那身衣物也能猜到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不会是这孩子四里八村找不到夫郎大街上随便捡个乞丐吧? ☆、玉渊(一)   把个美貌男子认成路边乞丐我们也不能怪她花楚是吧,主要是现在玉渊穿着实在是破烂脏污不堪,乱发又遮掩着大半脸面,花楚根本看不见他的容貌,这样的一身行头搁在别家医馆怕是连门都不让进呢,更别说刚给放榻上诊治了,也只是姜武这憨子直冲冲的就把人背进屋放人床上。      姜武收回跨出门槛的一只脚,傻笑着摸摸后脑勺,“是......是我买的,这是卖身契。”姜武说着又怕花楚不信从怀里掏出卖身契递到她面前给她看,花楚瞄了一眼上面大大的“卖身契”三字没有伸手去接。      “行了,要干什么你就去,这男子白芷给看着。”花楚说了声便穿过中堂到前面医馆去了。姜武收回卖身契也跟着花楚从医馆前出去,她先去衣铺给玉渊买了两身粗布衣裙,又买了两身裹衣,买裹衣的时候闹了个大脸红,一般衣铺子为了方便男子买裹衣的都是男伙计,姜武一个大女人买了衣裙已经让男伙计惊讶的了,买完衣裙她还站在裹衣柜子前看了许久,直看得男伙计要叫变态了她才呐呐的指着两套裹衣说要买,男伙计忙给她拿了,忙把她送走。      姜武红着脸抱着装衣服的包袱出了衣铺又到和蒋大娘约好的地方见蒋大娘让她先回去,蒋大娘也问了她买得了夫郎没,姜武呵呵笑着回到买了,蒋大娘也没再说什么,赶着装满货物的牛车慢悠悠的上路了,姜武看着蒋大娘走出许远才转身向回春堂走去。      姜武回到回春堂时先看进屋看了看玉渊,见他没醒放下衣物又转到院子里,白芷已经把玉渊的药熬好正把药从药罐里倒出来放厨房桌上晾着。姜武向他道谢,他只不做声伸出细白的小手,姜武有些莫名,白芷等了会子没见姜武动作就知道她定是没有给他买东西了,哼了声收回手在薄袄子外擦了擦,白了姜武一眼走了出去。      白芷收回了手她才知道白芷是向她讨东西呢,脸上一阵过意不去,见白芷出去了又想起她是来请白芷帮忙给玉渊擦身换衣裳的,这回她自己也不敢追出去了,在厨房里转了一圈见了桌上那碗药伸手一把端起,那药刚倒出来烫着呢,她这样一把端起烫得差点没摔了药婉,不过还是忍住了,咧着嘴倒吸一口气迅速放下药碗伸手抓耳垂。      门外白芷见了捂嘴大笑,直笑得伸不起腰来。      姜武见白芷没走远在门外天井里笑她,自己也傻呵呵的笑了。姜武蹭到白芷跟前,犹豫着要不要叫白芷给玉渊擦身,踌躇了会儿白芷见了身前的一双大脚旧布鞋知道是姜武便直起身就要走,姜武急了,“你能不能给玉渊擦了身子换下衣裳,我急着赶回来没给你带糖葫芦。”其实姜武怀疑街上这时候还有没有糖葫芦但她也不敢反驳,见白芷瞪她急道:“我现在给你买去!”      白芷不屑道:“谁稀罕你的东西!”虽这样说还是进了厨房给玉渊烧热水,姜武跟进去被轰了出来,只得又看了看玉渊便到前堂给花楚帮忙。      晚饭的时候玉渊还没醒姜武也不好问花楚什么时候玉渊会醒,毕竟这样听着好似不相信花楚的医术,饭桌上白芷嘟着嘴,狠命戳他面前的那碗用姜武送来的野兔做的红烧兔肉,姜武埋了头不敢看正眼看去也不敢伸筷子夹那碗兔肉,只当白芷还在为没有给他带糖葫芦儿生气。      白芷早把姜武没给带糖葫芦这茬忘到爪哇国去了,他气是因为今天给玉渊擦完脸后看见那张比他还好看不知多少的面容,这会子正心里不平衡着呢。      吃晚饭花楚先回了房间,白芷收拾桌子姜武也跟着忙进忙出,她虽来过花楚这里但从没有在这住宿过,她白天就注意过了,院子里除了花楚师伯和白芷的房间剩下的就是玉渊的那间了,其他再没房间,今晚她不知道要睡哪里,她跟在白芷后头想问又不敢问,毕竟那是个未出阁的年轻男子,怎好意思问他今晚她住哪里这样的事,不定白芷还以为她调戏他呢。      花楚是想既然玉渊是姜武买来的夫郎就她们两住一间屋也没什么,且晚上玉渊还要有人照顾,姜武可不这么想,她只是觉得她和玉渊还没有正式拜堂虽有卖身契但还是不好和他一屋的,只跟着白芷想让他给自己照顾着玉渊,却是白芷都进了房间也没正眼瞧过姜武一眼。      姜武望着“啪”的一声关上的房门,傻眼了会,入秋凉风一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姜武只好无奈的蹭回了玉渊的房间,进了房间就见玉渊安静的躺着床上,盖了床薄毯,床边凳子上还放着条被单,因是不常住的房间没有放桌子,只抬了张小案放在床边方便放药碗,茶水之类的,姜武想拼个桌椅凑活一夜也不行了,她环视一圈除了床和地板实是连给她打个盹的地方都没有,算了也就一晚,很快就过了,姜武这样想着,给玉渊盖上另一床被子便脱了鞋子倚坐在床头,只她今天起得早又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上城,她虽做惯了农活体力又比其他女子好些,也是架不住这一天的奔波,没一会儿就缓缓滑下躺在了床上呼呼睡过去了。      玉渊起初没有意识,但随着药效发挥,身子好了些渐渐的觉得似是被什么紧紧捆着想挣也挣不脱,且他越是挣扎越是困的紧,玉渊脑子里一阵电流闪过,意识全回来了,记起今天朦朦胧胧中似是有个女人买了他的,想到可能的处境,玉渊拼了命用仅能活动的一只脚向那抱着他的人踹去,黑暗中只听得一声沉闷的落地声还有女人的惊呼,玉渊拖着虚弱的身子,紧紧抱着被子蜷在床角喘气。      只说姜武迷迷瞪瞪的睡着,上半夜还好下半夜却是凉了起来,她无意识的摸索了被子,钻进被窝就向温暖的玉渊那方靠去,不知怎的摸到身边的玉渊柔软温暖的身子就抱在了怀里,睡得安稳时被踹下床,她从梦中惊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坐在地上“哎呦”的叫了两声才意识到她这是在花师伯家的,急忙住了声就怕惊起了院子里的另两人。姜武从地上站起映着微弱的月光找到油灯的位置把油灯点起,房间亮了起来,姜武才见玉渊醒着坐在床头靠墙一角,想来刚刚那一脚也是他踹的自己。      玉渊就着亮光惊慌的向姜武看去,只见一个高壮的女人站在离床不远的小案旁,因光线不够明亮没看清姜武的面容,玉渊只觉害怕,这么个高壮的女人她要想对他做什么他也无力反抗,想着眼泪不觉就流了下来,他抱着被子无声落泪,可慌了姜武,她点着了灯见玉渊醒了很是高兴就要上去查看却见他先哭起来了,姜武不是没见过男人哭,她家姐夫又时就会跟她大姐哭只是姐夫不是坐地上嚎哭就是指着人边骂边大哭,虽姐夫也是个娇弱好看的,但就没有现在玉渊哭得还看,姜武迟钝的看了会儿才挪上前关心的问:“你是不是哪里还疼?要不我去叫花师伯给看看?”      玉渊哭得伤心不妨姜武靠近,她这一出声着实被吓了一跳,又向后挪了挪,直贴在了墙根上无路可退了才停止,绝望的默默流泪。      姜武看出了玉渊怕她,停了往前的脚步,觉得还不够,又后退了两步,离床足有四尺才停下,摆着手对玉渊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真的。”怕玉渊不信姜武认真的点头。      玉渊紧紧盯着她好似只要姜武一有动作便反抗到底,只是过了许久都不见姜武动作,也不见姜武要怎么他的样子,心下舒了口气,人也虚弱的软在了床上,姜武半天没见玉渊有动静,悄悄靠近一看,玉渊已经又躺下了,她大概也猜到是脱力昏过去了,这回就算真是困得不行姜武也没敢接近床了,只给玉渊盖好被子,又远远的靠坐在墙角过了这一夜。    ☆、玉渊(二)   玉渊醒来时日头已经升的老高房间里没见到昨晚的女人,床边小案上放着套粗布衣裙,他挪到床沿见床榻板上也放着双簇新的布鞋,衣服鞋子都是最为便宜的,甚至买这一套衣物的银钱连他以前的一条帕子都买不到但此时的玉渊知道他再不是凤京的才子玉渊,而是一个家破人亡的逃犯,愁云笼上玉渊的秀眉,在眼中泪水终是掉下来之前玉渊把衣物一一穿上,身体还是很虚弱。玉渊双脚一着地就是一软,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却是被买他的女人接住。      姜武靠坐在墙角睡得不安稳,早早的她就起来了。一早上把花楚家的水缸都挑满水,又把堆在院子里的柴劈得细细的整齐码好,直忙到辰时白芷来叫吃早饭才放下斧头洗了把脸去吃早饭。      吃完早饭白芷冷哼一声把几包牛皮纸包着的药扔给姜武阴阳怪气的说:“自己的夫郎自己伺候去!。”说完转身到前堂药房去了,姜武不明所以,以前来的几次也没见白芷这个样子,动不动就哼她一声,语气里也尽是怨气酸味,姜武抓了两把燥燥的头发,想道果然像师傅说的,男人心海底针。      姜武拿了一包药熬了,倒出大海碗里再拿了个水瓢一遍一遍的均来均去,没一会儿药就温温的了。她端了药刚推门进去就见玉渊要摔倒,忙跑过去一手端了药碗一手去扶人,昨晚天黑灯又昏黄昏黄的不甚明亮看不真切,如今大白天阳光明晃晃的,姜武看着怀中的玉渊,咽了咽口水傻呵呵的笑了,她家夫郎正好看。      此时的玉渊洗净了一身的尘土脏污,现出了原本的白皙娇嫩肌肤,那双大眼里水灵水灵的,樱桃小口粉唇莹润,配上那小小的瓜子脸更让人爱怜。      玉渊鄙薄的看了眼抱住他的女人,大眼浓眉的皮肤黝黑,身上还有一股子汗臭味熏得他作呕,玉渊嫌恶的挣扎着推开姜武,又退开两步抬袖掩鼻。姜武见他这样子知是嫌她身上的汗臭味,又见玉渊虽身穿布衣但眉宇间还是掩不住高贵气质,更是尴尬,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伸着药碗送到玉渊身前低了头。      玉渊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又后退了一步,完全没有伸手去接过来的样子。他自小就怕吃药,以前每每生病父亲都给准备着蜜饯,要是没有蜜饯他是死也不会碰药碗,想到这他又红了眼圈,爹娘和姐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现在也不知道以后的处境会怎么样,想到生死未知的亲人又想到自己的未来,心里一阵窒息,刚停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缓缓滑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哭得伤心,可看急了姜武,她把药碗放在了小案上蹲到玉渊面前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又没哄过男人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人哄笑,只能蹲在地上干着急。      玉渊哭得伤心,想着他那天还在自家花园里给结了花苞的绿牡丹浇水,日子就如过去的十五年一样,只是那天却闯进了一群手持大刀的女兵,她们进了后院一间间查封屋子把人都赶到院子里,他还没反应过来奶爹就拉了他冲到后门,哭着塞给他一个包袱只说了句“快”逃便把他推出了门,他完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听见庭院内下人的哭喊声女官们的叫骂声,他惶恐的冲出了小巷,转到正门前,那里挤满了看热闹的路人,门外也守着一圈的女兵一个个凶神恶煞,身边的人群嗡嗡的讨论着。      “哎,知道是怎么个事吗?”      “听说是玉大人当庭揪出了南方水患中贪污修筑堤坝银两的贪官,只是反被凤丞相诬为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圣上也不知怎的了居然就信了,这不还没下朝呢就被抄家了,伴君如伴虎啊!”      “可不是吗?这玉大人和小玉大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为我们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啊,就这样说抄家就抄家了,哎,可还让人怎么活么......”      “乱吧,乱吧,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怕是不等东廊、西越人来打就自己灭国喽!”      “作死哪,这些事也是随便说的?当心被听去了抓了你们杀头!”      众人被这句话震慑住了纷纷住了嘴不敢再谈论。玉渊从她们的言语中知道了事情原委,心下一阵发凉。又见他爹爹披散了头发被押了出来,身后跟着家中一众下人,奶爹的儿子他的贴身小厮素衣穿着他的衣服也在其中。玉渊要再不明白奶爹用素衣换了他出来就真是傻子了。玉渊见了他爹爹就要冲出去但无奈人群推挤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爹爹和奶爹被推上囚车,一声声“爹爹”喊得人肝肠寸断,只是这喊声也被骚动的人群淹没。      他看着囚车远去,慌乱中想到了凤陵乐,他凭着记忆找到了凤丞相府,敲开了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却被门子告知她已经进宫陪伴三皇子去了,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她竟是要和皇子成亲了,他能想到救爹娘的人只有凤陵乐了,只是这时连她也离他远去了,他还有能做什么?他的世界仿佛一下子都黑暗了。      他记得那天惶惶忽忽的走进了条无人的小巷被人冲后头打了闷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人贩子窝。奶爹塞给的包袱也不知去向一身的绫罗纱裙只剩中衣,他一心想逃出去可最后辗转到这个小城他也没逃掉。到小城的第二天他就病倒了只想着病死了也好不然要是落到青楼他也没个好下场,还不如这样去了干净。只他没想到被这个村妇给买下了,就算这样还是比沦落青楼强了,想着这些玉渊突觉要是他真的死了不是很对不起奶爹的一番苦心?好好活着也才有可能给爹娘和姐姐伸冤不是?      末了玉渊自己端起一旁小案上的药碗闭着眼大口大口喝了,浓浓的药味充斥口鼻,让他一阵反胃,最后轻拍着胸口才艰难的忍了下去。      姜武见他愿意喝药很是高兴,又见他一副难受得要吐的模样暗暗记住下次要准备蜜饯。姜武伸手要扶起玉渊却是被他拨开了手,她讪讪的收了回来在身侧擦了擦,玉渊自己撑着床沿爬上了床盖起被子。姜武又嘱咐他好好休息拿起空了的药碗掩上门走了,没一会儿端了碗温热的肉糜粥进来叫玉渊起来吃,叫了几声玉渊也只闭着眼不理她,只好把粥放下出去了,中午来看玉渊时案上的碗空了,洒在上面的碎葱花被一一跳出拨在案面上,姜武看了把他不吃葱的习惯记下,放下午饭嘱咐玉渊趁热吃又拿了空碗出去。      两人这样不言不语的相处了几天,花楚看不下去便在晚饭上宣布玉渊病情已经稳定回家养着就好,姜武早就担心着家里了,她出来没有告诉大姐虽平时打猎也有一去好几天不回来的,但她还是怕大姐担心,况且家里的庄稼也没人照看,如今听得可以回家高兴的什么似的,也不看对面白芷的白眼,扒了两口饭就去收拾包袱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武就叫醒了玉渊,经过几天的修养玉渊已经能稳稳的在院子里走路了,只是身体终是虚弱走不了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歇,姜武就住了几天也没有什么东西,拿了玉渊的衣物和药包便没什么了,她这几天穿花楚的一套衣服,加上她自己原身上穿着的一套换着穿了几天,现在要走衣服也换给了花楚她自己就没行李了。      考虑到玉渊的身体情况姜武下血本的请了辆牛车拉她和玉渊,玉渊看着牛车皱了秀眉,想他以前出门哪次坐的不是熏了香的雕花马车,这牛车却是从没见过,哀叹一声他也只能无奈的坐了上去。姜武见他铺了帕子才坐下,一上车便以袖掩鼻,姜武看了看铺了干草的板车,闻了闻那股子牛骚味,很是不解,难不成他连这些也是没见过的?姜武想起出门前花楚对她说的,你这个夫郎看着可不是普通人家的男子,那通身的气质怎么看也是个大家公子,只是哪个大家公子会流落在外的?我也只见那些犯官之后会被官卖了,你可想好了?真收了他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呢!      她心里才不管他是不是犯官之后,她只知道他是她买来的夫郎,小时候阿爹就教她以后娶了夫郎就要疼惜他,因为这世间的男子总是苦的,阿爹有幸遇上了阿娘,就算薄命最后也是和阿娘一起去了的。      从小她也想建立一个温暖的家,就像她阿爹和阿娘一样,所以不管玉渊是谁她姜武都不会弃他于不顾,因为在她心里玉渊就是她的夫郎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啊求收藏!!苏苏不会弃坑的哦....... ☆、月事带   牛车拉着她们两人一路颠簸到了梨花镇,从梨花镇到梨香村走的是崎岖的山路牛车进不去,她们只能到这里下车.      到梨花镇时已是巳时,山路上又没有可吃的姜武便到茶水摊上买了四个素馅和四个肉馅的包子,给了玉渊个肉包子玉渊却是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那肉馅也不知道是什么肉腥臊得很。姜武见他吐了出来又要把咬过的包子丢掉不禁哀叹一声浪费,忙伸手拿了玉渊咬过的包子三两口吃了,又递给玉渊两个她还没吃过的素馅包子。玉渊见她把他咬过的包子吃了,看着她说不出的嫌弃,翻了个白眼接过姜武递过来的素馅包子咬了一口没有发现异味慢慢吃了起来,桌上的那碗飘着油沫的茶却是一口都没喝。      等两人吃完包子姜武给了钱便又上路了,只这次玉渊倒是有些怀念刚刚还嫌弃的牛车了,坐牛车怎么不好也不用他自己走,山路坎坷又多石头不多一会儿玉渊双脚便觉疼痛不已,又是大病未痊愈只得一瘸一拐的勉强跟在姜武身后,姜武见了不禁感叹她家夫郎真个娇养惯了的走没到一里地便就走不动了。叹息一声走过去蹲□示意玉渊上来,玉渊见了犹豫片刻,这大热的天姜武身上一股子汗臭味,他离她两步远都闻得到,要他趴上去他怕他会呕出来,可脚上实是疼痛难当便也顾不得什么香的臭的趴了上去让姜武背着。      姜武几乎是背了玉渊一路好在玉渊人轻她又一身力气也没觉得多累,到了村口已经傍晚了,下地的村民陆陆续续扛着锄头从田里回家,村子又小几乎没有不认识姜武的,见了她都打招呼又见她背上背着个年轻男子,都会问上两句,姜武红着脸说是夫郎。她每说一回背上的玉渊就暗暗掐她一把,姜武也不恼笑呵呵的跟人打招呼,直到了家门前姜武才放下玉渊,背上可能都红了一大片。      玉渊从进了村子就后悔让姜武背着,他在背上挣扎要下来姜武似是故意的偏不放,又到处跟人说他是她夫郎,把个玉渊恼的差点吐血。现在进了家门只赌气了往外走,姜武看了忙忙拉回来,她只当他见了她这穷地方要走,便把玉渊拉进了房间,嘱咐了他不要乱跑天晚了附近山里的豺狼会出来觅食,掩上房门走了出去。      玉渊被她的话吓着了,只房间里也不知是几天不住人还是本就如此,到处一股子霉味,玉渊哪呆得住?推了推房门见房门没关便走了出去,出了房间便是小小的厅堂,只摆了张竹制的方桌和四张也是竹子做的凳子,对面一扇门应也是一间房间他环视一圈果真是家徒四壁了。他出了厅堂抬眼一看,只见四周都是像姜武家一样的黄泥砖砌青瓦盖顶的屋子。      门前一大片夯的平实的空地做院子,院子一边种着两畦蔬菜,一边是个草盖的栅栏里面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院子只低低的砌了一圈石围墙,院外石墙上趴着些孩子正探头往里瞧他,叽叽喳喳的讨论些什么。此时家家炊烟袅袅,一缕一缕升上天际,天际彩霞已收高高的秋空夜幕渐渐笼罩,他听见男子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墙外孩子陆陆续续回家去了。      玉渊从小就生活在凤京的玉尚书府里,家中不说琼楼玉宇也是雕栏画栋,他哪见过这样的地方,不觉很是惊奇了一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想着要是和爹娘姐姐她们一起生活在这儿倒不失是一件美事,只他现在却不知亲人在何处,和他一起的也只是个乡下莽妇,笑容渐渐又收了。      姜武先查看了院子里的鸡榯果真如她所想里面的三只野鸡都不见了,只剩下她走时洒下的谷子。姜武也不做他想知定是她姐夫黄氏趁她不在家来抓了去,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姜武也只得无奈的到院子另一边拔了几颗还不是很卷的白菜,又进厨房找出了以前藏在梁上菜篮子的兔肉干将就着做了一餐,想着明天再上山打几只野鸡回来给玉渊熬汤补身子。      饭桌上玉渊见那一碗黑呼呼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肉他看着也没胃口,只夹了几筷子煮得香甜的白菜吃了几口饭便放了筷子。姜武看得焦急,吃这么一点喂小鸡都不饱他哪能不饿?但她也知道是饭菜不合口了,更是恨不得现在就上山打只野鸡回来给他熬汤,只她也知道晚上上山不安全,只得作罢。      吃过晚饭玉渊又要沐浴,以前姜武这种天气完全不动用烧水的锅灶,她洗澡就在离家不远的小溪里,只这回儿也不得不认命的涮锅烧水,她总不能让他也到溪水里洗吧,不说现在入秋水凉只说要有下田给庄稼赶水的女人经过看见她不是亏了吗?      姜武家没有澡桶只有个旧木盆,玉渊只能用这木盆将就着洗,他洗澡的时候便觉困得很,他十五年加起来走过的路估计也没有今天多,又是大病未愈的,累得他不行。强撑着洗完澡穿起衣物进了房间,他嫌弃的抖了抖床上霉味刺鼻的旧被子,看着发黄厚重的苎麻织的蚊帐,缺了一只脚用块石头撑住的破旧柜子,无奈叹了口气。在城里时他身子不好又成天有人看着想逃也无法,如今想来这女人还不会对他怎样,只把身体养好再想法子打探爹娘和姐姐的消息。玉渊从里面把门锁上,想着明天一定要把被子拿出去晒晒,今晚就将就着拉了被角盖了。      晚饭后姜武拿了布巾和裹衣裤掩了院门便到门前不远处的小溪洗了个凉水澡,又顺便在水里洗了衣服才回来,进门在院子里的竹杆上晾了衣服便要进房休息,只是任她怎么推门也不开,此时夜已深四处幽静,她喊了两嗓子又怕惊动了邻居只得作罢,收拾了旁边那间爹娘以前睡的房间睡了。      第二日姜武起来做好了早饭也不见玉渊起床,她盛了两碗白粥放桌上晾着便到玉渊门前喊他,内里玉渊只弱弱的哼了两声再没动静。吓坏了姜武,顾不得许多就狠了命撞门,里面玉渊慌了喊道:“别进来!听见没有......”只他还没喊完年久失修的木门就被姜武撞开了。      姜武傻了,只见玉渊正在脱裹裤,上面一大摊血迹,可慌了姜武,她不知道玉渊是怎么回事,便以为他是哪里受了伤,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要扒了玉渊裤子看。姜武闯进来时玉渊还没把脏裤子换下,不说被姜武看了他的肌肤,只她直问哪里受了伤便让他羞得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也顾不得脚上的伤伸腿便向姜武一踹。      姜武不妨被他踹出了几步远,本已经很担心玉渊他现在还把她踹开,姜武恼了,大喊一声,“玉渊!”。玉渊被她的喊声震住了,有一刻都忘了提裤子。他转头看见眼圈泛红的姜武心被什么撞了下,又听得姜武问他怎么回事,只得老实说,“没受伤,是......是经血。”吞吞吐吐的说完玉渊脖子也红了,姜武刚听他说还没反应过来待又瞄了眼玉渊的裤子,脑子轰的一声炸了,嗡嗡的响,忙忙退了出去,只到门口有被玉渊叫住了。      “我......我没有月事带!”玉渊想既然你都知道了干脆让你给找来。跨出门口的姜武听了一下站不稳“啪”的倒地,爬起来弱弱的道:“上上......哪儿给你找?”,玉渊不想再和她纠缠这个问题,大吼一声:“管你去哪找,给我找来!要没用过的!”      最后姜武只得厚着脸皮到何明月家找何明月给了两条没用过的,何明月昨晚饭桌上还听她娘说姜武买了个美貌夫郎,他只不信,想着明早去看看,他还没去呢姜武就来找他了,何明月很是高兴,展了笑脸问姜武有什么事,姜武支支吾吾的说明来意,何明月脸上笑容僵住了,他也是个善良的没为难姜武便红着脸把月事带用块黑布头包了给她。      姜武从门缝里把东西给了玉渊,玉渊拿了打开见只是用棉布缝的两层带子,里面没有填棉花,不禁又是一声哀叹。他以前何曾用过这个?哪回不是素衣给准备好填了干净棉花的,换下了夜香房的下人便会收走他也没用过第二次的,现在看来要不想办法多做几条便只能洗了再用了,可他也知道现在处境不比从前,怕是多出几条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只用一次了。      玉渊换了带子卷好换下的脏了的裹裤便要出去寻个地方扔了,这样脏了的裤子他是不打算再穿的。姜武躲在厨房里边喝粥边时不时往外瞄一眼,想看玉渊什么时候出来,过了许久她都把桌上晾着的两碗粥都喝了,又盛了两碗晾凉了也不见玉渊出来,姜武看了眼已经升到山头的日头,时候已经不早了她还要下地看庄稼进山给他打两只野鸡呢。可又不放心玉渊,只想再看他眼确认他真是没事才好出门,她又等了会儿才见玉渊抱了什么东西出来,她就要喊他来吃早饭就见他径直往门外走。姜武以为他是要走,撒了碗就奔过去拉住玉渊,把玉渊倒带的差点摔倒,姜武扶着他稳住了身子,又见怀中的脏裤子掉在了地上转身便大骂,“作死了,拉我干什么!”      姜武以为他拿的是包袱,现在见了原来是脏裤子,心下松了口气,她这样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从花楚家回来时花楚便对她说了买来的夫郎很容易逃走,特别是那些大家公子,他们没吃过什么苦,哪能跟着你这样的穷丫头过日子,当心他哪天跑了!她早起去井边挑水也听在哪儿洗衣服的男人们说邻村李瘸子买来的夫郎趁李瘸子下地的时候跑了,姜武本就担心现在见玉渊不是要逃跑她哪能不松口气?也不恼玉渊骂她,笑呵呵的捡起地上的裤子放到水缸边的木盆子里舀两勺水泡了,她只想着对玉渊好他应该就会舍不得离开。      玉渊见姜武拿了他裤子有给泡了水也下不去手捞起来再扔掉,姜武又催他进去吃早饭,玉渊便不再理那件裤子,管她怎么折腾去。一声不吭就进了厨房,他晚上没吃什么早已经饿得不行,但刚刚也没空理会,如今见了桌上切了丁黄灿灿的干萝卜肚子更觉饿了,坐下夹了就吃,也不管外面姜武在做什么。姜武换了四次水才把裤子洗干净,拧了正要晾在竹杆上和她的衣服一堆。便见有人推门进来了,姜武随便把裤子搭上去,转头去看见是明月,出声招呼道:“明月呐,吃早饭没,要不要在我家吃些?”她似乎全忘了早些时候的尴尬事,脸不红心不跳的招呼着。      何明月却不能像她一样淡定,他见了姜武便想起今早的事,脸不觉的就红了,又见姜武在晾衣服便有些惊奇的问:“你家的呢?怎的你在晾衣服?”他这次来是想看看姜武买回来的夫郎的,他很是不甘心姜武就这样属于了别人可他也奈何不了他娘亲,且今年春他娘已经把他许给镇上开杂货铺的程家大女儿,就算姜武此时不买夫郎他也不能给他当夫郎的,只心里不知怎么有些不甘,他想或许看到姜武的夫郎不如他他才会心里平静了吧。      “他在吃早饭呢,水凉就不让他洗了,况且也不多,我也是会的。”姜武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个不自在,就怕明月嘲笑她,要知道村里可没女人会给男人洗衣服的。      玉渊连吃了两碗白粥才舀了厨房水缸里的水漱了口,他听见院子里姜武不知跟谁说话便走了出来,就见院中站着个十七八的男子,那模样在这山旮旯也算得上是上等,只是男子看他的眼神不是很友好,玉渊撇撇嘴扭身进了房间,心里很不屑的想道,这样的山野村妇也有人喜欢,真个悲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希望大家喜欢哦O(∩_∩)O~ ☆、泼夫黄氏(一)   何明月哪还有嘲笑她的心情,他全被姜武的举动震惊了,恨不得当初能顶着他娘亲的压力跟了姜武,他一直知道姜武是个好的,这会子见他看的果然不错,可姜武却不是为他,心里怎能不难过?又见从厨房出来的玉渊人生的白嫩高挑,面容秀美,气质优雅,与他自己一比更是伤心,推说家里还有事便忙也转身走了。      玉渊出来想叫姜武把被子抱出来晒晒,出来就见那男子匆忙的走出院门,姜武走到竹杆前晾衣服。他定睛一看脸瞬间红了,冲过去把裤子扯下来气道:“谁叫你洗的?!”姜武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傻看着他把裤子拿了扔地上,弯下腰捡起,“我刚洗好的,你怎么扔地上呢?你看又脏了。”姜武捡起又要拿去再洗一遍。      玉渊翻了个白眼,脸气得更红了,伸手就抢了过来,对姜武喝道:“给我把被子拿出来晒晒。”玉渊服了姜武了,整一个憨子,他也吃定她不能对他怎样才敢这么使唤她。姜武听了把裤子放在还没来得及倒掉的那盆水里又在外衣两边擦了擦手老老实实应了声“哦”便听话的去了。      玉渊走过去拿起那裤子见上面的脏污一点也没了,但裤子却已经被搓得皱了一大片,他不禁看了眼抱着被子走出来的姜武,果真是个憨子。他爹娘在旁人眼里看来也算恩爱的了,只他还没见过他娘给他爹洗衣服的,更别说是这种脏衣服了,她却不顾女子的身份给他洗衣服,玉渊想到这心里有一阵莫名的暖流划过,对姜武的看法不再只是一个无知又粗鲁的村妇。      姜武把被子瘫在另外一根竹杆上,扯平整了便见玉渊已经把裤子洗过晾起,她进去又把另一床被子从柜子里拿出来搭上去晒,想着玉渊短期里怕是不会让她进房间的,他的伤又还没养好姜武也不好来强的,顺着他些也没什么不好。      姜武把两床被子都晾好了又拿了洗衣棒子来打被子,灰尘纷纷扬扬飞起,呛得玉渊忙捂了嘴退开几步,姜武打得起劲,人转过另一面继续打。她面对着院墙只见院外土路上走来几人,她也没在意,只那些人近些了她才看出原来是她大姐姜文并她姐夫黄氏三个孩子,八岁的大女儿姜源、七岁的儿子姜桃、五岁的幼女姜湖,姜武见了担忧的看了眼一边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玉渊,就怕她护不着他被她姐夫欺负了去。要说每次黄氏来都没好事,姜武也怕了他,每每是躲得过就躲躲不过便只由着他,她又念着她姐姐辛苦把她抚养大的情分,黄氏跟她要什么她有的都会拿出来,不过她要不自己拿出来最后也会被黄氏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把东西拿了去。      姜武又打了几下子就听姜文在院墙外叫她,她便拿着手中根子去开门,三个孩子一溜的冲进来了,直奔厨房呼呼啦啦的拿了碗便不了气的舀起锅里的粥就吃,后进来的黄氏见了姜武手中的棒子有些发蔫想着她不会因为他把她养在鸡榯的三只野鸡抓了而要打他吧?不能啊,以前拿了她娶夫郎本都没见她动过粗,想她也没那个胆和他闹,便无视姜武和他孩子们一起进厨房吃起了早餐,姜文倒没有不吭一声的进去,进来拍了拍姜武的肩膀指着一边的玉渊问:“这就是你那夫郎?”      玉渊见了这帮饿死鬼般进来就奔厨房的人,翻了个白眼撇撇嘴,也不理会姜文径直就要进房去。那黄氏端了碗粥出来就见他当家的指着个白净貌美通身高雅的男子问姜武,就知是姜武那买来的夫郎了,又见玉渊比他美了不知多少,心下一阵酸,他黄桂英在娘家时方圆几个村子就属他最是美貌,嫁了姜文家来这方圆几个村出阁没出阁的都没有比得上他的,如今不说突地来了这么个俊俏人把他的自信一下比了下去,就是那通身的高雅他也学不来,何况还是他看不惯的姜武的夫郎,这会子他心里更沤了,冷哼一声:“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个买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干净呢!”      他这一说不说玉渊和姜武受不过,就是姜文也被挑起了气,姜武和玉渊还没开口呢她就过去拉了黄氏,骂道:“你嘴里吃了大粪呢!怎么说话的?”      黄氏见平时都不敢和他大小声的姜文这会子当着这男子的面骂他更是气了,一把摔了手中的碗插了腰梗着脖子骂:“你说谁吃了大粪了啊?我说的哪句错了?他不就是个买来的吗,啊?!全村人都知道怎么偏我说了就得挨你骂?他一个被卖来卖去的,能多干净?指不定还是从哪些不正经的地方出来的呢!你也是猪油蒙了心了,见他比我好看就上赶着护他,人正经妻主都没出声呢!你心疼个屁!”黄氏似骂的不爽,伸了手戳着姜文胸口骂,问一句戳两下,把个姜文戳得没了气势,她也就觉得骂了妹妹的夫郎就好比骂了妹妹姜武一般,今儿又是和妹夫第一次见面他家的就这样戳人痛处很是不对才一时气愤出了声,现在面对这样凶悍的黄氏她哪还有回嘴的勇气?      黄氏的一番话把站台阶上的玉渊气得浑身发抖,他紧咬着唇脸色发白眼圈泛泪,却原来他在别人眼中是这么个样子,往日凤京傲气的玉公子哪受过这种冤枉气,此时心里那是要多委屈就多委屈,又想他竟沦落置被个山野村夫指着脊梁骨骂的地步,胸口一股气不顺梗着,疼得他嘴唇泛白,左手抓紧了胸口人也站不稳了,摇摇晃晃的好似只要一阵风过就要栽倒在地。      姜武听了她姐夫的话也是气得不行,又见玉渊被气得要背过气去的模样,一阵心疼,忙冲过去一把抱起玉渊进了屋子,她把玉渊放床上扯过一边的被单给盖上,便又气冲冲的出去了,玉渊只捂着胸口蜷在床上默默流泪。      只说姜武冲出来便给黄氏一个大耳光,也不管她大姐姜文就在旁边,一耳光直打得黄氏打了个转栽倒在地嘴边立马渗出了血。姜文未料她妹妹反应这么激烈都没来得及看清动作她家的就被扇倒了,她也不能出手打姜武,自家亲姐妹不能因为这闹僵了,何况她也打不过高壮孔武的姜武,但也不能眼见了夫郎被打不出声,只边去扶黄氏边责备姜武道:“反了这是?你姐夫你也下手打!”      地上的黄氏被打得愣了一刻姜文来扶他才反应过来被打了,坐地上拍着腿大嚎:“打人了!!姜武丫头反了天打姐夫了!!”他扯大了喉咙喊感觉到嘴角疼痛收了声伸手往嘴上抹了把,手拿下来一看,不得了都流血了。扯了嗓子哭喊得更大声了,“乡亲们看啊!姜武要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唔......不活了,不活了......”黄氏见了墙头边往里瞧的邻里更是喊得起劲,滚地上任姜文怎么拉都不起来,他三个孩子也不怕,见惯不惯了似的,还在一边端了碗边吃边看。      姜武打了人手还没收回来呢,本还有些后悔,只她这会见了黄氏那泼样,心里升起的一点愧疚不安都散了,想他把玉渊气得那样又恨不得再多甩他两巴掌,但也只能想想,毕竟姐姐的面子还要顾着的,要她接二连三的打了黄氏两姐妹闹起来也不好,大姐回去了也不知怎么被这泼夫折腾呢。姜武也懒得看黄氏,对着姜文说了声“对不住”便又进了屋子,这回她把厅门都关了。      玉渊不是没听见外面黄氏的哭号,他也没心思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胸口梗着的气下了小腹却痛了起来,一阵一阵的痛得他脸色发青冷汗直流。姜武拿横杠栓了门进来就见玉渊抱着肚子,脸上冷汗淋淋,急得走过去却绊了脚摔倒地上。她也顾不得疼爬起来就又往床边去,伸了手摸玉渊的额头不见烫担心道:“你是怎么了?!哪里疼?肚子吗?”她问得急又不见玉渊回她话,只见他把嘴唇咬得紧,嘴唇白的没一丝血色脸色发青,鬓角都被汗湿了。      姜武见他双手抱着肚子蜷着,这才明白过来他怕是痛经了,以前阿爹在的时候也有过,直疼的阿爹起不来床,阿娘便会煮了糖鸡蛋给爹爹吃,阿爹吃了便不疼了,那时她小是不懂的,只她见了她阿娘煮的糖鸡蛋贪嘴吵着也要吃,她阿爹给了她几口被她阿娘见了骂了一顿,后来她阿爹不在了她也再没有吃过糖鸡蛋,那鸡蛋滑嫩的口感,黄砂糖焦香的丝丝甜味如今她还记得,连同那段和爹爹阿娘一起的日子,姜武觉得并不是只有文字和图画才能够承载记忆,有时候味道也记下了与它有关的事,就像她想起糖鸡蛋就会想起阿爹和阿娘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偶总会忘记打标题......(反省中......) ☆、泼夫黄氏(二)   姜武给玉渊盖好被他踢开的被单,听见屋外黄氏仍在骂,门外许多孩子的嬉笑声,回头见玉渊似是更疼了,也不怕黄氏见了她再闹便拆了横杠开了厅门出去。黄氏刚见姜武躲了进屋里在门外骂了一阵不见里面那男子和姜武做声,气得他跑到院子里的白菜地一通乱拔,他边拔边数落姜文为了姜武怎么怎么样,姜武又怎么怎么不知回报还打他云云,院墙外的孩子见他这疯夫样嗤嗤发笑,那些邻里们有的在自家院墙头往这边看有的干脆走到姜武家院墙外大大方方的站那儿看,伸手对黄氏指指点点。      黄氏见了恼得不行,一甩手里的白菜就往墙外人身上扔,墙外被扔了一身泥土的便开骂,姜文好歹是村里私塾的夫子她又不敢拦她夫郎,杵在一边只能干着急,她三个孩子吃好了一抹嘴也跑来跟黄氏一起拔白菜,姜武出来时就见那两畦白菜地里白菜被拔了一地,没被拔起的也被踩得稀巴烂。晾起的被子衣服都被扯到了地上,她这会子也没空理这些,径直进了厨房从灶头梁上的菜篮子里摸出她攒的五个野鸡蛋挑了两个大的又把那三个放回去,升了小锅灶的火洗锅盛水放上去烧,做完这些她又拿出个大海碗往里打了那两颗野鸡蛋又拿筷子把蛋黄蛋清搅均匀了放一边。她往灶里添了柴些火,揭开小梯锅见里面小半碗的水冒了沙眼有盖起了,不一会儿水就开了,姜武找出橱柜里的黄砂糖舀了两大汤勺进去,搅拌融了又让糖水再开了一遍,她便除了灶下柴火,水借着灶里余温和炭火的热气还开着,姜武拿起一边的鸡蛋液快速倒进锅里用筷子慢慢搅拌,待要舀起放碗里时她又滴了些花生油在里面来除腥气,一碗滑嫩喷香的糖鸡蛋就好了。      却说外面黄氏起初还没注意到姜武出来了,他只跟墙外的邻里隔了墙对骂,还是他小儿子姜湖闻到了香味跑来厨房,黄氏骂她回来继续拔白菜她也不理就守在门口往里瞧,黄氏走过去就见姜武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东西走出来,他一见他在外面骂,她就在这里煮好吃的又把他气得不轻,伸手就想夺过姜武手中的东西,只姜武早防着他了,哪能让他得手,一把闪开躲过了就往屋里走,放了碗就回身关厅门。      黄氏没抢着姜武的碗追过去想要进屋里又被姜武关在了门外,气急败坏的踹了两脚厅门,回身想找姜文来一起踹门哪里还找得到姜文?原来姜文早在黄氏和墙外邻里骂起来的时候就自个先走了,黄氏找不着姜文,骂了声“孬种!”对着姜武家厅门蹉了两口口水,便招呼着孩子们捡起院里还能要的白菜拿了,他自己又进厨房乱翻了一通那些旧锅旧碗他看不上,只找到了姜武用剩下的三颗野鸡蛋和篮子里的干兔肉,以前他是不会找梁上的菜篮子的,这次姜武打了他姜文又没给他出气,他自己也没讨回好来,便对姜武的厨房进行了大扫荡,拿回点东西做补偿,黄氏拿了东西带着孩子出了姜武家,边走边骂,老远还可以听见骂声。看热闹的见黄氏走了没热闹可看都散了。      屋里姜武关了门回身端起糖鸡蛋进了玉渊房间,她试着唤了声玉渊,玉渊没回她,她便一手扶起他让他倚在她的怀里,一手拿勺子舀了糖鸡蛋慢慢喂给他,起初玉渊闭着嘴姜武喂得很艰难,后来许是尝出了是糖鸡蛋便微张了嘴姜武才顺利的把糖鸡蛋喂完。玉渊吃完没多久便累得睡着了,姜武看他脸色好多了,便细听了外面的动静,没再听到黄氏的叫骂声起身出去捡起被扯下的被子和衣服。棉被细细的弹了上面的泥土再晾起,衣服便只得再洗一遍,那两畦白菜地彻底没了,不过姜武也没甚在意,白菜她田里还种了大约一分地用来窖藏了冬天吃的,晒起衣服又进了厨房,厨房被黄氏翻得乱糟糟的梁上吊着的菜篮子翻在地上里面剩下的三个鸡蛋没了干兔肉也不见了,其他倒没见少什么,只没了那三个鸡蛋要是玉渊肚子还疼可就没东西再煮糖鸡蛋了。      姜武收拾好家里,到邻居陈大叔家请他家去帮忙照顾着玉渊,陈大叔正好在院子里梅树树荫下做男红,他也知道刚才黄氏大闹姜武家,说了些不着调的话,那姜武的夫郎怕是要气得够呛,陈大叔应了拿了手上东西便跟着姜武去了。      姜武把玉渊交给了邻居陈大叔拿了打猎的家伙上山了,她这次见了稀罕的猎物也不打,专找野鸡相着翅膀打了五只,野鸡伤了翅膀飞不起又不会立刻毙命拿回去也可以留着新鲜的给玉渊熬汤,她又寻了野鸡窝掏了一窝十五个野鸡蛋,回家路上绕道去了趟住村东边山下的师傅姜宗平家。      姜武进门时正见她师傅在收晒在院子里的药草,姜武喊了声师傅放了东西便挽了袖子给姜宗平把剩下的都搬进屋里。她师傅姜宗平人有五十,算起来也是姜武阿娘一辈的,只是梨花村姜姓是个大姓她阿娘和师傅已经是隔了老远的表亲了,到她这一辈也不知道是什么辈分应该叫什么了,年轻时遇过火灾右手烧伤了一大片,好了动作也不甚灵活,半张脸也被火燎过留下了凹凸不平的伤疤,让人看了觉得可怕。      平日都没什么人敢接近她,她性子也冷基本不与人来往,只除了那些求她治病拿药的人,姜武真正接触她师傅是在她十五岁那年,她家的粮食分了姜文家一季的,攒了几年的银钱也被黄氏搜刮了去,她那时是想攒了钱聘娶何明月的,可被黄氏一搜刮便没了,她只得另想它法。她以前听人说过村子后面南无山上有不少草药和值钱的动物,南无山势险峻平常村民只在山脚打柴很少有人敢上南无山,村子里几乎没人会打猎的,姜武自己做了弓和箭就上山想碰碰运气,只她运气有了一出来就遇上了头熊瞎子可没那个福气,就是那次她被那熊瞎子抓伤了后背差点没了命,还是遇上了上山采草药的姜宗平又找来了花师伯给救治才没丧命。      后来好了她便常常往姜宗平家跑,给她挑水打柴翻地种菜,想着报答她救命的恩情,又想跟她认草药,可没敢说,因为没哪个人愿意把自己的技艺传给不相干的人,后来姜宗平不知怎的就自己提出要收她为徒,姜武纳闷了好一阵子终于问了出来,姜宗平只回她个“找个长期苦力罢了。”让姜武好一阵郁闷,只她能跟着姜宗平学得了草药又指导了打猎,给她师傅做苦力也没什么不好,最为惊奇的是姜宗平竟然厨艺高超,在南无山这穷旮旯有人有这样的手艺已经是很了不得了,从此姜武又跟着学了厨艺。虽说女子远庖厨,但对姜武来说能在镇上唯一的酒楼鸿雁楼当个厨子也是不错的,至少做厨子有月钱又不用在地里晒大太阳,只她把她师傅的厨艺学了个七七八八也没真的去镇上谋生,虽想过把师傅也带去但她师傅就是不愿,姜武知道她是怕见人,就说她师傅把家安在走一里多地才到梨香村的南无山脚下远离村民,就已经不难看出了,更别说要让她去人来人往的镇上。姜武不忍丢下日渐衰老的师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安心在村子里打打猎采采药,侍弄侍弄那十亩田地。      姜宗平见姜武来了她自己也不忙了,拿了小壶茶就往廊下的摇椅里坐下,她对着壶嘴喝了口茶,轻轻晃起了椅子问道:“不是说去买夫郎?买了个怎样的就回来了?”      说到夫郎姜武红了脸伸手动作更快的收拾草药,呐呐的回道:“挺好的。”就是不知道玉渊能不能跟她这么过下去。      姜宗平见了姜武那熊样知道是买了个满意的,便闭了眼躺摇椅上道:“准备请酒的吗?找了证婚人了?”其实她是想说请酒席的要是钱不够可以从她这里拿,要是不想大办自家人吃个饭就行了,一般村里证婚的都是请村长,也有请族里有威望的老人或是族长的。      姜武钱不多就想着请了她大姐一家和师傅还有村长、族长一家吃个饭就好的,只是今天黄氏这一闹要请大姐一家是不行了的,不说大姐一家会不会来,即使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到时候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再给玉渊添堵。以前黄氏怎么欺负她都没什么,毕竟她一个女人也不会怎样,且以前黄氏也只是经常拿她家的东西,有了东西便住了嘴巴,只这次姜武却很是忍不下黄氏对玉渊的侮辱,才不顾她大姐的面子打了黄氏,她还记得以前阿爹跟她说的夫郎是用来疼的,她一直记着。      “今日里黄氏来我家大闹了一通,我一时没忍住打了他一嘴巴,现在怕是大姐也恼着我呢,怎好在这时候请她们?”姜武为难的询问她师傅,因为不管是大办还是小摆两桌都是要请她唯一的亲姐姐的。      “你也不必自责什么,那样的男人压住了你姐姐不算还想连你也一并压着,以前我就说不要再一味的忍着他你偏说念着你大姐的情分,怎的今天就不念情分了?”姜宗平喜欢姜武的憨实但有时候也对她这种被欺负也咬牙忍了的性子很是无奈。      “是......是他骂玉渊是个不干净的,把他气得不轻,我就恼了,还......还害他痛经了,您没见着,玉渊疼得冷汗直流脸色发青。”姜武说起又是一肚子气,又是担心着玉渊是不是已经不好了,可能已经醒了吧,天也晚了陈大叔要是回家打理晚饭了玉渊就没人照顾,她要快点回去才行。      “哼!才几天呢就疼上夫郎不认人了?”姜宗平故作生气道,“赶明儿我这老婆子得罪了你那玉渊不是连我也不认了?”      “师傅!我姜武是这样的人么?一日为师终生为母这道理我也是懂的,自从认了您为师我便把您当母亲了,您这会子怎么就怀疑我了呢?”姜武那实脑筋听不出姜宗平言语里的打趣,只道她师傅怕她是个学了手艺就不要师傅的忘恩负义之徒,急急的辩道。其实谁想到平日连笑都很少的师傅会打趣她?没听出话里的玩笑也不能怪姜武不是?      姜宗平听了姜武的话又见她一副恨不得向她掏心表明心迹的模样,心下一阵好笑,对姜武道:“你要不是个好的我能教了你全部本事?”      姜武听了她师傅的话知她师傅并不是真的怀疑她,傻呵呵的笑了,把手里最后的一簸箕草药放下道,“师傅有啥治痛经的药方吗?我想拿了回去给玉渊吃。”      “正好你打了野鸡就拿些益母草和香附回去和鸡肉煲了汤给他喝吧。”姜宗平也没睁开眼,心想着不知道这玉渊徒媳夫是个何方神圣这么几天就能让姜武心里眼里为他着想了,可不要又是一个黄氏就好了。姜武听了自己去拿些益母草和香附各十钱包成一包,包了六包。拿了谢过她师傅就要走,又被她师傅叫住了,只听她说道:“我也算你长辈,你怕也是拿不定主意,我就给你定了,这几天寻个日子,只小小摆上几桌请了你大姐一家和村长、族长一家。”姜宗平等着姜武回答,可过了一会也没听到,便睁开眼,只见姜武为难的站在门口,应是考虑着这时候请了她大姐一家怕不好,姜宗平骂道:“怕什么?!我就不信他黄氏不把我放眼里也不把村长、族长放眼里了?也敢在她们面前闹?”姜武听了放了心,又谢过她师傅便拿着东西走了。      姜武回到家天已经微微暗了下来,房间里亮着昏黄的油灯,暖暖的,姜武心下一阵感慨,多少年了,终于回到家有个为她亮灯等着她回来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O(∩_∩)O~求收藏求收藏!! ☆、牛嚼稻子   姜武放了东西洗了手,进到屋子里见陈大叔还在,他坐在厅里桌边就着灯光还在做男红,姜武向陈大叔道了谢又拿了只野鸡给他,把陈大叔送走才又会来,玉渊的房里也点了盏灯,他这会子还没醒,姜武见他脸色如常放了心,出来收了院子里的被子和衣服到厨房忙活晚饭。      她先淘米把饭煮上才用炒菜的锅烧水,做完这些她杀了鸡,等水一开便沁了水拔干净鸡毛,开了鸡肚子掏出内脏把这些处理完又找出许久未用的瓦罐洗干净把大半只野鸡放进去,又放了一份的益母草和香附,大火煮开后便转小火慢慢煨着,半个时辰后鸡肉香味和着药香飘出,姜武又把整干净的鸡内脏和剩下的鸡肉在锅上放了葱姜等调料炒了,她还没做完饭玉渊就醒了,他睡了一觉人也精神多了循着香味进了厨房就见姜武在里面忙着,暖黄的灯光下姜武高壮的身形给他一种安全感。姜武转身就见玉渊衣衫单薄的倚在门口,关心道:“好些了吗?怎的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夜凉你回房间等着,晚饭一会就好。”说完又忙她的去了,玉渊只不理依然静静的靠在门口看她,姜武见了只得无奈的拉了他进来,厨房里生了火总是比外面暖的,她般了个小凳子给玉渊坐着,玉渊便只不做声的看她忙碌。      屋里比外面暖多了,玉渊睡了差不多一天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刚才在外面冷风一吹醒了却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的,四周静悄悄的孤寂得很,也顾不得多穿件衣服他及了鞋子就寻出来,见了厨房的灯光心下莫名一阵安心,他这时才意识到即使怎么看不上姜武但如今这时候有个人在他身边他才不会感到孤独,他才不会觉得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姜武很快便做好了晚饭,盛了饭端上,才喊了玉渊拿起油灯到厅上吃饭,以前姜武只在入冬了才想着把厅里的饭桌搬到厨房来,九月的天姜武也不觉的怎么冷可现在家里添了多病的玉渊她便想着明天就把饭桌般厨房去,这样灶里升了火也不会冷着玉渊了。玉渊拿起面前的汤勺喝了一口姜武给乘碗里的汤,汤底鲜美只是有一股子药味,他皱了纤眉,放下汤勺便不愿再吃,抬眼见姜武大口大口吃着她面前的炒鸡杂和鸡肉完全没有要动那一大碗鸡肉汤的样子,姜武今天就吃了早饭后来急着上山也忘了吃午饭,在山上东奔西窜的很耗费体力她早就饿的前胸后背,她自己吃得欢,好一会才发现玉渊并没有在吃,她抬头看去,见玉渊挑了下巴向那碗冒着热气的鸡汤,“怎么有一股子药味?”“我放益母草和香附的,想着你......你......”姜武红了脸埋头说不出话来,玉渊却是反应了过来,以前他也有过几次痛经的经历,那时爹爹也让厨房熬了益母草和香附鸡汤,只他那时嫌那股子药味一口都没喝,后来厨房就没再做过,如今想来顿生物是人非之感,他眼里泛起了泪光默默的拿起勺子喝了起来。这一顿饭吃得沉闷。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大亮姜武家门就被敲掉震天响,还在睡着的姜武赶紧起来开门,敲门的是陈大叔的女儿陈琦,她卷着裤腿扛了把锄头,应是刚下过地的。她见了姜武急急道:“快到你家地里去看看吧,不知谁家的几头大水牛嚼你家稻子呢!”陈琦没敢一个人就赶牛,且她家虽没养过牛但也知道吃着食的牛不能惹,一个不小心被牛角顶一下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姜武听了谢过陈琦赶忙回去匆匆的拿了锄头锁好院门,路过陈琦家时又让陈大叔给注意着她家玉渊,他要醒了她还没回来便告诉他她是下地去了,陈大叔应了。姜武又叫了好友何明日、邻居姜屠妇并陈琦一起,便朝她家地奔去,她家住在村西头,地却在村东头外,姜武几乎是一路跑过去的,后面跟着来帮忙的陈琦、何明日并姜屠妇。      她们到地里时就见五头牛已经把姜武那十亩田里的稻子啃得差不多了,即使有没被吃的也被踩得不成样子了。她们看了都知这片田的收成定是没了。姜武心疼的眼都红了,她辛苦了一季的血汗就没了,如今家里又添了玉渊,虽说他吃的不多但也是占着的,以前姜武的粮食给了她大姐一季的剩的本就不多,每每也只够撑到来年出新粮,今年的夏粮已经给了她大姐一半的,家里存粮也只够撑到十一月份,这次真不知道要怎样过这个冬了。      姜屠妇对这些牲口比较了解便对姜武她们道:“进去可别使蛮力拉它们,慢慢的牵出来,要惹急了这些畜生,可不好过!”她边说边往田里走就去拉那头快要朝另一家稻田去的牛,她把牛牵了出来栓在田头一颗树桩上,其他人见了也纷纷把牛牵出来栓紧。姜武红着眼手上额头青筋暴突,但凡长脑的都知道这是有人报复她姜武来的,她平日憨厚不代表被人绝了活路还能不计较,她也能猜到应是昨天被她打了一耳光的黄氏所为,这次她也不想忍下去便亲自去请了族长姜德芳过来,姜武她们拉牛动静有些大又有早起的村民见了纷纷在自家门前看,一时间从村东头到村西头的村民都知道姜武家稻子被牛嚼了,也有看过昨天黄氏被姜武打耳光的,猜着是黄氏做的都冷眼等着看好戏呢。      姜德芳已是六十多岁了但身子还算健朗,拄着拐杖到了姜武家田埂一看,真个是一片庄稼都算没了,气得她猛敲拐杖,姜武这孩子她是看着长大的,人憨厚老实不说也是个热心的,平时谁家要建个房子什么的都请了她去帮工,也没见她耍滑推脱过的,这么个孩子还能与谁结仇?除了她那泼皮的姐夫黄氏整个梨香村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只姜德芳这么想也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黄氏做的,那拴在田头树桩上的五头牛主人也寻来了,都是村东头村民的,她们早起听见动静又看了自家牛棚不见了牛寻了来,她们也莫名其妙,明明她们的牛都拴好了的夜里也没听见动静,今天早起就不见了。      只说昨日里黄氏气恼的回了家没见着姜文,他坐在自家里是越想越生气,晚饭也不做了就守在大门口等着姜文回来,想着等她一回来就关了院门不让进,让她到姜武家给他出了气再放她进来,可等了这大半天也不见人影,天都晚了也不见姜文回家更是满肚子气没处撒。他赶了孩子去睡觉便等夜深人静时出了家门到附近牛棚牵了五头牛到姜武的稻田里,他小时候家里也是养过牛的,牵牛的时候也没弄出什么动静。在姜武的田里把牛绳往牛背上一甩放了牛自由的在田里吃稻子。他想着明天一早姜武到田里看到稻子被啃得乱起八糟心里就觉爽快,那沤了一下午的气也顺了,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今早他起来听见动静也没急着做早饭便跑到门口朝姜武地里望,见许多人都去了姜武田里看热闹知道是发现了的,只他也不担心被揪出来,昨晚可是没一个人看见是他做的。      黄氏以为没人看到他放的牛却不知他大女儿姜源晚上没吃着饭只喝了碗锅里剩下的粥,晚上起来小解了几次,黄氏出去牛棚牵牛时她就起来了,看见她爹爹出去本想追出去问这么晚了要上哪去,只她尿急便先去了茅房,出来便从虚掩着的家门口看见黄氏趁着月光拉了头牛到地里,虽然心里很是好奇但她怕黑,夜里又冷便回房间继续睡觉。今早本想去问问的可她一起来就不见她爹爹在厨房,见大门开着就走了出去,见她爹爹正站在那儿阴冷冷的笑呢。姜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也不敢问她爹昨晚的事了,只弱弱的道:“爹爹,我饿了。”      黄氏被姜源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他今天心情好没像往日一样拉着他女儿耳朵骂,只想到她那一夜没回来的娘,踤了一口道:“就知道吃吃吃......你娘也不知道一夜死哪去了,横竖死在外面不用回来了!”他边骂边走进去做早饭。      姜源抽抽流出来的鼻涕,朝她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想着要是以后她娶的夫郎也像她爹爹一样凶悍泼辣她也不想回家了。她抬脚就要去找邻家的莲花玩,但到莲花家莲花爹说不在家,她便走了出来,到巷子上时就听一些孩子从田里回来看了什么稀奇一样,热热闹闹的讨论着。      “你们看了什么热闹?”姜源拦了她们去路问道。      那些孩子中的毛炎站出来哈哈大笑道:“咱村里还有谁家的热闹比你家的多?你说我们看什么热闹?”说完就要拉着那些孩子走人。      姜源身上毕竟流着黄氏的血,平时也是个好斗的,她人虽小但村子里许多比她大的孩子都怕她,也只有这这个毛炎不怕她,因为毛炎家爹爹比她家老爹还难缠,一般情况下姜源是不敢惹的,但这会子被毛炎这样说了,她泼皮气就上来了,偏拉着毛炎不放,“什么热闹你倒是说!”      毛炎被她拉着走不掉,恨恨道:“你去你二姨家田里看看不就知道了?那一大片开了花的稻子就这样没了,哼!指不定你那泼辣老爹这会子在家笑呢!”      姜源以为是昨天的事,现在听毛炎说的却不是,她突然想到不会和昨晚她爹半夜起来牵牛又关吧?她放了毛炎就朝她二姨姜武家田里跑,到了近处就见那一片昨天还好好的稻子苗已经啃的啃倒的倒了,田头上栓了五头牛,牛肚子鼓鼓的,牛嘴巴不停的磨动着嘴边一圈白色的泡沫,姜源知道定是那几头牛吃了她二姨家的稻子,这会那些牛正在反刍呢。旁边她二姨眼圈泛红青筋暴突的杵在田埂上,族长德芳曾奶奶也在,好多人远远近近的站在田里看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O(∩_∩)O~今天双更的...... ☆、菊花情缘   姜武是恨不能抄起锄头就上她大姐家给黄氏一顿好打,她就要拿了锄头付诸行动的时候被族长一拐杖拦住了,姜德芳无奈的叹口气,“真是前世不修我们老姜家才得了这么个媳夫!这次没证据也不能把他怎样,你就忍了吧,要再闹下去哪有个完?难不成你和阿文要因为个男人连姐妹也没得做?”      “姜文也是个软的,要是搁我家早一巴掌把他扇地上去了,要说阿武昨天那一巴掌就打得好,管他姐夫不姐夫的也没上人家门戳着脊梁骨骂的道理,现在......”姜屠妇还想说下去就被族长一个拐杖打过来。      “你是嫌闹得不够大,天底下的人都不知道我们老姜家这些窝里斗上的破烂事儿,还要让人看热闹是不是?!”周围看热闹的指指点点,姜德芳只觉一张老脸都跟着这些后辈们丢尽了。“阿武你要是再闹,这些破事我也不管了!”她说完气呼呼的杵了拐杖往家走。      姜源见了这些更是肯定了和她阿爹有关,撒了腿就又往家跑,她冲进厨房就喘着粗气急急的问:“爹是不是你放的牛吃二姨家......稻子?!”问完才见她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正在厨房里被她爹罚跪搓衣板呢。      姜文听了可了不得,“噌”的一下就从搓衣板上起来了,气得抖着手指着黄氏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真放牛吃阿妹家稻子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那些牛就不能是自个跑田里去的?好你个姜文啊!我辛辛苦苦持家带孩子昨天被人欺负了你也不见给出头现在倒怀疑我了?你还是不是人啊?不过了不过了,我回娘家去!”黄氏指着姜文边骂边拿袖子抹金豆子,最后还踹了脚姜文跑房间去了。      姜文哪里还有时间哄他,急得冲出了家门就往姜武的田里跑去,田里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只余下何明日伴着姜武坐在田头,何明日闷头抽着旱烟,姜武愣了神死盯着一片狼藉的稻田。      何明日看好友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抄起手里寒光闪闪的锄头就要往姜文家去。没走出几步就见了赶来的姜文,何明日二话不说逮了姜文就气恼的揪了她的前襟把她拉到姜武面前,姜文是个读书人平日里家里的重活都是黄氏做她哪里有力气抵抗比她年轻又干惯了农活一身力气的何明日?只能“哀哀”叫着被她拖到姜武面前。      何明日推了姜文一把,把姜文推得一个趔趄倒在姜武面前,“看到那片稻子了没?全是被你家那恶夫放牛啃的!”      姜文一走近就看到了狼藉一地的稻子,几乎没有完好的了,心下也是一惊,更觉没脸面对妹妹了,这会子被何明日这么一问,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她虽不愿相信是黄氏干的,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梨香村也只有黄氏能做的出来这种段人活路的事来,她从地上爬起来,着急的道:“阿武,你不看在爹娘份上也要看在我把你养大的份上就饶了那泼夫这回吧,要再有下次你不打他我都要把他赶出家门了,只别因他伤了我们姐妹和气才是。”姜文绕着傻愣着的姜武跺脚抓腮的讨着情分。      何明日激动地跳起来大喊:“是吧!就说是黄氏那贱男人做的,什么没有证据,现在他妻主都这样说了还能有假?阿武,你也不要饶了他,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你要是也次再忍下去不定哪天就上房揭瓦了!”      姜武从坐在田埂上就脑袋一片空白,等她大姐站在她身边喋喋不休才回过神来,就听见她大姐跟她说情,她想到死去的爹娘又想到那场水灾后艰难把她养大的大姐。她大姐也是镇日被黄氏压着,完全都没个女人样了。有一次大年三十的大姐就被黄氏赶出了家门,只得到了她家,大姐其实也是苦着的,她虽说喜欢黄氏但这些喜欢也被黄氏的性子渐渐磨掉了。之所以没有把他休了是想着三个孩子不能没有了爹,她自己就是没了爹娘的知道其中的滋味,才忍着黄氏这么多年。      姜武想想便心酸,自小大姐当爹又当娘的把她养大,就算后来因娶了黄氏而把她分了出来,又因黄氏多次闹她而疏远了她们的关系,但姜文在她心里依然如母如父的一般亲的。以前就算黄氏拿了她攒来娶夫的聘金姜文也没有拿爹娘和她自己来给黄氏说情,现在姜文不仅抬出了已故的爹娘还拿了她自己向她说情,她还能说什么?只得垂了头闷闷道:“姐,你是我亲姐,可这许多年我们处的连邻居都不如,还不是因为黄氏?你今天这样跟我讨了情分,我也不能不顾姐妹亲情,可你也不能一直这么忍着他!要我说黄氏能这样一大半原因都是姐你给惯的......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像昨天或是今天这样的也不能说我不念姐妹情分了!”姜武虽说心疼她大姐但这次不同以往,以前黄氏也不会做到这样的,这次她是真的着恼了。      “是.....是,不会再有下次了,回去定好好管教他。”姜文这会应得痛快完全忘了她刚刚还在跪搓衣板来着。      何明日看了哼哼两声,也不好再要姜武追究,毕竟她和姜武再要好也不好插手她的家事,出了这样的的事,也就阿武这傻子跟你讲什么情分,要是她早就抄了家伙上门痛打一顿了!      姜文自知理亏不敢呛回去,又想到她妹妹没了粮食这个冬天也不知道怎么过呢,她家里还有余粮,这一季自家的二十亩稻子就让妹妹收了,便开口道:“你家里应是没有多少余粮了的,要不就把我地里的粮食让你收了吧?”      姜武还没做声呢何明日就不干了,“你愿意你家那头公老虎未必愿意,你要真心要赔便拿家里的现粮赔上吧!”就黄氏那性子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东西进别家的门?到时候不定又要出什么乱子,还不如现在拿了粮食,虽说黄氏愿给的定是不多,但也是入了兜的,怎么也踏实点。      “不用了......”姜武虽知道何明日为她好,但对方是她大姐,她也不信大姐说什么回去教训黄氏的话,更不想大姐回去了又被黄氏闹得不得安宁,这次她一反常态的说了她大姐也只是先留个话,让大姐知道再有下次她真的就不再留情了。姜武说完不愿再多留起身拿了锄头就往家走。      何明日见她这样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句“傻子!”便也跟着姜武往回走。只留下了红着脸哆嗦了嘴想要再说什么的姜文。      姜武起来开门的时候玉渊听见动静便醒了,只知道门外的是个女人却没听清她跟姜武说了什么,又听见姜武脚步匆匆的回来拿了东西又出去,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姜武关了院门出去后玉渊再没睡着,起来穿了衣服到水缸边洗漱了,就听墙外有人喊他,是昨见过的陈大叔,只听陈大叔在他家院子隔着老远喊道:“阿武她媳夫起来了?阿武下地去了让我告诉你一声!”玉渊听了那句“阿武她媳夫”愣了会,嘴角抽抽小声嘟囔道:“谁是她媳夫!”又听陈大叔道:“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听说是田里的稻子被牛啃了,唉,定是阿文家那泼皮的黄氏做的!只不知道稻子还剩多少,冬天也快到了,可怎么过冬哦......”      玉渊这才知道姜武怎么这么脚步匆匆出去了,原来是稻子被啃了,也怪不得这么紧张!他虽生在官家但也是见过那些流民乞丐的,他在被拐了后虽说没真正吃过什么苦,那家老板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就想着拿他卖个好价钱,但后来病治不好老板认为卖不了好价钱便有上顿没下的,现在他听说田里的稻子没了也不免跟着着急。在并没养好之前他怕是都要在这里住着的,要是没了粮食这本就不好过的日子不是要更艰难了?他可不想跟着饿肚子,只是他一个单身年轻男子离了这里又要能去哪里?姜武虽说是买了他的但都这几天了他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也不见她有要对他做什么的念头。就他把她赶出房间睡到隔壁去也没见她把他怎么样,这几天的时间也够他了解她那憨厚老实的本性了,他一个被抄了家的也不知道官府有没有发现素衣假扮他,要是官府知道此时外面应该到处贴着他的搜捕令呢。      这样说来还是这里比较安全的,他爹娘和姐姐要是被官府定了罪不论是杀头还是流放都要等到秋后,这会子他冷静下来了不禁为当日鲁莽居然上凤陵乐家找她而心惊不已,要是那时门子知道他就是玉渊恐怕就被抓了,还怎么能想法子救爹娘和姐姐?      想到凤陵乐玉渊咬了牙,他和凤陵乐相识在三皇子办的赏菊宴上,他自小就是个爱菊的,那天收到三皇子的帖子想着明天便可以看到许多名菊佳品他便兴奋的一夜睡不着觉。第二日精气神萎靡的上了马车进宫,宫侍引着他和素衣到三皇子的秋菊殿,入眼便是园中千姿百态凌霜而开的菊花,那一片菊花园里玉渊一眼便见了慕名已久的绿菊,他顾不得许多提了罗裙就奔着那一丛绿菊去,只他前夜根本没睡好如今精神又一下子兴奋了,他跑了没几步呼吸急促一阵晕眩。      素衣眼见他家公子就要摔地上了,可他离得远冲过去也来不及了,他闭了眼转身不忍看,四周花丛里传来各家公子惊呼声,素衣忍不住转了眼来看就见他家公子被一英俊女子扯了裙带拉住了,他家公子几乎贴着地面,要是没有这那女子拉着定是要重重摔倒,女子一身绣竹墨衣,身形不似当下女子那般高壮,她倒显得纤细了些,可素衣觉得她比他见过的女子都要好,其实他一个内院小侍能见几个女人?来来去去也就是家里的侍女粗使婆子,能算得上英俊的也就只有他家大小姐玉梓了。      玉渊面对着地面倒下就快要摔在地上时一人闪到了他面前,手提了他裙带才堪堪避免了摔倒,他撑了地坐在地上眼前一片阴影,就见拉住他的人俯身下来,嗓音轻柔如三月春风问道:“公子觉得怎么样?没事吧?”他抬头,只觉这秋日的阳光眩了他的眼,那女子相貌英俊,穿了一身墨色纹翠竹锦袍,腰间一块上好的羊脂凤佩,玉渊见了这玉佩知这女子便是京中人称凤京第一美女子的凤陵乐了,他以前很是不屑,在他心里他家大姐是最美的,怎么这凤京第一美女子的头衔就落在了那姓凤的女子头上?哼!定是因为她是凤后的外侄女那些人才瞎了狗眼的没选上他大姐。      想还曾为他大姐愤愤不平的贬低未曾谋面的凤陵乐,那刚刚还有些苍白的俏脸渐渐红了起来,为曾做过的事也为刚刚那不雅的一摔。凤陵乐见他坐在地上低了头没应声以为他是摔着哪里起不来了,便伸了手出去,“能起来么?”玉渊见了伸到自己面前的修长素手,又听她柔柔的声音关心的问他,脸更红了,“嚯”的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又马上退开了两步低着头讷讷的回道:“没......没事。”凤陵乐见他这样只是尴尬便说了声:“没事便好,公子尽兴赏菊吧!”便走开了,事情发生的突然,那些公子们也只是在远处见了惊呼一声,见了凤陵乐亲自拉起玉渊又是好笑又是羡慕嫉妒,素衣见自家公子没事急急跑了过去表示关心,玉渊没听见素衣说了什么,其实他连那丛稀罕已久的绿菊都没留心赏看,心里眼里就想着凤陵乐的音容笑貌了,直到回了家他才惊觉竟是没看上绿菊白白走了趟。      他还没遗憾完呢,下人就来说凤陵乐送来了盆绿菊,说是送给他的。他道了谢收下了,后来凤陵乐又陆续送来了几盆菊花佳品,他珍爱不已,他也回过两次礼,这样她们一来一往便熟悉了,她们一起明湖游船,瑶山看枫,山寺赏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封面哦...(*^__^*) 嘻嘻……在此感谢逾桑图铺的萧萧,么一个! ☆、泥菩萨的脾性   玉渊想着这些脑海里依然清晰的美好,如今他亲人离散流落异乡,处境困苦,她凤陵乐却是将要迎娶皇子做驸马,从此美人在怀青云平步。如今他恨她吗,是恨着的吧,如果无心为什么还送他那些菊花?她们一起看过的明湖赏过的红枫钟声菊隐又算什么?平白扰乱他的心湖,在他以为可以相守的时候她却无情的抽身离去,教他怎么不恨?      姜武的衣服泡了露水,裤子湿到了膝盖上,穿着很是不舒服,她心里也怄气闷得慌,没理会后身后喋喋不休的何明日匆匆走到家门口。她扛了锄头推门进去就见玉渊衣衫单薄的坐在院中台阶上,双手抱膝,泪水濡湿了他的前襟。他没发现她已经回来,姜武匆匆放了锄头着急的走到他面前,想摸摸玉渊的头关心他,伸了手又见满手泥污,只得手足无措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肚子又疼了?还是哪里疼?”姜武连珠炮似的问,玉渊本就伤心烦恼现在又见了一身脏兮兮的姜武心口就涌上一口气,好像他爹娘和姐姐被抓、凤陵乐迎娶三皇子的事都是姜武的错,对着她就大声吼:“你走开!山野村妇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要想我给你做夫郎想都别想!!混蛋!混蛋......!!”玉渊是想不顾一切大骂姜武一顿的,可他脑子里除了混蛋这一词就没其他的了只来来回回的骂“混蛋”,骂完他更是气了,心里想着居然没用到连句骂人的话都不会。好似没能痛骂姜武又是姜武的错了,恨恨的用泪眼瞪了姜武一眼起身匆匆回了房间,“砰”的一声用力把门合上。      姜武不明所以追上去要问怎么回事就被墙上被震得“扑簌簌”落下来的厚灰尘呛得的猛咳,她本来因为稻子没了的事情就已经很怄火了,这会子回了家玉渊又莫名其妙的甩她脸子,纵是泥菩萨也要有三分泥性的,姜武虽不会如一般村妇那样动不动就打自家夫郎,可毕竟也是一个村妇不是?她能想到的也只是以暴制暴。她狠命的撞门,那年久失修的木门没两下就被她撞开了,玉渊摔了门进来就蜷在床上抱着腿继续默默流泪,他没想到姜武会撞门。还没反应过来呢那扇房门就被撞开了,两扇木门一扇砰的倒地阵亡,一扇摇摇欲坠的晃着。      姜武气冲冲的进来了,到了床边伸手就要去抓玉渊,玉渊这时才觉得害怕,缩了身子直往墙里靠,乱蹬着双脚阻止姜武接近。姜武伸手一把抓了玉渊的左脚,也不顾玉渊那乱踢上她脸上身上的右脚,用力一扯玉渊就被从床里拉到她面前,玉渊见了姜武这动作心里更是害怕了,大哭大喊:“你个孬种瘪三!混蛋王八蛋!你他娘的不兴欺负男人的!你走开啊!”玉渊自由的右腿依旧乱蹬着,两指甲尖长的手也对着姜武靠近的脸就是一通乱抓。他这会儿急了骂人的话噼噼啪啪的往外冒,玉渊虽看着没什么气力但人在紧急关头潜力是无穷的,那小脚把姜武踹得生疼,玉渊又用上手来抓她脸,脸上被抓出道道血痕疼得她龇牙咧嘴。      玉渊见了她这凶狠模样更是心慌着急,手上脚上挠的踹的那是拼了命一样的下狠手,疼的姜武直喘粗气,如果说刚刚只不过想给玉渊点颜色,现在她就是动了真格了。想着谁家夫郎还能像他这样一样家事不会,要让妻主伺候又把妻主踢出房间还有事没事甩她脸子的?整个梨香村乃至整个梨花镇估计也只有黄氏了,又想到田里没了稻子又不能找黄氏理论,心里火气更盛,用身子压了玉渊乱蹬的双脚又用左手抓了玉渊那两只乱抓她脸的手,右手就去扯玉渊的裙带。      玉渊被缚住了手脚挣脱不得气急火恼又心慌不已,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姜武的桎梏可哪里能挣脱的了?他虽用了全力可怎么敌得上姜武这庄稼妇的力气,几下没挣脱就觉身上一凉,低了头一看姜武已经把他的衣服扯开身上只留一件薄薄的唐红色肚兜,玉渊吓得眼泪飚了出来,放声“哇哇”大哭。姜武贴着玉渊柔软温暖的身子心里的欲/火被勾起,她也不是个不懂荤腥的小姑娘整天对着玉渊怎么能不心生欲念,此时玉渊又不停扭动着身子磨蹭着她。扯开了他衣裳又见那白皙细腻的肌肤更觉口干舌燥,埋了头就凑过去舔舐那顶着肚兜的两点朱乳,越是允吸舔舐越是觉得不满足,□那处痒得很就想有个东西来磨磨,填补那份发慌的空虚感。她辗转啃噬着玉渊白嫩的身子所过之处都盖上了红红的印子,只她享受不已,玉渊却是痛苦难当,他的哭闹挣扎对姜武已经没用,那粗糙的唇瓣略过他娇嫩的肌肤,刺疼的厉害,小腹处那熟悉的疼痛一抽一抽的疼着,可这些身体上的疼痛再怎么折磨人也不如此刻他心里的苦痛。      姜武吻的忘情难耐,一手扯了自己的裤子又一把把玉渊的裙子和裹裤都一起扯下,她就要往下吻下去就见玉渊那处鲜血淋漓,暗红暗红的血从顶端涌出,姜武傻眼了。刚刚那就要灭顶的□“嗤啦”一下被浇灭,她滚烫的身子这时也似淬了水的铁块一阵烟冒出就全冷了,她松了对玉渊的钳制,玉渊一动不动的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帐顶,眼里不住的往外冒眼泪,脸色苍白粉唇也没了往日娇艳。被她抓过的双手白皙的手腕上一圈红痕,敞开的胸口上也布满了紫红紫红的吻痕,他仿佛被抽了神魂一般毫无生气的就这么躺着,姜武心里一抽,心疼的她毫不知疼的“啪啪”往自个脸上左右抽了两巴掌,直骂自己“畜生”。她打完耳刮子抖着手给玉渊掩上衣服奔出房间打了盆水缸里的冷水拧了毛巾就往玉渊身上擦,玉渊不知是被冷水凉的还是怎么的身子抖了下似是回了神般,眼睛看向给他擦身子的姜武,见了鬼的尖叫着爬起衣服也顾不得穿好就要闪下床冲出房间,姜武反应不及差点就让玉渊这样衣衫不整的出去了。她在房门口把玉渊打横抱了回来,玉渊挣扎着哭喊,那眼泪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滚,姜武见了更觉她自己就是个禽兽,恨不能拿了斧头就把自己劈了。她把玉渊轻柔的放在床上,玉渊急忙拉过被子钻了进去,他在里面把被子压得严实好似这样姜武便拿不住他伤害不到他了,死死的靠墙压着被子。姜武见了他这样什么脾性都没了,恨恨的说:“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姜武抬手一面狠命甩自己耳刮子一面又软了声音急急道:“玉渊!玉渊你出来吧,憋在里面要憋气的,你出来我不会再对你怎样了,你出来吧?”“玉渊你出来打我骂我都好,罚我跪搓衣板跪钉子都行,你要再不解气就一起罚我三天不吃饭我都不会吭声。玉渊......玉渊......”姜武皮粗肉糙不怕那些钉子板子的,她一个高大女子一顿不吃就能把她饿得眼冒绿光了,更别说是饿三天了,这个绝对会比体罚来得有用。      玉渊在里面只不理会,“簌簌”抖着全身抽噎着,时间已经过了会儿了,姜武更是着急又不能直接掀了他被子拉他出来。只得像只失了方向的土鳖急得团团转,嘴里胡乱说着:“玉渊出来吧,你出来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要让我拿刀杀人我也拿了刀不错眼的插她两刀,你要让我立马跳了前村头那断崖我也眼也不眨的跳了,只求你出来,别把自己憋坏了,我再不欺负你了,我向我爹娘发誓......”姜武举了右手就要起誓就见那团被子软软的倒在了一边,姜武慌忙抓起被子一把掀开,果然玉渊晕在了被子里,玉渊得了新鲜空气大口大口的喘着,只他还是闭着双眼,姜武见他懂得呼吸,应该不是很严重,又见了玉渊敞开的衣裳里身子上一抹抹紫红痕迹,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玉渊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出来希望不要被拍.....(阿域顶着锅盖路过.....) ☆、姜文反抗(一)   姜武轻手轻脚的给玉渊整理好衣服又给他盖好被子便守在床头边,她今天起得也早,又经过刚刚那一通闹腾累得她不行.隐隐约约的就歪在床头睡过去了,她再醒来时屋外太阳已经偏西,身边玉渊面色通红呼吸急促,嘴里喃喃的念着:“不要.....不要过来......爹爹救我!娘亲......娘亲......大姐大姐!!唔......陵乐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对我好......”姜武看了他这样子就知他是发烧了,下床拧了湿毛巾就给玉渊敷在额头上,连着换了几次毛巾都没见玉渊好些反倒越烧越严重了。把姜武吓得红了眼圈,她知道再不救治玉渊就要烧糊涂了。      她出门就到何明日家喊他让给去走一趟请她师傅姜宗平拿了药箱子和退烧的药过来给玉渊看看,门里何明日听了二话不说放下手中劈着的木柴就去请姜宗平了,何明月听了是那男美貌高雅的男子病了,心里隐隐透着丝幸灾乐祸,又似恨不得那叫玉渊的男子就这样一病不起,他便又有机会和阿武在一处了,他这种心思一起便把他自己吓着了,也不和姜武打招呼故作镇定的摘着手中的小油菜。      姜武叫了何明日去请姜宗平,自己又急忙回家去,完全没心思注意何明月。她到了家里便守在床头继续给玉渊换湿毛巾,没到一刻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姜武冲了出去就见她师傅姜宗平走在前头,何明日给背了药箱跟在后头。姜武伸手拉了她师傅连声师傅也不叫便往屋子里拉去,姜宗平被姜武拉进了玉渊的房间,何明日跟在后头往里看了眼,见房门残破的倒在地上,里面姜武的媳夫正躺在床上,她见了不好进去,叫了姜武把药想递给她。姜武谢过她,她便拍了拍姜武的肩膀,说道:“客气什么呢!要再有什么事你再找我,你他娘的就不要跟我客气!”姜武“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何明日见她那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是担心房间里的夫郎了,她也不好再问是怎么回事,便出门回家去了。      却说姜宗平听了何明日的话拿了退烧药和药箱,也是来不及问怎么个事儿就赶了过来,她到了这一进房间就见一扇房门摔在地上成了几瓣另一扇也摇摇欲坠的强撑着没有倒下,整个房间说不出的狼藉。从这些也不难看出这里应是发生过激烈的争执的。她从被子里拿出玉渊的手见着细白的手腕上面一圈乌黑於痕,她大概也猜到是姜武抓出来的,只这会子也不是询问事情的时候,她细细诊了脉,又翻看了看玉渊紧闭的双眼,拿起三包退烧药就往姜武身上扔去,“拿去给你媳夫煎上,三碗水熬成一碗的,还有他这会怕是痛经的厉害,再做碗糖鸡蛋来。”      姜武听了应了声“是”便拿了药包急忙进厨房熬药去,姜宗平把玉渊的手放回被子底,被子滑开了些露出了玉渊细嫩的脖子上面一个个紫红的痕迹,姜宗平忙给他盖好被子,这才细看了看昏睡中玉渊痛苦的面庞,姜宗平轻叹一声,这样的人配阿武那呆子倒有些可惜了,可转念又一想,好不好的也是她们后辈的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便起身要回去,姜武此时端了刚做好的糖鸡蛋进来就见她师傅背起药箱就要走,急忙放下手中的碗向她师傅道谢,“师傅,麻烦您了,留下来吃饭吧?”      “哼!你倒是长志气懂得虐待夫郎了,啊?!”姜宗平一拂袖哼道,她人虽冷但也不是无情的,经历了这快一辈子世间什么她没看过,只最见不得的就是虐待男子,也最是恨女人不把男子当回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她刚见了玉渊手上脖子上的伤痕又结合现场凌乱的情况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心里不顺也不要这样折腾你夫郎,我见他就是个娇弱的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不就是没了稻子吗?至于吗?真过不下去就到我这儿来,我一把老骨头攒了这辈子还是有两个子的,饿不死你!”她来时就听明日那孩子说了黄氏放牛吃阿武家稻子的事,起初也很是替她担心可现在见了她这样心里虽说是人遇上这样的事都会生气可怎么生气也不要拿夫郎出气啊?      姜武听了垂了头,她本就因为对玉渊做了那样的事心里愧疚后悔的不行呢,现在又听见她师傅这样骂她,心里更是愧疚了,只恨不能玉渊现在就醒来她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      姜宗平看了眼姜武那样,叹了口气,道:“你是怎么样的人师傅能不清楚?憨是憨了些,可人是不错的,怎么师傅我以前瞎了眼?原你是个只会打夫郎的!女人打自己夫郎算什么?要逞能就呈给外面的人看啊!他虽是个买来的,可师傅看着比那镇上路富户家的大公子都好,你还能有什么不满?!”      姜武垂着头听着她师傅的责骂,越听越是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她本就心实听了她师傅的话心里更梗得难受。又心疼着玉渊,眼泪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流了下来,这回就是姜宗平吓着了,见她这么大个女人被她说哭了,知姜武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叹息一声,“罢了罢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个老太婆管太多了......”说完就抬脚往门外去,姜武见她师傅真要走,带着哭腔哽着声道:“师傅......师傅留下吃饭吧......”姜宗平听了,回身笑道:“傻丫头,回去好好哄着我那徒媳夫早日给我添个徒孙女吧,饭什么时候没得吃。”说完就真的不留,走了。姜武听了她师傅的话黝黑的脸一红,转而又想到玉渊醒来还不知怎样呢,这哄人她可是不会的。      只说姜文眼看着她妹妹阿武扛了锄头回家,又看了那片被啃得乱七八糟的稻田,心一横匆匆转回家去。她进了家门四处看了看没见着黄氏,又见自家三个儿女正端了碗坐在厅堂里吃早饭,她悄悄的走了进去,姜源最先发现了她,咽了口中的饼子就要喊:“娘你......”回来了,下面的没了声音,姜源见她娘伸了手指作噤声状,知道她是不愿惊动她阿爹的,忙忙住了声,其他两孩子也没出声,看了眼她们阿娘便继续吃早饭。姜文走近了,压着声音问姜源:“你阿爹呢?”问完又四处看了看,姜源见她这样也压了声音回道:“房里呢,吃完就进去了。”姜源说着伸手指指旁边关着房门的屋子。“嗯,继续吃吧,我拿点东西不准出声,不准告诉你们阿爹知道么?”听了大女儿的话姜文低声对儿女们说道。三个孩子见怪不怪,都点了头继续吃自己的早饭。      姜文悄悄的推了姜源和姜湖住的房间,里面一半空间堆放着家里的粮食,她进去拿了瓢子掀了谷仓从里舀了一担子的谷子,拴好绳子有些吃力的挑了起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哪里有那力气跳一担子谷子?脚步踉踉跄跄的,东撞西碰好不容易出了家门还没走出家门前那条巷子呢就被追出来的黄氏拦住了。      黄氏在屋里呕着气呢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知道是姜文回来了,本想起来看看又躺了回去想着怎么的也要让她给他从姜武那找回面子来,且她昨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可不能那么容易原谅她。得让她好好哄哄才是,顺便跟她索要一匹皱染绢纱,他前两天去小河里洗衣裳时见隔壁毛家的泼夫穿了件用提花棉布做的衣裙,在小河边翘了尾巴的炫耀。眼里好似全世界就他有一件那衣服似的,那两天穿了那件衣服人也高贵几分了一样,看见他就哼哼,他要做就做件好的,到时穿他面前让他看看!只是他听了许久都没见姜文进来,等的不耐烦了气冲冲的起身推门出去。饭桌边就剩最小的女儿姜湖还在吃早饭,他看了一圈厅堂没见着姜文一肚子气的问姜湖,“你娘死哪去了?”      姜湖人小单纯着呢,也没想到她阿娘刚挑了谷子出去要她们不要告诉她阿爹,这会子见黄氏气冲冲的问,便直愣愣的回道,“挑了谷子出去了。”      “挑谷子出去干嘛?家里米缸的米还满着呢!”黄氏自己说了句就觉不对,平时家里要真是没米了也是他挑了去磨坊碾的,姜文哪里有那力气?他越想越不对,心里想着不会是要给阿武那死丫头送去吧?想到这他气得撒了腿便往外冲去,果然在家门口那条巷子里看到了摇摇晃晃的挑着担子的姜文,他冲上去就照着姜文的小腿踹上去。      姜文本就走的踉跄突然被黄氏这么一踹哪还能站得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担子也“啪”的一声掉地上了,里面的谷子也掉出来了些。黄氏踹趴下了姜文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蹬着双脚,捂了脸放声大哭,“你个谷仓里的老鼠,净会往外搬东西,这日子还怎么过啊!!!”黄氏边哭边嚎,附近邻居都小心翼翼的悄悄伸了头出来看。 作者有话要说:阿域伸手:求收藏!!(*^__^*) 嘻嘻…… ☆、姜文反抗(二)   姜文被踹的小腿疼得打颤,直坐在地上起不来。她见了黄氏这泼夫样又想到妹妹阿武这些年大大小小受的委屈,她这个大姐都没能护她,不是外人欺负了她却是自家的夫郎。以前不太在意是因为黄氏就算欺负阿武也没有做的太过分(当然她觉得黄氏拿姜武的钱的不算)可这次黄氏连断人粮食的事都能对阿武做了,要再不理会不定哪天连人命都会闹出来。且说起来也确是她对不住阿武的,十一岁就几乎是净身的给她分了家,那时她还小,日子不好过她接济了她几次被黄氏发现阻止了。想想那时阿武得多艰难呢,自己做人大姐的都眼睁睁看着。      阿武那次上山打猎就被熊抓了后背,那伤口直从左肩到右腰,鲜血淋淋深可见骨的,当时就差点没命了,还好遇上了姜宗平师傅,不然阿武没死在十多年前的水灾却也会死在了那时。是她对不起阿武,阿武为了她,这些年的委屈的都默默忍着,从不和她说什么。至今天这么大的事上她还是顾着她这个大姐的,要她怎么还能继续看着妹妹受罪?      姜文是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姜武,也越是觉得不能再一味的忍着黄氏的作为了,她勉强从地上起来看也不看黄氏一眼自己扶起担子又挑上了肩继续往巷子外走。黄氏哭喊了半天也不见姜文如以往一样软了声音哄他,他悄悄放了捂着脸的手一看,姜文都挑着担子摇摇晃晃的走出老远了,他那个气的,蹭一下蹿了起来,奔上去就拦了姜文的去路。拧着声音瞪着姜文吼:“你长胆子了是吧!啊?!吃肥了啊?!是不想过了怎的?就这么不待见我了?怎么昨晚上到哪个狐狸精家去了,今天你就这么眯了心窍了?”      姜文不想和他争,睁大眼瞪了眼黄氏便往旁边垮了一步就要绕过黄氏继续走。黄氏见了姜文瞪他本有点儿犯怵,可又见了姜文这么无视他那气就又上来了。伸手就去拉姜文,抓住她抬手就打,要说本来男子的力气是不如女子的可农村乡下的男子就不一样了,他们从小就在地里干农活练了一大把的力气,姜文阿娘姜清疏就是个教书先生她们家虽有田地但不是佃给了附近的佃户就是请了长短工来帮工她小时候爹娘还在时根本不用下地,到她爹娘去了只留下她和妹妹姜武时虽说大水过后灾荒严重但因为她娘留了钱给她且族里都还有族亲,她娘在世的时候也很是受人敬重,这些人在水灾后都帮了她不少。后大了些又继承了她娘留下的私塾,认真算起来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她身板也是比村里其他女子的单薄,黄氏又是从小在地里干活的那手上力气可不是小的,至少姜文是吃不消。      她被黄氏锤得“哎哎”叫。黄氏举了拳头闭了眼照着姜文身上一通乱打,平时他说话大声点姜文都低了头,哪敢顶撞他半分?今天他被这样无视了更是一怒未消一怒又起,一边狠了力气乱打一边骂,“好啊,你个姜文我平日里地里家里忙得腿脚抽筋这会子你就不知好歹连我也不放眼里了,白眼狼啊!!我嫁了你我真不知是倒了几辈子的霉了!你说,我进了你家哪天不是起早贪玩的?我为的什么啊?!呜呜........”姜文心里直哼哼,黄氏嫁过来的时候日子确实不是很好过,她虽开了私塾但很多学生家里都交不上束脩。又都是邻里乡亲的姜文让学生催了几次都没交上来几个的,她自己又拉不下那脸上人家家里去催,只得这么交了就收不交就欠着。      家里粮食也是三天两头的缺着,地里的活她也是不懂的,常常十亩田一年下来都收不了多少粮食,佃给佃户的二十亩田的租子一年也收不了几担谷子,家里也是饱一餐饿一顿的,直到黄氏进了家门才把那些欠着的都讨了回来,他又下地种田,家里才好过了些。可也不能因为这些再让他这么下去了,欺负她就算了,妹妹那儿绝不能听之任之了。姜文被打得狠了大喝一声“停手!!”从地上一咕噜爬了起来,黄氏哪是个会听她的人?听得姜文大喝一声他便伸了脚踢过去,姜文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被踹趴下了。周围邻居个个为姜文心惊胆战的,本是想要看热闹可如今看这架势可不得了,就要出人命似的,一些人看不住了可又不敢惹黄氏,只得纷纷转身回去当做没看见,姜湖是跟在她阿爹黄氏后头出来的,她起初也不在意,因为她虽小也是知道这个家都是她阿爹说了算,这回她阿娘应该也不会敢反抗阿爹的,闹一会就过了。可她没想到她阿娘这次来真的,扭着不服她阿爹,姜湖眼见着她阿娘只有被阿爹打的份,知道再不阻止就不好了,她本想求了周围的邻居帮忙的,可一看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都陆陆续续回去了,她急得忙往二姨姜武家跑。      不说姜文这边怎么个闹法,只说这边姜武送了师傅姜宗平便只傻愣着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还紧蹙秀眉的玉渊,她越看越是觉得玉渊那一身气质与她便似一个是瑶池仙子一个是地上脚底尘泥,姜武虽知玉渊必不是个简单的。如果真如花楚师伯说的玉渊是犯了罪的官宦之子,那他心里不定怎么苦着呢,玉渊虽不说什么但总是时不时的盯着一处失神,这两天总是能看见他坐在院子里看着一个方向,神情悲痛,她想了下,那方向应是国都凤京的,看来玉渊家便在凤京了。      是了,她最近在镇上茶馆里听说了京城玉琼玉尚书家被抄的事情,起初她还没想到玉渊可能就是那闻名南无国的玉公子,这时她才蓦然想到这些。她虽是个乡下村妇但也是知道玉尚书和小玉尚书都是一心为了百姓的好官。南无国土地富饶,又是夹在东面东廊国和西北边西越国之间的,东廊临海土地多盐碱,且许多城池每年都会发大水,国中积贫。西越地域狭小多高山,耕地也是稀少虽说土地肥沃但每年一半时间都是大雪纷飞,西越人也是穷困至极。这种情况下夹在中间的南无就如一块流油的肥肉,怎么不让她们眼馋?故自古以来凶蛮的西越人和狡诈的东廊人就没有停止过对南无的掠夺,边境地区更是如此。      姜武小时候后听她阿娘说束彦女帝在位时边疆是最乱的,一天内东廊、西越人三餐不歇的入侵掠夺,直至齐威女帝上位签订条约与东廊西越开商路互通了有无,边疆才算稍稍平静了些,直到现在澜渊女帝五年,东廊国再次遭受大面积的水灾,洪水淹没国都下城城墙,这次灾难许多东廊百姓受灾东廊本就贫穷这下更是元气受挫,女帝东郭泉便向南无借粮,适逢五年前西越国斛律女帝上位,本就凶狠的西越人迅速撕毁条约,举兵进攻南无,南无无法借粮给东廊国,饿极了的东廊人便趁乱而起,与西越一起攻打南无。澜渊女帝那时刚登基不久,国中安稳了几十年文官居多武官却没几个是真正能用的,最后这一场战争打了两年,南无国以送去皇子和亲的条件赔上大笔金银粮食才暂时结束。      当时皇族中没有适龄皇子只得一位与女帝同胞当时十三岁的三皇子,朝臣没有谁会笨的去撞枪口跟女帝提出送深受女帝宠爱的三皇子和亲的,朝臣商议了快半个月,吵吵嚷嚷的西越人差点又要起兵,她们还得不出个解决办法。最后还是玉琼尚书当庭求职封自家大儿子玉泠为皇子代替三皇子出出嫁,才避免了有一场战争。不说平日玉尚书一家为百姓做了多少只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世人尊敬的了。姜武这时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今天犯浑对玉渊做了这些事,简直是禽兽不如。      姜武抬手就狠狠给了自己几个打耳光,又一把跪在地上想着跪到玉渊醒来让他处置她,不求他能原谅,只求他不要离开,她姜武虽不懂那些诗啊书啊的可也知道玉渊如今算是逃犯的,他要是被抓着定没有好下场。她没跪多久姜湖就急冲冲的跑进来了,呼呼喘着大气急道:“二......二姨!!我.......我......我阿爹和阿娘打起来了!二姨......你怎么跪着?”姜湖一路跑来的人小腿短累得很,她说完后才注意到姜武跪在地上,好奇的打量了眼她家二姨又瞄了眼床上的男人,她知道那是她二姨夫。      姜武听了姜湖的话心里虽急但脸上没做什么反应,要放以前她早冲过去了,只今天真是发生了许多事。黄氏糟蹋了她家稻子大姐又包庇着黄氏,她回来又开罪了玉渊,她现在心里乱着呢,哪里来那闲情管大姐家的事?姜湖看了她二姨一点反应都没有,急了,拉着姜武的衣袖就往外拽,“我阿娘挑了谷子要给你送来的,被我阿爹拦了,我阿爹要把我阿娘打死啦!二姨快跟我来啊!” ☆、反抗失败   姜武本不想去的听到姜海的话一下急了,“蹭”的起来就拉着姜海要往外去,可奔出几步又想到了还躺在床上的玉渊,踌躇着去了又不放心玉渊不去她又担心她大姐,左右为难不已,姜湖见了催道:“二姨快点啊!再迟我阿爹真把我阿娘打死了!”姜武那是急得跺脚,心一横想着玉渊怕是没那么快醒来的,便抱起姜湖就出去,先到了陈大叔墙外请了陈大叔家去给照顾玉渊,才冲去她大姐家。      她还没走近姜文家就听到一声声叫骂哭喊,“我不活了不活了啊!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要嫁了你姜文这么个窝囊废......我辛辛苦苦家里家外的忙活照顾你一日三餐冬衣夏裳的......你说啊?你说我来你家得了什么好处?你现在是嫌弃我了?!呜呜......我不活了!”“哎呦......哎呦......”前面那尖酸的叫喊是黄氏的后面那不停的哀叫的是她家大姐,周围邻里探头探脑的看着窃笑。姜武听着心里又气又急,三两步转过了巷弯子就见她家大姐被黄氏压在巷子黄泥地上,黄氏一边轮了拳头打她家大姐一边闭了眼嚎哭,她家大姐只抱了头“哎呦”叫着趴在地上任黄氏打,姜武放了手上的姜湖就冲过去一把抓了黄氏又要打向大姐的手,大喝“住手!”      黄氏被突来的姜武吓到了,愣了会儿见是姜武,那气又上来了,站起来插了腰就又骂:“好啊,两姐妹合起来欺负我,你们老姜家欺负人啊!呜呜......”姜武把姜文从地上扶了起来,查看着姜文身上的伤,她们姜家近些的婶子娘的基本都搬到镇上去了,在村里住着的都是些和她们不算很亲的,红白事有些也是找不着的。黄氏又是个泼辣的,如今闹成这样才没个人出来说句话。不闹出人命村长都是不会管,唯一能主事的族长也懒得管她们家那点子事。姜文见扶起她的是自家妹妹,捂了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呜呜哭道:“阿妹,姐没用,姐对不起你!呜呜.....”姜武见了那地上洒了的谷子,又见她大姐瘦弱的手臂上大块大块的清淤,脸上虽是捂起来了却挡不住那青紫的伤痕,姜武又听了她大姐的话,想到小时候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大姐如今这模样,心里一阵酸涩揪疼。抬眼狠狠的瞪了眼黄氏,扶着姜武就往屋里走。      黄氏追在身后仍在大骂,“好你个姜武,就想着我家的东西了,这会子上来献殷勤啊!你说你吃了多少我家的?我那只还在下蛋的公鸡就是被你个癞子吃了的,你赖老子放牛吃了你家稻子?你见着了?!血口喷人啊!哼,告诉你我家的一粒谷子都不会给你!”姜武不理会黄氏说什么,她扶了姜文进去房间里躺着就找了跌打的药酒给姜文抹,她闷着头一声不吭,那眼中还泛着泪光,姜文这会子冷静了下来,更觉自己窝囊对不起妹妹,转了身面向床里侧,“你家去吧,别耽误了你事儿。”便不再做声。姜武见药都抹好了,心里有事担心着家里玉渊的,便放了药瓶子对跟在身后进来的姜湖道:“叫你阿姐照顾好你娘,有什么事再来找我。”又哽了声对姜文道:“姐......你不用担心我,别再想着给我送粮食了......”说完便出去了,黄氏蹲在地上赶那些过来啄谷子的鸡鸭,捧了谷子进箩筐里。他见姜武出来站起来就要骂,姜武咬着牙恨恨说了句:“再打我姐就给你一顿好打!”姜武说完又捏了拳头狠狠的向旁边围墙挥了一拳,那土坯夯的墙一下穿了个窟窿,她打完也不理黄氏怎么个表情从黄氏身边就过去了。黄氏被姜武那样子吓着了,愣愣的不敢说话了,只看着姜武从身边走过,不见了姜武身影才松了口气瘫在地上拍着胸脯,周围在自家墙头窗口门缝里看热闹的大人小孩发出阵阵窃笑,黄氏恼道:“看什么看!看屁啊!”      姜武出去了一刻钟这样玉渊就已经醒来了,陈大叔见他醒了端来姜武热在灶头的糖鸡蛋给玉渊,“姜武她媳夫,你看姜武多好的娃,给你煮了糖鸡蛋热着呢,你趁热吃了吧。”玉渊醒了就躺在床上睁了杏眼呆呆的看帐顶,眼泪倒是不流了,只没了魂魄的模样看得陈大叔心里直叹,不会是个傻子吧?也不能啊?昨天看着还好好的呢,嗯,也不一定,要不是有毛病的这么个水灵灵的人儿能被姜武买了?定是脑子有些问题的了。      陈大叔心里一面这样想又叫了玉渊两声,见他眼珠子都不眨一下,心里头那想法更是肯定了,叹口气,哎这么个孩子却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也亏得了姜武,要是他家是不会要这么个人的。   陈大叔扶起玉渊,一手端了碗一手拿勺子舀了鸡蛋喂给玉渊,玉渊闭着嘴不吃,鸡蛋洒了被子衣服,喂了几次都喂不进去,陈大叔只得放回灶头热着,等着姜武回来再给他吃吧。      姜武急急的赶了回来,进门就见陈大叔拿了绣样坐在廊下矮凳子上绣帕子,压着嗓子喊了声“陈叔”,陈大叔见她那样子知道是担心大嗓门吵醒了她家夫郎,抿嘴笑了,“他醒着呢”,又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脑袋问:“你家夫郎是不是有些问题?”姜武不知陈大叔为什么这样问,但心里担心着玉渊,也没多想,没应声就进了房间。床上玉渊确实是醒了的,只睁着双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帐顶,屋外阳光正好,从窗子照进了一大片。来回赶路的姜武本是热得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子看了玉渊这样子身子就如落进了冰窖,那汗也不是热出来的而是冷出来的了。她走过去喊了玉渊几声不见回应,心里更是着急,“玉渊,玉渊不要这样,你起来打我骂我都好,你别这样......”姜武见玉渊仍是那个样子抬手就给自己几个嘴巴,打得嘴角流血,“我是莽妇,我是混蛋,我是禽兽,我不得好死......”姜武边打边骂自己,玉渊也没见反应却把门外的陈大叔引了进来。      “哎,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打起自个来了?”陈大叔冲过去抓了姜武又要打向自己的手,姜武见是陈大叔擦了嘴角的血,讷讷道:“大叔......大叔.....我该打......玉渊被我害的,玉渊这样是被我害的,他要是都这样了怎么好?”      陈大叔来的时候姜武早把那扇倒下的和摇摇欲坠的房门拿走挂上了门帘子,陈大叔也没见着那些狼狈的场面,这会子也不知道姜武喃喃的说些什么,只得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只他也劝不了姜武,姜武抓了他手就要哭出来似的,又像是想到什么转身跪在了床前,任是陈大叔说什么都不理。陈大叔看她和床上的媳夫都一个样傻愣愣的了,慌了神,冲回家就叫自家女儿去请姜武的师傅姜宗平。陈琦也是被吓着了到了姜宗平家只说了句“阿武出事了!”拉了姜宗平就往外去,也是把姜宗平吓坏了,五十多的人了跑得比陈琦这个年轻人还快。      到了姜武家姜宗平见了跪在床前的姜武和床上呆呆躺着的玉渊,她恨恨的叹口气:这两个小冤家非得把她这条老命折腾掉不可!喘了会儿气,姜宗平过去推了推地上跪着愣愣看着床上玉渊的姜武,小声喊道:“阿武,阿武......”叫了几声都不见回应,甚至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姜宗平来了就退到一边的陈大叔见了焦急道:“刚刚就是喊她也不见回个话,整个人傻愣愣的失了魂般,到底是怎么个事儿啊?”姜宗平没理会陈大叔只放了姜武到床前看玉渊,见玉渊也是睁了眼傻愣的躺床上,两眼无神的,她从起伏的胸口平稳的呼吸觉出是没事什么大事的。她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喊了两声“徒媳夫”没见玉渊应声她也没在叫唤,转头看了看失了魂般跪着的徒弟阿武,这回冷哼了一声道:“你就跪着吧,你夫郎这么个样子了,你要再这个样子,谁照顾他?!”她说完也不管姜武怎么样,向站在房门口的陈琦和陈大叔挥了挥手,“走吧,没事的。”她自己先走了出去。      陈琦和陈大叔虽然不是很放心但人家师傅都这么说了,她们也不好说什么。陈琦和陈大叔撩了门帘出去,脚步声远了跪地上的姜武动了动眼珠子,她不是听不到陈大叔和师傅的话,她心里自责着自己,想着对玉渊的伤害,心里悔的恨不能去死,只姜宗平那句话实是撞醒了她,要她真是一直在这里跪着谁来照顾玉渊?家里的稻子没了这个冬天的口粮还不知道在哪呢,她得上打猎采药挣钱买粮食,等玉渊清醒了他要把她怎么样都好,只要能让玉渊原谅,即使是要她去死她也愿意。      姜武想明白这些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跪了许久跪下来的时候又是跪得急膝盖都磕破了皮,如今站起来那脚上如被针扎,密密麻麻的刺疼。她站着看了会儿床上依然是那样双眼无神的玉渊,哽了声道:“你清醒过来吧,要我做什么都行!”玉渊依然那样,姜武又失望又自责,蹒跚的出了房间。      外面天色已经又暗了下来,越过墙头可以看见那边田里放牛的赶了牛慢悠悠的往牛棚走,下地的女人扛着锄头走在田埂上,孩子们聚在巷子里的空地上玩游戏,炊烟又升上了各家屋顶,姜武哀叹一声,自己在外忙活一天回家有温柔的夫郎给做好热气腾腾的饭菜,有围在身边喊阿娘的孩子,那多好。想到这,她又想到躺着床上两眼无神的玉渊和地里残败的稻子,默默的收回了视线,钻进厨房给玉渊做晚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躺床上突然想到...貌似...偶又忘记写章节名了,现在来改了...... ☆、明月之心   何明日给姜武喊了姜宗平便回了家,何明月见了放下手中摘着的菜问道:“阿武家怎么了?”“呃,具体什么事不知道,让请了姜大夫拿了退烧药的,应该是那夫郎病了。”何明日虽知道不是生病这么简单,但也不好乱猜测拿起斧头放好木柴继续劈柴。      “那是发烧了吧......”何明月拿起菜,一通乱摘,“阿武的媳夫好看吧?”      何明日劈柴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了眼把摘好的菜搅了一地的弟弟,叹息一声,“好看不好看的倒没见着,只是阿月你再怎么样也是不能和阿武一起的,不说你如今定了亲阿武又娶了夫郎的,就说黄氏这么个人谁和他成了亲戚谁倒霉,昨天和今天的事看到没?要说他不是泼辣到极致也做不出来断人粮食绝人活路的事!好好准备着嫁妆绣品来年春可得出门了的。”何明日见她老娘挑了挑粪水的木桶从地里回来忙忙住了口,拿起斧头继续劈柴。      何大娘在门外就听见她们姐弟的对话了,她进了门放下木桶哼了一声,“前天路家已经来消息了,明年春三月十五的日子,好好准备着你的绣品,别到处乱跑,瞎什么心想别人的事。”   她说完就到水缸边舀了水呼噜几下洗完手便进屋喝水了。      何明月本就被他阿姐说得满面通红如今又被他阿娘这么一说,脸更红了,支支吾吾的,没敢应声。 他又看了眼一边闷头劈柴的大姐,心下直恼,他也不管手上的活,放下就朝门外去了。      他出门没多远就遇上了拿了一篮子菜的姜水灵,姜水灵远远的见了他就喊:“呀,前面不是明月么,这时候了要去哪里?”姜水灵是姜屠妇家的幺子,姜屠妇人虽生的牛高马壮的但却娶了镇上一户梁姓人家的儿子做夫郎,那梁氏人长得很是水灵,给姜屠妇生了两个女儿并姜水灵这儿子,姜屠妇做屠宰这一行的挣得钱比村里净是种田的多了去了,又只水灵这么个儿子什么好的都堆了他面前去,养了这么个水灵灵的儿子。      要说这方圆几个村子里男孩子样貌出众的也没几个,姜水灵和何明月就是其中两个,就算有黄氏他两也称得上是梨香村的两大美人。何明月是温柔型的姜水灵便是活泼可爱型的,何明月今年快十八,姜水灵却是正正十五花一样的年华,但姜水灵的名气却是在何明日之下的,因他比明月年小,绣活等事都比不上何明月,对这件事他很是不服,但他又确实是比不上何明月的,他知道何明月有心想嫁姜武只是他家里人不让,便总是找着机会就挤兑何明月。      今年夏末的时候何明月又因为秀活出众镇上路富户家来聘了去,这更气得姜水灵牙痒痒。他自小就跟着他阿娘到镇上肉摊出摊,外婆家又是镇上的,一次就遇见了路家的大小姐,他便喜欢上了,就想着给她做夫郎。等长大了些又认识到她那样的人家是不会要他做夫郎的便想着就算是夫侍也没关系,他一及笄便不过男儿家的矜持托了阿娘去给说说,可人家就是不要他。没多久路家人便来给何明月下聘了,还是夫郎的名分。那时听到消息时就快气晕了,他何明月凭什么可以,就因为他的绣活比他好么?他也是不差的啊。哼,何明月还不情不愿的,简直要把他姜水灵气得半死,为这事他在家整整伤心了一个月才恢复了些。昨天他在墙外也是见了玉渊的,不说他自己和玉渊根本就没有得比,连何明月也是半分都比不上的,这会子见了何明月甜甜的叫着,笑得一脸灿烂,心里畅快不已。      何明月从家里出来了也不知道要去哪,低着头捏了衣角走着,心里气恼他阿姐和阿娘,想着虽说她们说的也没错,他也是知道黄氏这个泼夫的,只不知他竟是泼辣到这地步了,连阿武家的稻子都放牛吃了。说来要不是黄氏他阿娘和阿姐也不会这么反对他嫁阿武。何明月在心里恨恨的骂着黄氏没留意前面路上来了姜水灵,突的听见姜水灵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姜水灵,转了眼拍拍裙子道:“到菜地里摘几颗菜。”      姜水灵早见了他那心事重重的摸样,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又见他转了眼,轻笑道:“见着阿武家的夫郎了么?好看吧?”何明月听提到姜武的夫郎,那脸色更差了,姜水灵见了,风轻云淡的捋了捋鬓边碎发,笑道:“见着了吧?哎,我们啊,跟人家一比,那简直就是山野村夫,凤凰窝里的秃毛鸡。要说这就是姜武的福气啊。”姜水灵说完拿眼来瞧何明月,果然见他双手揪紧了裙子两侧。      何明月本就闹心,这会子偏有遇上姜水灵这么个对头,一番话下来更是气得白了脸色。他本就是村里未出嫁男子中最是优秀的,村里美人的榜首,以前虽不觉得这些虚名有什么了不得的,可这会来了个玉渊就容貌一项便一下把他比下去了,心里哪能不来气?玉渊又是嫁了他心仪的姜武,姜武又都围着他转,他自己也定了亲,来年春三月就要嫁人了,那心里更是酸得很,那眼里的泪水就要掉下来,却不想在姜水灵面前出丑,生生的忍住了,扯了笑道:“嗯,是很好看。我得去摘菜了。”说完就越过姜水灵脚步有些不稳的走了。      姜水灵冷哼一声,“谁不知道你那心思,哼,要我是你早和姜武一起了,现在才后悔,那副样子做给谁看?”要是你和姜武一起路少夫人的身份就是我的路大小姐也会是我的吧,姜水灵想着又对何明月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心情大好的拿了洗好的一篮子菜回家了。      何明月一路心情郁郁的,他到了溪边,那些在小河里洗菜的村夫正噼里啪啦的唾沫横飞着不知道讨论些什么,一时又传来一阵阵大笑,何明月走近才听明白原来是在说他和姜武的。      “人家阿武就是有那福气,哼,他何家的儿子就金贵了?非扭着不让嫁,你看如今阿武娶了个什么样的?你们没见着,哟......那模样啊美得,我是个男的都忍不住动心了,那通身的气质,啧啧......明月怕是一辈子都学不来啊!”      “他叔,我也见着了,那模样真是没得挑的,以前总听那些来村里唱大戏的说什么貌美天仙,我见了他可算是知道这话说的是什么样的人了。”      “可惜了我没见着.......”      “黄氏放了牛吃了阿武稻子这事你们知道不?”      “怎么不知道,怕是隔壁齐村,下河的河村都知道了呢!”      “哎要我说也真够狠的,就一夜把阿武辛苦了一季的血汗毁了.......”      “这还新鲜?今天我还见了黄氏打了姜夫子呢!哎呦,打得啊,那是鼻青脸肿的,这不娃们的学堂都要放两天假呢!”      “这又是为的什么?”没看见的人好奇的问。      “还能为什么?要说这次姜夫子也却是硬气了些,虽说最后还是被黄氏打趴下了,可也是反抗了的不是?你们看着吧,定还有热闹。”      “哈哈哈......”      不知是谁见了玉渊,大声咳嗽了下,引起了村夫们的注意。他们见了他都埋了头洗菜,村长家夫郎袁氏嘿嘿笑了两声,“明月去摘菜啊?都这么晚了,要不拿些我这儿的回去吧。”他虽说的热情何明月却不想领,何况他也不是真的要出来摘菜,他淡淡的回了个微笑道:“不用了,我去地里摘顺便摘些薄荷。”      “听说是来年三月的日子,明月要是绣品来不及也可以让我们给做的。”东村头钱原家的夫郎笑道,他这一句话出来溪边洗菜的出嫁没出嫁的都来凑热闹,七嘴八舌的。      “是啊,如今还不到收割稻子的时候,我们也闲着,也想看看路家的花样子呢......”      “那路家不是自己有绣坊的?”      “哎,那也得绣了做送礼的那些啊,她们家也算镇上第一的富户,又是做的绣品衣裳生意,娶的媳夫哪能用自家铺子里的?”      “就是就是,明月,路家的应该已经送来花样子了吧?”      “应是送来了的,前儿不是路家的二女儿来送了的?”      “明月好福气呢,过去了就是少夫人了.....可羡慕的紧。”      “哈哈,你也得有明月那样的好样貌好秀活啊.......”   .......   众人七嘴八舌的,何明月听着那心尖如被针扎似的疼,再不愿听下去,说了声“我先去摘菜”便逃也似走开了,身后阵阵笑声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 ☆、生计(一)   只说不管姜武怎样着急玉渊是听不见也看不见的,他的世界回到了与凤陵乐相遇的那段时间。      明湖上虽没有翠柳绕堤但八月十五的月儿映着湖水,秋风轻轻吹起了波澜,湖上波光粼粼,一条条画舫上挂着五彩的灯笼,传来阵阵乐声。他没有如往年一般呆在家中与爹爹一起拜月,而是应了凤陵乐的约,和她上了一条乌蓬小船泛舟明湖上。      夜风微凉,他出来时没带素衣一起便忘了把斗篷带上,他经不住风吹,一下便打了个喷嚏。凤陵乐见了,拿过一边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环湖的烟花此时响起,夜空中伴随着“砰砰”声绽放一朵朵绚丽的烟花,烟火照亮了夜空,那时,他在她眼中看到了与他一样的爱慕情愫,因为这个发现他的心跳突然加速,血也往脸上冲,凤陵乐见他红了脸以为是着了风寒,关切的问道:“是不是感了风寒?走吧我们回去!”凤陵乐说着就要划了船往岸边去。      她的话让玉渊脸更红了,拉住要去划桨的凤陵乐,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没事。”“真的没事么?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回去,这明湖烟火来年还可再看。”凤陵乐看着玉渊那红红的脸仍是不放心的问着。“嗯......真的没事。”玉渊说完便垂了头,微风吹起他的青丝和水色罗裙,盈盈如一枝素菊,凤陵乐看着他这娇羞模样心里一阵荡漾,缓缓的凑了过去含住了那粉嫩的樱唇,玉渊瞪大了双眼,待看到凤陵乐眼中那深深的爱恋,脸更红了,不自觉的闭了。夜空中绽放着绚丽的烟花,耳边听着附近画舫上传来的乐声。这一吻过后也确定了她们的关系,后来她们又去看了红枫。相恋的日子总是甜蜜的,她们说好等她出使东廊国回来便来下聘求亲,只是.她回来了却是进宫陪着三皇子......      姜武自从那天做错事后整个人都是蔫蔫的,做什么都没精神。已经是第五天了,玉渊也不见有什么反应,也不愿吃东西,她这几天变了法的给他做吃的,第一天玉渊吃不进东西她急得团团转,给做了碗鸡汤做底鲜猪肉和蘑菇做陷的混沌,她记得玉渊不吃葱特地没有放葱,又怕他嫌腻,一点点撇了汤上面的浮油,端了到他面前唤了几声不见应,叹了气扶起玉渊喂他。只混沌都凉了也没喂进去两颗,姜武只得吃了混沌,又到汤锅里端了鸡汤来,结果还是没喂进去几口。      接下来几天她变了法的给玉渊做吃的,放了香菇煮得软糯的鸡丝粥,滑嫩的鸡蛋羹,用鸡汤撞出来的鲜美的蛋花汤等,她怕玉渊不爱吃鸡便到姜屠妇家下了血本的买肉给玉渊做肉羹和肉粥,只玉渊都没张嘴来吃,倒是各种香味引来了周围的孩子,一个个趴在墙头舔着嘴唇看她。到今天已经整整五天了,第三天上的时候姜武去找了师傅来给看看,姜宗平也只说玉渊心里出不来再好的大夫也拿他没办法,姜武看着本就瘦弱这几天又迅速消瘦了许多的玉渊担心的不行,可师傅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得急得团团转。      姜武现在已经搬到了玉渊的房间,打地铺睡着,方便晚上照顾玉渊。她因为担心和愧疚这几天都没怎么合眼,整个人也变得恍惚了,也没多余的心思想冬天粮食的事。这会子她要做午饭揭了米缸的盖子往里一瞧,米都见底了。她拢了拢米,还够一餐的,便将就着做了,等喂完玉渊便到放谷子的阁楼上看了看。家里还剩下两担谷子,碾出米来估计连两百斤都不够。照她平日一餐三海碗米饭的量都不够她一人一个月的。以前要是没有了粮食她便上山打猎采药换了钱来买米,可以前最多也就缺十来天的粮食,她冬月里趁着不结冰不下雪的日子打打猎采采药还可以应付,可如今却是整个冬季的粮食都没有,冬天山上结了冰,本就险峻的地势更是危险,要打猎更是不可能,上了山不定是人猎猎物还是猎物吃了人呢!      村子里的邻里谁家的冬天都不好过,也没几个人愿意借给一冬天的粮食,就算富裕些的姜屠妇也是不行的,如今九月了,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凉,玉渊还没有冬天的衣服,那些旧棉被也是不暖和了的,得找弹棉花的翻翻,或是添床新的,这些都是要用钱的,她那点子积蓄早就在买玉渊的时候用得差不多了。她大姐是指望不上的,师傅那里又不好开口,且她一个做徒弟的没给师傅什么倒从师傅那里要钱,不说为的什么,她也是开不来那个口的。许久都没想出条办法来姜武紧皱了眉头,叹息一声,只得先出门请了陈大叔给照顾着玉渊便挑了谷子到下河河村的水磨坊里碾米。      方圆几个村子的人都是挑了谷子到下河水磨坊里碾米的,磨坊的主人卢九三十来岁几乎都认全了周围村子的女人了,姜武来时刚好有人碾完米,卢九见了姜武打了个招呼,姜武熟悉的挑了谷子上去二楼,她把谷子倒在一个木制的大漏斗型仓里,下面卢九看了蓄水的闸,木机子轰轰转动,白白的大米从下面的出口落进箩筐里,姜武看着谷子都漏完了便下来,卢九也关了水闸。      “这次的是一百六十六斤,算你一百六十斤,收你三文钱吧。”她两拿了大秤抬着米称了,卢九报数道。她们这里不知什么时候谁发明了水磨这种方便的机器,人们不再是用杵捣谷子来脱壳而是都省力的选择了水磨,每一百斤大米算两文钱的费用,姜武拿了三文钱,谢了卢九就要挑了米往家赶。卢九这会子没了客人见姜武急着走,喊了她问道:“听说你家的稻子给你姐夫放牛吃了?”      姜武听了也不见惊奇,毕竟大家村子离得也不是很远,村民又是来来往往的,消息自然就会流通何况老人不是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么?卢九又是做碾米的,难免有碾米的人碎嘴。但说起来姜武还是会气恨,可又不能把她姐夫黄氏怎么样,只得闷闷的应道:“是,十亩田的稻子全没了。”      “哎,那泼夫你姐也不说治上一治,净由着他压着,如今这事都做得出来了.......”卢九跟着气愤,责备着姜文。      “......”姜武张了嘴想说她姐姐也是拿不住黄氏的,又想到她阿姐这次反抗黄氏被打得凄惨,她倒宁愿她阿姐不要反抗,除非真是不想和黄氏过了,要还是和黄氏过,那么也只会给自己找罪受。      卢九见了姜武那样子,又询问道:“你家的粮食还有多少?”姜武经常上她家碾米她对姜武家存粮的情况都有个了解,如今怕是存粮也不多的。姜武见她这样问,红了脸,讷讷的道:“就......就这些了........”      “还是上山采药打猎?”卢九又问道。      “嗯,是的。”      “我们家的有个亲戚在镇上鸿雁楼当厨子,她说近年关有个外地的厨子要回家过年,她们忙不过来,你看要不要去试试?工钱是当天结算的,虽是短工但因为年节时候活多,工钱也多一倍,你看......”卢九询问道。      “嗯嗯......我去我去......”姜武听了一叠声的应道,“那什么时候上工的?要做些什么?”      “还早呢,十一月初吧,具体的时间我再让我家的问问。”卢九之所以给姜武介绍这么个活一是应了夫郎家亲戚的嘱托在周围给找个好的厨子,二是附近就听说了姜武厨艺好,其他女子连厨房都不愿进,哪里能出厨子?况且姜武人憨厚老实,与她相处的也不错,说来她也是在姜武她阿娘的私塾上过几天学的,也算是姜清疏的学生,姜武如今又是有困难,就一句话的事还是能帮的。      “好好,那姜武在此谢过卢大姐了。”姜武放了担子,高兴的双手直搓着两侧衣服,连声谢道。      “也没什么,说来你应了还帮了我忙呢,免了我再到处找人,呵呵呵......”卢九笑道。      姜武谢了几次卢九才挑了米回家,一路盘算着这两个月上山采药打猎,尽量多存些钱买米,到十一月份去上工了有工钱便不会饿着,且她听说鸿雁楼的工钱不少,要真有平时一倍的那就有一两一个月的月钱,到一月份的时候就有三两了。不仅够买一冬天的米,还可以给玉渊添置衣物。想着这些姜武的心放宽了许多,她脚步已经没有来时那么沉重。      只她回到家看到消瘦无神躺着床上的玉渊,刚还轻松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玉渊再要是这样可怎么是好?她倒了米进米缸盖上盖子,突地想到应了花师伯的药还没有给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带了玉渊去给她瞧瞧,师傅虽那样说,不定花楚叔伯就可以治好玉渊呢?毕竟她可是曾经把她和玉渊从鬼门关边拉回来的。姜武这么想着,更是肯定了要带玉渊去给花楚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了哦(*^__^*) 嘻嘻……又忘记加标题了...... ☆、生计(二)   她这么想了便认定花楚是可以治玉渊的,第二天便把玉渊托给了陈大叔照顾着,她便早早的进山去了,上了山她一边打猎一边寻药。连着几天疲惫的奔波来回,晚上又要注意着照顾玉渊,她整个人很是疲累。今天她托着疲惫的身躯又进了山,前几天她倒是打到了两只狐狸,可惜不是珍贵的白狐而是灰毛的杂狐,不过胜在狐狸皮保暖拿到镇上也还是可以买些价钱的,只也不会有多少钱,将将够买上一二百斤粮食罢了。其余猎物也不过是寻常的野兔野鸡,连只山猪都没遇见。      姜武平时打猎都是要翻过几个山头去更远的地方,因为近村子的地方一般没有什么大的猎物,因为体积大靠近人类便容易被发现,除非大雪天它们找不到食的时候会靠近村子叼食鸡鸭牛羊,甚至是人。姜武打猎也有几年了,南无山方圆几十里的山脉她基本都熟悉了个遍,哪里有什么草药哪处什么猎物经常出没都了如指掌。只南无山山势险峻,要捕获猎物也不是易事,且以前她是一个人,无牵无挂的,进南无山深处打猎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如今家里有了玉渊,且他又那么个情况,她也不放心。      这几天她也是在南无山外围打猎采药,傍晚时又下山赶回家。所以也没猎获什么猎物,花楚要的草药也还差两味,她今天进山来是给花楚找其中一味药,她找了几天都没找着,想着今天不打猎就找那味药,可她都找了一上午了也没见着,她记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她再往南无山深处走了一两里地,秋天的太阳虽已经不强烈但也架不住姜武这么山上山下的走,热得她嗓子冒火,她很快便把腰间葫芦里的水喝完了,姜武寻到了流经家门口的那条溪流,想去喝口水顺便把葫芦装满水。      溪流大约有两米来宽,长满了葱葱的杂草和杂木,姜武过去把草踩低了,单膝跪在溪边撩起水就洗了把脸,她又装满了葫芦才要低头喝水,只她还没喝到水就听耳边震响的虎啸传来,吓了她一跳。慌忙起身搭上箭拉了弓,虎啸一声紧似一声,像是在找什么,听声音应是头母虎大概在一里地外,就算是经验老到的猎人也不敢单独对上一头成年母虎,更何况姜武这半路出家只打了几年猎的,加之她现在身体疲累,更是不敢和老虎对上。      她一手拿了弓一手搭了箭沿着溪流急速往山外走,只她还没走出几步脚下便踩到了个软软的东西,“嗷......”的一声吓得本就紧张的姜武跳了起来,她跳出几步往地上一看,原来是只幼虎,三四个月大,脚上受了伤趴在草丛里,溪边植物茂盛人又紧张,姜武没看见踩了下去。姜武恍然,那头成年母虎原是要找幼虎来的,面前幼虎“呜呜”叫着,姜武脑中电光一闪,抱起幼虎便跑又握了它嘴不让它叫。这几天都没遇上什么猎物如今遇上了这头幼虎她怎能放过?她听说一些达官贵人家喜欢养了这些大猫做宠物,买了这幼虎定能得不少钱,到时便有钱给玉渊看病,虽说花楚师伯不会在意药费,可她也不能总是这样白拿不是?      只说姜武只想着买了幼虎来给玉渊看病,也没想母虎要是追上来发现她定会把她咬死,她还没跑出多远身后便一声震天虎啸响起,吓得姜武胆子都快破了,转身就见母虎张了血盆大口向她扑了过来。姜武慌忙往旁边一闪,知是躲不过了的,一手携了幼虎一手搭上箭就朝老虎射去,连射了三次都没射中还把母虎惹得更怒了,大吼两声又朝姜武扑咬过来。姜武堪堪躲过,但还是被虎爪子抓伤了肩膀,霎时鲜血直流,血腥味刺激了母虎,更是发了狂的朝姜武扑咬过来。姜武连着又被抓了几道,浓烈的血腥味让那幼虎也兴奋了,挣扎得更厉害了开口便想咬姜武几口,它腿上的伤口又流血不止,只是被母虎一声大吼震住了,委委屈屈的停止了挣扎。姜武心跳得都快蹦出嗓子眼了,趁着母虎吼幼虎时退出了几步远。可一下又被母虎追上了,姜武转身给了母虎一箭,射伤了母虎的左腿,母虎大吼一声追上姜武就撕咬过去,姜武本就疲惫这会子虽是危及性命但也是到了极限,可想到家里玉渊还等着她回去照顾,便提了口气继续跑。母虎虽伤了腿但拿点小伤对它的行动,没多大影响。就这样一人两虎跑到了南无山西边的悬崖边上,崖边草木茂盛姜武并没留意到,母虎追上来向她一扑她便下意识的向前奔去,可脚下一空身子便直直往下坠去,失重感让她把幼虎往上一抛,母虎趁机叼住了幼虎。      姜武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她艰难的睁了眼,却只能开条眼缝。看到熟悉的房间愣了会子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自家房间床上,要不是此时全身酸痛,左肩上火辣辣的疼着,她定要以为那头追着她的母虎是做梦的呢。她全身疼得厉害。转了头看,房间里不见玉渊,院子里也静悄悄的,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看现在应该是下午了。她喉咙也火燎般的疼,想起来喝口水,动了动身体又脱力的摔在了床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院子里坐着晒太阳的玉渊听了声音进来就见姜武那肿得跟猪头似的青青紫紫还反光的脸,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姜武见了玉渊,刚还担心他是不是走了的心这会放下了,又见他笑了,想他应是好了的。她一把扑倒在地,强撑着跪在了玉渊面前,低垂着头。玉渊也不去扶她,敛了笑冷了眼看她。      姜武只是跪着也不做声,她跪了会儿也不见玉渊说话,偷了眼看玉渊就见他拧了眉,冷着眼,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根扁担。他见了姜武看过来,扬了扬手里的扁担,姜武忙又低了头。玉渊绕着姜武转了圈,手中的扁担戳了戳姜武,姜武似是豁出去了般,闭了眼道:“我是禽兽,我不是人......只你顺了气,这会子是要打我杀我我也没怨言,可别再像前儿那样没了魂魄似的了。”姜武几天没喝水,声音哑的厉害。她说着抬手“啪啪”的自己打自己嘴巴,她那本就青紫肿胀的脸更是肿了起来,真真像个猪头了。玉渊虽说醒来了,可那心里也还是不好受的,要不是见了姜武那半死不活的样他怕是早用手中的扁担打过去了。可要真的打人他也是下不去手的,毕竟怎么落魄他还是受了十几年大家公子的教育的,虽心里因姜武对他做的事恨着她可也还是下不去手。      “哼,我杀了你再和你说对不起,你也原谅我?天底下哪有这般容易的事?”玉渊虽不能对姜武做什么可那心头的气恨还是在的,要不折腾折腾她他哪里能消气?又哪里再敢同她一个屋檐下住?毕竟他这会子是不能离开这里的,连憨厚的姜武都能这么对他了外面的人呢?不定前脚离了这里后脚便又被别人抓了起来,要真被卖进了青楼妓院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是是......我禽兽我混蛋......”姜武听了玉渊的话更是狠了力气扇自己耳光,只恨不得把自己扇死算了。玉渊见了她那样心里有点犯怵,忙出声阻止道:“行了行了,扇死你谁给我做饭?哼,我也不是原谅你,只不知你可知道我是谁?”玉渊拿了扁担坐在床上冷眼看了眼姜武,姜武见玉渊问她便抬了眼看去,玉渊见她嘴角都流血了,那猪头脸看着怪吓人的。转了视线也并不等姜武的回答眼中哀伤的道:“我娘叫玉琼,我姐是玉梓,大玉小玉尚书说的就是她们......我家被抄了你知道吧,凤云天那老匹妇陷害我娘,我绝不会绕过她!我要为我娘和姐姐伸冤,我要把家人救出来!”玉渊说到凤云天时声音里掩不住的恨意,说到自己家人时声音却哽咽了。他现在真恨他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女儿身,那样就不用顾忌那么多,说不定这会子已经想到办法救爹爹她们了,可现在却还要为了保全自己和姜武这么个村妇费心思,他想到这里更是自责。      趴在床上便哭得天昏地暗,只把姜武急坏了,她听了玉渊亲口说出身世确定了玉渊便是那凤京的玉公子,心里为他没被抓住高兴又为他是凤京才艺双绝的玉公子而闷闷不乐。知道他说这么多无非想让她打消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想法罢了,其实自她猜到玉渊的身份那一刻便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了,如今玉渊亲口说出又是一番不同,只她哪里有时间计较心里那番不愉。她见了玉渊伤心,顾不得自己重伤在身,急得她围着玉渊团团转,她被老虎抓伤的本就不轻又从悬崖摔下,又急着玉渊,没一会昏倒在地了。      白芷拿了药进了门就见姜武倒在了地上,玉渊却是趴在床上哭得伤心,他一下慌了,冲过去大叫“阿武姐!阿武姐!”姜武昏过去听不见,床边的玉渊却是听了声音回过头来,只见姜武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白芷跪在她身边叫喊。他一看之下也慌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这章出来大家会不会讨厌玉渊了...... ☆、藏祸根   当日姜武摔下了悬崖被山上打柴的村民救了起来,一身是血的被抬回来,惊动了整个村子的人。姜武被抬进家门放在了她住的房间,姜宗平闻声赶来看了伤势立刻让何明日到城里请花楚。花楚听了消息带了白芷拿上药箱便关上医馆和何明日一起赶来。      还好来的及时,给姜武服用了一颗回魂丹,开了其他药服下又擦了伤口包扎了,守着姜武一天一夜,不见她发烧才确定没有危险。和花楚一起来的白芷始终没看见玉渊,气愤的向姜宗平问起才知道玉渊躺着床上如活死人般呢。他一时气不过冲进玉渊的房间就从床上把他拉起来往姜武房间拖去。玉渊也不见有个反应,只进了姜武房间那浓重的血腥味和地上一堆没来得及处理的染血衣物刺激了玉渊。他那会儿脑海里正瞧见他爹爹和奶爹被上了枷锁赶上囚车的那幕,看见了断头台上他娘亲爹爹和姐姐、奶爹、素衣,她们跪在那儿,身后侩子手举起了大刀狠狠挥下,血溅了他一脸,他大声喊叫,却是喊不出声音,那浓浓的血腥味挥散不去。他挣扎着却是被人拿住挣不脱,没一会便醒了。      入眼便见地上一堆血衣,吓得他又晕了过去,白芷拿了醒神的药丸凑他鼻子下嗅了嗅没一会儿便醒了。白芷劈头就骂他,“你是怎么做人夫郎的?妻主受伤晕在床上你也在床上挺死尸!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就死了!”白芷说完就呜呜的哭了。他是孤儿,师傅在路边把他捡起来养了,他从小便和师傅相依为命,世上除了师傅就是姜武对他最好的,每次姜武来医馆都会给他带东西,哪怕是她从山上得来的不值钱的野果子,可总是又这么个人对他好不是?姜武憨厚每每任由他欺负,明明他只是个十三岁的男孩而她却是个成年的大女人。每次想起姜武被他欺负时露出的傻笑便觉心里暖暖的。      师傅每日看病理药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他,也只有从姜武来了后能陪陪他,在他心里师傅就是他阿娘姜武便是他阿姐。知道姜武买了玉渊做夫郎时他就担心以后姜武有了夫郎就不关心他了,又想到那叫玉渊的男子比他不知优秀了多少,心里堵得慌。所以那次姜武住了几天也没怎么理会她。可昨天他在院子里洗衣裳何明日就急冲冲进来说姜武出事了,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就怕姜武真的不在了,他也和师傅守了姜武一天一夜。师傅说没事才放了心,但还是不能安心回去,玉渊看着就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姜宗平师伯又上了年纪的,他便求了师傅留下了照顾姜武。他才到镇上药材铺里给姜武拿了点药嘱咐玉渊看着,回来就见姜武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白芷给姜武再服了颗师傅为防万一留下来的回魂丹,转身就见玉渊搅了手站在床边。他见白芷看过来状似不耐的道:“放心,她这样恶人阎王是不会收的。”其实他也知道姜武被老虎抓伤又摔下悬崖都去了半条命了,只是他不能忘记姜武对他做过的事,虽恨她恼她却并不是要她死,这会子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是气不过比他年幼的白芷为了姜武指责他,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白芷听了玉渊的话气得瞪了双眼,抖着手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吼出一声:“你给我滚,你爱给谁做夫郎到谁家去!”给了他关爱的如大姐般包容他的姜武怎么能被他诬蔑是恶人,他玉渊不配给姜武做夫郎!      玉渊本就心里不爽,如今听了白芷的话转身就出了门,只他也不会真的离开这里,他本就大病未愈又加上姜武那一闹更是虚弱,便也只是到了门前小溪边拿了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仍水里。      只说梨香村来了玉渊这么个标致人物,见过的很难忘记,又是不多大的村子经过黄氏一闹玉渊更是成了村里茶余饭后的话题。就说梨香村的村长姜宗安也是个德高望重的人,只她不知哪辈子造的孽生了姜棋这么个好吃懒做沉迷酒色的女儿。姜棋年二十二,比姜武长两岁,人生得也是一表人才,从小也是送去私塾读书,十四岁上去了镇上书院读书便认识了一群酒肉朋友,整日里不学好。姜宗安娶夫下河村袁氏育有两儿两女,长女姜书在镇上开了个杂货铺,还算有点成就的,姜棋每日里不是到镇上聚集那些个狐朋狗友吃酒赌博便是眠花睡柳。这还不算,有次她看上了镇上孙铁匠家的夫郎,趁着孙打铁不在家白日里便摸进人家家里企图不轨。还是邻家的夫郎来借东西发现了。      她被打断了一条腿,孙打铁的本想告了官府的被姜宗安塞了银子住了嘴,不然不定是不是被打死了。要说梨香村两害除了黄氏就是她了。这日姜棋输光了银钱便回家找她阿娘要,姜宗安哪里有这么多钱给她?一次两次五两十两的,对镇上的路富户那是不算什么,可对她一个小村长就是大数目了。起初经不住袁氏的唠叨给了一回此后便成了习惯,每次没了钱便来找她要。不给便磨了袁氏与她要,本来一家子都还是一起的,可再大的家底也经不住姜棋这么挥霍不是?发现事情的姜书气得跳脚,她辛辛苦苦赚钱养家她妹妹不说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却是尽拿了她的血汗钱挥霍,哪能不气?姜书一知道情况便和她阿娘提出分家,分了家姜宗安的日子更难过了,姜棋也只在没钱的时候回家找她要,一旦有了钱那是十天半个月都不着家。      “我没去看,那阿武买来的夫郎真有这么好看?还能比那黄氏和明月好看?”      “哟,他叔,我说了你也不信。那真个是天仙下凡似的!”      “我也看得真真的,好像叫玉渊来着,真是天仙般,啧啧,那模样那气质不说黄氏学不来,就是明月也是学不了的!”      “什么天仙,我看就是个扫把星!他一来阿武家便闹出许多事来,一出一出的。这不上山还遇到了大猫,平日里她也不是没上山的,怎的这回就被咬了?”一老态龙钟的村夫眯了眼穿着针线道。      “他爷爷说的没错,不定那男子就是个扫把星呢!”有人附和道。      “哎,可惜不知道阿武又没有那福气消受了,昨儿傍晚她被抬了回来,那一身的血淋淋,哎呦,姜屠妇放一头猪的血怕都没有这么多......”      那老村夫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玉渊便是扫把星,热热烈烈的讨论着。只不知一边刚要出村子的姜棋听了去。要说姜棋平日再混也不会想到打自家村子里的注意,可这回她回家问她阿娘要钱,她阿娘把她打了出来,姜棋攒了一肚子气,又听了这些村夫形容得玉渊,那心里便生了歹意,腿脚便顺着到了姜武家院子外。她在墙外转了一圈也不见姜武家有个人影,啐了一口骂了声娘就要一瘸一拐的走开便见一个美貌男子推开了姜武家的院门。      那男子虽一身布衣但难掩风流,姜棋一见玉渊眼珠子就错不开了。玉渊在溪边呆了会儿推门进了院子便感到一股令人恶心的视线,他抬眼四下里一看便见一个面色蜡黄两眼无神的女人在墙头外眼珠儿也不错一下的盯着着他看,嘴角还流着哈喇子,要多恶心就多恶心。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的,只他也不想惹事,瞪了一眼匆匆进了屋里。那姜棋见了玉渊那一瞪眼魂儿都要出窍了,差点没越过墙头跟了玉渊进屋去。      姜武傍晚时被抬回来姜文闻声便赶了过来,她脸上被黄氏打出来的淤青还没有消散,又见了妹妹那血淋淋的模样当场哭了出来。白芷在一旁见了呸了一口道:“要不是你们放牛吃了阿武姐的稻子她也不用进山,想她平时对你们怎么样,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她这样也还不是你们害的,猫哭耗子假慈悲!这回还不知道师傅能不能救她呢,呜呜......”白芷说着自己边哭上了,本就自责的姜文听了白芷的话,真如雷击般的。她愣了会子便冲起身来煞气腾腾的出去了。      再回来时手里拖着一身泥污的黄氏。那黄氏狠了命的踢打姜文,可她就是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竟是让黄氏不能挣脱。她把黄氏一路从家里拖到妹妹阿武家,到了姜武门前便一把跪下,此时族长姜德芳和村长姜宗安都在,姜文跪下又按了一边还在挣扎的黄氏,哽着声道:“族长、村长,我今儿把黄氏休了,这是休书!您两位就给我做个证!”说着那眼泪鼻涕就下来了,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不说黄氏被姜文的话吓傻了,周围看热闹的也都没了声息,好一会还是族长姜德芳出了声道:“阿文,真的要休夫?可想好了!”他其实早就恨不得姜文休了黄氏,怎么说姜文也是她们老姜家唯一的秀才又兼着村里的私塾先生,娶了黄氏后名声都没了,也让老姜家跟着出了不少丑,可虽说她是族长但真不是她家的事她也管不来,如今姜文自己提出休夫那是再好不过的,她话里也掩不住兴奋。 作者有话要说:偶更新了哦.......希望妹纸们看文愉快O(∩_∩)O~话说文案上的“收藏文章”按钮能不能用呢?偶是个电脑渣....这个还是渣了一下午才渣出来的...虽然澈雪的代码写得很详细了.... ☆、姜武心意   黄氏可不干了,大吼着:“姜文你敢!你要休了我跟你没完!!呜呜.......你是看上哪家的狐狸精了是吧?赶着把我这个黄脸公赶走好迎他是不是?!”      姜文听了黄氏的话那心一揪一揪的都快喘不过气来,又想到死去的爹娘和此时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阿妹,呜呜的哭了出来,想着这次怎么样都要休了黄氏!可当她抹了朱砂要在休书上按手印时,闻声赶来的姜源姜湖和姜桃跪在了她面前,抱着她大腿哭喊:“不要休了阿爹!!没了阿爹很可怜的!”姜湖年幼不太懂事可看见大姐和哥哥这样她也跪下来哭喊:“我不要后爹啊!隔壁村阿良的后爹就经常不给她饭吃,我不要后爹......”姜文见了孩子们那就要按下去的手抖得不行,眼泪“啪啪”的滴在纸上。黄氏见了,扑过来抢了姜文手中的休书,“刷刷”的撕成了碎片,复又抱了姜湖哭号:“儿啊!你阿娘不要我了,呜呜......你可怎么办啊!”      姜文本就是因了孩子才忍着黄氏的,这会子见了孩子们这个样子哪里还狠得了心休了黄氏?姜德芳见了她那怂样,知道是休不成的,哼了一声拄着拐杖走了。看热闹的也散了,只这次后黄氏收敛了许多。      姜文没休掉黄氏觉得很是对不起妹妹姜武,不顾黄氏咒骂开了家里银柜拿了钱给姜武买补品送去。      姜武再次醒来天已经完全暗了,房间里点着油灯,她转头便看见玉渊趴在桌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阴影,因为大病未愈脸色苍白,消瘦的身子单薄如纸,姜武转了视线。落魄的大家公子还是大家公子,她这样的粗人哪里配得上?      白芷端了药进来就见姜武醒了,姜武见了他咧了嘴哑着声音喊他:“白芷”,白芷放了药碗端了杯水边喂给姜武边数落道:“你逞什么能啊!遇上老虎不会逃的?你看现在怎么个样?”说着他自己便哭上了。姜武慌了,讷讷道:“只是......只是想抱了幼虎买了换钱给玉渊看病我......”只她还没说完白芷便一跃而起:“好啊!原是抓了幼虎的,我说那老虎好好的怎么就咬你了还追到崖边了!”他重重放下茶杯又道:“你要给他治病,这么关心他,可他未必知道你的好!哼,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还傻了吧唧的往上赶!”      “我.....他......他是我夫郎......”姜武这句夫郎说得心虚,或许真如白芷说的,玉渊未必把她当妻主,或许为他做再多他也看不见她这种伏在地底下生活的女人,可那又怎么样呢?有些人你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对他好,而玉渊对姜武来说就是这样的人。白芷听了她那句“夫郎”气得翻白眼,“你就傻吧!哪天他走了你可别哭得要死不活的,到时我可不会可怜你!”或许和许多有恋姐情节的孩子一样吧,生命中缺少关爱,缺少亲人的白芷对姜武更是依恋,突然跳出来的玉渊夺走了姜武的关注,他便如一只争宠的小猫般感到危机而排斥玉渊。      “不会的......呀!”姜武摸摸后脑勺,呵呵傻笑,扯痛了嘴角的伤口,低声痛呼。白芷见了她那副油光泛泛的猪头脸,本还想说什么又住了嘴,端起桌上药碗递给姜武。姜武接过碗不怕苦的大口大口喝下又把空碗递换白芷道:“谢谢阿芷。”白芷接了空碗,冷哼一声走了出去。趴在桌边睡着的玉渊没有醒来的迹象,想是身体虚弱得很吧,可还守着她,虽然她醒了他还不知道。姜武本想等白芷进来让他给玉渊拿条被单盖着,可听了会儿声音,院外白芷开了院门出去,姜武只得强撑了起来拿过床头的被单给玉渊盖上。      姜文要休掉黄氏这事姜武是不知道的,白芷和玉渊虽知也不会在她养伤时惹她烦心。姜武吃了花楚的药加上她又是年轻人好得很快,这天挨不过玉渊的冷眼柱了拐杖下地做晚饭。灶下白芷一边恨恨的往灶里仍柴火一边咬牙切齿的道:“也就是你个傻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嫌弃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就让他自己做啊,你就这么心疼他?非得伤还没好就下地给他张罗吃食!”灶膛里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金黄金黄的火光映着白芷小巧的脸,灶上姜武挥动着锅铲翻炒着青椒鸡肉,她往里加了点水盖上盖子好把鸡肉煮熟,她盖好盖子便坐在了一边搬到了厨房的桌子边,轻呼口气,看来虽然伤口愈合了可这次失血过多还是要养一段时间才能干活了。      白芷不见姜武应他的话,丢了火钳子道:“你再这样就成你姐那窝囊样了!哼,以为这次会休掉黄氏呢,休书都写了还是没休成,果然是软骨头!”姜武听了白芷前面的话只是傻呵呵的笑了笑并没回应白芷的话,可接下来又听到她姐要休掉黄氏的话,敛了笑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就你被抬回来那天的事,哼,闹得全村人都来看热闹,最后还是没休掉......”白芷颇为失望的道。姜武听了,沉默了会子,对阿姐姜文这样的举动她也不知说什么,诚然如村里很多人那般她也是想阿姐把黄氏休掉的,可又想到姜湖她们,要真没了阿爹就算了,可明明阿爹还在却被迫分离这样的事是姜武不愿意看到的。锅里的菜香味气腾腾,姜武收回思绪,拿起锅铲揭了盖子翻炒几下乘上了盘子。      院子里玉渊坐在台阶上看着凤京方向,眼神涣散,本就不合身的衣裙更显消瘦,夜风吹得他衣袖鼓起,发丝轻扬。他要怎样把爹娘和姐姐救出来呢,直接冲进牢里把人救出来?这个显然不现实,不说能不能进去,就能进去牢里也不一定能出来了,他也没有那种飞檐走壁的功夫。阿娘为人正直,平日里能和她算得上朋友的人一个也没有,要想向阿娘的朋友求救这条也不行,凤陵乐.....凤陵乐那里是决计不能的,她......她这会儿怕正和三皇子花前月下呢吧,是不是一样带他去看烟火一样带他裳秋菊呢?      本想出来叫他吃饭的姜武见了,心头一阵酸涩,他是要回去的啊,还有一家人还等着他来想办法营救,还有那个叫凤陵乐的女子等着他的吧。姜武咽下那莫名的酸涩,声音颇为不自然的喊了声:“玉渊,吃饭了。”玉渊听了声音拉回思绪,就见姜武靠着拐杖站在两步远外。他见了,一声不吭的起身拂了身后灰尘径直进了厨房,姜武有些落寞的转了身跟上。      饭桌上三个人各占一方,默默吃着饭,白芷是不想和玉渊说话,他对玉渊始终怀有敌意,他也不和姜武说话,似是赌气姜武不顾伤势未愈起来给玉渊做饭。姜武则是不敢说话,就怕惹玉渊生气。玉渊则是从小接受“食不言寝不语”的教养,饭桌上不说话,默默小口小口的优雅吃着。      吃了饭姜武因为有伤在身不能洗澡又做了饭实是累着了,便早早睡下了。因姜武家只有两间卧房,姜武睡了一间所以这几天白芷都是和玉渊睡一张床,今天白芷却挪了铺盖到地上准备打地铺,洗完澡回来的玉渊见了也不理会他,径自吹了灯躺床上拉过被子便睡。虽说每天都吃药但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一躺床上便恍恍惚惚的要睡过去。      打地铺的白芷不干了,今天本来就因为玉渊让姜武带伤做饭就很是气愤,如今玉渊又径直去睡了,连问也不问一声他怎么要打地铺。月光从开着的木窗子照进来,朦朦胧胧的一片,白芷冷哼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是谁,但既然已经被阿武姐买来做了夫郎就要有夫郎的样子!”快要睡着的玉渊听了白芷那声冷哼,醒了过来,又听了他的话落落道:“我是被人贩子抓了来卖的......”      “哎,不是说是犯官家的公子么?”白芷听了玉渊的话一下坐了起来惊讶道。      “谁告诉你是我是犯官家公子的?”虽说他已经把身世告诉了姜武,但也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毕竟多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就多一分危险。      “是......是听河边洗衣服的村夫们猜的......”白芷没想得到他反应这么大。      玉渊听了知道不是姜武说出去的放了心,又听白芷问道:“你真是被拐子拐了的?”玉渊顺着他的话回道:“是”      “哦......那你家在哪儿?”白芷好奇道。      “凤京”      “凤京啊,难怪了,看你那身气质就是不凡的,那.....你是哪家的公子?我看能不能说服阿武姐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我还不想回去,家里为了钱财,阿娘比我嫁给年过五旬的老女人。”玉渊随口编造着。      “呀!原来是逃婚啊,戏文里经常演这段子想不到我也能遇到,那你是不是和你心上人一起逃出来的?然后没等到她就被拐子拐了?是不是........”白芷那小脑袋瓜子被玉渊那句逼婚点燃,思绪天马行空,嘴巴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翌日姜武便明显觉出白芷对玉渊的态度很是不同了,总会围着玉渊问东问西,但又不知道他问些个什么,玉渊总是有一句每一句的回他。 ☆、萝卜白粥   又修养了十来日配上花楚的药姜武好得差不多了便想着到地里看看,地里的稻子没了菜还是有的,那一分地的白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白芷也去地里摘菜,可他从小跟着花楚师伯哪里懂这些地里的事,第一次去摘菜时还把断芽吃的小油菜连根拔了回来,玉渊更是不懂的。且她也想看看能再种些什么,毕竟那块地稻子是没了的总不能就空着长草。      于是今天便扛了锄头下地,白芷也凑热闹的跟了来,玉渊一人在家无聊也来了,一路上遇到的村民都向她们打招呼,问着姜武伤势怎么样了,姜武都是笑呵呵的回道“没事了”。白芷嘟了嘴,出了村子便恨恨道:“什么姐妹!连村里的小孩都知道问问你的伤势,你家阿姐就不会来看一眼?要说没有这样的阿姐还好,省得闹心!”姜武倒没什么,只淡淡道:“可能阿姐没空吧.....”玉渊听了冷哼一声:“就该和白芷说的那样没了那样的姐姐还好,你也就自欺欺人,她能忙什么,哼,会没空?”姜武只笑了笑没再接话。      她们到了田里却见一人佝偻着身子挑了木桶在给那片白菜浇水,走近了才看清,原是姜文。只说那天姜文回了家拿了银钱给姜武买了补品送去就被气头上的白芷扔了出去,她回了家黄氏回来虽没有再闹或是打她却倒在床上饭也不做,闷头不理人。三个娃坐在门槛上饿得肚子咕咕叫,她叹息一声动手做饭。      第二天想去看妹妹,可又觉得没那个脸见她,上次她受伤差点没命是因为黄氏闹的这次也是,她还怎么好意思说是姜武阿姐。傍晚她到地里摘菜,又特意到妹妹家田里看了看,就见一地的菜很是干旱,便回家挑了木桶来浇水,此后每隔个五天她便来给浇水,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放学后的傍晚。今天地里的菜浇得也差不多了,她伸了伸腰,抬眼便见田埂上站着妹妹阿武和白芷、玉渊三人。她喊了声“阿武”又关心道:“你的伤怎么了?都好了么?”      白芷呸了一口道:“现在才来问,你怎么做人阿姐的?你......”他还想说什么,被姜武拉了衣袖才止住。“阿姐,你怎的在这儿?”姜武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她阿姐在给她浇菜,问道。“我......阿武,我却是对你不住,也想着把黄氏休了,可......可......”她支支吾吾的说着。玉渊冷哼道:“知道对不住,怎么就还有脸来这里?”“妹夫......妹夫.....我......”姜文怕她和妹妹间的关系更加恶化,急着想辩解可又说不出口,急得她跳脚。      玉渊被她那句“妹夫”喊得火气直往上冒,“谁你妹夫啊!”      那姜文以为妹妹不认她这个姐姐,玉渊便这么说,更是着急了,语无伦次的道:“阿武.....阿武啊,姐姐虽不好但我们究竟是这世上血脉相连的啊,你真不认阿姐了?”说到最后倒红了眼圈,声音也哽咽着。      姜武见了难受的道:“没有不要阿姐,你永远是我阿姐,只你不休了黄氏也不要让他再压着你了。”      “我教训过他的,他是再不敢了的。”      “阿姐还有课业吧,怕是孩子们都等着你呢,快去吧。”      “哎”姜文应了心情不再如前儿那般沉重,挑了木桶走了。      白芷对着姜文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转头对姜武恨铁不成钢的道:“傻子,狗能改得了吃屎?那黄氏就真能改了?”      “她毕竟是我大姐,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小时候没了爹娘,又是灾荒过后家里艰难,常常三餐不济,每次阿姐都是把她的饭给我一半,所以我才连那样可怕的灾荒都没有挨过饿。”      “哼,那也不能总是让着黄氏欺负你吧,说你傻你还真傻给我看啊!”看来姜文那句“妹夫”彻底把玉渊得罪了。      “那儿有蝴蝶,好好看啊,玉渊我们不要理会他,扑蝶去吧!”十三岁的白芷还是小孩子心性见了飞绕在菜花上的蝴蝶兴奋的招呼玉渊道。“快快,这边这只,看,蓝色的翅膀啊,还有好看的花纹呢。”      玉渊没有理会他,只自己铺了帕子在稻草上坐下,秋阳正好,暖暖的照的昏昏欲睡,原处稻子金黄金黄一片,一边白芷欢快的扑着蝴蝶,姜武不时喊着“小心,别踩到菜了。”群山和天空在不远处,好似世界都变得轻快了,这种心情自从家里发生事情又被拐卖后都没有过了,如今想来原来以前那些和家人度过的每一个平静的一天也是那么珍贵了。      姜武巡视了一遍菜地,她阿姐给浇了水,倒是长得很好。又见了那一大片狼藉的稻田叹了口气,想着能整了地种些什么,适合这个季节中的菜倒有不少,粮食倒没有适合这时节种的了。倒是要种些什么呢?番薯应该还能种的,只也不能种多少,吃了也只是饱一时,不顶饿。可要不种番薯又种什么?姜武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种番薯,虽不能如大米顶饿但也总是能填肚子的,也比空着田好。打定主意她便在田埂上开了几个口子把田里的积水放了,招呼上玉渊和白芷回了家。她到家放了锄头又上有牛的人家里问她们要不要稻杆割了喂牛,又到左邻右舍家要番薯藤,这时节早种了的人家番薯苗也茂盛可以割了喂猪,姜武问她们要了做种子都爽快的答应。      接下来十多天姜武都在翻地挑陇种番薯,白芷见了她没事虽不想那么快回城里但他师傅让人传了几次息,他不得不回去了。这几天他和玉渊处的也算不错,他又是从小到大没个伴的,要走的时候到显得比起姜武玉渊更让他不舍。      黄氏倒真的没再闹出什么事,倒是米缸里的米一日比一日少,让姜武很是犯愁。刚种下的番薯要到十二月左右才能收获,如今又只是九月末离去镇上鸿雁楼帮工还有一个月。米缸里那点子米哪里够吃到那时候?真要向师傅开口借钱借粮?可她哪里开得了这个口?上山打猎?不说师傅不让去,就是让她去她现在也不敢往山上跑,谁知道会不会再遇上那头母虎,要真遇上就不会有上次的运气了。      姜武想了许久,只得想到缩减自己的口粮这条办法,当晚她便只煮了玉渊一人的饭,她自己则是煮了白粥,切了一碟萝卜干拌了点花生油。饭桌上一向不说话的玉渊难得开口问了句:“你怎么喝粥?”姜武哪里会跟他说家里快没米了,只是笑了笑道:“白芷说伤口没好稳定让我吃清淡点的。”玉渊不做饭也不知道米缸里的米还剩多少,姜武这样说他也没再追问什么,只当真如她说的那样。      可接下来姜武白日里喝粥晚上也喝粥,她喝粥都喝了大半个月了,这天饭桌上玉渊看着姜武菜色的脸,问道:“你的伤口还没好稳定?还要喝粥吃萝卜干?”姜武这大半个月要种番薯,干的活多耗体力,可她一个壮年女人每顿只喝两碗粥怎么顶用?常常没一个时辰便饿得肚子乱叫,饿得她都没什么力气了,精神看着也不好,本就因伤而消瘦了现在看起来更瘦了。      平日玉渊也不会理会姜武怎么个样,可今天姜武的师傅姜宗平来了趟,一来就进厨房掀了米缸,搞得玉渊很是莫名奇妙,她见了在院子里发呆的他,有些无奈的道:“我这个徒弟配你也却是委屈你的,可就算不是夫妻,朋友也总该算的吧?怎的她这些日子怎么样你都是不知的?”她这句话更是让玉渊莫名了,姜宗平叹了气道:“她最近不是常喝粥?”“嗯,怎么了?”不是常喝粥而是天天顿顿喝粥,“不是说伤口没好稳定才要吃清淡些的?”“谁说的!感情你是不知道家里快断粮了!”姜宗平瞪了眼气道。玉渊此时才恍然,还以为真是如姜武说的那样呢,却原来是要没粮食了,也是,要是那十亩田的稻子还在也应该差不多可以收割了,可如今稻子没了,他住了也差不多一个月是知道这个家不会有什么积蓄的,粮食应是快没了。      姜宗平从家里背了一袋子大米过来放进房间不等姜武下地回来便回去了。姜武回来时天已经擦黑了,她放了锄头挽起衣袖洗了手拿上饭锅就去量米做饭,玉渊不知什么时候倚在了门框边,看着姜武忙忙碌碌,灶膛里燃起的柴火,桌上点着的油灯,映着姜武跳动的影子。他抿了薄唇,如果不是他黄氏也不会放牛吃稻子,姜武也不用饿肚子,可他却什么都不知。他每餐吃饱喝足她却默默忍饥挨饿,如果说玉渊之前还因为姜武对他做的事气恨她,此时看着姜武消瘦的身影那怨恨便消散了,毕竟日日钟鸣鼎食不会知道三餐不保的苦楚,家财万贯纵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拿来也不觉稀罕,可家徒四壁她忍饥挨饿让你三餐温饱那也是难能可贵的。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偶一上来便看到有亲扔了偶地雷....那心砰砰的就跳啊!!四叶亲,来么一个!O(∩_∩)O~~ ☆、绣活   姜武憨憨的应了声“是”便直埋头“呼噜呼噜”的继续喝粥,玉渊定定看了她会子,手中碗里软糯可口散着米香味的白米饭此时怎么也下不了筷子。姜武三两下喝完粥放下碗抬头便见玉渊只捏了筷子看着她,“怎么了?快吃吧,等下饭菜都凉了。”姜武催促着玉渊,转而不见他动作便又忐忑的问道:“是不好吃么?那我再给你做其他的。”她说着就要拿起桌上的那碗肉末烧茄子和芥菜汤。      玉渊夹了菜吃起来,闷了声道:“没有......”见了姜武拿起她的碗便要离桌,复又道:“今天你师傅背了一袋子米过来,就放你那房间里.......”欲要起身去给玉渊烧水的姜武听了,愣了会子,那黝黑的脸便腾地红了,一个劲的伸手摸后脑勺。见了玉渊看她,讷讷的道:“师傅.....师傅怎么.....怎么......”      玉渊不等她说完便道:“说是一个拿了她药的病患家送来的,她那里刚碾了米放着这些又怕长了虫子,送来给你先吃着,让等哪天她要了你再碾了给她送去。”姜武没再多想傻笑着应了声“哎”便放了碗到水盆子里又到一旁灶上给玉渊少洗澡水,如今天渐渐凉了,早烧了水怕冷了所以总是她吃饭完再烧水,等玉渊吃好休息会便可以洗澡了。      玉渊以为有了姜宗平送来的那袋子大米姜武便不会再喝粥了,只他没想到姜武依然顿顿喝粥,知她是为了给他省口粮,每每见了她喝粥他吃饭那心也不知怎的便酸胀酸胀的,胀得眼泪就要出来似的。      这日姜武下地去了玉渊从墙头见了邻家陈大叔拿着绣样花绷子在自家院子里绣花,那心思便活泛了来。那些个诗啊书啊的在这里没用,但算来他自五岁上便跟着自家爹爹学绣活,后来七岁上又请了京里玉绣坊的李氏绣郎来教导。虽说大家公子没真的要自己动手裁衣绣花的,但今后出嫁绣了帕子荷包什么的给妻主也能增加夫妻间的情意。他玉渊虽不说为了这些,只镇日里不得出门闷在家里也是烦躁,绣活虽费眼但往往绣房里一坐便是一日,他便也喜欢上了拿绣活打发时间,算来倒也是有些成就的,就他绣给大姐的荷包还曾被同僚追问是出自哪家绣坊何人之手。      如今看陈大叔手中那块上等绸缎想也不是他自家用的,那便是接了活替人绣的,若是他也能接了活便可以赚些银两,到时真要离了这里上京也好有些路费,当然他绝对不承认看着姜武喝粥自己吃饭于心不忍。      他敲了陈大叔家院门,喊了声“陈大叔”。院子里绣花的陈大叔听了知道是玉渊赶忙给开了门。陈大叔把玉渊让进了门笑道:“阿武媳夫今天好些了?”玉渊已经对那句“阿武家媳夫”免疫了,微笑着回到:“嗯,,已经好多了,闷在家里也是闷着,见了你在绣花便过来瞧瞧。”      陈大叔边引了玉渊到他绣花的梅树下边爽朗的笑道:“乡里乡下的也就能绣个样子,有啥好瞧的,大叔跟你说话解解闷才是正经呢。”玉渊接了他手中的绣样细细看了,上面一朵朵牡丹针脚细密绣得倒是淳朴,便道:“大叔谦虚了,我看着倒是好的。”      “乡下样子让你笑话了。来坐坐!”陈大叔拉过旁边那矮凳子招呼道:“要喝茶么?还是吃些果子?前天阿琦在南山下得了一兜子熟了的野枣子,倒是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我给你拿些,说来你也是第一次到我家呢。”陈大叔说着便进屋里用水瓢装了枣子洗干净了递给玉渊道,“喏,你尝尝。”玉渊笑了笑捡起一颗熟透的咬下,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开来。其实要不是要找陈大叔接绣活怕是他也不愿和谁往来的。毕竟他不知道官府有没有通缉他,要官府真在通缉他,虽说这个山村离得城镇远可保不定有谁看过通缉他的画像,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野枣子味道不错但玉渊也不敢多吃,那股子酸味虽不是很浓但枣子吃多了也会酸牙。他谢过陈大叔的枣子,又拿起花绷子问道:“陈大叔,你这是绣了自家用的?”      陈大叔从身边绣筐里挑出一根明黄色的绣线,拿了针边穿边回道:“哪能啊,这是镇上路富户家绣坊接的活,这不趁着这几日还空闲赶着绣好送去,不然过几天便要开始秋收了,那时谁还有那时间做这个。”      “我自小也是学过的......想着整日在家也是闲着,来请教了陈大叔看能不能也接些绣活做做......”玉渊说得颇为艰难,从前的十五年哪里用他为那点子银钱非心思,也不用他挣钱养家,甚至绣东西也只是打发时间用的,如今要他开口求了人搭线接绣活,怎么不别扭?      “嗨,阿武家媳夫说什么请教呢!你要接绣活是好事,你这两天给我个你的绣品,等阿琦送这些去的时候一并拿了去,要是东家说行便替你接些活回来,帕子荷包鞋面枕套这些小件的工钱少点,大件的屏风、床帐子、被面不知道你能不能绣?”      “嗯,是可以的,只是我如今连针线也没有,倒是要先和你借着绣了个帕子出来让送去。”玉渊低了头揪着衣角说得颇为不好意思。      “要不你就拿了这条娟子绣个雅致点的样子,哎,这是路富户家路小公子要的,说是要个雅致些的我接了来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到绣个什么样的是雅致了。你这样的妙人定是知道的。”陈大叔从绣筐里翻出一条水蓝色帕子递给玉渊道。玉渊接了拿帕子,看着料子倒也不是多珍贵的,陈大叔也不怕他绣坏了,便应道,“倒是可以试试。”便翻了绣筐拿了针线绣了起来。      没到一个时辰玉渊便把帕子绣好了,他在帕子右下角绣了一丛兰花,花上两只蝴蝶飞绕,栩栩如生。陈大叔接过来一看便赞不绝口,“你这手艺倒是精致,我绣了这辈子也没见过这等子的好绣工,都说明月的好,我说你的比他不知胜了多少呢!啧啧......”陈大叔拿了帕子左看右看,小心的抚摸着,嘴里“啧啧”的称赞着,“你放心,陆老板定会收你的绣活的。”      这天玉渊在陈大叔家呆了一天,绣了三条拍和一副鞋面,帮着陈大叔把接来的绣活都做完了,陈大叔应了他明日就让女儿陈琦送了绣品并给他接些绣活回来。      第二日刚过午,陈大叔便把给玉渊接的绣活送来了,三副鞋面一个枕套,一床帐子,定了半月后交成品,并送来了一半的佣金,共一两五钱。这些钱要放在以前连玉渊一日吃用都不够,但如今却是一个月的费用。      当晚饭桌上玉渊便把那一两五钱拿了出来。姜武看着桌上的银子愣了一阵子,玉渊见她没有要收起来的打算,推了过去道:“我接了些绣活,这些是一半的佣金,你拿着。”姜武皱了眉,捧着粥碗,“呼噜呼噜”喝了起来,完全没有要拿桌上的钱的样子。玉渊见了她那样子,气道:“怎么,嫌少?”他这句话可把姜武惹急了,呛了一口粥,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是......”      “不是就给我拿着,别只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拿着这些银子买些米回来。”“我.....我.....”姜武更急了,脸都红到了脖子根,说话也讷讷的了,“那.....那是你挣的钱,你自己收着吧。我这两天到镇上接些活挣......挣了钱就可以买米了。”      “你!好......是我多管闲事了,你愿意顿顿喝粥,你愿意饿着你就饿着吧!”玉渊起身便回了房里,“砰”的一声把才修好没多久的房门用力关上。急得姜武在门外团团转,口里一叠声的叫着“玉渊....”只玉渊似是打定主意不理她任她怎么喊也不应声。      说来玉渊也是委屈着的,他一个大家公子沦落到和一个村妇过日子就算了,如今屈就了身份像个绣郎一样接了绣活赚来银钱还要被姜武嫌弃(当然此为玉渊个人想法),怎叫他不气不恼?      只说姜武急了一阵子想哄了玉渊又不得法,只得收起桌上银钱。第二日她给玉渊做好早饭便匆匆赶去镇上,买了一百来斤大米挑了回来。她进门时玉渊拿了绣筐在院子里绣鞋面,姜武见了他“嘿嘿”傻笑。      玉渊白了她一眼,冷哼道:“怎的又拿了我银子,不是嫌少么?”姜武知道他气不顺,陪笑道:“不是你心疼我么,这不赶早买了米回来的,还买了糯米,等你我捣了糯米粉给你做糯米团子!”      “呸!谁心疼你了!”玉渊听了姜武的话冷冷的呸了她一口道。      “呵呵.....”姜武只是傻笑,挑着一百来斤大米傻愣的站着。秋阳暖暖的照着,黄泥土墙更是映得温暖,玉渊穿了一件水蓝色衣裙,如墨长发只用水蓝色布巾在末梢绑了一道,他养了些时日人显得精神多了,那眼角眉梢无不透着雅致的风情,姜武喃喃的说了句“真好看!”玉渊听了去恼得恨恨的骂“流氓!”      这天过后似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姜武心里虽说知道玉渊不可能真的和她一起,但那股子想留住他的心情却是更加强烈了。这晚姜武给玉渊做了芝麻糖馅的糯米团子,白白胖胖软软糯糯的糯米团子赢得了玉渊的喜爱。要说姜武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只每日的饭菜调料除了盐油就没有其他了,姜武也做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又是吃惯了点心零嘴的,以前正餐也是吃得少,都是时不时吃些点心填肚子,一下子没了点心倒有些不习惯,如今姜武做的糯米团子是真真让他喜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阿域打滚......求收藏求收藏!! ☆、袍子   有了玉渊接绣活的那一两五钱银子倒是宽裕了些,至少姜武是不用再喝粥了。姜武种完了番薯也没什么忙活的。这天便早早的给玉渊做了早饭,她自己吃过了就拿上几个自家烙的饼子赶路上镇上去了。      她到了镇上天刚大亮,街上的包子早点铺子陆陆续续开了张,途径梨花镇歇脚的客商早起吃了早饭便要赶路,这天又是赶集的日子,赶早挑了东西来的村民小贩正在把东西摆出来,镇上倒早早的便很是热闹了。姜武赶着到了骆家米铺子,米铺子还没有开门,她便坐在门外台阶上等着。这次她到镇上来也是想着给米铺子背米赚些血汗钱,骆家米铺在城里都是有分店的,梨花镇上的铺子也只是做中转站,梨花镇再转出去不到十里地的山路便到了穆河开阔地带,那里成了穆河码头,从那儿可以把大米方便的发往各地,所以许多客商来梨花镇贩运大米,她们需要人把大米从粮仓背出并装上牛车。      她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旁边的茶铺子和杂货铺都开门了,骆家米铺的伙计才慢悠悠的拆了门板子。姜武在等着的时候又来了四个强壮的女人,想来也是和她一样是来给背米的。如今正值秋收,许多人家的女子都赶着收割自家稻子好趁着天气晴朗把谷子晒干,今天倒没有多少人来上工。那伙计见了打前头的姜武,随口嘱咐道:“到骆家后门等着,府里管事会领了你们去背米的。”说完便又去拆门板子去了。      姜武她们听了又赶紧转到骆府后门,没一会子骆府的管家便出来领了她们到镇子东边的粮仓背米。大米用织得密密的麻袋子装着,一袋子少说也有百十来斤的,对这些干惯了力气活的女人倒是没什么。她们要把米背到粮仓外并放上等在那里的牛车上,两袋大米算一文钱。每个客商的货都是有限的,虽说今天没有平日的人多她们也可以分得更多袋大米但谁都想转多些不是?所以都是拼了力气的干着。      如今也是十月中旬了,天气一日比一日冷,玉渊的衣服已经显得单薄,且家里虽有玉渊的那些银钱但姜武也不能心安理得的看着玉渊每日拿了针线埋头做绣活。如今还好,白日也不算太冷,但要是再过个十来天天气冷下来,她又怎么能看着玉渊拿了针线继续做绣活?姜武想着趁着活多人少的时候能挣多些钱便多挣些,赶着这几天好给玉渊添件棉衣棉袄也不会冷着他。      这天别人去茶摊喝茶吃午饭兼休息时她便摸出从自家带来的饼子就着腰间葫芦里的冷水三两口的吃了,也没有休息便又背起米来。这天来来回回背了三百多趟,一共赚了一百多文。她回到家时已经是大半夜了,玉渊给她开了院门便见她一身寒气的站在门外,那发丝都被夜雾打湿了,玉渊气恼道:“一大早的便不见了人,三更半夜的才回来倒是能耐啊!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的?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我.......我昨晚跟你说了我今天到镇上去的......”姜武说得颇为委屈,她昨晚确实是和玉渊说了的。只不知他那时神游到了哪处没听见罢了。      “哼!你哪时候告诉我了?”玉渊气道,他绝不会说他担心得连姜武留下给他做晚饭的糯米团子都没有吃。      姜武呵呵笑了道:“是我的错,以后定告诉你。”      玉渊转了身边往厅堂走,边赌气说道:“谁要管你去了哪里!”      姜武进了厅堂,便见堂上旧木桌子上的油灯灯芯燃了一大截,那些给玉渊做好的糯米团子也一个不少的摆在桌上大海碗里,看来玉渊真是担心她的,等了这大半宿晚饭也没吃。姜武的心暖暖的,比吃了个刚出炉的大馒头还暖和,眼睛也酸涩酸涩的,眼泪就要流下来。她以前总是一个人,打猎的时候往往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回到家来家里都积了灰尘,灶上的锅生了锈院子里的泥地也上了青苔,一切都是冷冷清清的,像这样大半夜回来还有个人在灯下等着她真是平生第一次,姜武那心更是想着以后定要对玉渊好了。      只说玉渊等了姜武大半宿连晚饭也没有心思吃,这会子见了姜武平安的回来肚子倒饿了起来,他坐下便要拿起桌上的糯米团子来吃。姜武赶忙止住了,道“再等一会儿,我今天买了两斤白面,等会做了面吃。”说完便匆忙的进厨房去忙活。玉渊也跟着到了厨房,姜武升了灶上的火,玉渊这些日子看着姜武做饭倒也学会了看火,他便坐在灶前时不时给灶里添些柴。没一会儿姜武便快手快脚的做好了两碗宽面。面里放了自家地里产的白菜,玉渊那碗还放了个煮鸡蛋,这一个鸡蛋放在以前玉渊是不屑于吃的,他总是嫌弃煮鸡蛋那股子腥味,但这时这颗鸡蛋却包含着这个叫姜武的女人的关心,他忍着恶心一口一口把鸡蛋吃了,他吃完鸡蛋复又想起姜武还没有告诉他到镇上做什么去了,便问道:“你去镇上做什么去了?”      姜武嘴里塞着面,含糊的回道:“去镇上找些活计,嗯......今天给骆家米铺背大米。”      听了她的回答玉渊又想到镇上不知有没有关于他的通缉令啥的,便咬了筷子问道:“那.......你在镇上有没有发现什么.......比如通缉令啥的?”      姜武中午只吃了那几个饼子直到现在才有东西果腹,埋了头进面碗里便“呼噜呼噜”的吸了面吃着,似是没听到玉渊的话。      玉渊等不着回答一筷子便敲上姜武的脑袋,“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嗯.....听着呢!”姜武含糊的回答。      “你.......吃吃吃......吃死你!”玉渊恼了,瞪着姜武道。      “嗯.......你说什么?”感情姜武这时才把脑袋从面碗里捞起来的。      “你!”她这句话把玉渊气得跳脚,伸了筷子照着姜武埋在面碗里的脑袋就是好几下,姜武“哎呦哎呦”的叫唤着,她躲了去玉渊有追上来。      灶下还没有熄灭的柴火散发着温暖,桌上昏黄的油灯映得厨房里人影绰绰,院子外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空,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层白霜月华之中,寂静里不时传来一声狗吠。      一连十多日姜武都是早早的出门,月亮挂上了山头她才回来。这些时日种了稻子的人家也陆陆续续的收割完了,一些平时常来背米的女人基本都回来了,姜武又是离得远的,往往赶了来人家已经够人不需要用她了。姜武知道做完今天的便不能背米了,她算了下,这十来天总共也赚了一两多银子,今天早点下了工便去路家衣铺给玉渊买件棉衣冬裙。      下午时候姜武特地比往日提早了两个时辰结了钱下工,她转到路家衣服看了圈挑了件水蓝色斜襟袄子和一条同色冬裙,统共用了八钱银子。虽说镇上衣铺子也有几间那些铺子的衣物定是会比路家的便宜但姜武下意识的便想给玉渊最好的。      她虽是提早了两个时辰下工,给玉渊买衣服也没用去多少时间但到家时天还是黑了。她推了院门进去就见玉渊正就了油灯在厅上做针线,走近了才看清玉渊手里的却是件女人的袍子。姜武高壮的身形挡了灯光,玉渊吓了一跳,抬头便见姜武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个包袱站在哪儿傻笑着看他,便喝道:“你想吓死我啊!走路都不出声儿的吗!”姜武只是笑了笑,眼睛却不离玉渊手中那件只做了一半的灰褐色冬袍。玉渊顺着姜武的视线低头便见了手中做了一半的袍子,他倏地红了脸,气急败坏的道:“看什么看!再看也不是做给你的!”说着快速收拾了东西,拿起绣筐便进屋子去了。      姜武听说不是给她做的,一股失望涌上心头,转而又嫉妒起了那个让玉渊做衣服的人,身为玉渊妻主的她都没能得一件玉渊给做的衣服呢!她叹了口气,敲了玉渊房门,道:“我给你买了件袄子,我放桌上了,你......你看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我再拿去换。”她等了会子也不见玉渊应她,想了想又道:“你......不要再接绣活了,别辛苦了你,家里还有些钱,过几天我便到镇上鸿雁楼帮工,也有月钱的。”当然我们姜武绝对不会承认她嫉妒了。      玉渊听着姜武去了厨房才开了门出来,只见桌上放姜武刚刚拿在手里的包袱,却原来是给他买的衣物。他拿着回了房间,就着油灯打开便见一件水蓝色绣菊锦缎袄子和一件同色冬裙,料子虽不算顶好但样式和颜色都是他喜欢的,特别是衣料上绣着的菊花。他试了试,总体大了些但也不影响穿着,等冷些时候里面再穿件衣服便算合适了。他收起衣服便搬了凳子趴在窗子上向厨房里望了望,就见姜武的影子映在窗纸上,他爬下来拿起那件袍子重又忙活了起来,只一抹笑意不觉的便挂在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偶不由自主的就是想虐啊!! ☆、鸿雁楼帮厨   第二日天气比昨日冷了,玉渊早起便拿起放在床头姜武昨天给买的衣裙穿上,穿戴整齐便推了门出去,他看了一圈也不见姜武,想她应是到镇上去了,才想起没有把绣好的绣品交给姜武拿到镇上去。话说自从姜武去镇上上工他便让她给拿了去也不用每次都麻烦陈大叔,昨晚竟是忘了。想到这他便进房间拿了绣品匆匆出门到陈大叔家,陈大叔今天也是要交绣品的,可以让他一并给拿了去。      她们两家虽是相邻的,但也不是墙挨着墙的,中间还隔了条路。这条路通往山里,山坳里有田地的村民也常从这里过。今天何明月家要进山坳山地里收木薯,今早他阿娘和阿姐没等吃过早饭便挑了箩筐进山去了,他现在用竹篮子盛了饼子盖了一层布巾便要给他阿娘送去,只刚出了门就见一个水蓝色的窈窕身影从姜武家出来,他走近了便见是玉渊。他身上那簇新的绣菊花锦缎袄子刺痛了何明月双眼,那件衣裳他前几日到镇上路过路家衣铺时便见过的,他喜欢得紧,当时便想进去买了的,可碍于他是和路家定了亲的,不好自己去买,问了价钱却是要八钱多银子的,便也就没有买,今日却玉渊穿上了。      玉渊刚要推开陈大叔家院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他,他回头便见一身着半旧桃色衣裙的年轻男子提了个竹篮子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玉渊倒想不起来他哪时候认识了这么个人,却说那天何明月来家里的时候他虽见着了但也没看仔细,这段时间事情又多他也没那个心思记住一些不相干的人,所以这会子竟是不认得的。      玉渊一回头何明月近处见了他的容貌更是生出一种自卑来,却说如今的玉渊身子渐渐养了回来,皮肤白皙红润,人也显得精神多了,那眉眼中的雅致风情自然流露,何明月也难免觉得矮了几分。他收敛了心神微微笑了,打着招呼道:“我叫何明月,就住在拐角处那家,平日都不见你出门呢,竟是过了这许久才又见着,你来的第二天我便到你家去过了,可能你不记得我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叫住了玉渊要干什么,只是远远见了那件衣裳便想看个明白,如今见了真是他看过的那件却是不知说些什么了。      玉渊见了来人是个未出阁的年轻男子便回了个微笑道:“倒是我不惯出门的,哥哥这是要去哪儿呢?”玉渊看何明月比他大便随口叫了声哥哥。      “我到山里给阿娘阿姐送饭,这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送去,回头我再上你家找你,听说你的绣活做得很好,到时可要教教我呢!”何明月说着便抬脚匆匆走了,留了玉渊一脸的莫名其妙。      只说何明月那天在路上遇见了姜水灵听了他一番话心里便哽得难受,整个人懒懒的绣活也不想做,他一连好几日都未曾出门,那天他稍微好了点便想去河里洗衣服顺便透透气,到了河边却听河边洗衣服的村夫们热热烈烈的讨论着玉渊的绣活。      只听邻家陈大叔道:“他那手艺真不是盖的,我虽其他的看的不多,但绣品这一样也是见得多的,竟是没见过他这样好的,给路家小公子绣的帕子上,那蝴蝶,啧啧,要不是我眼见着他绣的真会以为就是真的呢!”      “他叔,真有这么好的?倒是哪时候拿了我们也瞧瞧。”一村夫爽朗的笑道。      “就是,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倒是比明月的也好么?可不见得呢!”姜水灵眼角见了提了洗衣篮子往这边来的何明月,状似为何明月不平的道。      “明月的也是好的,只是和阿武媳夫的一比便落了下乘。”陈大叔没看见岸边的何明月,笑了说道。      “呀!明月也来洗衣服啊!这几天怎么都没见着你?是忙着在家绣嫁妆么?要是赶不及可以请了阿武家媳夫帮着绣哦,听说他的绣活很是不错呢!”姜水灵好似才发现何明月,讶然低呼一声,笑着道。      何明月此时心里尽管怎么不好过,也不想在这些三姑六夫面前落下话柄,便也忍下那股子酸楚,扯了嘴角笑说:“前几天路家又送来一套帐子,赶着绣呢,这几日也没得空出门。听你们这么说阿武家媳夫倒是个妙人呢!”      “哼,不定哪里学来的!他那样的人阿武倒当捡了个宝,要我说再怎么个好法,要真是个扫把星留着也是个祸害!”说话的却是蹲在下游搓着衣服的黄氏,他这几天消停了许多但不代表他就改了性情,这不听了众人对玉渊赞赏有加,心里更是不爽。      黄氏蹲在那儿之前也不出声,陈大叔也没见着,才赞了玉渊绣活好,要知道黄氏在,他也不会说了,免得挑了黄氏的气,自己惹麻烦。他现在这么说陈大叔他们也没人说话了,都加紧了洗手上的衣服。      何明月闷着心情洗了衣服,回到家又是抑郁了好几天,今天好些了便出门给他阿娘和姐姐送饭,不想又遇上了玉渊,再添了件憋气的事。      姜武一早便想去田里看看种下的番薯怎么样了,只她出门不远正遇上赶来告知她到鸿雁楼帮工的卢九,她谢过卢九便只得转回来放了锄头和草帽,又叫了起来做饭的陈大叔告诉玉渊她到镇上鸿雁楼帮工,才急匆匆的赶了路去镇上。      已经是十一月初了,一些要回家过年的人都一波一波的往家赶,有走水路的便到梨花镇歇脚,好第二日赶早船,鸿雁楼虽说只是个两层的小酒楼但做的饭菜还是不错的,且整个梨花镇就得了它一家酒楼,每年将近年关时节客人总比平时多得多。只是从村子里请厨子今年还是头一遭,这也是因了那个要回家过年的外地厨子。      姜武是从后门进去的,她见过了掌柜刘福,刘福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着慈眉善目很是亲切,姜武平时虽说经常到镇上但认真算起来却真是没见过这刘福掌柜的,那掌柜每日里都会到柜台上打理生意,从酒楼门外也是能看得见的,只是往来鸿雁楼都是些有钱的客商,一餐几十个钱也是平常,姜武没事也不会把自己往那儿凑,所以今天真算是第一次见掌柜刘福了。虽说是早上但鸿雁楼里已经忙活起来了,来吃早点的人也有很多,刘福没空理会姜武,随手指了厨房的方向,说了句“炒个菜给我端来。”便继续忙活她的去了。      姜武顺着香味寻到了厨房,里面炒菜声切菜声碗碟碰撞声传来,姜武探了头进去就见一片忙碌景象,一围了围裙的肥胖女人手拿着一柄勺子扯了嗓子催促着众人,看来是厨房的管事了。她见了门口往里探头的姜武,喊道:“要是客人便到堂上等着上菜,闲杂人等不要进来厨房!”姜武被喝了一声站直了回道:“我是今天来上工的帮工厨子姜武,掌柜的让我炒一盘菜给她送去。”“那你还慢慢吞吞的干什么!快开始干活了!你们也别给我偷懒,赶紧的,客人还等着上菜呢!”冯管事挥着勺子喝道,停下来看热闹的人都慌忙加紧了手中动作。      姜武也不敢多做停留,她大致看了眼中间案上的材料,倒是很齐全,鸡鸭鱼肉葱姜蒜瓣各色干货和调料都分了类摆放在那儿。现在是早上吃饭的人不多,基本都是吃早点的,所以厨子们都在做包子馒头饺子馄饨等早点,姜武从案上选了一块鸡胸肉和几根青椒以及一根葱段,泡发了的黑木耳以及剥了壳的花生,冯管事见她选的材料便知道她是想做一道宫保鸡丁,也没再理会姜武转而继续催促其他人。      姜武拿了材料便把鸡肉洗过切成拇指大小的丁,那碗盛了放入适量的花生油、淀粉、花椒和一勺白酒,拌均匀了放一边,她洗了青椒和木耳,青椒切成丁木耳撕成小块放着。便选了一口灶生火涮锅,等着锅里没了水便倒了半海碗花生油进去,待油冒了小油泡便放入拿来的花生,并不断用勺子搅动着使花生受热均匀,待得花生稍微变了色捞了起来滤油。她再次涮了锅又倒了花生油进去,等油温适合了,拿过一边腌制好的鸡肉丁和木耳一并倒进锅中一阵快炒,等鸡肉变了色又放了青椒再炒了会儿,待要起锅时倒了写蚝油染色,倒入滤了油的花生翻动几下便拿了盘子乘上,一道宫保鸡丁便完成了。      只见白色的盘子上热气腾腾,青椒青翠欲滴油光滑亮,花生和鸡肉的香味阵阵扑鼻,周围的厨子都伸了脖子看,虽说她们平时也做宫保鸡丁,但都没能做得这么色香味俱全的,这会子都想尝上一口。整个过程也就用了一刻钟时间,姜武做好菜放下刚刚挽起的衣袖就要端了出去给掌柜的,还未出门呢就被冯管事喊住了,“那个叫姜武的,先别急着端出去,我先看看怎么样。”冯管事说着便伸了筷子夹了块鸡肉吃了,那鸡肉因是用花生油做的倒是比平时她们用猪油做的更香,因为事先腌制过鸡肉鲜嫩可口,没有往日她们做的那样坚硬。只她也没说什么,放了筷子便挥手道:“送出去就快点回来,快要准备午饭了,还有得忙活呢!”      姜武忙端了出去,其实姜武对自己的厨艺没什么绝对的信心,她自从和她师傅学了厨艺便也没怎么在人前提起过,要说她也不知道卢九从哪里知道她会厨艺这事,只她当时急着找份工好挣钱养家,也就没有多问。掌柜吃了一口便嘱咐了姜武下工时到账房支取半个月的工钱,这也是之前说好的,姜武高兴的一叠声应了便又到厨房帮忙去了。厨房里的人还算好相处的,至少看起来很凶的冯管事也不是如表面的那样,吃饭时却是亲切的和她们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偶被电视剧荼毒了.....原来一两银子是这么定义的:清朝中晚期一两银子价值人民币150—220元左右; ­ 明朝中期价值人民币600—800元; ­ 北宋朝中期600元—1300元(或1000—1800元); ­ 盛唐时期2000—4000元。 ­ 谢谢11童鞋指出!偶屁颠屁颠的去改了....(*^__^*) 嘻嘻…… ☆、互通心意   鸿雁楼有专门住在后院留守厨房的厨子,所以剩下的厨子忙活完了晚餐便可以回家去。只说姜武忙活了一日,傍晚下工时到账房领了五钱的半月月钱,她出来鸿雁楼大门便见对面街上一老夫在收拾首饰摊子。那摊子上倒是有不少东西,只姜武一眼便看上了一支白玉菊花簪,便想起家中玉渊似是不曾挽发的,平日也只见了他拿了根水蓝色布巾绑了,他应是没有首饰的。想他也不会如别家夫郎那样开口向她要,一个男子没件首饰也说不过去,她也不想委屈了他。只他也不见得能看得上这些乡下不值钱的东西,可那些玉器店里的她又哪里能买得起?      姜武在门口踌躇了会儿,那边买首饰的老夫都快收拾完了,她咬了牙,他要看不上便只自己收着吧。她这么想了便赶忙到那摊上拿了那只玉簪子看,那簪子却是白玉,她虽不懂玉,但看着也不是什么顶好的,可胜在做工精致,也总算可取的。      那老夫见姜武拿起玉簪子便招呼道:“客人看看吧,这支簪子可是不错的。”说着便又拿起其他没收拾起来的道:“这件银步摇也是不错的......这个簪子上的珍珠可是东廊国的......客人买了送情郎的还是送夫郎的?”      姜武听着老夫介绍,又听了后面一句,红了脸道:“买.....买给夫郎的.....”      “哟,可真是个会疼人的!你买了这只玉簪子回去,你家夫郎定会开心呢!”摊贩老夫笑着道。      姜武捏着那支玉簪,讷讷问道:“真......真的?”      “嗨!哪有妻主给买首饰不喜欢的,客人尽管放心吧!”那老夫说着便接了姜武手里的簪子用一块边角布包了递给姜武道:“也是收摊的时候了,就便宜卖给客人吧,一钱银子算了。”老夫说得颇为爽朗的模样。      姜武也没多想,冲着那做工她便觉得可以给这么个价,便拿出一钱银子给了摊贩,接过那布巾包着的簪子便走了,身后摊贩笑开了怀,“哎,也有这样憨实的人,也不知道讲价的,我倒赚了一半......”      姜武到家时天刚刚擦黑,她一进门就见玉渊穿了她昨天给买的袄子,一色水蓝映得人更是雅致,只不知道他拿着把菜刀满院子追着什么。      只说早上玉渊拿了绣品去陈大叔家,正遇上陈大叔收拾好绣品让陈琦给送去,他便也让陈琦把他的也一并拿了去。陈大叔见了他身上那件新袄子,笑着说道:“是阿武给你买的吧?瞧瞧我们阿武多知道疼人啊,呵呵......”      把个玉渊说得红了耳根子,低了头道:“谁稀罕呢!是她自己买了的。”      陈大叔听了只笑了笑,拿起一边的刀便蹲下跺猪食,他家养了两头猪,等着过年的时候就可以让姜屠妇赶了去,到时候也可以过个宽裕些的年。玉渊在一边凳子上坐着看,只见陈大叔把一些杂草和菜黄剁碎,陈大叔见了他这样笑道:“可仔细着了,别把你那身衣服弄脏了。”转而又问道:“刚你和谁在门外说话来着?”      玉渊搬了凳子退开些道:“拐角处那家叫何明月的男子。”      “是明月啊,那孩子到你家去了?”陈大叔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问道。      “不是,说是到山里给他阿娘送饭的。”玉渊拿起身边绣筐里的绣线边解着边回道。      陈大叔听了叹道:“明月呢.......他倒是个有心的,只是耐不过他阿娘,不然啊怕就嫁了阿武了,哎,不过如今也是好的,给镇上路家聘了去,来年三月的时候过了门就是少夫人了,可是不用再在这穷乡下过苦日子了......只夏天的时候阿武听了明月聘给了路家,我见着她呀整个人都没了精神,要不是黄氏这么个泼夫,阿武怕是几年前就攒够了钱聘娶明月了,只是被黄氏搜刮了去。那次啊她到山上去遇见了熊瞎子,哎,听说背上被撕了一道口子差点没死掉,也算阿武命大遇上了她师傅,这才保了命。后来她也是想着娶明月的只是每次攒了钱就被黄氏搜刮了去,有次阿武把钱给了明月收着,不知道那黄氏从哪里知道了,拉了阿文便上明月家闹。唉,闹得明月他阿娘恼了,拿了门闩就追着明月要打,放了话说不让明月嫁阿武,哎......”陈大叔自顾自的边跺着猪食边感叹着,只当不见一边的玉渊气得鼓了腮帮子。      玉渊确实是被气着了,他想不到傻子一个的姜武还有人喜欢,哼,原是情人琵琶别抱她才上城里买了他来,说到底他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还蛮以为她喜欢他,不定她心里正想着那个叫明月的男子呢,今晚回来有你好看的!      只他这么气恼的想着转眼见了陈大叔正笑眯了眼看着他,他似是被人看穿了心事,突地红了脸,僵硬着身子从凳子上起来,抛下句“我先家去了”便逃也似的走了。陈大叔看着他走了笑着继续手上的伙计。他也不是不知道玉渊会生气,只不愿再看着这小两口兜兜转转的,看得旁人的都着急,虽不知道他这么推一把有没有用。      玉渊气冲冲的回了家,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脑子里总想着陈大叔说的话,且他今天也是刚见了何明月,何明月也是个难得的美貌男子,那身娴静气质在这穷乡僻壤更是难寻的,想那来多数女人都是喜欢的姜武傻子也不会例外。他这么想着更是气了,手上的绣活也没心思做了,进房间歪了会子,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似是听到了凤陵乐临去东廊国时说的那句“等我娶你.......”那天大雨滂沱,门前青石板缝里的泥土都被雨水冲刷了起来,她骑着那匹枣红马飞奔而来,到了近前却只盯着他看也没说什么。他也是满腹离愁,郁郁不解。临到离别一刻,她说:“等我回来.....娶你......等我......”雨声那么大,似是要淹没她那句话,他听到那句“娶你”便红了脸只知道搅着手中帕子,看着她回头看他,竟是不知道要与她说些什么,直到不见了她人,他才笑着转身回去,身边素衣嬉笑说着恭喜的话,只他满心只有那句“娶你”,仿佛世界也晴朗了起来。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见有人喊“阿武家媳夫”他便醒了过来。入眼却是姜武家那低暗的泥砖瓦房,身下是轻薄的杉木板床,眼前是厚重泛黄的苎麻帐子,蛀了虫的破旧木柜,坑坑洼洼的黄泥地面,哪里是他住了十来年的闺房?却原来一切也只是梦罢了,他坐在床上闷闷的想着,门外又传来了叫唤声,“阿武家媳夫在家么?有人在家么?”敲门声也一声声传来。他传来鞋子出来,就见天快傍晚了,门外传来的是陈琦的声音,他赶紧去开了门。      门外陈琦呵呵笑着道:“还以为姐夫不在家呢,这是我刚在自家塘子里摸的鱼,给你们家送来一条,阿武姐没回来么?”她说着把手上那条还蹦跳着的大草鱼递给玉渊,玉渊小心的伸手接了,微笑着道谢,“嗯,还没回来,谢谢你的鱼了。”      “就自家的一条草鱼,呵呵,那我先回去了。”陈琦听了玉渊的道谢颇为不好意思的道。      那条草鱼少说也又七八斤又是刚从鱼塘里摸起来没多久的还活蹦乱跳着呢,玉渊手劲又不大他没走几步鱼便挣脱了。那鱼在地上满地打滚的蹦跳着,他追过去想抓起来却被草鱼甩了一尾巴的泥,把他身上今天才穿上身的袄子都弄脏了,气得玉渊不行。他咬了牙去追,那鱼却满院子的蹦跶,只把玉渊惹恼了,进厨房拿了刀出来继续追杀草鱼,这才有了姜武看见的一幕。      姜武见了玉渊狠了命的乱挥菜刀,忙过去抢了他手中的刀,玉渊累得也顾不得形象一屁股便坐在了台阶上,一面伸手抚着胸口喘气,一面指了不远处还在蹦跶,滚得像一条泥鱼一样的草鱼对姜武道:“给......给我捉住它!”只他说着就哭了起来,“呜呜......连条鱼也欺负我......呜呜......”姜武听了哭笑不得,只得抓住那条已经看不出真面目的鱼宰了来给玉渊解气。      饭桌上玉渊也不吃姜武从鸿雁楼里带回来的烤鸡,筷子只对准了那条红烧鱼,边吃边恨恨道:“哼,看你还欺负我,看你还蹦跶......”姜武听了他那些孩子气的话,却不敢笑出来,强忍着笑直埋头吃饭。      晚饭后玉渊却是换了副样子,整个人郁郁的坐在院子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凤京方向。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天空压着厚厚的乌云,月亮也只能从云缝里露出些许光亮,冷风吹着玉渊的衣裳,他抱紧了双手想要留住一丝温暖,却是冷得发抖。刚洗完澡出来的姜武见了,拿起自己的外衣便要去给他披上,只还每走近就听玉渊道:“你喜欢着那个叫明月的男子吧......”      姜武不知他听了陈大叔的话,如今突地听他这么问很是奇怪,但也没想着否认,毕竟她以前确实是喜欢明月的,便应了道:“是的,我和他还有明日自小一处长大的,只是.......”      只她还没说完玉渊又道:“既是有喜欢的人的便不要再招惹我.......我心里也是有人的......而且我还要救出我阿娘她们......和我这个逃犯搅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      他的声音里竟是带了哽咽的,却不知他是想到他的家人还是想到了那和他分隔两地的女子,姜武闷闷的想着。她听了玉渊那句“我心里也是有人的”整个人似被捏了喉咙一样难受,她抖着手给玉渊披上衣服,哑了声音道:“不管你是不是觉得我薄情多变,我也只能说以前确实喜欢着明月的,可我现在心里的那个人却是你,就算你心里有别人,也无所谓,你可以继续喜欢着她,要是哪天她来找你,我.......我也不拦着你......你要救你阿娘她们,我便替你去救......我不会那些个飞檐走壁的武功,就会耍一把菜刀......”姜武还没说完便被玉渊转身一把抱住了腰身,玉渊带着哭腔喊道:“你个傻子!你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呜呜.......干嘛要惹我哭啊......”他这一哭可把姜武惹急了,直问她做错了什么,急得憋红了脸,玉渊哭了会子抬头见了姜武那不知所措的样子,“噗嗤”一笑嗔道“傻子!”      姜武觉得十一月的天似是因着玉渊那一破涕而笑暖到了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呼......这章写了一天,终于给偶憋出来了...... ☆、祸根生祸心   虽没有山盟海誓,但姜武的话就是让玉渊想哭。他醒来时天还没亮,朦朦胧胧中见姜武正蹑手蹑脚的拿了床边的外衣穿着,他愣了会子才想起昨晚已经让这个傻子知道了他的心意,只是......她们怎么会在一间房里睡?!他慌忙摸了摸身上,衣服整整齐齐的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这才松了口气。虽说心里喜欢着姜武但也不代表他就能现在把自己交给她。      姜武绑好腰带转身就见玉渊已经醒了,昨晚玉渊哭着便睡了,还拉了她的衣服不放。她只得把他抱回屋里去睡了,本来她只想在床边坐一夜的,可她累了一整天有哪里能挨得住?半夜里实在困得不行了不知不觉的便爬上了床,今早醒来时睁眼便见玉渊那粉扑扑的可爱睡颜,衣服下露出的白皙锁骨,她看得吞了吞口水,差点没忍住扑了上去。只又想到上次她对玉渊做的事,那心便一瞬间冷了下来。      如今见玉渊拥了被子睁着大眼盯着她看那黝黑的脸又红了起来。她结巴的道:“我.....我吵醒你了....今天要上工,所以...所以早点起床......等下我把早饭做好热着,你.....你再睡会儿再起来吃吧.....”玉渊听着姜武的唠叨看了眼窗外的漆黑夜空,他这时才知道原来她每天都起这么早的。“这个......这个给你......”姜武穿好了衣服便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她红了脸递给床上的玉渊。玉渊也看不出是什么便伸手接过,姜武见玉渊接了急匆匆的说:“我去做早饭了,你继续睡......”      玉渊也不理逃也似的离开的姜武,轻轻打开了小布包,因为没点灯也看不到是什么样的,但从手上的触感来看应是一支玉簪子,玉渊小心再包好,放在了枕头边。厨房里传来轻细的声音,应是姜武在做早饭了。玉渊眼睛涩涩的,眼泪就要涌了出来。姜武虽是个村妇,她不能陪她抚琴吟诗赏菊游湖,也不能送他名贵的绿菊,但就是这个人在他退去了往日风华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快要缺粮断米的时候她自己喝粥却让他吃饭,她每天天还没亮就起来赶两个时辰的路到镇上给人背大米,就因为天寒要赚钱给他买一件棉衣,她明明可以向他要更多,但却选择了默默的付出。这个女人用她宽广的胸怀容纳了他也慢慢的融化着他,给他依靠给他温暖,而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甚至连一颗完整的心都不能给她。这样一个女人让他还要往哪里逃?又怎么让他舍得逃?      玉渊是再也睡不着了的,便摸黑起身点了灯,因为没有镜子所以他便只能随便束了发把那支成色质地都算不得好的白玉簪插了上去。他穿戴整齐到了厨房外就见姜武在厨房里忙碌着,她没有点油灯,只映着灶里的柴火在忙活。她虽忙碌但动作却轻巧,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所以他以前才能睡得无知无觉。姜武洗好了碗,转身要把碗放进柜子里就见玉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并站在了门口,她关心道:“怎的就起来了?是我弄醒你了?今日比昨日还冷,你仔细别冻着,快回去再睡会儿吧。”转而又见玉渊束了发并插上了她给买的簪子,她看着他更俊俏的模样红了脸,想问他是不是喜欢却又不敢,只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玉渊见了她那样,哼道:“也不知道那什么月啊日的是不是也有这么根簪子呢!看不出你那傻了吧唧的样还会耍这些小心思。”他也不听姜武的话,搬了个矮凳子就往灶门口一坐,拿起火钳子看火。      姜武听了他那话,急得憋红了脸,许久才憋出一句,“没有!”玉渊窝在灶门口整个人暖暖的,懒懒的道:“谁知道你有没有呢,都能为了娶人家和熊瞎子杠上了,怕是那条命都想给了人家呢,只人家不要罢了。”他也全是因了昨天陈大叔说的,这会子想起来心里便不舒服,加之又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怎就看上了姜武这么个什么都不是的村妇,他完全忘了刚刚还觉得她好来着。      姜武只一个劲儿的说着“没有!”也憋不出其他话来了,玉渊眯了眼道:“真是呆子傻子......”姜武听了他那句“傻子”才知他原是气话,松了口气道:“真没有,我没送过什么给明月,以前确实想娶他的,只是后来没娶成......但我现在心里就你一个,真的。”      “哼,谁要听你说什么......我肚子饿了......还有今天想吃鱼。”灶里的火暖暖的,玉渊的脸也映得红扑扑了,他也不想在这和问题上纠缠太久,毕竟他之前也喜欢过凤陵乐的,甚至......如今心里还是没有完全忘记那个人,不然为什么每次念起这个名字胸口便一阵揪疼呢?      姜武听了玉渊说饿便加快了手上的活,没一会儿便把早饭做好了。她出门前玉渊难得是醒着的,待她出了院子玉渊隔着墙头喊她:“别再买些个没用的东西回来了而且也别只听了别人喊价,只给我买块铜镜回来,真是的,连块镜子都没有......”姜武笑着连连应了才赶着去镇上。      只说陈大叔昨天见了玉渊那身簇新的袄子今儿下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便随口说起,那面黄氏刚好也来洗衣服便听了去,他心里直恨得牙痒痒。自从玉渊来了后不说他再没从姜武那儿捞到点好处,就是自家的也长了胆子居然差点便把他给休了,如今他倒好,过得多滋润呢!哼,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总要让你们也不得好!      他恨恨的搓着衣服,心里那气就蹭蹭的往上冒。等洗好了拿起洗衣篮子便走也不愿再听那些村夫又说了什么。他一边提着洗好的衣服往家走一边想着怎么让姜武和玉渊不自在。      只说那天姜棋见了玉渊便再忘不了,夜里梦着的也是娇美的玉渊。只玉渊每日几乎都不出门且就算出门也只是到隔壁陈琦家去。这又是在自己村子她也不敢白日里就翻墙进去,所以她想要接近玉渊总是不得法。这十来日姜宗安也不管袁氏怎么闹她就是铁了心的不给姜棋银钱,她也就没钱去镇上吃花酒,那耍惯了的心便蠢蠢欲动。如今在路上见了提着衣服回来的黄氏便打起了他的主意,伸手就拦了他的去路。      黄氏正想着怎么对付姜武和玉渊呢就突地被拦住着实吓了一跳,只定睛看了见是姜棋便凉凉的道:“以为是哪只不长眼的癞蛤蟆呢,原是你姜棋啊。怎么,今儿倒没去镇上呢。”黄氏说着伸手捋了捋鬓边碎发,他本就是个好看的如今又是这么一动作更是显得充满了成熟的风情,那姜棋也有大半个月不近男色了,这会子见了黄氏那风情硬生生咽了口口水。黄氏鄙薄的看了她一眼,只转念又想,这姜棋好色是出了名的,要她见了那玉渊还不生出些念想?自己再从中出些主意,到时不怕治不了姜武和那玉渊!      他想着便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搭上对面姜棋的肩膀,柔声叹道:“哎.....从前倒以为这方圆再找不出比我标致好看的了,只这会子却是比不过那叫玉渊的了,啧啧,那可真是个美人儿呢,天仙似的.....”那姜棋见了黄氏这动作又听了他的话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便摸上黄氏的手道:“他固然是好的,只也比不过你,不是?且也没有哥哥对我的好心啊。”说着赶在黄氏抽手前摸了几把。那黄氏最恼姜棋的举动,不过也生生的忍了,笑道:“哟,你嘴还挺甜的呢!。你们女人啊,得到了手的便抛在脑后,又去追那新的,就该让你们得不到!”      姜棋听了知道他是有法子让她得到玉渊的,忙围着他讨好道:“好哥哥,你给我指条路吧,到时总是忘不了你的。”黄氏听了她这话呸了一口道:“我也不想着你的好处,只出了我心里一口气,只我说说罢了,你要怎么样与我也是无关的。”姜棋听了忙一叠声道:“不管你事,不关你事.......”      黄氏阴沉沉的一笑,凑到姜棋耳边一阵低语,只一会儿他便心情舒爽的从那片竹林里出来了,随后不久姜棋也笑得一脸灿烂的出来,梨香村的两个恶霸不知策划了什么阴谋。正在厨房里炒菜的姜武突地觉得这个冬天似是比去年更冷了。      这天姜武如往常一般下了工就出来鸿雁楼,她想着今早玉渊让她买镜子便不急着回家,而是穿过对街到那昨天买簪子的老夫摊上买镜子,可她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一群人从后面追了上来,那些人不由分说的扭了姜武,为首的赫然便是姜棋,扭着姜武的是一些往日和姜棋吃酒赌钱的流氓匪类,虽说她们力气未必比姜武的大,但姜武也耐不过人多,她挣扎着怎样也挣不脱。鸿雁楼里的人听了声音出来就要上去救出姜武却是被掌柜刘福拦了。 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快乐O(∩_∩)O~......话说偶更晚了...... ☆、人祸   刘福拦了厨房的人,道:“那些人不是好惹的,都是这街上的霸王,你们去了打一顿不算,可别连累了我的店!”那些厨房的人听了只得悻悻的止了脚步。      却说姜武被人扭住了双手,便吓了一跳,虎了声道:“你们什么人,做什么抓我?!”她使了全身力气也挣不脱,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我们也不是无故拦了你,只我们关小姐刚才在你们店里用饭如今却是中了毒,吃的是你做的菜,我们要到弄个明白罢了!”      姜武听了声音勉强抬头,却见说话的是村长的女儿姜棋,姜棋这个人不说梨香村便是整个梨花镇也是出了名的流氓混混,姜武知道自己落了她手里怕是不得好的,如今又牵扯到有人吃了她做的菜中毒,且不说姜棋口中的关小姐是谁,能和姜棋一处的定也不会是个好的。只她也没在菜里下药,没做那下毒的事,就是到了县太爷面前也是清白的。这样想着她也不觉得多么怕她们了,便也镇定了下来,道:“我没下毒!只到了县太爷面前也是不怕的,你们先放了我!中毒的人在哪儿,我们请了大夫来看是中了什么毒.....”她还没说完便被姜棋截了话去。      “如何能放了你!要你跑了我们去哪里找你?!”姜棋冷笑道,挥手招呼着捉着姜武的人,“抓好她,可别让放手了!”那些人听了更是下了力气抓着姜武,姜武又哪里能挣脱?只得被拖着带走。      刘福听了是兴隆赌的坊关小姐吃了她家店里的菜中毒了,大冬天的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如今见了姜棋只拿了姜武似是不会追究她店里的责任便也一声不吭,任着姜武被拖走。      姜武以为姜棋是要把她带到乡老家去,只没想到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进了一座宅子的后院,一路的亭台水榭,姜武因是被押着的也没那个心去赏景且她也是不懂的,走了没多久便到了一处矮房。姜棋拿出一张纸和一个朱砂盒子,让抓着姜武的人押着姜武按了手印。姜武不知道那是什么也反抗不得,她按了手印便、、被一把推了进去,“砰”的一声矮房的门被关上了。姜武被推了个趔趄,待她爬起来时门已经从外面落了锁,她急急的叫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不能把我关起来!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狗崽子!快放我出去!”姜武狠命扯着门只怎么也开不了,急得她青筋暴跳。外面的姜棋听了姜武的话,又见那门被她推得“碰碰”作响便冷笑了道:“你也别费那力气,等着关小姐怎么处置你吧!我们走!”说完就招呼那些负责拿了姜武的人走了,也不理会身后姜武的怒吼。      大堂上,关杵端了杯茶慢慢悠悠的喝着,只见她着了一身紫红绸缎袍子,腰间系了条猩红汗巾子,人生得是尖嘴猴腮但那双看似无神的小眼里却不时闪着精明的光,身后一侍从打扮的年轻男子轻轻的给她揉着肩膀。姜棋一进来就见关杵一副享受的模样,她暗暗哼了声,自己怎么就没这享福的命!只一瞬她便收了那鄙薄的神情,谄媚的道:“关小姐,姜武已经押了来了。”那关杵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才看了一眼姜棋道:“ 我们可是说好的,过了这个年便是乡长的选举了,到时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定要让你家的老货投我一票!”      “是是......关小姐放心,一定一定的......”姜棋谄媚的笑着回道。      却原来那天黄氏凑在她耳边便是说了句:“听说你还是有些能耐的,何不请了你那些朋友助你一助?只要拿了姜武让她把她那夫郎的卖身契给了你,那男人不就是你的了吗!到时候人都是你的了,想怎么样还不是你说了算!”姜棋听了乐得差点找不找北,连连谢了黄氏。今日一早她便到镇上纠集了往日一处吃酒赌博的狐朋狗友想了借着兴隆赌坊关小姐的名义来行事,才有了刚刚那一出。      虽说可以暗地里打了姜武再让她拿出卖身契,只这么做怕姜武告到乡长那儿去,到时更是麻烦,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以后就算她姜武闹到乡长面前也可以推说是关小姐吃了姜武做的菜中毒了,姜武拿了夫郎来顶替医药费的。      关杵慢悠悠的放了茶杯,道:“我也不管你下面怎么样,只别给我闹出人命就行了!”她说完便站了起来,身后的男子忙过去把帘子打起,关杵却捉着那男子的手一把把他拽进了怀里,一手抬起男子的下巴,眼睛却是看着姜棋,冷声道:“不要给我惹出什么麻烦,记得把她的夫郎带来瞧瞧,哈哈......”她说着便添上了他怀中男子的薄唇,笑得一脸得意。      姜棋弯了腰连声应道:“是是......一定不给您惹麻烦!我......我会把他带来的......”她没想到关杵居然也打起了玉渊的注意,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先应下。      姜武推了许久那门也不见开,只累得她气喘如牛的瘫在了地上,她环视了屋子一圈,就见这间矮房除了一扇门连个像样的窗子都没有,只在两面墙上开了两个碗口大的口子用来通气。姜武从那口子看去,外面天已经快黑了,平日这时候她都快到家了,今日玉渊要是等不到她该着急了,她不能呆在这里,一定要出去。      她想到这里便起身狠了命的抬脚便向那扇门踹去,只任她怎么踹,那扇门就是纹丝不动,只有外面的锁头“晃荡晃荡”的响着。姜武踹得腿脚疼了便用身子来撞,可那门也不知用什么做的竟是怎么撞连条缝都不见开,姜武两边肩膀都撞得淤血了,十一月的冬天她也累出了一身汗。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两个女人,她们远远的听了姜武的撞门声,一个女人骂道:“他娘的这冷的天让老娘干这活!这到底关的是哪个崽子!”      另一个女人嬉笑道:“嘿嘿,听说就是个村妇,也不知道哪来的狗屎运给她买了个貌若天仙的夫郎,让姜棋那崽子盯上了,央了我们小姐寻了个由头把她抓了来,这不,关里面的就是,听说今晚就去把那男人一并拿了来,到时我可要到堂上瞧瞧是怎么样的。”      “呸,她们倒好,为了个男人让老娘这冷的天儿守门,那道门少说也有两公分厚,她就能撞了出来,我就不信了,走!回去吃酒去!”前面说话的女人边嚷嚷边招呼了同来的女人。      “不不......这......这不好吧......要真出来了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另一女人慌忙摆着手道。      “嗨,你操那心,不说一个村妇了,这间房可是曾关过力大无穷的韩三的,那次她来我们赌场输了银钱闹了一场被关在了这里,你见她撞了门出来了?!”女人不屑的道。      “我不是那时候没来么......要大姐这么说那就去吃酒了,嘿嘿,这天看着就要下雪了还真TM 的冷啊......”      姜武听了这两女人的话才知道原是打上了玉渊的注意的,难怪不是把她送到乡长那里而是关在了这里。姜武以前虽听说过姜棋的事但也想不到她卑鄙到了这样,如今她被关在这里,她们要趁她不在带了人去抓了玉渊!不行!她一定要出去!      她听着那两女人的脚步声远了,便站起来退到墙边,使足了力气用身体冲撞过去,一下一下,那黑褐色的棉布衫上迅速的染上了鲜血,姜武一想到玉渊可能的遭遇便一阵心疼,便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依旧狠了命的撞门。此时她额头和手臂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眼里似是要冒出火来。她撞了许久,鲜血染透了棉衣那门依然没有撞开,急得她眼泪就要下来。那门越是撞不开她越是着急,仿佛看见玉渊正受着那些禽兽的欺辱,她胸中怒火便烧红了眼,大吼一声向那扇门冲去连着撞了好几十下,姜武就要晕过去时,门“轰”的一声倒了下去。姜武慌忙爬着向外冲去,幸好路上没有人守着,她才顺利的从后门出去了。      只说姜棋从关杵那儿出来便叫上了几个赌坊的打手点了火把拿上大刀便往梨香村去。她们到村子时已经大半夜,村子静悄悄的。她们一进村子便熄了火把,摸黑到了姜武家,就见屋子里还有灯。姜棋一声招呼那些带来的女人就撞了院门进去。      玉渊做了一天绣活,天都黑了也不见姜武回来,只当她被什么事耽搁了,便也不甚在意。可这一等便等到了大半夜,再过几个时辰天都该亮了还不见姜武回来,他一面担心她一面又恨恨的想着回来了定要她好看。他就着油灯做好了那件给姜武的冬袍,困得不行,但也不愿去睡。他正盯着桌上燃了一大截的灯芯看灯花看得恍惚时大门被撞了开来,他以为是姜武回来了便急忙起身迎出去,却见是几个陌生女人,他慌了,喊道:“你们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圣诞快乐!!阿域弱弱的伸手:妹纸们收藏个呗! ☆、故人来   那姜棋本也不想惊动乡邻的,这会子见陈琦、何明日和姜屠妇来了,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十几个村子的壮年女人,心里有些个怕了。可她也不愿就这么放弃,便壮了胆子道:“我们是来带了姜武家夫郎走的,今天我们兴隆赌坊的关小姐在鸿雁楼吃了姜武做的菜中毒了,如今姜武拿了她夫郎抵了药钱,这是欠条,你们不要妨碍我们拿人!”姜棋说着便拿出那张盖了姜武手印的欠条出来。      在场的人听说是姜武做的菜里有毒,都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村里大多数女人都是知道兴隆赌坊的,兴隆赌坊的关小姐更是出了名的阴狠,人说惹了山上的大猫也不能惹上关小姐。姜屠妇在镇上肉摊对那关小姐的行径更是了解,慌忙喊了冲上去的何明日,“对方是兴隆赌坊关小姐的人,不是好惹的,你可别胡来!”      何明日本想冲上去把玉渊救出可一听了姜屠妇的话便也停了下来。只玉渊愣在了当场,心里百转千回,要说姜武拿了他来抵债也是可能的,毕竟虽说她是喜欢他的但现在从这些人的反应看来那关小姐真是不好惹的,姜武怕也是不敢惹的。相对与为他丢了性命她定会拿他来抵债吧,毕竟换做他也会这么做,只是......为什么你也是这样薄幸的女人?      众人僵持着,明日和陈琦人也年轻血气盛,陈琦听了姜屠妇的话踌躇了会儿便说道:“姜棋,如今姜武在哪儿?只单单凭了你一面说辞也当不得真,我也是和姜武一处长大的,就这些日子她对她家夫郎的好来看,再怎么样也是不会拿了他来抵债的,只不知现在姜武在哪儿?不是被你们拘了起来?!”何明日听了也觉得有理,又冲了陈琦那句“一处长大的”去,想她也是和姜武一起长大的,平日里要论起来姜武和她倒比陈琦来得亲近的。如今姜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家出事了她要放着不管也算不得一处长大的伙伴了。      她也样想了便也不怕什么关小姐,上来就喝道:“快放了姜武媳夫,老娘不知道姜棋你这崽子打得什么歪主意,要再不放人便可就不客气了!”说着抡起拳头就要上去打姜棋。周围的人从听了这些是关小姐的手下便也不敢动作了,要真打起来也就陈琦和何明日两人,姜棋也看清了情况,嘿嘿笑道:“我也不是要和你们谁作对,只是领了关小姐的差来办事的,你们要非和关小姐作对我也不拦着,你们,尽管使出平日里的本事,要真怎么样了还有关小姐给你们撑腰呢!”姜棋身边那三个打手听了,齐声道:“是!”那恶狠狠的气势便把周围来看热闹的村民吓得倒退。      玉渊听了陈琦的话心里也平静了些,但也自责了起来,看来他虽喜欢她,但也不是到了绝对信任她的程度的,甚至他都没有试图去相信她,便只凭着自己的任性妄自误会她,他又怎么能说是喜欢她的呢?      只说那黄氏听了声音也从村东头赶来了,一来便见了玉渊被两个女人扭了,姜棋正在和何明日和陈琦对峙。他见了这情形阴冷冷的笑了,挤进人群前大声道:“也不知道阿武从哪儿捡来的野男人,也把他当了天仙儿的供着,要我说他就是个扫把星,尽是带来麻烦!乡亲们,你们说从他来了后阿武家都出了什么事?好好的那田里的稻子就被牛给嚼了,还有她平日也是上山的,怎么就这扫把星来了就被大猫咬了?乡亲们,你们也是亲眼见了的,哎呦,阿武被抬回来时那血淋淋的样子哟,吓死个人了!要不是她师傅的朋友能耐,不定早就去了,而且这么个扫把星在我们村子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谁就倒霉了,这扫把星又长了那副狐媚样,都不知道勾了谁的魂呢!......”黄氏霹雳帕里的说着,眼角藏笑的看了姜棋一眼。      那边姜棋见了黄氏那眼神儿便知道是帮着她的,挥手便招呼了抓着玉渊的人:“走!”陈琦和何明日就要冲上去拦了,只被自家人拦着不让去。黄氏放牛嚼了姜武稻子这件事因为没有证据除了姜武、何明日和姜文还有姜源其余人都是不知道的,那些村民听了黄氏说玉渊是扫把星,想着这些日子的事便也有几分信了。那黄氏又说了玉渊是狐狸精勾了村里女人的魂,那些来看热闹的村夫不管是不是信了玉渊是扫把星但玉渊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貌美是不争的事实,本就嫉妒的村夫更不会让自家女人去帮忙了,所以姜棋带了人押着玉渊出村子竟是没人拦着的。只她们才出了村子不远便被人堵住了,只见来人是四个高壮的女人,手拿着宝剑一字排开拦在路中央,前方白雾里一盏灯笼幽幽的向着这边来。      姜棋见了有人拦着大声喝道:“你们是谁?为何挡了我们的去路,还请姐妹们往一边让让!”她顺利的带了玉渊出来,心里正高兴着呢,这会子遇上了这些不明的人物挡了路,那被气就要上来,只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也不好惹了,便生生忍了下来。      那四个女人似是没听到姜棋的话一般,定定的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依然一字拦在路上。那些个跟来的打手虽说平日好斗,但这会子大半夜的在山路上遇上这么一群人,那心里也是犯怵。其中一个女人抖了声音道:“姜......姜棋......要不我们先回村子吧......”姜棋听了这话,给了那女人一栗子道:“你个胆小鬼!老娘都不怕了你怕个毛!”她转而又拱了手对那四个女人道:“不知是哪处的姐妹,我们只是要从这条路上走,请行个方便,不然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道最后竟是拿出了插在腰间腰带里的大刀。只那些女人也不理会她,她们两两慢慢的退到了两边路旁。那远处的灯笼慢慢的近了,夜雾里一道如春风般的声音传来:“玉郎......”      姜棋一伙人听了声音看去就见一身披月白斗篷脚踩祥云靴的年轻俊秀的女子,那女子身前一十一二的女童打着个灯笼。女子凤眼带笑,看着玉渊暖暖柔柔的道:“玉郎,你受苦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只说玉渊被两个女人扭着,他虽不觉得姜武会拿了他来抵债,但事实是他现在被人抓了起来,要是真有个什么,看这些人也不会是好人,那为首的关小姐更不会是个省油的,只要真是....真是到了那地步,逃不了便也就一死来保清白吧。他打了死的主意便也不做无谓的反抗,只等着哪时候得了机会便逃,被拦了去路时他便寻思着一旦她们开打,他便趁乱逃跑。只还没打起来就听了那如沐春风的一声“玉郎”。这个声音的主人在三皇子的赏菊宴上拉住了他,使他避免了一记重重倒地,这个声音的主人送了他一株梦寐以求的绿菊,这个声音的主人带他游明湖看烟火,赏红枫吟秋菊,这个声音的主人搅动了他一池春水却和他人同修燕好......这个声音的主人——凤陵乐!      玉渊抬头看去,凤陵乐仍如两年前所见,春风般温柔白玉般温润,高贵优雅,锦帽貂裘浊世佳女,反观他自己却已经不是那年那个懵懂不知无忧无虑不识世事,能写出那首《赋得残菊》的凤京玉公子了。家?爹娘大姐被捕生死不知,又何处是家?!      他被人贩子拐了的时候总是想着她能来把他救出去,可是待到他病得快死去她没有来,待到他被人贩子卖给了姜武她亦没来,如今她却是来了,只他的心里那个人已经不是她了。      凤陵乐见了被两个女人抓着的玉渊,一瞬间心便揪疼了起来,那日她出了宫门就听街上行人议论玉家的事。她疯了般的不顾身在宫门前亦不顾大街上行人,催马便飞驰到玉渊家门前,却是见了门前破败的灯笼,门上两道明黄的封条。她到处去打听,才知道了事情原委,又使了不少力气进了收押着玉渊的牢房,牢里的却不是玉渊而是他的小厮素衣,那一刻她是又喜又忧,要玉渊不在牢里那便是在外面了,只他一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公子又哪里知道世间人心险恶,她倒宁愿他是在牢里的,那样总比他一人在外面让她放心得多。      那天她回家便听了门子的回报,又见了玉渊留下的一方绣绿菊手帕才知道他来找过他,那一刻她没了平日温润脾气而是气恼的揪着门子的衣襟吼她,只也无济于事。整个凤京里都找不到玉渊,她动了自己手上的所有关系,甚至是养在身边的暗卫,才查到了拐了玉渊的人贩子。她从人贩子那儿问出了去向便一怒之下把她们的眼睛都挖了,挑了手筋脚筋抛在大街上让她们为乞为丐,自生自灭!让那些拐了玉渊的人都不得好!      只后来线索便断断续续的,她这两个月来几乎寻遍了整个南无国,捣毁了许多人贩子窝,搜查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青楼妓院,仍没有找到他,本想经由这个离边境较近的小镇到东廊国去寻的,只傍晚便在镇上鸿雁楼听了一个叫姜武的女人的事,也不知道哪来的那种预感,她就是知道这个人与玉渊有关,一路寻了来却真真见到了玉渊,这个让她找了两个来月,翻遍了南无国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阶兰凝曙霜,岸菊照晨光。   露浓晞晚笑,风劲浅残香。   细叶凋轻翠,圆花飞碎黄。   还持今岁色,复结后年芳。——《赋得残菊》 唐太宗前两天事情多....今天偶更新来了O(∩_∩)O~....虽然蛮晚的了..... ☆、与君擦肩已陌路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再拦着我的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姜棋看清了对面的女子,恶狠狠的道。      本已退到两边的四个女子动作整齐划一的拔出了剑对着姜棋一伙。凤陵乐无视于姜棋的话眼神温柔的看着对面的玉渊,慢慢的向他走去。她那温柔的笑容里掩藏了一抹凌厉,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姜棋等人面前。她们本就有人因为大半夜莫名其妙的被人挡在了上路上而心生恐惧,如今见了对手那不凡的气势和那眼中如看死人般的凌厉眼神更是害怕了。抓着玉渊的那两个女人最先放开玉渊转头便跑,一边跑还一边求饶:“小姐饶命啊!都是姜棋指使的,不管我们的事啊!”那跟在姜棋身边的三个女人见了同伴逃走也撒了腿的跑开了,只留了姜棋一人。她全身在发抖,牙齿都抖得“咯咯”的响了。她大叫一声转身想逃但却迟了,那四个女人中的一人快速的追过去,一个手刀便把她打晕了。      抓着玉渊的两个女人跑的时候向后推了玉渊一把,玉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从地上坐起来就见了蹲在面前的凤陵乐向他伸出一只手,那修长优雅的手从宽大的袖子露出来,玉渊仿佛看见了那个菊花园里的午后,一样温柔的笑容一样优雅的举动,只是......如今却是漆黑的夜晚,十一月的冷风刮起地上的尘土仿佛一个看戏的人嘲笑着那个午后的一幕,如实的告诉着他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我来接你回家了......”凤陵乐笑得温暖,在这样寒冷的冬夜一样让有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玉渊却是一把打开了伸到面前的手,刚刚那一摔把他两个膝盖都磕破了,他撑着地面勉强站起来。凤陵乐错愕了一会儿便也跟着站起来,对面的玉渊给她一种陌生感,从他的大眼里看不到往日的无忧和纯真,甚至看不到一丝对她的情意。一阵慌乱涌上她的心头,好似玉渊就要从她身边走远一般,一如她知道他被人贩子拐走时候那般慌乱。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回去吧!”玉渊挥开凤陵乐的手冷了声道。他说完便转身要走,却是被凤陵乐一把抱住了,他吓了一跳,一面挣扎一面冰冷着声音道:“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凤陵乐为了找他甚至推迟了与三皇子的婚期,如今找遍了南无国终于找到他怎么会轻易放开他?!凤陵乐抱着他不放任他在她怀里挣扎,“跟我回去吧......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跟我回去吧,我再不会让人伤害你了!”她的声音里甚至掩藏着一丝乞求,她说到“不会让人伤害你”时眼角触及了昏倒在地的姜棋,那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厌恶和阴冷。      “不会让人伤害我?”玉渊听了这一句冷笑着反问道。      “嗯,我保证!”凤陵乐柔声道。      “哼!你用什么保证呢?三驸马.......”玉渊轻柔的声音里掩不住的嘲笑。他那声“三驸马”触痛了凤陵乐的心,诚然这个世界上伤他最深的却是她,只是......就算让他受伤她也不想放开他!      “难道你忘了我出使东廊国时对你说的么?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回去便成亲。”凤陵乐把怀里的玉渊抱紧了几分仿佛只要她一放手玉渊便会不见了一般。      “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将迎娶的是女帝最宠爱的同胞弟弟,从此平步青云,而我却是这个国家的逃犯,如果运气好或许这辈子窝在这样的小山村能平安过了这辈子,如果运气不好,不定哪天就上断头台呢!”玉渊嘴角带着一抹笑,话语里终是存着嘲讽和不甘。从家被抄了知道她将娶三皇子那一天起他便知道,誓言因为无法实现才让人执着。此时就算时间倒流只要他还存着那段抄家和被拐买的记忆,她们便是不可能再如从前一般在一起的。“还有,不要忘了,我家之所以这样到底拜谁所赐?!若我爹娘和姐姐出了什么事,就算搭上我这条命,我也会报仇!那样你还要坚持让我回去?”玉渊在凤陵乐的怀里转身,冷冷的看着她。此时凤陵乐的脸上没有了往日春风般的微笑,只剩错愕和眼中的凌厉,原来她退下那份微笑却是这样陌生的。      玉渊趁着她错愕的时候挣脱了她的束缚,蹒跚着退离她的身边。几步外凤陵乐的女书童勤书打着盏宫灯,她气愤的声音传来,“玉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家小姐?!你可知道自从你家里出事你又不见了小姐有多担心吗?她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每天就想着你可能遇上的情况,担心着你。这两个多月来我们几乎走遍了整个南无国,以为你在人贩子那儿便捣毁了许多人贩子窝,一次我们得了消息说有人看到你被拐到了一个贼窝里,小姐不等调来官兵便只身闯进去了,那次她胸口受了一刀,如今还没有好呢!我们劝她养好了伤再找你却是不听,现在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姐呢!”她诉说着凤陵乐这两个月来的经历,控诉着玉渊。      玉渊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一阵的动摇,但却改变不了她娘亲凤云天诬蔑他阿娘使得他家被抄,家人入狱生死不知的事实。“那又怎么样?与我何干呢?不要忘了这一切都是拜你们凤家所赐!”玉渊捋了捋被夜风吹得凌乱的刘海,冷冷的道:“难不成刺你一刀再给你上药,你也要感激我么?”他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向村子走去,却是没走出两步便被凤陵乐从后面打晕了。      她接住软软倒下的玉渊,眼里闪过一抹流光,只听她柔柔的声音道:“即使这样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就算她要迎娶三皇子,就算他会恨她一辈子,那样也无所谓,因为那株种在他院子里的绿菊还活着,枫叶年年都会染红,明湖的烟火还会绽放,那些存在过的美好记忆还留在她心里,将要掌控这个天下的她,身边又怎么能少了他呢?      凤陵乐抱起晕过去的玉渊缓步向外走去,勤书打着灯在前面引路。夜雾里一盏灯笼渐渐的远了,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把地上的那女人除了,那逃走的五个人也不要放过,手脚利索些!”柔柔的声音却是轻巧的决定着几个人的生死。      姜武出了那座宅子奔跑着到了大街上,此时夜已深街上的店铺早已经打烊,黑漆漆一片里传来马车的“咕噜咕噜”声,夜幕里一辆马车渐渐驶近,马车前的灯轻轻晃荡着,姜武的影子也摇曳了起来。那辆华丽的马车经过姜武面前武时,她的心莫名的揪疼了下,她皱了眉看着那辆马车走远。沉沉的夜空里飘起了点点莹白,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下来了。      梨花镇因为是个小镇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定供人进出的门,姜武选了条近路出了镇子便不顾一切的奔跑了起来。雪花落入她的衣领化成冰冷的雪水也不理会。她奔跑在黑暗的崎岖的山路上,高一脚底一脚的,几次踩空滚下山路,本就因为撞门受了伤,如今伤势更是加重了。      她跌跌撞撞的进了村子,强撑着回到家,推开家门就见堂上亮了一盏油灯。她松了口气,轻轻推了推玉渊的房门,却是被推开了,她心里便是一惊,平日哪时玉渊睡觉时候房门不是关得紧紧的?就怕她兽性大发的闯进去,如今门没关会不会......      她暗自安慰着自己怕是玉渊忘了关房门了,端了灯进去看,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玉渊哪里在床上?她疯了般的转身推开自己的房间去找也不见玉渊,她顾不得会不会惊醒了邻里,便大声喊着“玉渊”,这间不大的屋子里里外外被她翻了个遍也找不到玉渊,她颓然坐在了台阶上,油灯滑落灯油洒在了地上。      陈琦和何明日进来就见姜武垂了头坐在台阶上,“阿武!你回来了,你家夫郎被姜棋那崽子抓走了!你这是怎么了?!”陈琦冲过去,近了才见姜武衣衫破烂染了许多血,看来是受伤了的。      “阿武......我对不住你......没能,没能拦着姜棋,我......我......”何明日内疚的垂了头,自责着。      “我......我也对不住你!”陈琦也低声道。      姜武却是没空理会这些的,她只听到了玉渊被姜棋抓走,“蹭”的一下站起来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姜棋什么时候抓走玉渊的?!”      “两个多时辰前,她们......”姜武哪里还听她们说什么,得了回答便冲出门去。陈琦和何明日见了担心的追出来,姜武那一身的伤还在流血,她要是这么跑下去定会没命了,她们得拦着她。只她们又哪里拦得住姜武?姜武像头受了伤的血狮子,红了眼的直往村外奔去,好似她这样就还可以追上姜棋把玉渊夺回来一般。 ☆、君归何处   只说姜武虽是受了伤的,但她毕竟是个壮年女子,心里又是担心着玉渊,便一路的又跑回了梨花镇上。她跌跌撞撞寻到了之前关着她的那栋宅子,撞开后门就冲了进去。      里面负责看守她的那两个女人正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却见了本该关着的矮房门倒在了地上,那本就担心的女子大叫一声:“糟了!她逃了!”那提议去喝酒的女子已经醉得一里糊涂了,听了身边女子的叫喊睁开眼来看果真见矮房的门倒了,她冲过去往里看,矮房里哪里有人?她也吓得抖了手脚,“怎么会....怎么会出去了的......”她颓然坐倒在地时却听见后门被人撞得“砰砰”作响。      她两冲过去就见了本该逃跑了的姜武却是又撞了门进来,那两女子见了,冲过来就要把姜武再抓起来,可如今的姜武又哪里是她两能对付的?只见姜武衣衫破烂,那衣衫上鲜血还在流着,那双眼瞪得老大,眼睛充血般通红,她抓了其中一人的衣领,紧紧的揪着咬了牙问道:“玉渊呢!你们把玉渊关在哪儿了?!”那被她抓着的女子只觉面前的是一头嗜血的狮子,紧揪着她衣领的那只手好似下一刻便会把她的脖子揪断一般,她哑了声音艰难的说道:“没有.....我没看见什么玉渊的.......你放了我......咳咳.....”姜武问不出结果目眦尽裂的瞪着手中的女子吼道:“在哪里!说......!”那女子见了她那疯狂的样子早就吓着了,可她刚喝酒回来哪里见着玉渊了?只得抖着声音回道:“真.......真没有......”      姜武问不出结果便一把把手上的女子甩出去,迅速的又抓住想要逃走的另一个女子。后面追上来的何明日和陈琦一来便见了姜武把个人甩出去,那被她甩出去的女人撞在旁边柱子上吐了好大一口血便晕了过去,姜武像个疯子一样又抓了另一个女人。她两见了这情形冲过去就要阻止姜武,却是被她甩了出去,她们爬起来时哪里还有姜武,只听见那宅子里一声声惊恐的叫喊,她两爬起来追上去便见姜武倒在了刚刚下了一层薄雪的地上,她的身下血水混着雪水慢慢流出,旁边站着五六个手拿铁棍子的强壮女人。      姜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午后了,她一醒来便觉全身酸痛,特别是右腿简直像断了一样。她醒来时迷糊了一会儿但马上又想起来玉渊被姜棋抓走的事,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就要下床去找,只她刚坐起来就被进来的陈琦阻止了。      “你这是不要命了还是怎的?给我好好躺着!”陈琦进来就见姜武不顾伤势要强行起床,忙过去按住她止住了。“玉渊!玉渊怎么样了?我要去找玉渊!你放开我!”姜武挣扎着,就要推开陈琦按住她的双手。陈琦听了她的话暗了眼神道:“姜棋......今天有人发现姜棋死在后崖下了.......”      姜武听了身子一震,疯了般抓着陈琦是手边吼着:“那玉渊呢!玉渊呢?!”      “没看见.......”陈琦偏了头又说道:“那和姜棋同来的打手有一个还活着的,说是.......说是玉渊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带走了,听那人的口音像是北方的.......”她说着便看了眼颓然倒在床上的姜武,又劝道:“如今你要上哪儿去找呢?也不过一个男人,他走了便去再买一个就是了,先养好伤吧,昨晚你那样可是吓坏你师傅了。”      只姜武却是不听,掀了被子就要起来,“玉渊是我夫郎,他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你放开我!”      “阿琦放开她,这样不识好歹的人让她死在路上就干净了,你也不用看着她,算我这些年的心血白费了!”姜宗平一手拿着个药罐一手拄着拐杖,她不知哪时候染上了风寒,她说着便连连咳了起来,那身形竟是苍老了许多。姜武见了是她师傅姜宗平又听了她师傅的话,停了动作垂了头坐在床上,又听了姜宗平连连咳嗽,抬头看去却见了她师傅苍老的身影,心里便内疚了起来,她师傅已经老了,她这一生坎坷不平到得了她这个徒弟不但没享过一天的福还要处处为她操心,是她对不起师傅!      只姜武虽是自责但也没放下寻找玉渊的心,自那日姜宗平说了她后她便安静的养伤,想着哪天好点了就去找玉渊。      玉渊醒来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动,他幽幽的睁开眼睛便见眼前凤陵乐那笑得一脸温柔的俊脸,他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被那叫姜棋的女人抓了的,现在又在哪里?他慌忙从凤陵乐的怀中起来,就见她们是在一辆马车上的。      对面凤陵乐见他坐了起来,拿过一边的斗篷便给他披上,道:“下雪了,怪冷的,可别着凉了......”她笑得一脸温暖玉渊都要以为那些被抄家被拐卖和在梨香村度过的日子都不曾存在过,她们一如从前那般一样了,但,她眼里深藏的凌厉却是从前不曾触及的,他冷了眼丢开身上的斗篷道:“停车!我要下去!”      凤陵乐却不理会他径直又拿起他丢下的斗篷给他披上,笑得温柔道:“快披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玉渊冷哼着推开了她的手,拿下那件披风摔向凤陵乐冷着声音道:“我怎么样不需你来操心,快给我停车!”      “你是我夫郎,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去?别闹脾气了,这些日子却是委屈你了,如今我来了,以后再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了。”她说着就要抱了玉渊入怀,玉渊却一个转身便冲出了马车。外面赶车的是凤陵乐四卫之一的朱雀,她伸手便接住了冲出来的玉渊。玉渊在她怀里挣扎着大喊:“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凤陵乐挑了车帘子出来,伸手便要抱过他,柔声道:“玉儿真是淘气!要摔着磕着了为妻可是会心疼呢!”玉渊本就因为逃跑不得而气恼,如今凤陵乐又这么嬉皮笑脸的说更是惹恼了他,他闭了眼伸手就向凤陵乐抓去。      身边朱雀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玉渊尖利的指甲在凤陵乐那俊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血珠冒了出来映着凤陵乐那白皙的皮肤妖冶而怪异。他想再下手时却被朱雀轻轻扯了衣袖,“主子!”她声音里满是担忧。      “玉儿真是调皮呢,才些许日子不见怎的就变成野猫了,这可不好啊?!”玉渊被扯了衣袖便睁开了眼,入眼就见凤陵乐那白皙的脸上正在渗出血珠的抓痕,他又听了凤陵乐那幽幽的话语,瑟缩着低了眉眼。      凤陵乐把他抱进了马车,车子重新动了起来。玉渊进了马车便垂了头静静的坐着,凤陵乐见他这样知道是没有放弃离开她身边的念头的。她取出马车壁上暗箱里保温着的茶点,倒了一杯茶塞入玉渊手中,又伸手抚弄着他的长发,柔柔的道:“可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要你出来什么事玉尚书她们该伤心的,难不成你不想见她们了?”凤陵乐说着凑到玉渊额上吻了一记。      玉渊听了凤陵乐的话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伸手便揪紧了面前凤陵乐的衣物,急切的问道:“我爹娘和姐姐怎么样了?!她们怎么样了?!”凤陵乐趁势拥了玉渊入怀,柔声道:“嗯,她们没事,你回了凤京就可以见到她们了......”玉渊眼中闪过挣扎,如今他已经认识到这个女人并不是他认识的那样简单,她远比他认识的复杂深沉,那么,还要相信她吗?      马车外,朱雀挥动鞭子催促着马匹,轻声的自言自语道:“得快点赶到下个镇子才行,风雪要大了呢!”她侧了眼看了看身后的车帘子,又转头看着渐渐大起来的风雪,轻声道:“小姐,你为了这个男人耽误了和三皇子的婚期呢,却不知道到头来值不值得了。”      已经是第五天了,自从玉渊不知去向后姜武便没了心神,总想着去找玉渊却是被她师傅拦着,今天她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疤了,下了五天的雪停了,难得今天天晴,她心情却是没见轻松多少。姜宗平一进门就见姜武垂着头仿佛失了往日生机般的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她叹了口气,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实心眼了,什么事都当了真,从玉渊这么个人进了家门她便怕有这么一天,只她又不能明了和姜武说,如今事情真是这样了她却是陷了进去,她看着都觉心疼。      姜武垂着头想着玉渊可能遇到的处境,揪着心时就听到她师傅的声音,“一个大女人这个样子是怎么的?要死不活的给我闹心呢!哼,不长出息的东西!你要去找人也得养好伤再去,别夫郎找不回来你也死在外面,我这老婆子可不想去给你收尸!”她说着便又咳了起来。      姜武听了她的话错愕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她师傅让她去找玉渊了,整个人便似打了鸡血的兴奋起来,似是不信的道:“真的?!”说着就要去收拾东西。      “你个崽子,兴奋什么!你的伤还没好呢!”姜宗平又皱了眉道:“世间事,许多都当不得真,你要当真了苦的便是你自己,那天要是出了这山多留个心眼!”姜武连连应了,她现在恨不得那身上的伤马上就好了,好让她去找玉渊。 作者有话要说:阿域扭来扭去:求收藏呀求收藏啊!! ☆、凤京寻夫   却说第二日姜棋的尸体被上山打柴的毛家女人在村西崖底下发现,被抬回来时只见身上衣衫褴褛,还有许多伤口,额头上的撞伤却是致命伤。大家都断定姜棋是掉下悬崖而死的,但姜宗安、姜书和夫郎袁氏却不这么认为,她们看到毛家女人抬回来的女儿姜棋的尸体时哭得晕死过去。到了晚上袁氏醒了来,他一醒来便大喊着:“阿武家媳夫真是个扫把星啊!他把我女儿害了!我要找他拼命!”他说着鞋子也不穿便冲下了床。      姜宗安早醒了,她正叼了个烟斗坐在门边矮凳上“吧嗒吧嗒”的抽着,院子里一些女人正在搭棚子,院子一角放了口棺材,姜棋的尸体便停放在棺材一旁的草席上,她虽成年了但因为没有成家无儿无女的又没有夫郎所以尸体不能进厅堂,只得搭个棚子给她停在院子里。袁氏疯疯癫癫披散着头发光着脚就跑了出来,门边抽着旱烟的姜宗安见了忙拦住他。只听他吼叫着:“找姜武媳夫偿命!我要找姜武媳夫偿命来!!”他转头又招呼了赶回来的大女儿姜书和女婿们并本家一些女人要去找姜武和玉渊的麻烦,那些女人有些也听了昨晚黄氏说玉渊是扫把星来着,如今见了姜棋这样也是信了,都拿起锄头镰刀就要跟了袁氏去。姜宗安见了这阵势大喝道:“你们谁敢去?!去了我打断你们的腿!”      只那些女人哪个又听她的?都举了手中的武器群情高涨的大喊着:“偿命偿命!!”那袁氏早就挣脱了姜宗安的束缚跑到最前面去了,只见他拿了把小锄头眼里似要吃人一般,大喊着:“姜武夫郎偿命来!”姜宗安怕他这样去了真闹出人命来冲到队伍前就给了他一巴掌。平日里姜宗安虽是严肃但这辈子总也没打过夫郎的,那袁氏被她这么一打整个人就懵了。一瞬间,那些要去找姜武和玉渊偿命的女人安静了。      姜宗平抖着手咬了牙道:“你们要怪谁啊!要不是那孽畜自己不学好,能死在外面?!别人不知道,你自己生的女儿你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恶霸王?上次打钱铁匠家夫郎主意被打断了腿不知道收敛,这次又来打阿武家夫郎主意,这样的人死了也干净,省得丢尽了我们老姜家的脸!人姜武夫郎也是不见了的,你找谁偿命去?!咳咳......”姜宗安大声喊着便咳嗽了起来,虽说老年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也是伤心,但却不会像袁氏那样胡闹。      袁氏听了姜宗安的话气得两眼发红,“那女儿就不是你的了?就是我一个人的?她不学好没给你老姜家长脸就死了也是活该的?!你个老蛆头!我也跟着女儿去了免得碍你的眼啊!呜呜......女儿啊!你怎么就去了啊,留下你老爹一个人呀.......呜呜......你阿娘不替你报仇还打我,我也跟着你去......呜呜......”那袁氏说着就扑到院子里姜棋的尸体上放声痛哭。那些情绪激愤的女人们见了这样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纷纷回来继续搭棚子。      姜书虽说对姜棋也算不得姐妹情深,但毕竟是最小的妹妹,小时候她到哪里姜棋都跟在她后面,她带着她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到人家地里偷番薯和西瓜,被人家追到了家里一起被罚跪。到大了她出去做生意渐渐的就疏远了,后来她又学了那无赖流氓样,花钱如流水她姜书更是不愿与她一处了。只这时候她真不在了还是伤心的,她见她阿爹被阿娘拦住了便也放下了手中的菜刀,但心里却还是没放下的,就想着哪天趁她阿娘不在就去了姜武家理论。      那黄氏美美地睡了一觉到天亮,起来做了早饭就听人说姜棋死了,尸体抬回家去了。他便吓得半死,想着那姜棋不知道会不会化了厉鬼来找他,如今他倒后悔怂恿姜棋去算计玉渊了。他这一整天都怕得不敢出门,本来他和姜文因着闹休离的事分了房间睡的,到了夜里硬拉着姜文和他一处睡。只夜里听着传来道士“乒乒乓乓”的给姜棋做法事的声音怎么也睡不着,窗外乌鸦“嘎嘎”的叫着,更是吓得他蒙了被子发抖,只他这会子心里更是恨上姜武和玉渊了,仿佛他这样就是她们害的。好不容易过了这一夜,接下来姜棋头七的七天他都不敢出门了。      只说那袁氏和姜书都是存着找姜武麻烦的心思的,但自葬了姜棋后姜宗安便一直在家来看着她们,到了第五天上因着乡长找各村村长到镇上议事她才离了家。她出门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两不要去惹事,但她出了家门不久姜书和袁氏就召集了女婿和本家的一些女人拿了利器就往姜武家去。只她们没出去多远就被姜文见了,姜文知道是去找她阿妹麻烦的,拔腿就向姜武家冲去。她撞了门进去就见妹妹姜武和她师傅姜宗平正在院子里说话,她跑得气喘吁吁的道:“阿武......阿武快躲起来,死鬼姜棋家的人要来找你麻烦了!就......就在路上了!”      姜武听了“嚯”的站起来就要去院门后拿锄头,道“哼!我还没去找她们,她们倒来找我了,来得好!我看看今天是谁给谁个公道!”只她说完就被人照着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她呲着牙转身来看就见是师傅姜宗平。姜宗平急得跳脚,喝道:“你有几条命跟人去拼啊?!真不想活了!快给我去收拾东西走人!”姜武听了倔了脾气道:“我不走,她们要来就来,走了倒像是我理亏了!”姜文看着急了,拉着她就往外推,道:“人来了就走不了了,她们都拿了锄头镰刀的,你怎么跟那几十号人拼命?!”      姜宗平听说有几十号人呢,更是急了,又见姜武倔了脾气不走,气道:“阿文,别理她,要死就死了干净。”她转身要走时又道:“你那夫郎也不用去找了!省了力气!”姜武听了她这句话被点醒了,想着玉渊还等着她去找回来呢,也不倔着了,冲进房里包了三套衣服,两套是旧衣裤,一套却是玉渊那时做了的,那天她醒来就见这套新冬袍被叠得整齐的放在她床头,她拿起穿上却是合身得一丝不差,就知玉渊本就是给她做的。她拿了打猎的东西又进厨房背了口锅踹了把菜刀才出来,匆匆的辞了姐姐姜文和师傅姜宗平,便跑上后山。她刚到了山腰就听山下人声沸腾,吵吵闹闹,她赶紧加快脚步上山。      风雪大了,凤陵乐一行在宁州境上的伏山县停歇了下来。来福客栈里玉渊开了窗子看着窗外纷纷扬扬下着的雪花,楼下巷子里一群孩子带了兜帽在打雪仗,不时传来阵阵嬉笑打闹声。那天马车上凤陵乐说回凤京便可见到他的爹娘和姐姐,他虽存着怀疑但却抵不过想见爹娘和姐姐的心,便决定跟了凤陵乐回凤京。只不知如今姜武怎么样了,那傻子发现他不见了定是会着急的,只她别做傻事才好。那天他应该先回去一趟告诉姜武的,可后来却是不敢的,只说那天他看到消失了许久的凤陵乐四卫中的三人,青龙白虎和玄武,她们回来的时候附着凤陵乐的耳边说了什么。他起初也不在意,但转眼却是看见了她们鞋子边缘那暗黑色的污渍,鼻端也隐隐传来一丝血腥味,那血腥味虽是用被熏香压了下去但玉渊还是闻了出来,突地一个念头闪过——她们刚杀了人回来!这个猜想使他惊得愣在当场,久久不敢相信,只之后再不敢向凤陵乐提起回村子的事。他这一去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姜武,想着那两个来月和她一处的点点滴滴,玉渊抚着手中姜武送的那根白玉簪脸上漾起了暖柔的微笑。      只他想的出神不知凤陵乐站在了身后,她见了他那一脸的笑容,一丝凌厉从眼里划过。自从那天强困了他在身边便不见他再有笑容,她费了一番心思沿途收集着有趣的玩意儿巴巴的拿到他面前他却是连看一眼都不曾,如今他到底想着什么事能笑得这么温柔?      她顺着玉渊的视线见了他手中那要质地没质地要成色没成色的差得如垃圾一般的簪子,瞬间便微眯起了那双凤眼。伸手就要把玉渊手中的簪子拿了去,却是被玉渊躲了开去。玉渊不知她何时到了他身后,又见了她的动作是想拿了他手中姜武送他的簪子,便防备的盯着她。凤陵乐见了玉渊眼中的防备,心被刺痛了,眼里闪过受伤,转而又笑道:“哪里来的簪子?以前却是不曾见你戴过的。”      玉渊把簪子贴身收了起来冷冷的道:“你不曾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况且我们这些贫民百姓的东西你会稀罕?”凤陵乐也不恼,柔柔的笑了道:“却是这样呢,听说今晚这县里有兰花节,如今虽过了赏菊花的季节,可这儿的墨兰也是不错的,当今女帝还是皇女时经由此地也曾游幸了一回。”玉渊哪里有那心思去赏什么兰花?他转了身拿起一本书便坐在窗前看了起来。凤陵乐得不到回应也不恼,走过去把窗子掩上,又拿了披风给他披上。    作者有话要说:呼.....要开始第二卷〖全本小说下载:http://www.cndmoz.com/〗了..O(∩_∩)O~ ☆、路遇强盗   姜武背着口大铁锅和包袱,手拿着把弓箭,离了家便连夜不歇的赶路,就怕身后村民追上来,且她心里又是急着找到玉渊的,她师傅借着她的伤不让去找的时候她都没放弃,如今出了来更是恨不能就到了凤京找着玉渊了。      这天她刚出了南无山脉风雪便大了起来,好在出了南无山,外面的山虽也有险峻的但都比不得南无山脉的,只她长这么大也没离了南无山脉地区,更不知下了南无山脉地区接近东廊国兰河镇的山脉上有一伙为非作歹的女强盗。今天她上了这座人称三鬼寨的山岭,这地方因着和东廊国兰河交界,平日里许多商贩在河岸边交易所需货物。南无国的商贩行人也多走这三鬼寨的道,那路便就修得宽了,有时也有人赶了牛车运货。姜武走上了这大道那脚程就快了许多,午饭时已经快到山头了。      她寻着路边地势较平坦开阔又能避风的一处地方解了身上那口锅放下来,搬来三块石头垒了个简单的石灶,拿雪块擦了锅便捧了几捧草木上的雪放锅里,又升起了火。她做完这些就拿了弓箭到附近打猎去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她便打了一只兔子并一只野鸡回来,只她远远的就见她停歇的地方停了一辆兰色毡子做顶的马车,待到了近前就见一穿着一身桃红裙装的十三四岁男子拿了个银色的精致勺子在舀她那口铁锅里的水,只见那水已经烧开,水汽蒸腾。火堆边坐着个穿着黑色棉布衣三十来岁的女人,她手里端了个碗,那碗上水汽朦朦,应是开水来着,她边就着开水边啃着块烧饼。      姜武提了手上的野兔和野鸡过去,那十三四的男子先发现了她,扬了张圆圆的笑脸说道:“这位姐姐回来了,我们路过这里见了你寻的这处地方便借了你的运气一处避避风雪。”这时风雪比先前又大了许多,她们又是在山里更觉得冷了。姜武见男子说得客气便憨憨的笑了摆手道:“没事儿的,你们尽管坐着。”男子笑着道谢后便继续舀起水来,他把水放进一个牛皮缝的袋子里塞上塞子便拿了到马车上。姜武寻了一处地方处理着打来的野兔和野鸡,就见那男子上了马车,一会儿里面就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一清脆温润的声音道“有人来了?”      “嗯,是寻了这处地烧了水的女人回来了。”      “歇息好了就赶紧启程吧,这山上也不安宁的。”那好听的声音又传来。      “是”那舀水的男子回道,没一会儿就见他空着手下来了。姜武才意识到竟是不自主的听了人家男子的对话,她红了脸低了头,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那边桃叶下了马车拿起放在一旁的精巧笼屉架在锅上,又拿出三碟精致的糕点一一放进去,盖了笼屉便守在一边等着蒸好。      姜武见了这一样一样精致讲究的东西便知那车上的公子非富即贵了,只她心里不自主的又想起了一样身为大家公子的玉渊,不知他有没有饿着冻着,她这样想着那心里便就又是着急了起来,想着吃完了赶紧赶路,能早一刻到凤京也是好的。她之所以冲着凤京去不仅是因为猜想玉渊会去凤京,更因了那幸存的打手提供的信息。只她虽知道是去凤京但通往凤京的路却有许多条,也不知她们走的是哪条,所以她只能到凤京去寻玉渊。      她想着便皱了眉头,那边桃叶看过来见了,以为她是不会处理那野兔和野鸡,便走了过去问道:“姐姐可是做不惯这些?要不交给我吧?”      姜武听了红了脸慌乱的摆着手道:“不用不用......”      桃叶笑了笑道:“要是有什么用到的可别客气,我也是能帮着些的。”      姜武红着脸快手快脚的处理了那一只兔子和野鸡,讷讷道:“没......我......我做习惯了的。”      桃叶见她这样便又回了石灶旁坐着,没一会儿那笼屉里的糕点就好了,他拿了出来放进食盒里提上了马车。不久他又下来了,手里端着个小碟子,里面摆着五六块精致好看的糕点。他走到姜武身边,递了过去,笑道:“我们公子说行了你的方便,这几块糕点算是道谢了。”      姜武这会儿正移了炭火出来,把抹了调料的兔子架起来烤,又把那野鸡塞了几朵香菇放了块姜准备炖一锅鸡汤。她见了桃叶这样,忙摆着手道:“不用的,真不用的......我也没做什么,而且......而且这么精致的糕点给我个粗人吃倒是浪费了。”她说着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憨憨的笑道:“何况也不管饱的,公子你吃了吧。”      桃叶听她这样说倒“噗嗤”一下笑了,道:“这却是我们公子的一点心意,你就尝尝吧,我们这糕点虽不管饱,味道也是不错的。”他说着便把糕点放在一旁,又对一边火堆旁吃完了烧饼正在打盹的车妇道:“三元,吃好了我们就得赶路了。”那打盹的女子听了懒懒的睁了眼道:“知道了。”她说着便拿着放在一边的马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向马车走去。      桃叶对着姜武福了一福道:“我们这就要走了,谢过小姐了。”他这样一福弄得姜武很是不自在,伸了手搓着两边衣服讷讷道:“不用谢不用谢.....”桃叶见她这样笑着上了马车。三元见桃叶打起帘子进去了便一扬鞭子挥在马身上,马儿受疼迈开步子动了起来,马车在山道上“咕噜咕噜咕”的走着,姜武收回视线拿起一旁的糕点吃了起来,那糕点软糯香甜,却是不错的。      只说这边桃叶一行吃好了便赶路,苏玉台拿了本乐谱一边品茶一边拥了被子看着,桃叶在一边不时给添茶水。马车本是平稳的走着,却不知怎的突地停了下来,茶杯并着茶壶都倒在了被子上,褐色的茶水打湿了被子,苏玉台那月白色绸裳的衣袖也被溅湿了一大片。桃叶见了喝道:“三元你是怎么赶车的!公子的衣服都被茶水泼脏了!”外面没有回答却传来了铁器相撞声,还有女人猥琐的笑声。      桃叶掀了帘子一角看去,就见三元拿了大刀和三个女人打着。他忙放了帘子转身便慌乱的道:“公子,我们遇上强盗了!”那苏玉台却并不见慌乱仍拿了帕子慢慢的擦拭着被茶水溅湿的衣袖。桃叶看着着急,扯了苏玉台衣袖喊道:“公子!我们遇上强盗了!快逃吧!”苏玉台却好似本就料到了一般,叠好了那脏了的帕子收进袖子,道:“本就说这上山不宁静的,只你闹着要歇息,好在三元能挡着。”桃叶听了急急道:“公子既是知道的怎就不拉着我啊!”外面打斗声更激烈了,只听三元的声音传来:“公子我怕挡不住的,你们先去避一避!”      却说姜武吃了半只鸡和一只野兔子腿便饱了,她把吃剩下的东西包好收起,又处理了火堆,背上那口锅便赶起了路,只她走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到了一个斜坡,就听见前方似是传来打斗声。她走上去一看却见是刚刚给她糕点的一行人。只见那叫三元的车妇拿了把大刀一人吃力的对付着三个强壮的女人,因离得远姜武也没听见她说了什么,但没一会儿就见车上下来了两个男子,一个是给她糕点的男子另一个穿着月白绸裳,戴了顶白色帏帽,应是她们口中的公子了。他们一下了马车那三个女人中离得近的一个就举了刀拦了过来,那叫三元的女子被其余两个女人困住脱不得身,眼见着两个男子就要被抓住,姜武也来不及计较她是不是能打得过那女,便一手举了那口锅一手挥着菜刀大叫着冲了上去。      那拦着苏玉台和桃叶的女子不料冲出了个姜武,躲闪不及便被姜武从身后用锅头重重敲了一记,只她也没被敲晕,踉跄了几步站定了见是个拿着锅头和菜刀的穷女人便大吼一声冲了上去。姜武举着锅头躲避着女人的大刀,憋手蹩脚的几次差点被砍到,看得苏玉台和桃叶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姜武应付了一个女人减轻了三元的负担,没多会儿她便打得她们连连后退,那两个女人被打的落花流水,招呼着对付姜武的女人撒了腿就跑。她们平日里相准了过往富裕的客商和旅人下手,也没被打得这么惨的,这次本看着三元一行马车华丽应是富裕的人,又见了随行的只有个车妇便想着定能一下把财物劫了去,没想到却是失算了,她们只得夹了尾巴慌乱逃跑。      姜武身上的伤本就没有好全,特别是右腿上的伤,她又是在雪地里赶了几天路的,这会子一边躲闪一边拿锅头挡着女人的大刀,那女人因被姜武妨碍又被她打了那一记下手便招招狠戾,姜武举了锅头接着腿脚都抖了,只觉右脚扯了筋骨的疼。待到那女人被同伴召集了去,她便一把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冷汗直流。 ☆、追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这章写得好痛苦啊好痛苦.....话说阴谋阳谋啥的偶就是个渣... 只是...来改了下标题.....   苏玉台见了姜武这样掏出衣袖里那方帕子甩到姜武面前,状似嫌弃的掩了衣袖道:“擦了你那身臭汗!”      桃叶见了是姜武,笑着拉起姜武道:“真是多谢这位小姐了,不然我们不定会怎么样呢!”他抽了抽鼻子嗅着道:“这大雪的天哪里有什么汗臭味?呀!定是公子闻错了。”      姜武听了他们的话只得拿起那方帕子红着脸擦了脸上的冷汗,帕子上一股清香的茶味传来,她在脸上抹了一把拿下来一看,那月白色的帕子上一大块褐色污渍,那香味便是从这里传出的。她看着那茶渍红了脸,想着自己鲁莽了竟是拿着男子的帕子擦汗,只她伸了手想还给苏玉台却又想起她刚刚拿着擦汗的,讪讪的又收了回来不知怎么是好。      苏玉台见了姜武那动作,笑得畅快道:“反正也是要丢掉的,不用还我了!”桃叶见了那方帕子又听了他家公子的话,跺了脚道:“公子怎么这样!好歹她刚刚也是帮了我们的,怎么能这样对这位小姐呢!”他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了干净的帕子递给姜武。      姜武却是再不敢接了的,连连摆了手拒绝。那边三元打跑了女强盗,捡起鞭子便站在了马车边,她拿出了脚凳放在地上等着苏玉台上马车。外面风雪纷扬的,苏玉台本就经不得冻,他也不理会桃叶和姜武说些什么,便径自打了帘子进了马车,马车内底下暗格里燃着炭火暖烘烘的。他进了马车便依着车壁,似有如无的道:“这次的是哪些人?”      外面三元穿上了蓑衣戴着斗笠,沉了声回道:“看来并不是那位派来的。”      苏玉台听了,眯起了那双凤眸,笑得一脸苦涩的道:“哼,他这回倒挺能耐呢......”      马车外,桃叶见姜武不愿用他的帕子也不勉强,他收了帕子笑着问道:“还不知道小姐叫什么呢?看你也是走这条路的,是去云州的?”      姜武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锅子和菜刀,笑道:“我叫姜武,要去凤京。”      桃叶听了拍手笑道:“竟是和我们一样的呢!我们是回凤京去的,倒是可以一路了!”      “你们也去凤京么?那就太好了!”姜武听了桃叶说她们也是去凤京的便很是开心,转而又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能不能让我和你们一路去?我自小便没出过远门,这一路去凤京也是不认路的。”      只她刚说完马车里就传来苏玉台催促桃叶的声音,“桃叶!再不上来便让你留在这儿!”      桃叶听了,努了嘴道:“公子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和我们一处么,她又不用我们给出路费......”他还没抱怨完呢,苏玉台便催了三元道:“三元启程!”他话音刚落马车就动了起来。      桃叶见了赶忙跑过去,他边跑边喊道:“公子等等我啊!”他手忙脚乱的爬上了马车,又撩了车窗毡子探了头向姜武喊道:“我们先走了,到了云州我们会停上几天,到时要是还能遇上你我们便一处走吧......”他喊着,不时传来苏玉台的冷喝,只他还是嬉笑着向姜武挥手。姜武笑了笑,看着马车拐了个弯子不见了便背起东西跟了上去。      姜武远远的跟着马车在雪地上压出的车辙走,这一天里她也没有再赶到马车前去,一是她的右脚实是再经不住她赶路,二是不愿那叫桃叶的男子为难。这天她没能赶到落脚的镇子,只得在山上寻了个避风的山洞,她进了洞里却是见有人生过火的痕迹,想来平时也有赶不及到镇上歇脚的人在这里过夜的。她捡了树枝生了火,又拿出午饭时没吃完的兔肉和野鸡肉暖了便吃了,她吃完就觉困得不行,倒在一边捡来的干草上就要睡去。      只朦朦胧胧中就听有人向这边走来,间或又说话声传来,只听一少年道:“姐姐刚刚怎的不让我出手?如今她们进了镇子倒不好行动了。”      一低沉的女声慢条斯理的回道:“公子没有说什么时候杀他,所以只要不让他回到凤京便是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又听那少年冷哼一声道:“哼!一个青楼的□也敢和公子抢妻主,叫他知道惹上我们的厉害!看他......”少年还要说什么被女人制止了,“前面洞子里有人!”那少年听了住了声。      姜武睡得迷迷糊糊,听了那女人的话吓得打了个寒战醒了,原来这两人却是要杀人的,这样看来她们就算不是杀手也不好惹的,如今她们的对话给她听了去,不知这两人知道会怎么样呢!她环视着山洞却见这山洞并不深,也没个躲避的地方,要怎么办......怎么办......姜武正着急着的时候那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咬了牙横了心,倒下便装睡。      那两人进来就见了睡着的姜武,少年拔出了腰间佩剑就要向姜武刺去,被旁边的女子伸手拦了,她对少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动姜武。少年皱了眉,低着声音道:“她不定就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不杀了她岂不坏了事?”      女子冷哼一声,一脚向姜武的肚子踢去喝道:“起来!”姜武本就紧张着,冷不防被她踢了一脚,“咕噜咕噜咕”的就滚下了草堆。她皱了眉,却是没有叫喊,跪起身见了拿着寒剑的少年和戏谑的看着她的女子,她摆着手,喉咙里:“啊啊啊”的叫着。      那少年看了,笑着道:“竟是个哑巴呢!”那女子见了她这样皱了眉头,对少年道:“既是哑巴便不要再多事。”说着她转身便坐在火堆边烤起火来,外面的风雪更大了,“呼呼”的寒风刮着,不时带了雪花吹进来。那少年看着姜武那蜷在草堆边抖着手脚害怕的样子,冷哼一声,收起剑便也坐在了火堆边。      这一晚姜武都没敢睡,那两人也在火堆边坐了一晚上。天刚蒙蒙亮时她们便起身走了,那女子走前冷冷的看了姜武一眼,那竟是眼神比冰雪还冰冷,蕴藏着杀机。姜武抖着手脚抱着头躲了去,那女子便冷哼一声走了。待她们出去了姜武慢慢抬起了头,那眼里哪里还有害怕?她皱着眉头不知想些什么,只没一会儿她便收拾好快速离开了那个山洞。      她先进了镇子想着补充干粮,却是一进镇子就见了在镇子上游逛的桃叶她们,这时也快午时了,街上行人很多,苏玉台一行没看见姜武,她们一错身姜武却见了昨晚山洞里威胁她的两人,她心里一惊,皱眉看着她们,发现竟是跟着桃叶她们的。又想到昨晚所听到的,一下便想到她们说要杀的男子应是那戴帷帽的公子了。姜武皱了眉,虽说她打不过她们但见死不救不是她姜武所为,她虽怕惹上这种江湖人,但真遇上了也不能袖手旁观了。只她也不知要怎么帮,昨晚那两人又是见过她的贸然出现定让她们发现,到时便是一触即发了,要是报官那些人多半也是不理会的,因为这些江湖事很多时候官员也是不管的。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到什么法子,只得跟在她们两队人后,静静的看着。      待到出了镇子,桃叶一行上了马车,那两人却是不见了。姜武便这么远远跟着苏玉台的马车,傍晚时姜武都以为那两人不会行动了,却从山道上滚下许多大石头,姜武见了大叫着:“有石头下来了!桃叶快躲开!”三元本就注意着周围情况,如今听姜武这一喊马上转身拉了桃叶和苏玉台弃了马车跳出来。      她们刚出来那石头便砸中了马车,马车撞得滚下了山。少年的声音愤愤的传来:“你这女人装哑巴!如今坏我的事,我一并收了你的命!”说着便一剑砍来,那边那女子招招凌厉的对付着护着苏玉台的三元,三元功夫也是不弱,几十招后那女子摸清她的底子,冷着声喊道:“言霜!”那正追着姜武砍的少年听了,撇撇嘴冲了过去帮着女子对付三元。三元见了这阵势,趁着空隙一把把身后的苏玉台推向姜武,喊道:“保护公子!我拦着她们你们快走!”姜武被苏玉台撞得一个趔趄就要倒下,稳住了怀里的苏玉台又听了三元的话,差点没晕倒,她哪里有那能力保护他?只那冲着苏玉台来的两人就要冲过来她这边,眼前情势也由不得她,便只得拉了苏玉台招呼着桃叶逃跑。      身后刀剑声渐渐远了,她们也不敢放松,慌不择路一通乱跑。天渐渐暗了下来,大风夹着雪花刮得人脸上生疼。天完全暗下来时她们寻了一处山洞避风,三人都跑得气喘吁吁的,一进了山洞都了摊在了地上,苏玉台那身月白衣裳因为跑路途中摔了好几次到处都脏了还被树枝挂烂了好几处,他如今发丝散乱,那帏帽也不见了。月光映着雪照进来,姜武一转眼就见了月华中的苏玉台,他肌肤胜雪,樱唇微张着喘气,贝齿隐隐,气息如兰,那双凤眸泪光盈盈,小巧的鼻子上冒着点点汗珠,他此时虽狼狈但姜武还是看得呆住了。苏玉台察觉了她的眼神,偏了头眼神凌厉的看着姜武,姜武触及他的眼神低了头一下子脸便红到了脖子根。 ☆、落梅观遇玉渊   苏玉台见了姜武的样子,眼中闪过狠戾,转而又眯起了凤眼一手抚上姜武的脸颊,长长的指甲轻刮着姜武的皮肤,道:“我美么?”他声音里尽是魅惑。姜武的脸更红了,仿佛都能滴出血来,她吞吞吐吐的回道:“嗯......嗯......很美......”只她心里默默加了一句:怎么样也没有我家玉渊美!      苏玉台听了眼神一暗,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疼得姜武龇牙咧嘴的。他站了起来,嫌恶的看着姜武道:“女人果真都没个好东西!”他说完便坐在了另一边的石头上,离得姜武远远的。姜武被他打了一栗子疼得皱了眉,又听了苏玉台的话,红着脸没再说话。      桃叶见了自家公子这样,瞥了嘴道:“她又不是百里小姐!”苏玉台一记冷眼扫来,桃叶立马住了声,委委屈屈的清理着地面准备生火。他拿出火折子刚想把地上的干草点燃就被姜武制止了,“不能生火,生火要是把那两个杀手引了来,那样就危险了。”桃叶听了忙把火折子收起来。      苏玉台瞥了姜武一眼冷冷的道:“我饿了!”姜武起初不知道是对她说的,愣了会儿才意识到。她忙拿出背后的包袱翻出了今天买来的馒头递过去,道:“你将就着填填肚子吧。”苏玉台眯着眼看了眼她手上冷硬的馒头,也不伸手去接。姜武见了他那样知道是不屑于她的馒头了,红了脸讪讪的收回,就听苏玉台冰冷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但要敢打我的注意,断不会让你好过!”      姜武听了不觉的打了个寒战,转而又忙摆了手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是去凤京找我夫郎的,他,他被人带走了,我要把他找回来......”姜武说着皱眉看着山洞外纷飞的雪花,眼里满是担忧。那边桃叶听了她的话又见了她那样,走过来安慰道:“你家夫郎一定没事的,不要太担心了。”只他说的姜武又怎会听得进去?她连是谁带走玉渊都不知道,虽说猜想着玉渊会去凤京,可到了凤京能不能找到他还是个未知数,她哪里能不担心呢?      她们在山洞里呆了一晚,那追杀苏玉台的两人没见寻来,但也不见三元来找她们。起初姜武也替她担心,只后来见了苏玉台那心不在焉一点也不担心的模样便也不担心了。晚上因为没有生火大家都冷得不行,又加上担心着追杀的人寻来,她们天还没亮便赶路了。姜武右腿本就受伤,昨天又拉着苏玉台拼了命的跑了一路,今天早上动了动便觉得抽筋拔骨般的疼,只苏玉台催促着她快走,她也只得拖着伤腿赶路。      黑暗里苏玉台和桃叶都看不见她怎么样,也没发现她的异常,天蒙蒙亮时她们已经赶到了云州境内的朱仙镇,因为天还早酒楼没有开门,苏玉台只得寻了处买早点的摊子要了早餐。桃叶转身就要招呼姜武一处吃早饭时转头就见了她一瘸一拐的走路,那黝黑的脸上流了一脸子的汗,他惊叫一声:“呀!姜武姐你怎么了?!”说着就跑过去扶了姜武到桌边坐下,姜武喘着粗气,苍白着嘴唇弱弱的道:“没......没事的......”桃叶见一手她扶着右腿,蹲下来就要掀起她的裤腿来看却是被一边吃着早饭的苏玉台兜头敲了一记,“一个男儿家大街上掀女人裤子,成什么样子!”姜武也忙伸手制止了他,哑着声音道:“别......别......”只她没一会儿就疼晕了过去。      姜武醒来时只觉周身软绵绵又暖烘烘的,直让她不愿起来。苏玉台见了冷着声道:“醒了就给我起来!”姜武听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就见她一旁坐着苏玉台和桃叶,苏玉台伸着脚踢了踢她,“快坐起来,猪一样那么大块,害得我连个伸腿的地儿都没有,累死了!”姜武忙坐了起来靠在另一边车壁。      桃叶端了个精致的碗递给她道:“姜武姐,快趁热把药喝了。”      姜武道了谢接过便一口气喝了,她把空碗递给桃叶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桃叶笑了回道:“去云州,等到了云州就可以坐船到齐州再上马车走个七八天就可到锦州,到了锦州凤京就不远了,公子已经同意你和我们一起去凤京了呢!嘿嘿,这样路上我也有伴了。”桃叶说着倒了杯茶给一边依着靠枕看书的苏玉台,又倒了一杯给姜武。姜武刚喝了药嘴里正苦着呢,她接了桃叶递来的茶便一口气喝了,苏玉台难得的从书上把眼睛移开瞥了她一眼,冷哼道:“浪费!”说得姜武红了脸直伸手摸着后脑勺傻笑,坐在一边的桃叶掩着嘴笑弯了眼。      凤陵乐一行在伏山县停留了两天便重又启程,她准备到云州坐船上齐州,这样大风大雪的天呆在船舱里总也比在马车上舒服的多,她也能和玉渊赏沿途的水上风景。赶了十天的路她们今天才到了云州,到云州时天已经晚了,寻了处看着不错的客栈住下,她便想着待第二日天亮让手下安排船去齐州。只她下来吃早饭时就听旁桌的客人讨论着梅花节,她也是知道云州有梅花节的,只不知这会儿正赶上了,想着也不急着回京,且这段时间玉渊总是郁郁的模样,看得她也不禁为他担心,带他去赏梅花说不定心情就好起来了呢,她这样想着吃完早饭就带上玉渊和四卫还有勤书坐上马车赶到了梅山脚下。玉渊虽说不愿和凤陵乐一处呆着但他在马车上困了许久,听说可以赏梅花便也想着去看看,这才来了,可要他知道会遇上姜武便是打死他也不会来的。      只说姜武一行这天一大早也到了云州,一到云州城便有人来接她们到了一处别院,没一会儿就见苏玉台换了装束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桃叶抱着把琴跟在后面,他见了站在院子里的姜武招呼道:“我们公子要到梅山的梅花节上献艺,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并去?会有很多表演的哦,可好玩了呢!”姜武倒没心思凑这些热闹,便拒绝道:“我一个粗人也不懂那些风雅韵事,就不去了。”      只桃叶伸了手来拉她,急急忙忙的向马车跑去便道:“我也是不懂的,我们就去凑凑热闹,再说了如今三元不在公子身边要出了事儿怎么办?”他说完时已经把姜武拉上了马车,马车上苏玉台皱眉看了她一眼倒没说什么,转头闭了眼养精蓄锐去了。姜武见了他这样也不敢吵着说要下去,只得安静的坐在一边。马车动了起来,坠在马车四角的铜铃“叮铃叮铃”的响着。桃叶掀了窗帘子往外看,不时传来他的惊呼声。      她们到了山下时早有人等在了山脚,她们跟着来人上了山。一路上来都有许多人,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梅花繁盛的树下,或对弈或谈笑,或歌或舞,好不热闹。她们到了山上的一处落梅观,有小子引了她们进去休息,等着表演的时候再出来。      苏玉台进了厢房便接过桃叶手中的琴拿了出来,只见那是一把雕着寒梅的七弦琴,他拿了帕子轻轻的擦拭着琴身,又随手拨弄着琴弦试了音,才就着桃叶端来的热水净了手,捻起一边的梅花糕细细的尝着。桃叶招呼着姜武,姜武便也拿起一个吃了,只觉那梅花糕清香细腻,很是可口。      三人吃了糕点便也无事,离着表演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苏玉台要休息,桃叶便拉了姜武出来看梅花。只她们还没出落梅观便在门口遇上了凤陵乐一行,姜武见了凤陵乐身边一身华服披着水蓝色斗篷的玉渊似是不敢置信般睁大了眼。      桃叶揪着她袖子扯了几下也不见她跟上来,转头便见她盯着面前的男子看,她瞥了瞥嘴,哼了一声道:“也没见有我们公子好看!”他说着用力拉了姜武,喊道:“走了!”      只姜武却甩开了他,径直走到玉渊面前,红了眼哑着声音似是不敢置信的道:“玉渊.......玉渊!”      玉渊停下脚步时抬头便见了姜武,也见了拉着她袖子的桃叶,一瞬间心便揪疼揪疼的。这个女人他才离了她没几天竟是又惹上别的男子了!他心里千回百转着就见姜武冲到了他面前,红着眼睛,似是看到他很是不敢置信。他本想骂她一顿,只转眼就见了凤陵乐探究的眼神,他不禁打了了个寒战,冷了眉眼冰着声音对姜武道:“小姐,你认错人了。”      他说着就要走开,却是被姜武拦着,“哪里会认错!你就是玉渊,我们才分开几天?你怎么就不认得我了!我是你.....”      她刚想说出“妻主”二字便被玉渊喝断了,只听他嫌弃的道:“哪儿来的疯狗见人就吠,玄武把她赶走!”      他话音刚落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应了声道:“是!”拔剑上前对姜武道:“这位小姐,请你不要纠缠我家夫人!”      姜武还待说什么,眼神触及玉渊眼中的厌恶,又听了玄武的那声“夫人”心里疼得快喘不过气来。      凤陵乐对着玉渊笑了笑,伸手拉着他的手边走边柔声问道:“夫人真不认识这位小姐?我看她似乎不像认错了人的模样。”玉渊撇撇嘴道:“谁知道哪里跑来的疯狗!”      叶听了玉渊这话,气得就要挽了袖子上去理论,只被姜武伸手拉住了。桃叶一转身想挣脱姜武的束缚,就见她红着眼眶,泪水默默的流着,额上青筋暴露,整个人痛苦不堪。桃叶也不挣扎了,转身便扯着姜武的袖子急切的问:“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玉渊进了庙观,身后传来男子一声声关心的叫喊,他眼中染上了深深的伤。他不能让凤陵乐知道他和姜武的事,不然按着凤陵乐的个性姜武定会有危险,且他这次回京,要是爹娘和姐姐平安无事他便要想办法救出她们,若是不幸出了事,那么他便要凤云天那老匹妇血债血偿!而他却是不想让姜武卷进来的,要她和他在一起,到头来她也不会有好下场,他,不要她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大家元旦假期快乐....O(∩_∩)O~ ☆、红梅映血泣   姜武眼看着玉渊被那女子拥着进了落梅观,整个人似抽了魂般跌坐在地.她两眼无神的盯着地面,把一边的桃叶吓得不轻,直拉着她的衣袖问“怎么了!”此时的姜武哪里听得见他说了什么,直愣愣的坐在雪地上心思流转,那些在村子里的记忆一遍一遍浮现眼前,气恼的玉渊,抬手打她的玉渊,冷笑着睨她的玉渊,抱膝坐在院子里望向凤京眼神无助的玉渊,月夜下抱着她又哭又笑的玉渊......这些记忆如一片片锋利的碎片划过她心头,鲜血淋漓疼得泪水都溢出了眼眶,此时她才意识到原来玉渊竟是充满了她整个心房。      她这一哭可把桃叶惹急了,拉着她直往上拽,“地上凉,你起来啊!哎,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不了你的还有我家公子呢!别哭了!”门前不远处又来了一群人,应是山腰上游玩的游人累了到落梅观休息的。她们见了姜武和桃叶,远远的便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桃叶见了更急了,使了一身的力气把呆愣愣着流泪的姜武拽了起来,拖着便往观里去。姜武进了苏玉台的厢房,一股带着梅花香气的暖流迎面而来,把在外面冻得哆嗦的她一下惊醒了,甩了桃叶的手便往门外冲去,桃叶被她甩得踉跄了几下,站稳了一看,眼前哪里还有姜武?      姜武醒过了神,冲出来就一间间厢房找玉渊,她一边推门一边大喊着“玉渊”。如今因为是梅花节,每间厢房里都有客人,那些客人被姜武推开了房门,又见她疯疯癫癫的进来到处翻看,气得不行,招呼着下人就要把姜武拿下。只姜武腿伤虽未好全但也是个种惯了地力气一大把的青年女人,又是在这疯魔状态下,那些狐假虎威惯了的下人哪里能抵得住姜武?她们扑上来便和姜武扭打在一处,哀叫声呼喝咒骂声不断。姜武虽被人照着门面打了几拳但也没被制服,反是那些下人没一会儿就被姜武打趴下了。姜武解决了这些人便继续疯了般的到处寻找玉渊,这时候院子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些人躲得远远的看热闹,见了姜武这疯魔样也没人赶上前阻拦了。      只说玉渊郁郁的回了厢房,勤书添了炉子慢悠悠的煮着开水准备泡一壶君山银针。一路上凤陵乐便觉察了玉渊心神不宁的模样,只玉渊说不认识那女人她也便不准备追究调查,她坐在玉渊身边拿起他的手,入手果然一片冰冷。玉渊使了力气要抽回手但没能如愿,只得任由凤陵乐握着,就听凤陵乐温柔的道:“这冷的天儿,山上也就一个炉子,晚上怕会冻着,看过梅花宴我们便回去,嗯?”她捂着玉渊冰冷的手,询问着。转眼就见玉渊根本没听她说什么,只呆愣愣的看着窗外,她顺着视线看去就见那开了一条缝隙的窗外站着个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女人,她细看了那身衣服才发现是刚刚在门口遇上的女人。她刚想让朱雀去看看情况,玉渊便“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抬脚便往门外奔去。      姜武一处处寻着玉渊,经过一处厢房窗子时听了声音,驻足从开了一条缝的窗子看进去就见了玉渊。只他身边坐着刚刚的女子,那女子搂着玉渊,而玉渊却是静静倚靠在她怀里。女子温柔的揉搓着玉渊冰冷的双手,一脸温柔的看着玉渊。这一幕让她如被针扎,心疼得窒息,那黝黑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身侧的双手紧握,青筋暴露,太阳穴上一跳一跳。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炙热,玉渊抬眼便见了她,她触及他的眼神竟是看见了他的震惊和恐惧,他的这些反应更让她疼得窒息,是她打扰了他么?看见她不是欢喜却是震惊和恐惧,害怕她把他带回那样贫穷的山村吗?还是害怕这个温柔的女子知道了她两的事会离他远去?      玉渊冲出来就见了姜武那一脸的受伤,她衣衫破烂脸上青青肿肿,嘴角破裂处凝固着一线血迹,双眸血红,身侧握紧的双手青筋暴突。他见了她这样眼中划过一丝心疼,走上去几步抬手就要抚上姜武的脸颊,却是被身后出来的凤陵乐制住了。她一把揽住了玉渊,带着他后退几步,关心的道:“你有没有伤着?这样的疯子你怎的靠这么近,万一伤了你可怎么是好?”说着凤陵乐伸手揉揉玉渊的头发,一脸宠溺的道:“可知道我担心你呢!”她怀里的玉渊垂了眉眼,一声不吭,凤陵乐制止了他,他才想起不能让她看出一点端倪,不然姜武定会受他连累。这样想着他便静静的任由凤陵乐把他带着转身进厢房。      姜武见了玉渊的反应,心里一阵欢喜,她看出玉渊并不是真不想认她,想着玉渊必是有什么苦衷的。又见了那女子想要把玉渊带进去她冲上前就要拦了她们去路,但一边的四卫早就防着了,青龙白虎长剑出鞘便挡了姜武。姜武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抓着锋利的剑身往旁边一挥便冲到了玉渊面前,她双手被割破鲜血汹涌,没一会儿便在地上聚了一小滩。      “青龙白虎!把她拿下!”凤陵乐看向姜武的眼神里尽是凌厉,冷冷的嘱咐着。玉渊眼里满是心疼,下一刻便要忍不住扑入姜武怀里,只身后凤陵乐冷冽的话语惊醒了他。他握紧了拳头,强忍着要过去查看姜武伤势的欲望,痛苦的偏过了头。姜武嘴里呢喃着“玉渊”,伸手就要向玉渊紧蹙的眉心抚去,却被青龙和白虎一人抓住一边胳膊反扭了起来,她拼命挣扎却哪里能挣脱这两个武艺不俗的女人?她只得被压在了地上,可她即使这样还是拼了命的想要爬到玉渊面前,她举起带血的手就要去够玉渊的裙角,却被一边的朱雀一脚踩上了那还流着血的手掌,疼得她撕心裂肺的大叫了起来。      玉渊听着声音,眼角不住的涌着泪水,咬了牙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凤陵乐感觉了玉渊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淡淡的嘱咐道:“把她拖下去,交给主持!”姜武嘶喊着“玉渊”挣扎着不愿离去,但还是被青龙白虎拖着走。那一声声“玉渊”敲入那些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心中,各人面上反应不一,有同情的有不屑的,有叹息的有唾骂的。      玉渊听了,那心如被刀割,几次想不顾一切冲上去,却生生忍住了。那眼中的泪更是汹涌,咬着的牙龈溢出了鲜血,腥臭的铁锈味充满了口腔。凤陵乐见了他这反应那眼中的阴冷一闪而过,用眼神示意着青龙把姜武处理了。      只姜武还没被拖出庭院,桃叶和苏玉台便赶了上来,入目就见姜武一身是血的被两个女人拖着走,她嘴里嘶吼的叫着“玉渊”,身后一路的血迹触目惊心。桃叶惊叫一声便扑上去拉出了姜武,带着哭腔的喊着“姜武姐”,只姜武哪里理会他,充血的双眼直盯着不远处廊下的玉渊,嘴里“赫赫”的喘着气喊着玉渊的名字。      苏玉台见了她这样也是震惊,只他没有像桃叶一般冲过去,而是震惊过后缓步带笑的走到凤陵乐面前,盈盈的福了一福,道:“真是谢过凤三小姐了,我这下人不知怎的就疯了,刚不见了还怕她到处伤人呢,如今竟是三小姐给拦下了,奴家谢过小姐了。”说着他又是盈盈一福。      凤陵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她在家中排行第三,一些场面上的人便叫她凤三小姐。凤陵乐虽不会如一般的纨绔女一般流连花丛,但还是免不了应酬,且又是女人,总也去过青楼的。凤陵乐就曾是苏玉台的客人,他虽只卖艺不卖身,但那等的容貌又是身处青楼哪里没有麻烦?凤陵乐遇上过一两次便替他挡了,便有人传苏玉台是凤陵乐的蓝颜知己。这样正好借了凤陵乐的名头避开一些麻烦,所以不管传言是不是真的他苏玉台也不会笨得去辩解,但让他疑惑的是凤陵乐竟也没有辩解,且到春风阁应酬也是点了他去抚琴助兴。便是这样的几次交集也足以让苏玉台看清凤陵乐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看来姜武定是和凤陵乐怀中那叫玉渊的男子有什么瓜葛,只凤陵乐看上的又岂是她姜武可以觊觎的?要如今他没来姜武这样被拖了出去定没有个好下场了。      凤陵乐见来人是苏玉台,对方先这么说了,咬定是他的下人要她不放人也是可以的,但苏玉台身后那位可不是好惹的,再怎么不给他面子也不能惹上他身后的人,且,惹上了苏玉台便等于惹上了他背后那人,怎么样也是不会讨得好,她虽恨不能处置了姜武可此时也只能忍下。只她也不能消了心中的疙瘩,便眯了眸子,柔柔的道:“既是只疯狗,苏公子领了回去可要好好看着,不要再让她跑出来咬人了。”      苏玉台听了嘴角抽抽,但很快又弯了眉眼笑着应道:“这是自然。”      凤陵乐听了,冷哼一声朝青龙白虎轻轻一挥手便拥着玉渊进了屋子,青龙白虎随手把姜武放下便也跟着凤陵乐回屋子去了。苏玉台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半死不活的姜武,轻轻踢了她一脚道:“可真不知死活的,那是谁你可知?凤丞相之女,凤陵乐!随便一个指头便可以如同捏蚂蚁搬把你捏死连具尸骨都不会让你存着!”桃叶本就跪在姜武身边,如今姜武被放下了他便在一边拿了帕子替姜武包扎手上仍在流血的伤口。他见了自家公子这般对姜武,急急的道:“公子,可别这样了,她本就有伤在身,可经不得再折腾了!”苏玉台睨了地上狼狈的姜武一眼,冷哼一声走开了,只没一会儿便找来了两个观里的女师傅把姜武抬到了他的厢房。      外面风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窗前一株梅树上堆积着一层厚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停电了刚刚五点多才来了电,没电的日子痛苦啊,那些古人没电肿么过的..... ☆、春风阁做厨子   姜武昏睡了一天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厢房里就她一人,她一醒来冲下床便往门外奔去。只还没出门身后便传来冰冷的声音,“你要想去送死我也不拦着你,只可怜了那叫玉渊的男子。”苏玉台本是坐在窗下看乐谱,抬眼便见姜武醒了,只这女人醒来便要冲出去,也不顾那一身的伤,想来是要去找那叫玉渊的男子。他虽不想理会,但怎么说也是买了他面子才从凤陵乐那儿把她讨回来,怎么也不能这么看着她就又巴巴的送上去,遂出声阻止。      姜武本是担心着玉渊,可听了苏玉台的话正要推开门的双手不由的停了下来,她红着眼,转身揪了苏玉台的衣领子便喝问道:“玉渊怎么了?他怎么了?!”苏玉台被她的举动吓得一跳,又被姜武揪着衣领子那心里的气就上来了。他伸手就要向姜武打去,却是被姜武捏了手腕,他眯了眼冷冷的道:“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了,只我知道你这一去他便定不得安生的!”姜武听了颓然松开苏玉台,低了头,却不知她想些什么。      苏玉台见姜武放了他,暗暗松了口气,冷着声音道:“对方是谁你知道吗?!那是凤丞相独女凤陵乐!哼!不知死活的也敢去抢人!”他恨铁不成钢的说完,便也不想再理会姜武,转身拿起乐谱想要继续。只他还没坐下呢,姜武便冲了出去,他看了气得皱了纤眉。      只说姜武不顾右腿蚀骨般的疼痛一路奔到今早看到玉渊的厢房,她推门进去却是不见一人,她一下就慌了。转出房来正好遇上一观里的年轻女师傅,她急红了眼上前便拦了人开口便问:“玉渊呢!玉渊去哪儿了?!”      那女师傅被她吓了一跳,她刚好是苏玉台找来抬姜武的两人之一,早上也是听说了姜武的疯魔事迹又亲眼见了姜武的狼狈样子,如今又遇上了她且又是那副吃人的模样,着实吓得不轻,她低了头哆哆嗦嗦的双手合十,道:“施主,这间厢房里的施主午时便下山去了。”      她说完便想走人,只姜武怎可能让她走,她揪着女僧的缁衣急急的问道:“她们下山去哪里了?玉渊去哪里了?!”那女师傅腿脚都哆嗦了,挣扎着把衣服从姜武的手中拉出来,一溜烟的跑了。只留了姜武跌坐在冰冷的走廊上,眼泪源源不断的流着,捏紧的拳头一下一下砸在地面,手上包扎好的伤口又裂了开来,鲜血渗出纱布和着新伤口上的血流到了地上,只她似是感觉不到痛楚,依然狠了力气的砸着。      她此时心里满满的自责,要是她强一些是不是那时她就不会被姜棋她们抓了去,是不是玉渊就不会被姜棋抓走,是不是玉渊便不会被那个女人带走,如果她能强一点,是不是今早就能把玉渊从那女人那里救出来,是不是他就不会被带走......如果能强一点,如果能强一点......可事实却如一个调皮的孩子站在一旁冷冷的嘲笑着她的弱小和无能,一切不过是假设,现实残酷的让人无力,而这种无力就如一条冰冷的蛇,紧紧的缠绕着她,紧得让她已经不能呼吸。      苏玉台进了院子就见姜武跪伏在地上,脸埋在地板上,身子一抽一抽的抖动着,压抑的哭声“呜呜”传来。他心里莫名的一动,也红了眼圈。他在春风阁里呆久了见多了男子付出一颗真心却换来女子的薄幸背弃,他起初以为已经看透了世间情爱,一颗便也能笑看浮生,只后来遇上了百里莲。他以为她是不一样的,只最终也未能免俗,她奉父母之命回家与门当户对的男子成婚,他却还在春风阁里引来送往。这会儿见了姜武这样,怎不让他震惊?!这个无权无势的斗升蚁民能为她的心上人做到这一步,哪怕对方是不可一世的权贵也要去夺回自己的那份爱。玉渊身为凤京人称四公子之一的玉公子他苏玉台又怎么不知道,也更是知道那年明湖烟火下他和凤陵乐定了情,三个月前他家被抄了,他也只当他在牢里却不知怎么和在姜武一起了,只不知她们这份情能不能开花结果。      姜武正呜咽着哭泣,便见身前出现了一双月白色绣墨兰的绣花鞋,她以为是玉渊,猛然间抬头一看却见是苏玉台,他脸上表情仍是冷冷的。姜武见不是玉渊又失望的低了头。她感觉到苏玉台在她周围缓缓行走了两圈,便又停在了她面前,那探究的眼神即便姜武不去注意也令人不能忽视。      她本就悲戚这会儿苏玉台像看猴儿似的看她,更是恼了。只正当她要起身走人时,苏玉台冷哼一声打断了沉默,“只说世间女子多薄幸,你这会儿哭得凄惨要哪天再遇上了个比那玉渊更好的怕巴巴的就追上去了,你也不用做那深情样,看得我恶心!”姜武那个气啊,“嚯”的一下从地上起来,也不理会苏玉台,一瘸一拐的便要走开。只苏玉台却并不愿放了她,只听他又凉凉的道:“哎,我要是玉渊也不会跟着你了,你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又懦弱得连自己的男人都护不了,要搁我,我也跟着凤小姐走了。”他边说着便拿眼看姜武,只见她听了他的话浑身一震,停了脚步。      一抹笑意从他眼底划过,又火上浇油的道:“人家凤小姐,家世显赫不说重要的是她对玉渊也是情根深种啊,想那年八月十五明湖烟火会上我可是亲眼见了她们那定情一吻呢!虽说凤陵乐已经和三皇子定下了婚期,只玉渊过去了好歹也不会比跟了你这般委屈。”姜武本就对凤陵乐抢走玉渊很是怨恨,这会儿又听说她早已经和三皇子定了婚期将来是要做驸马的可又来抢她的玉渊,玉渊跟着她哪里能落个好?这会儿姜武更是恨不得一菜刀结果了凤陵乐。可这也只能想想,最重要的是要把玉渊救出来。可是她要怎么呢?她如今就如苏玉台说的那样没钱没权,又不会那等子飞檐走壁的武功,就是要不惊动人进丞相府也是个难事儿。且就这两个多月的相处来看玉渊也并不是会轻易妥协的人,要不是凤陵乐许了他什么他也不能这么跟着她上京。姜武也不做他想,定是凤陵乐用玉渊的家人引诱他一并回凤京了,要是救出了玉渊家人他是不是就会自动离开凤陵乐身边呢?      苏玉台玩味的看着姜武脸上一连串的变化,见她恨不能吃凤陵乐的肉和她的血的模样便忍不住轻蔑一笑,这女人要是有权有钱了也能记得如今这般心情便算难得了,只怕她到时候就变心了呢。转而苏玉台眼底又闪过一丝自嘲,就算明知道结果他也想在姜武身上赌一赌,“其实要救出你那心上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这么一说正在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的姜武就似抓到了一条救命稻草,追着苏玉台便问:“什么法子?!”苏玉台侧目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只看你能为了他做到什么地步了。”姜武听他这话倒似要去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似的,便皱眉犹豫了会儿没回话。苏玉台看出了她的犹豫,冷笑道:“放心,也不要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姜武听了他这话,消了心中疑虑,忙语无伦次的回道:“好好好.......谢谢,谢谢!”只她一个劲儿的感激着,没看到苏玉台早走出了院子。姜武抬头没见人才知道苏玉台早走了,忙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一个月后,凤京春风阁。      “姜武!你给我快点,没见客人都等着上菜吗!”厨房外老鸨刘爹爹捏了帕子挥着面前的油烟,催促道。      姜武抓着锅铲快速的把锅里的红烧鲤鱼整个翻了个个,又盖上盖子,忙忙的应道:“好的,快了,再等下就可以上菜了。”      那刘爹爹听了她的话,转而催促着其他厨子道:“你们也给我快点,别以为点你们的菜少便给我慢悠悠的,再偷懒每人扣半月的工钱!”那些本来慢悠悠的做着手中活计的厨子忙加快了手上动作。      只说那天苏玉台说有法子能让姜武救出玉渊,姜武问了他几次是什么法子他也只说到了凤京便知道,可一路到了凤京也不见苏玉台说是什么法子。到了春风阁,直接把她扔进了厨房,嘱咐了一句好好干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直让姜武觉得被愚弄了。还是桃叶悄悄儿的来和她说了才明白苏玉台的用意。却说      南无国国富民强,虽有东廊人和西越人环伺百姓们也还是安居乐业,人们一悠闲了便想着怎么丰富生活,凤京的百姓更是如此,故每隔三年便有一次厨艺大赛。参赛者不论贵贱都可出赛,第一名不仅可以得到女帝亲笔所书的“天下第一厨”牌匾更有机会可以进宫里做御厨,一些酒楼和妓院便相准了这个好机会来打名号,因为自家派出的人要是拔得头筹便连带着她们也能出名,且就算不能得头筹前十名基本都会被那些京官聘了去。      苏玉台便是想让姜武参加来年元宵节上的厨艺大赛,姜武从桃叶那儿知道了情况,抿着嘴好一会儿没有吭声,她虽跟师傅姜宗平学了厨艺可面对来自整个南无国的厨艺高手又有几分胜算?且不说玉渊能不能等到来年元宵就是她自己也等不及了。每日里做菜和私下练习的时候她都在想着玉渊,自那日在落梅观见了之后便再没见过玉渊,即便她每日忙里偷空到丞相府外转悠,也没见玉渊出来过,她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整日里担心他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受欺负,更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和凤陵乐旧情重燃,毕竟怎么看她都比不上凤陵乐,是个人在她两面前也不会选什么都比不上凤陵乐的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姜二货要慢慢变强了....(*^__^*) 嘻嘻…… ☆、忘忧,忘忧   只说玉渊自那日被凤陵乐带到了京郊别院便有好几日不曾见过凤陵乐,他倒不是相见她   虽说心中对凤陵乐还存着几分好感,但见不到她不知道她接下来打算把他怎么样使他心里没底,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见到自家爹娘和姐姐,心里便总是悬着。      想到此,玉渊皱了眉抬眼,入眼便是窗外一株开得正艳的绿梅。心猛地一揪,眼前似又看见了那日落梅观中的姜武,如今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如今想来自己不过一个落魄的公子,仅有的也就几分才貌她又为何这么执着于他,是因为我对你说的喜欢吗?如果是,那么我倒宁愿不曾说过了。玉渊这样想着,却不知已然悄然落泪。      凤陵乐轻轻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玉渊临窗而立,蹙眉凝望窗外景色悄然落泪的模样。窗外一株绿梅静静的在雪地里绽放,他眼中有着深深的思念和心痛。这样的玉渊让凤陵乐产生了遥不可及的错觉,似是下一刻他便会从她身边毫不留情的离开,而这种感觉她再不要体会。凤陵乐搭在门框上修长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她再不会让他从她身边离开,再不要体会那种失去的无助和彷徨。如今回想也总是希望着那些寻找玉渊的日子便是一场噩梦,只要梦醒了,玉渊便还是好好的在她身边,他会向她撒娇会喋喋不休的在她耳边向她诉说一天的事情。只是如果是梦便好了,那么梦醒时,一切都还好好的。可眼前的玉渊却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现实,无法逃避的现实,他不再是她认识的玉渊,一切誓言和憧憬都随着母亲的私欲化为烟尘,可就算没有了那些曾经许诺的誓言和未来她也不愿她的玉儿再离开她了。      凤陵乐走近玉渊,双手轻柔的环抱着他纤细的腰身,一股冷寒由玉渊身上传来。玉渊想得入迷,也没注意有人进来,突地被人抱了个满怀,着实吓了一跳。只身后传来的熟悉温暖提醒着他那人是谁,他挣扎着要逃脱,却听身后凤陵乐柔柔的声音传来,“明天便带你去见你爹娘和姐姐,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了。”      玉渊听了这话也忘了挣扎,转身便揪着凤陵乐衣襟急切的确认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凤陵乐柔柔笑着道:“嗯,真的,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早便可带你去。”      听完凤陵乐的话玉渊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泪水又顺着那未干涸的泪迹流了下来,他兴奋的直在凤陵乐怀里蹦跶,边高兴的叫喊:“太好了!太好了......”      凤陵乐伸手宠溺的揉了揉玉渊的头发,又拿出帕子轻柔的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看你高兴的,你还是没变呢......”      凤陵乐的手触及他头发时玉渊便是一愣,他和家人有两个多月不见,很是担心和想念她们,如今知道相见不远便高兴得忘了形了,只自己家人本就是被她们凤家害成这样的,如今她不过施与了一点小恩惠他便这般,实是不该。想至此,玉渊双手一推便出了凤陵乐的怀抱,那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只剩了低垂着的冷冷眉眼。凤陵乐拿着帕子的手僵在了空中,看着退出了自己怀抱低眉冷眼站在面前的玉渊,她那唇边的温柔笑意慢慢的退去,心里一阵冷笑,玉儿,你果然忘不了,如果一定要这样你才能忘记,那么,我便再做一回恶人吧。      凤陵乐敛了唇边的自嘲,柔声对玉渊道:“外面还下着雪呢,窗子别开那么大,雪花都被吹进来了,冷着你可怎么好?若你果真要赏雪景便让下人多备上几个炉子一并放在房里也好暖和些。”凤陵乐唠叨着,眼中看到了玉渊低垂的玉颜上一抹嘲讽,她不由的住了嘴,一抹苦笑泛上眼底,纵是你恨我我也不会再放手了!      直到凤陵乐掩了门出去,玉渊才抬起了头,他蹙着眉,望向门口。凤陵乐背影里的苦涩,他又怎么看不到,只她有什么苦呢?!玉渊冷哼一声,转身到榻上拥起被子又凝望起了窗外的绿梅。      窗外风雪似乎又大了呢。      凤陵乐掩了门出来,转身便迎上了絮絮扬扬的雪花,庭院里寂寂无声,天边泛着火烧云,如火般燃烧了整个天空。      玉渊,你我的爱若果真如天边这云彩,一瞬燃尽后便消失在夜幕里,那么我凤陵乐便在明天黎明等着你,我们重新来过。      夜半,丞相府牡丹院,凤陵乐正就着昏黄的烛光一手揽了宽大的衣袖,一手捻了墨锭慢慢的研磨着,寂静里突地想起一个女声。      “小姐,已经查清楚了。”朱雀一袭黑衣隐身在灯下暗影里,她脚下的黑布鞋上落着的雪遇上室内的温暖慢慢融化着。      “是吗?说吧。”凤陵乐没有抬头,仍是慢悠悠的研磨着手中香墨。      “属下回到那天找到玉公子的小镇询问了那鸿雁楼的掌柜打听到那女子叫姜武,后来顺着掌柜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那女人的村子。起初属下寻访了她的邻居,只不知如何引起了她们的警惕,没得到多少消息。后来属下在村东头遇上了自称是姜武姐夫的男人,属下从他哪里知道了原委。”朱雀看着自己小姐有些不耐的表情,心里有些好笑,自家小姐对着外人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也只有她们这些贴身的人知道小姐并不如外人见的那般温柔,私底下的她也只有想起玉公子时才会展露笑颜,不然平时脸上总是泠泠冰冰的,那表情总如万年冰山般不变。也只得了她敢这般招惹小姐。      凤陵乐听着朱雀叙述一路的情况,很是不耐的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如愿看到她打了个寒战,便又低了头研墨。      朱雀接收到自家小姐那记冷眼咽了咽口水不敢再玩,“属下探听到那姜武是从一个叫吴头子的人贩那儿买了玉公子的,玉公子和这个叫姜武的女人在梨花村生活了两个月,似乎那女人很是喜欢玉公子,虽没有.......”朱雀还想往下说,但却被凤陵乐打断了。      “把那个女人除了!”凤陵乐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道。      朱雀抬头看去只见桌案的宣纸上洒着几滴墨汁,自家小姐握着墨锭的手几不可见的颤抖着。她一直知道玉公子对小姐来说是不一样的,却不知已经能如此深刻的影响自家小姐了。以前小姐也不是个会动手杀人的人,如今为了玉公子却是染上了满手鲜血,但愿玉公子懂得珍惜小姐这份情意吧!朱雀这般想着,应道:“是!”她回完话便一个纵身从窗户跃了出去,从开着的窗户吹进一阵冷风,吹得凤陵乐醒了过来,看着满手墨汁,她苦笑着轻轻擦拭了。      是夜,风雪仍下着,凤陵乐指给玉渊的小厮白鹤端着烛台进了里间,他放了烛台查看了床上安睡的玉渊,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起身揭了案上八角香炉的盖子从袖子里拿出一株晶莹剔透的小草,慢慢的放进了炉中,他盖起盖子端起烛台悄然掩上门出去了,不久房间里,暖香夹着一抹清香充斥了整个房间。      第二日天刚亮起,白鹤便端了漱用具和一盆热水等在玉渊门外。不久房内就传来了响动,白鹤轻声道:“公子起了?”他说着便推了门进去。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外间,打起帘子进了里间就见玉渊一脸迷惘的坐在床沿,见了他进来微蹙着眉。白鹤试探的喊了声“公子”玉渊才转了眼珠子。      “我,,我头好疼,这里到底是哪里?我怎么了?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玉渊痛苦的抱着头,呻吟着。      白鹤见状忙过去关心道:“公子头疼么?还有哪里不舒服?”白鹤轻轻的给玉渊揉着两边太阳穴,眼中闪过精光:想来是那株忘忧生效了。      “我是谁?!怎的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儿?”玉渊缓了些便揪着白鹤的衣袖一连问道,他脸上满是惊慌。白鹤不禁有些同情玉渊,只又想到自家小姐,咽下了那抹同情,笑道:“这里是家主的一处庄园,在凤京郊,家主姓凤名陵乐,两天前在回庄子的路上遇上了昏倒路边的公子,便救回了庄上。公子你怎的倒在了路边?可是遇上了什么?”白鹤说着好奇的问玉渊。      玉渊抱着头,痛苦的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说着便痛苦得滚落在地,白鹤见了他痛苦的样子,惊慌的扶起玉渊叫喊道:“快来人!快请大夫!”      没一会儿便有下人带了大夫过来,大夫给玉渊看了,只说头部受伤导致失忆,好在没有其他大碍,抓几副药吃了头便不疼了。玉渊听了这话茫然的看着帐顶,只听屏风外一暖柔的年轻女声问道:“那可有办法恢复记忆?”他听了这声音,转了转头向屏风看去,似是想看清那女子的模样,却听床边白鹤笑道:“我家小姐回来了呢!”却原来是这家的主人,那个把他从路上救回来的女人。从这声音里看来应是个温柔的人吧,他这样想着便想起身向凤陵乐道谢,“还没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呢......”说着便撑了身体要起来。      一边的白鹤见了,忙制止道:“公子你现在身子不好躺着休息吧。”      屏风外凤陵乐也柔声道:“公子先休息吧,我也没做什么,算不上救命的恩情,放心养好身子吧,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嘱咐了白鹤,也不要客气。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待得了空再来探看公子。”      玉渊听了她这话,忙道:“小姐谦逊了,我还是要多谢小姐的恩情,不然一人倒在路边如今也不知道怎样呢,小姐既是有事便去忙吧,我这里也没事的,待我好些了再像小姐道谢。”天知道凤陵乐用了多大的耐性才按耐住了转过屏风去看看玉渊的冲动,听完玉渊的话她嘱咐了白鹤照顾好玉渊便忙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停更几天,16号准时回来更新,亲们等着偶哈O(∩_∩)O~ ☆、难得糊涂   夜晚的糊涂巷里一家家青楼妓坊前站着招揽客人的妓子,他们穿着冬裙却是把领子扯了下来,一个个露出滑腻的锁骨,时不时调笑的拉扯着来往寻/欢的女子,楼前的大红灯笼随风飘摇,簌簌的雪花很快又洒满了门前好不容易清除的空地。      苏玉台倚靠在二楼栏杆俯瞰着整个糊涂巷,糊涂巷,人生难得一糊涂,当初给这条巷子起名的人怕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呢,他嘴角微微勾起,唇角泛着无奈和自嘲。他眼睛微抬,见了不远处向着这边来的两个女子。要说着巷子里来来往往的女子多了也并没甚奇怪的,这两女子一个主子一个下人模样,只不说那主子模样的一身气质不容忽视就是那下人模样的女子也是一身贵气,苏玉台皱眉,他在这风尘地呆了十多年,偌大个京城凡是有些头脸的人他都认了个遍,只没见过这两人的,若说是外地来的倒说得过去。      两女子容貌出众一身的贵气,两边揽客的妓子看到了金主般往她两身上招呼,那下人模样的女子不时躲避着要来拉扯她的男子,似是踩到大便一般嫌弃的往旁边跳,那主子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任着男子们的手往她身上招呼,时不时还反着调戏下那些男子。苏玉台看着这有趣的一主一仆不由轻笑起来,却不料那下人模样的女子猛然抬头看来,她眼中尽是警惕。而那主子也顺着视线看了过来,见了楼上的苏玉台,脸上漾开了大大的笑容。      苏玉台见了,遥举手中杯子微微笑着一饮而尽。澜渊见了楼上如玉般的男子勾起了嘴角,“汲黯,这回我可是找着好东西了。”她说着也不理会身边被男子缠着脱不得身的汲黯径自抬脚往春风阁去。汲黯烦躁的看着身边一个个穿着暴露的男子,一头黑线,她宁愿对付十波暗杀的死士也不愿意对上这些疯男人!      她好不容易脱了身追上去,自己主子已经进了包厢歪了头坐在案前眯着眼一边听着重重纱帐后的男子抚琴一边品尝着杯中佳酿,她见了这样也不好再出声责备主子胡乱跑,只得安静的站在一边垂着头听。琴音泠泠似一条清澈的溪流拂过人心,连一向不懂乐理的汲黯都忍不住要叫好,可当她听得入迷时对面雅间传来了吵闹声伴着瓷器摔碎的刺耳声。澜渊也是正听得出神,她这几日尽是处理一些烦人的公文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来正听着苏玉台的琴心情酥爽,这时却被不合时宜的喧闹打扰了,那本是柔和的凤眸里一瞬间闪过一道凌厉,“汲黯,去看看出什么事......”      汲黯虽是低着头看不到澜渊的神情但从那冷冷的话语便可见自家主子被惹恼了,她忙应了声“是”。推门出来,入眼便见对面一个女人被摔出门来,里面紧跟着气冲冲的走出两个穿着一青一红衣裳的彪悍女人,那青衣女人一脚恨恨踩上地上女子的胸口,只见地上的女子赫然便是姜武,她这会子脸上已经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也被打出血。      青衣女人俯了身靠近喘着粗气的姜武,恨恨道:“你这样的东西喂猪都不吃也好意思收老娘五钱银子,讹人啊你!”她说着伸手向身后红衣女人,那女人递给她手上端着的菜盘子,青衣女人接过照着姜武的门面就倒下去,菜叶子菜汤糊了姜武一脸,两女子见了姜武那狼狈样都不住哈哈哈大笑。姜武挣扎着无奈青衣女子有两手武功,她挣不脱只得任人这般欺辱。      她们这一闹周围雅间不少人探出头来看,只见了这两个欺负人的是京城防北营的恶霸,忙又缩了回去,汲黯见了这一乱摊子,又见了匆匆往这边来的老鸨刘爹爹,便也袖着手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她家主子虽要她处理,只她们这次出来本就是瞒着人的况且又是这种地儿,要让人知道了主子到这种地方来到时事情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所以这会子能不出手便不出手。      刘爹爹听了人报告,扯着艳红的石榴裙摆就往二楼雅间上冲去,到了跟前就见姜武被一女人踩在脚下,她脸上一脸的菜,样子狼狈极了。又见那踩着姜武的女子是北营上出了名的无赖水鱼,边上站着的是北营的另一无赖北三,刘爹爹心下一阵叫苦,这北营的二霸怎么今天聚一处来了!虽说他们这种地方来往也不缺权贵,只权贵都爱面子,真出了什么事倒还好遮掩过去,可今天偏撞上这两个没脸没皮的,事情更不好了了,得赶紧打发了才是,不然今晚的生意都不用做了。      刘爹爹心里计较着,扯了笑赔礼道:“两位娘子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何必动粗,你看都吓着我家儿子们了不是?”他说着手中娟红的丝帕向屋子里一扬,那里面两个被找来陪酒的男子都被这一出吓得抖了身子不敢出来。水鱼听了又恨恨踩了姜武一脚,直把个姜武踩的要吐血,“老娘今儿不爽,凭你说什么我都要揍这小娘们一顿,哼!”边上一直站着的北三附和道:“就是,竟敢给老娘端来这样的猪食!”      刘爹爹心下叫苦,脸上却还是笑着道:“她是新来的,二位娘子消消气儿,桃叶快叫厨房给二位娘子重新上一桌,春花秋叶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二位娘子伺候好喽!”他说着招呼气喘嘘嘘奔过来看情况的桃叶,和愣在屋子里的春花秋叶,转而又笑着道:“二位娘子今晚的消费都免了,算是我们春风阁的赔礼,还望两位娘子尽兴才是!”那水鱼和北三本就是受了嘱托来闹事的,目的就是让这个刚来凤京不久就传出厨艺不错的姜武不能参加厨艺大赛,如今见事情也闹了还有这样的好处,咧了嘴嘿嘿的笑着。      水鱼放了脚下的姜武,又对着姜武不屑的呸了一口,愉快的进了雅间。躲在雅间里看热闹的人见没了热闹都该干嘛干嘛去了,刘爹爹送了那两瘟神进去,出来时伸脚踢了踢姜武,恼道:“你个废人,尽给我惹事,若不是玉台说留你我早把你赶出去了,哼,留着晦气......”刘爹爹见姜武没反应骂骂咧咧的走了,只姜武仍是静静的躺在楼道铺了红毯子的木地板上。她被打得脑子嗡嗡作响,楼道两边昏黄烛火摇曳着光晕,她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那样无力。因为她的懦弱没能保护好玉渊,如今玉渊怎么样她都不知,因为她的懦弱别人可以随意把她踩在脚下戏弄,要怎么样.......要怎么样可以变强,她想要变强......姜武垂在地板的手紧紧握了起来,狼狈的脸上一双大眼通红着,她牙关咬得“咯咯”响,泪水默默夺眶而出。      汲黯本是要转身进雅间的,只见了姜武眼中的痛楚和无力,还有她紧握的手中不觉间流出的鲜血,停了脚步。她仔细打量只见地上那女子嘴唇翕忽喃喃的似是在说什么,她走过去却是听到她喃喃着“我要变强,我要变强......”汲黯心下一下有了计较,自自家主子登基以来总是受着国姑凤丞相的牵制,她明里敬畏着主子暗地里却是谋划着造反,主子顾忌着皇太后才忍了这几年没有动作,可如今凤丞相已经开始清理朝上不愿依附于她的忠臣良将,这彻底惹怒了自家主子。      厨艺大赛将近,且最近丞相府各类宴会频繁,据底下眼线的消息丞相府准备在厨艺大赛上挑人聘了进府,自家主子明里暗里也让人混进丞相府,只最后这些人都不知所踪。如果这女子在大赛上夺了冠,宫里又不要人定会被丞相府聘了去。到时就算不能让她找到凤云天谋反的罪证也能想办法暗杀了凤云天。汲黯眯着眼打量着那女子,更觉可行。      姜武迷迷糊糊间感觉身边一个人在靠近,那人冷冷的声音传来却是给了姜武莫大的希望,就似水面的一根稻草让她毫不犹豫的就想握紧,“你想要变强?我可以给你力量,只是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呢?”姜武咬了牙,虚弱而坚定的道:“我这条命!”汲黯听了脸上浮起一抹笑,丢下一块牌子道:“明日午时到城外三神庙。”她说完便推门进去,只留了一手紧捏着牌子躺在地上的姜武。      房间内琴声仍是悦耳,自汲黯出去后澜渊仍是一脸享受的听着苏玉台抚琴,苏玉台也是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只他却似无事般隐在纱帐后安然抚琴。澜渊听了开门声,知是汲黯便也就不理会她,径直拿起案上玉壶并一只琉璃杯倒了杯琥珀酒轻轻一推,那酒杯便快速向帐子而去。      此时一曲已尽,苏玉台微侧身伸手轻轻一捞便滴酒未洒的接过来势迅猛的酒杯,嬉笑道,“谢小姐赐酒呢。”汲黯见了苏玉台那一手,一手按了剑柄悄悄靠近了自家主子,就怕有什么突发情况。澜渊无视汲黯的紧张,悠然把玩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琉璃杯,道:“公子这般费心,可让我也嫉妒了呢.......”苏玉台饮尽杯中美酒,撩了纱帐款步走到桌案一侧,素手拿过玉壶为澜渊添了一杯,道:“奴也不过为了自己,借了小姐一用,一杯水酒特向小姐道谢了。”澜渊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身边的汲黯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却原来从刚刚那楼上的一瞥自家主子便被这男子算计了,他引了她们进来本就是知道对面会闹那一出,为那女子铺了她们这条道,好可怕的男子,还好不是敌人不然定也是个难对付的角儿。 作者有话要说:说16号回来更的,16号晚出去吃饭去了,后来回来也没有码字....亲们对不起了....今天想写来着,后来发现卡的厉害,现在好不容易出来这章了又觉得好多地方都不满意,不过亲们还是将就着看吧,啥时候我再修改.... ☆、牌子   只说姜武拿了那牌子,第二日也不上工便一早往郊外三神庙去,三神庙供着三座女神像,主仕途主财运主姻缘,故而常有人来这里求前程求钱财求姻缘的,三神庙每半个月举办一次小庙会,附近的村民会带些小玩意儿来买倒是比京里最繁华的荣福街都还热闹。今日虽不是庙会只三神庙很是灵验平日里也是有许多人来上香,姜武到山门外时便遇上了三辆精致的马车,她只得让到一旁让她们先进去。只见陆续从里面走出几个小厮和仆夫簇拥着一富态夫人和带着帏帽的年轻公子,这些人应是来求姻缘的。      姜武到时已经快到午时,她因心里着急便没吃早饭就早早出了门,到了山门外时早已又饿又渴,她刚在门外茶摊子上坐下便有一个小尼姑走了过来,来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有位施主要小尼把这个交给施主。”她说着便递给姜武一个蓝色小包袱,姜武道了谢接过,待小尼姑走远她又确定身边没人才打开来看,只见里面一本薄薄的墨蓝色小札子,并一张纸条,上书“牌子可调用人手三千,如需调用,持牌子到顺昌钱庄,另每日可在顺昌钱庄最高领取白银五百两,往后需联系便到三神庙”姜武刚看完,那纸条便燃起了蓝色的火焰,没一会儿便成了一小撮灰烬。姜武瞪大了眼,看了好半响才意识到应是昨天给她牌子的女子给的,她随手翻起那本小札子,只见里面统共有一百零八道菜点,分类详细用料和分量都写得清清楚楚,姜武发现这一百零八道里只得五道是她见过的菜品,其余都是闻所未闻,以前她觉得自家师傅已经算得上天下少有的厨艺高超的厨子了,只不知还有这许多她不知道的,姜武大略看了看便又包好贴身放进了怀里,看来那女子是要她在厨艺大赛上夺冠了。      姜武赶回春风阁已是傍晚,楼里的人都忙着为晚上的生意做准备,姜武忙忙就着后院里的井水洗了把脸就要钻进厨房,却是在厨房门口就被刘爹爹拦住了,“哟,这不是姜大小姐么?怎的还回我这地儿干嘛来了?”刘爹爹捏着帕子阴阳怪气的道,姜武知道怕是恼她不说一声便不见了人,自己理亏,便低了头回道:“有些事,早上出了趟城......”只她还没说完呢,刘爹爹便呛声道:“哼!昨儿闹了那样的事情就不说了,今儿一早便不知死到哪儿去,你有事也不能早些告诉我刘爹爹一声啊,感情我这地方你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走吧,我这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刘爹爹说着便扭了腰甩着帕子要走,姜武听了慌得不行,也顾不得什么,上前就去拉他的衣袖。      刘爹爹的衣领子本就低,被姜武这用力一扯露出了里面大红色的肚兜,外衣都快掉下来了。厨房里的人本就在一边看热闹,这会子见了这样的都哄然大笑。刘爹爹只想找个借口打发了姜武,谁想姜武听不懂他的话,还来扯他,虽说他本不是什么贞洁烈夫,只旁边的人笑了总觉得没面子,更是恼了。他快速拉起衣裳便向焦急的不知所措的姜武喝道:“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的?!我说了我这儿不用你了,你还要干什么?!阿发小三你们死哪儿去了!”刘爹爹边喝道边招呼着阿发和小三,这两人平日跟着刘爹爹,是春风阁里得力的打手,这两个随便扯一个出来都有姜武好受的了,姜武权衡了会儿又见刘爹爹真是铁了心要赶她,只得回后院收拾了那两套衣服并那口铁锅出去。      她着背包袱和锅子恍惚的走出春风阁,刘爹爹看着她出了门对着姜武的背影恨恨呸了一口。一边的阿发担忧道:“我们趁着玉台公子不在时把她赶走了,公子回来问起要怎么说?”      刘爹爹冷哼一声道:“也不知道玉台那小子从哪里带回来的人,没两天就给我惹上北营的霸王,要再让她呆下去我这楼子还要不要了?!”他说完复又尖着声对看热闹的人道:“可记着了,她是自个儿离开的,要哪个记不住趁早滚出春风阁......”他说完扫了眼底下低着头故作忙碌的众人,扭着腰肢走了。      姜武出了春风阁,心情有低落。她自小除了南无山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里了,如今只身在凤京苏玉台和桃叶就似她的亲人一般,现在要离开总有些不舍,只是她也知道要不走不定会给苏玉台惹来什么麻烦,如此她离开也是好的。      姜武来凤京已有十来天,春风阁又是消息繁杂的地方,就算她在厨下也足够她了解整个凤京的格局了。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凤京的中心而是凤京的外城,凤京外城往里便是女帝居住的皇宫,外城靠近皇宫的地段几乎都是各家大臣的府邸,再往外就是京城百姓的住宅。百姓住宅里又分了东西两城,城东居住的百姓都是家底较为丰厚的,城西便是普通百姓的住地,只毕竟是天子脚下,那里和凤京外其他城郡比起来百姓的生活水平还是比较高的。      姜武本不想这么快就动用那块牌子,可她出来的时候刘爹爹并没有给她结工钱,她自己也不好去问,加之她带的钱本就没多少,这一路上京在路上就用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子只得拿了牌子进了荣福街上的顺昌银号。      姜武进门时就见柜台上的伙计一手撑着台面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盹,姜武轻唤了声,那伙计却只是斜了眼姜武,见她一身衣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便也不理会她继续打盹去了。姜武见那伙计这样又唤了声并递上了那块牌子道:“我......我想领些银子......”姜武说的颇为底气不足,再怎么说她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拿一块木牌子进银号人家就给钱的,故很是怕那伙计把她当疯子扔出去。只那伙计见了递过来的牌子好似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就精神了,态度转了个大弯,客气又带了些谄媚的招呼姜武道:“嘿,客人要取多少银子?”      姜武被她这变脸态度搞得有些个不适应,好半晌才讷讷道:“十......十两......”那伙计听了姜武要取十两银子,眼里错愕了下,只是也没有再露出什么鄙薄的神情,她热情的招呼了声“您稍候。”便去称银子去了。      姜武摸着怀里硬实的银子,不知应高兴还是怎的,银子现在是真取出来了,且不说是不是能调动三千人手,只这些要都是真的那给她这块牌子的女子得是个多大来头了,也不知道有这权势的人哪里还用得着她这样的小老百姓,不会真是要命的是吧,姜武想至此,抬头看了眼天上灿烂的晚霞,捏紧了手中的牌子狠了心想道:只要能救出玉渊,就算搭上她这条命也是值当的!      姜武拿着银子到城西找了家带着个小院子的独院付了一两银子的房租租下,房子不算大,就两间屋子并一个小厅但难得的是厨房较大,又因是别人搬离不久的一应家什都没什么灰尘,所以当晚姜武稍微打扫了下便入住了。第二日一大早姜武便到街上买来了许多新鲜食材,照着那本食谱小札子练习,喷香的饭菜引得街上的孩子都聚在姜武厨房窗下张望,姜武尝了味道便把菜分给那些孩子,没一天的功夫新搬来的大姐姐做的菜很好吃这消息就传遍了狗儿巷。      当天苏玉台和桃叶回来不见了姜武,桃叶把整个春风阁翻了个遍,又想出去找,只被刘爹爹拦住了。苏玉台问刘爹爹姜武的去处,刘爹爹咬定姜武是自个离开的他不知道去处,苏玉台听了面上淡淡的倒也没有什么,桃叶闹了会儿见自家公子不给撑腰也只得罢休。      只姜武除了那块牌子能领出的钱也没个其他的生计挣钱,每天练习菜肴的费用也要不少,十两银子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要说那牌子搁别人身上不定每天都到银号领个五百两银子,只姜武不是那种贪婪的人。      却说姜武正愁着呢,第二日她买菜回来就见自家门口等了两人,一个是前街小饭庄的付掌柜一个是邻家的六娘,付掌柜说明来意却是要请了姜武到店里掌勺,六娘却是来买姜武的菜的,凤京百姓对美食的追求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故到了厨艺大赛期间也有一些贫寒女子卖出练习时做的菜肴以挣些钱补贴食宿和减低练习时的费用的。这一传统流传了许久,许多贫寒选手都是知道的,只我们姜武本不是要来参加厨艺大赛的,前面也是苏玉台要求如今换了那给牌子的女子都不是出自她本意也就没怎么特意去了解大赛的事情,且姜武从那山旮旯出来也就是到凤京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还有厨艺大赛这么回事儿。      姜武没应付掌柜的邀请而是打算自己做了菜来买,她现在算是意识到她自个就是个麻烦,到哪儿都不能消停。如今也不想给别人惹麻烦,只想等参加完厨艺大赛救出了玉渊她便回梨香村安安稳稳的种田过日子,现在想来也不知道她那天逃走之后师傅和阿姐怎么样了,村民们应该不会为难她们,家里那种下的几亩番薯也快可以收了,当时走得急也没交代阿姐给收了。其实哪用得着姜武操心,她那几亩地里的番薯自她离了梨香村便被黄氏占了,说是给看着可谁不知道最后还是会落到他家去,只姜武又白辛苦了这许多天。      老实说姜武确实是个麻烦体,这不她在狗儿巷住下没两天,这天早上出去买菜就遇上了杀手,当时姜武正提着一堆食材走在僻静的巷子里。不成想突地就跳出一蒙面女人,那女人拦了她的去,路提刀便向她刺来。姜武做惯了活计手脚灵活,虽是被杀了个不备还是躲闪了过去。那蒙面女人见姜武躲了过去留了心提刀砍来,姜武把手上的东西朝蒙面女人扔去堪堪躲过,只那女人见一记砍不着连着又追着姜武砍,姜武哪敌得过这样的练家子,没几下衣衫便被刀锋割得破破烂烂,身上也多了些流血的伤口。      姜武被那蒙面女人逼得进了死胡同,眼见着已经退无可退,那蒙面女人又提了刀砍来,姜武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便闭了眼。她以为死定了却是久久等不到刀子落下,她睁开眼看时哪里还有蒙面女人?只见巷子里只剩了衣衫褴褛的她,地上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前几天没网络,现在偶是用手机连着本本上的,亲们久等了,今天开始恢复更新O(∩_∩)O~... ☆、守护   晨曦里一蒙面女子一个翻身跳过墙头进入了一家院子,这人赫然便是刺杀姜武的女人。她进了院子又绕到一间屋子里,没一会儿就见她换了身衣裳出来,脸上的面巾也摘了,只见这女人竟就是凤陵乐身边的朱雀。      她快速穿过重重院门直走到凤陵乐房门外。凤陵乐已经起床,这会子正由小厮服侍着洗漱。她见了朱雀进来,轻轻挥手让正给她扣着衣扣的小厮出去。待那小厮出去并掩了房门,朱雀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道:“请小姐安。”      凤陵乐仔细的扣上了衣扣,拿起妆台上的桃木梳子缓缓梳理着一头青丝,问道:“有何事?”      朱雀起身又靠近了凤陵乐两步,并侧耳凝神确认了周围没人才低声道:“属下今早去执行小姐交代的任务,只是,对方身上却有凤后所持的羊脂玉凤......”朱雀一脸严肃的禀报完,恭立在一边。      凤陵乐果然也和朱雀一般感到震惊,她似是不可置信的反问道:“羊脂玉凤......你确定真是凤后所持的?可有看错?”此时的凤陵乐多希望真是朱雀看错认错了,只事情却不如她所愿。      只听朱雀语气肯定的道:“属下能肯定并没有看错,那玉佩上右下角有一“逸”字标记。”朱雀的话足以证明她并没认错,只因凤佩在南无国是她们凤家的标志,凤家的子女自出生便会从母亲哪儿得到一块刻着自己名字的羊脂凤玉,这一传统自她曾祖母辈起便沿用至今,要说整个南无国还没有哪个人有这胆,不但伪造凤家家徽还在上面刻上当今凤后名讳的。      凤陵乐拿着梳子慢条斯理的梳理着一头青丝,眼神幽暗的盯着地面,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朱雀微抬头就见自家小姐那副狠戾又若有所思的模样,眼神触及凤陵乐眼底的冰冷时不由的心下一颤,那叫姜武的女子不知道倒了哪辈子的霉了,谁不好惹竟是惹上了她们家小姐。也不是说她们家小姐不好,相反的她们家小姐在凤京世家的年轻女子里头都是拔尖的,只是所有事情一旦扯上了玉渊公子平日温和的小姐便会变了个人。也不知道那姜武跟凤后是个什么关系竟是持有凤后的凤玉,现在还不知道小姐接下来会怎么对付她呢。      正在朱雀胡思乱想的时候,凤陵乐冷冷的声音响起:“先留着她,派几个人手看着,查清楚她那块凤玉是怎么来的,记住不要惊动皇上和凤后的人!”朱雀被凤陵乐冷不丁的话惊了下,听完凤陵乐的嘱咐便应了声“是”出去了。      只说姜武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她回了家后也不敢再出门,菜肴也没心思去练习,只坐在廊下椅子上拿了那块玉佩对着阳光来看。这玉佩是她那天逃出村子时师傅塞给她的,当时师傅满是惆怅的把玉佩递给她,说道:“要是有必要便拿了这玉佩到凤京外庄贤庵交给主持,说出你的需要便可以了,非是危及性命之事不可动用,可是记住了!”      当时她只是随手把玉佩揣进怀里,并没有细看,如今看来这玉佩通身莹润犹如膏脂,上面盘绕在祥云上的凤凰栩栩如生。姜武虽不会看玉,但也知道这玉定不会便宜,也不知道师傅打哪儿得来的。其实对于她师傅姜宗平的事情连她这个徒弟都不是很清楚,姜宗平从梨香村出去的时候她姜武还没有出生。待到她十四岁上时的某天才听村里人议论有这么个人,说是从梨香村出去的宗字辈的女人,二十岁时离了村子后便没了消息,如今四十多了才回来,可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么,连脸都烧毁了。姜武当时也没甚在意,听过便算了也没深究。      姜武最初见到师傅姜宗平是在南无山上,那时姜宗平正在采草药,只见她大半的脸都覆着凹凸不平的疤痕,周身散发着不同于梨香村任何一个村民的气息,疏离中带着防备和冷漠,她见了姜宗平这样也不敢上前打招呼,直上了山腰去打猎。      姜武后来又见过姜宗平几次,几乎每次都看到她一个人在山势险峻的南无山上采药,姜武见多了便也就渐渐的不怎么怕她了,有时候见了面也会点头打招呼,虽然多数时候是姜武一方面打招呼姜宗平根本不理会。要不是姜武十五岁时上山被熊瞎子抓伤了怕她也不会和姜宗平成为师徒,她也算因祸得福,如今看来老人说的祸福相依竟是半点不错的。      姜武怔怔的看着那块玉佩,细想着活了这么二十年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才招致了今早的杀机,只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到底是谁非要她的命。难不成要拿了玉佩去庄闲庵吗?可庄闲庵又是个什么地方,真能把这要命的事给摆平了?姜武又摸出怀里的那块牌子,那天那纸上也说了可以用这块牌子调用三千人手,可却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才可以调用,过来的又是些什么人?这些她都不知道,且就算可以领出银子,但银子是不会说谎的,要是调来了陌生人到她身边那岂不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人知道了,她又何必再给自己找麻烦?      其实姜武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她已经被朱雀派来的人监视了起来,她的一举一动已经入了凤陵乐的眼,只是那些人隐在暗处她不知道罢了。      姜武左手握紧了那块羊脂凤玉,她决定拿着玉佩去庄闲庵找主持,毕竟仅凭她一人的力量不可能找出是谁要置她于死地,而现在她要救出玉渊,如果她连命都没有了还要怎么去救玉渊?      次日便是城外个个寺庙的庙会日,来往于凤京和郊外的人比往日多了许多,路上到处可见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不时还有马车从身边经过,姜武走在其中,带着一顶毡帽,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她想着光天化日之下要杀她的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才选了早上人多的时候出城去庄闲庵。      果真如她所想,朱雀得知她的动向便请示了凤陵乐,凤陵乐不敢贸然动她,只因她并不知道姜武和凤后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凤后知不知道姜武的存在。如果凤后本就知道姜武的存在而且和她关系匪浅,那么她要是这时候出手杀了姜武便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母亲的大计就快要完成了,不能在这里就前功尽弃,所以如今朱雀领着三个手下只是远远的在暗处继续观察着姜武。      庄贤庵是历代太后、皇后、皇子和大臣诰命祈福修行之地,是名符其实的皇家寺庙,只虽是皇家之地每月中旬也会举行庙会,前殿也会对百姓开放。姜武挤着人堆进了庄闲庵,因为是庙会主持忙着处理庵中事务,姜武一路问了几个小僧才找到了主持,只见那主持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眉目慈祥,看着很是让人亲切,从他眼里仿佛可以看到对这个世界的悲悯和仁爱。姜武不由的站直了身子,庄重的肃立在一边不敢贸然打扰。      此时主持虚空站在廊下正一边嘱咐着身边的僧人一边指点着院子里的物事。好一会儿才见那僧人双手合十点头离开,还没等姜武开口,虚空便转身对着姜武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姜武恭敬的还了一礼。      “施主可是有什么烦恼事?”虚空目光慈祥的看着姜武问道。      姜武拿出了那块凤玉,伸到虚空面前道:“这个,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虚空看着躺在姜武手心里的凤玉,眼里一丝别样的情绪闪过,转而又微笑道:“施主既是来了定也是相信的,只不知施主要做什么?”      “昨日里有人要杀我,而我却不知道是谁要置我于死地,我想找出这个人,保证我的安全。”姜武说得坚定,既然知道这块玉佩真的有用,师傅给的东西总是比那个女人给的牌子用着放心。她虽想过要是这玉佩有用便直接要求救出玉渊,只她却没有这么做,她想亲自救出玉渊,她想要变得强大,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因为重要的人就应该要自己去守护!      “只是这样吗?施主,其实凭着你手中的东西可以要求得更多......”虚空微笑着道,要知道这块凤玉代表着当今凤后,拿着它能做的又岂是这样鸡毛蒜皮的事?      “佛不都是教人向善的么?怎的大师却要因着我向那贪婪之路?我只是要得到我想要的,其他的并不是我所求。”姜武听了虚空的话,皱眉不解道,她不觉间语气甚是凌厉。      “世间之人又有哪个逃出了这一“贪”字?只不过所求不一罢了。就如贫僧也只是贪图了佛下清净才遁入了这空门,侍奉我佛。世间事唯有适度罢了,他日施主不要忘了今日所言,但愿施主还记得初衷。”虚空说完双手合十又道:“虽是不合礼法,但是为了施主的安全还请施主在庵中住下。”      姜武一个女人住在僧侣居住的庵里确实是不合礼法的,但她也知道外面有人要杀她,在没有找到凶手前她也只得住在庵里,毕竟这里是皇家寺院,周围都有士兵把守,多少总比她一人在外来得安全,所以当晚姜武便在庵里一处离得大殿较远的厢房住下了。      姜武和虚空分开前虚空向姜武拿了那块凤玉,姜武虽不知他要干什么,但想着她要做的就是这些了即使以后拿着这玉也没用,最多回到村子里的时候还给师傅,只是想起师傅递给她玉佩时的神情,竟是觉得这玉佩如千斤般沉重的,要真不见了或许对师傅也是好的,她这样想着便爽快的凤玉递给虚空。 ☆、凤云逸   虚空接了那凤玉,转身便嘱咐了一个小僧到宫里传话。没到一个时辰那传话的小僧便随着凤后的车鸾回来了,凤后以凤体违和需到庄贤庵静养为由出了宫。      姜武随着小僧到了厢房,她刚吃过斋饭那给她领路的小僧便过来传话说让她到主持房间一趟,姜武不知何事只得跟了那小僧去。      主持虚空所住的地方靠近大殿,因为是皇家寺院身为主持的虚空一人拥有一个清净的小院。姜武刚走近院子便觉不平常,不说那进进出出端着各种东西忙碌的僧人,就说院子外那些个宫装打扮挑着宫灯举着孔雀扇静立院门外的侍从这威严的仪仗姜武也是不曾见过的。      她轻扯了扯走在她前面引路的小僧,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师傅,这样的阵仗到底是为甚?”姜武所住的厢房虽还是庄贤庵的范围但离得这边大殿远着呢,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往她所住的那边去,所以虽说凤后仪仗进了庵但姜武也是不知道的。      那小僧双手合十低了头回道:“施主,这是我们南无国当今凤后的仪仗,如今宣你过去的也是凤后的懿旨。”      姜武听说是凤后的懿旨着实吓了一跳,她一个平头百姓平生见过的最大官也就她们县的县令了,而且也就县令的仪仗路过时她站在人堆里远远的看了一眼,连句话都没说上,如今突地让她去面见凤后,当今圣上的皇父,她哪里能不紧张?      姜武是不知道她所拿的那块玉佩是凤后的凤玉,现在她也就不知道凤后为什么会要宣见她这样的小百姓。只毕竟是凤后的召见不管为的什么也由不得她不去,姜武只得低了头随着那小僧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一盏盏八角宫灯早已经点上,映得两边廊下花木扶苏影影绰绰,中庭初月初上,月华正好,姜武虽不懂风雅诗意却也是觉得别有一番不同于她平生所见的韵味。      她们转过了前院顺着宫灯明亮的走廊到了后院虚空的房间外,房门外的两个宫侍见了她们,其中一人轻轻打起毡帘,一人恭敬的向里面回到:“禀太后,姜武已经到。”只见那宫侍刚禀报完内里就有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宣她进来!”那语气里竟是有着欣喜和迫不及待。      姜武顺着打起的帘子低着头进了屋子,向里走了几步便住了脚,恭敬的跪下双手伏地边磕头边恭敬的道:“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姜武只知道见了县官要下跪请县老爷安,也不知道见了太后要做什么,她这一套还是在县里茶馆歇脚时听茶馆里的说书人说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正在她忐忑不安时,刚刚那好听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用不着这虚礼,快起吧.......”姜武又照着说书人说的起身道:“谢太后!”她起了身便低着头站在下堂,只不知这寒冬腊月雪花纷飞的时节她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凤云逸看着堂下站着的年轻女子,一双凤眸沁上了水雾,他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那个女子,那个一样憨厚不知世事又毫无心机的单纯女子,往事纷繁,一幕幕萦绕在他心头。一切仿佛还在昨日,她还是那样憨笑着站在他身边,即使明明是他错了她也一样憨笑着包容他,任由他欺负却仍是甘之如饴。他看着堂下的姜武不觉陷入了往事里,直到身边的虚空轻唤了他几声太后他才回过神来。      姜武起了身边静立在堂下,久久不见堂上珠帘后的人说话,只觉一双视线实实的盯着她看,看得她很是不知所措,本就紧张的心更是狂跳不已,额上渗出了汗珠子。只对面的是凤后,她也只得硬着头皮暗暗捏着藏在衣袖里的手垂头低眉站在那儿。      凤云逸被虚空唤回了心神,拿起手上的斯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轻咳了一声,道:“看我,人老了就是这样,你叫姜武是吧?你......宗平她......可还好?”      姜武不知凤后为什么会认识她师傅,而且看样子还很是熟悉一般,但也没有时间给她细究,只又跪了下去恭敬的道:“回太后的话,师傅她很好。”姜武那句“很好”不觉的有些迟疑,想来她师傅这些年是过得不好的。以前没回村子的事情她不知道,但师傅回村子后的事情她是清楚的。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师傅毁容的脸大家都不敢靠近她,那些调皮的小孩子见了她便远远的拿了小石头向她砸来,大人也三三两两的聚在村子大树下背后纷纷议论,什么丑话她都听过。      又因为她离家十多年,家里只得了她一个孩子,爹妈去时堂婶母接管了她家里的十五亩良田,待到她回来时堂婶母已经不在,她分下的那十五亩良田已经被堂婶母的两个女儿给分了。村里人饭后闲聊和姜禾并姜麦笑说要是师傅来要回田地她们给是不给,那姜禾和姜麦也不是好相与的,当场硬了声说,当年她们婶母两人去世时也不见她家师傅回来,一切后事都是她们家给办的,且要不是她们种着田地,如今那田地怕早就成了荒野了,她们是不会给回去的。      也不知道师傅是不是早料到她们不会给回田地,便也没见她来要,只离得村子远远的住着,整年整年的不踏进村子半步。还是后来人们发现师傅懂些草药,会医些个小病小痛,梨香村附近没大夫,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要翻两个时辰的山路到镇上看病,山路崎岖,药费又贵,很多人都是忍着不去看病。如今自家村子里有这样一个大夫,会治病收的药费又便宜,谁还会在意她是不是毁容的,便渐渐的有人找她,村子里的人也不再议论师傅,对师傅的态度也恭敬了许多,再不会在路上遇见时指指点点。      她出来时师傅身体便是不好的,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身为徒弟却没有让自家师傅享过一天的福,她一定要尽快找到玉渊,两人一起回村子去,至少也要陪在师傅身边。姜武低着头想着,也没敢抬眼看看珠帘后的凤后。      凤云逸听着姜武那句勉强的“很好”心绪又是一阵揪紧,如今的他怎么有脸问她过得好不好,就算这么多年他心里始终想着她,可她又是怎么看他的呢?诚然当虚空派来的人拿着那块凤玉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确实以为是她来找他来了,到了庄贤庵从虚空嘴里知道并不是她时忍不住失望,当见到姜武时又以为是她的女儿,以为当年她离了他便娶夫生女去了,当从姜武口中知道她们只是师徒关系时,那颗揪紧的心又不由的松了。但当年毕竟是他负了她,如今他又怎么能要求她还想着他不娶夫生女呢?      一时间堂上又静了下来,堂上堂下的两人都是心绪纷扰,一直陪侍在一边的虚空低叹了声,转头对身后的宫侍嘱咐道,“茶凉了,到厨下换一壶来。”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能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又怎么不懂察言观色?虚空这话一出便知道是让她们回避了。那宫侍便是凤后的贴身男侍,他应了声“是”便端起那壶还烫手的茶出去,那些分侍两边的宫侍也轻轻打了帘子跟着出去了。      凤云逸自知今天失态,他轻咳了咳,复招呼着姜武,道:“你走近点让我看看。”      姜武虽是紧张但哪敢违抗,只得又向前走了两步,只是仍垂着头,双眼盯着地面。      凤云逸见了她这样,暖暖的笑道:“看这孩子,不用这般紧张,我这老头子又不会吃了你,抬起头来让我瞧瞧.......”如果姜武稍微留意下便会发现太后和她说话从始至终都没有自称“哀家”,而是以“我”自称,这可见太后对姜武表示亲切的态度。      姜武依言抬头,入眼就见那闪烁的珠帘下一明黄身影,朦朦胧胧的灯光下也可见那三十来岁的男子异于常人的美貌,姜武长这么大没见过几个美人,到如今也认定了在她心里玉渊才是最美的,只现在见了凤云逸也不得不赞一声貌美了。      姜武便这么傻愣愣的盯着凤云逸看,一边的虚空虽是出家人都不觉觉得姜武的行为不合礼数,出声道:“姜施主,这位乃是当今凤后,你所持凤玉便是凤后之物,如今你有什么请求都可对凤后说。”要搁在刚才那些个宫侍没出去前姜武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凤后看,铁定会被喝为冲撞凤颜而说道一二。      姜武听了虚空的话,知道自家师傅确实是和凤后认识的,且看来关系匪浅,便也能理解凤后刚才的失态和对自家师傅的关心了。又听到虚空说提要求,便跪下道:“小民自知扰了凤后清净,只昨日小民遇上了杀手,却不知谁要取小民的贱命,还请凤后体恤一二,为小民找出元凶。”      凤云逸听了颇为紧张和惊讶,追问道:“天子脚下竟有这事!你有没有受伤?!”他说完又见姜武跪着便又道:“不用动不动就下跪,整一个和你师傅当年一样......”凤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渐渐住了声。      姜武站起来,感叹那些宫里的人是怎么过的,底下的宫侍随便一个有官阶的都比他们大,在宫里岂不是一天跪到晚,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多人争着抢着要进宫 ☆、议婚(一)   南无国的十二月比不得西越那样冰天雪地,可也是几乎天天都下雪,故地上也是积了及膝厚的白雪。一连着下了几天的雪今日难得天气晴朗,那梅花开得也是繁盛,玉渊自失忆后身子甚是虚弱,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去过,今日难得的好天气,他身子也好些了,便一早提出到庄子外走走。      这几天凤陵乐每天都会抽出一两个时辰陪着玉渊闲聊,她自是恨不能多些时候陪着玉渊的,只对现在的玉渊来说她就是个陌生人,每天一两个时辰陪着他已经让他起疑而有些防备,断不能再黏着他了。今早服侍玉渊的白鹤来报说玉渊要出去走走,要是前几天还可以以他身体虚弱为理由阻止,今天却是不能了。      玉渊本是个大家公子,以前基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才名在外但真正认识他的人也没有几个,她倒不担心他出门时遇上认识的人。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被认识的人撞见了对玉渊说些个什么,玉渊定会起疑,到时候她如今所做的一切就打水漂了。且她既然做到了不惜让他失忆这一步,往下也不怕再多做些什么,只要能留住了他,即使她变成不择手段的人也不后悔!      这天玉渊带着白鹤并几个护院侍女进了城里,他因身子没好全没逛多会儿便又上了马车回来。玉渊刚进院子迎面便扑来一个身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便抱住了他。      只听来人心肝肉的叫着:“呜呜......我儿啊......我的心肝啊......你受苦了啊......当日就不应该让你出门的,不然你也不会遇上歹人了,早知道我应该跟着你去的啊......呜呜呜.......还好你没事,要你出了什么事可让爹爹怎么活哟......”来人的哭喊弄得玉渊愣在当场,从男人的话里看似乎他便是他的儿子。他因为失忆什么都不记得,醒来时也没办法去找亲人,如今突地来了这么个男人失态的抱着他哭喊,他心里却并没有找到亲人的欣喜,反倒有些个排斥这个抱着他的中年男人。      “好了,双儿已经找回来了,也没出什么事,你就不要再哭了。”一直和凤陵乐站在一边的中年女人抚着哭得厉害的男人安慰道。她所说的双儿便是玉渊,她们没出现前白鹤都是叫玉渊公子,虽知道他叫玉渊但也不能再叫这个名字了。      凤陵乐也柔柔的笑着劝道:“诚如伯母所说,伯父应该高兴才是呢,你看你们担心了这么久,定也是茶饭不思的。如今厨下备了些吃食,伯父伯母一起去用些吧。”凤陵乐一如从前的表现着她的温柔,热情体贴的招呼着面前的两人。      那男子听了凤陵乐的话便放了怀里的玉渊,但一只手还是抓着玉渊的手,似乎生怕他突然不见了似的,由一边的小厮扶着进了花厅。      席间玉渊心神不宁,虽说这样亲人重逢的喜事搁在其他人身上不知得多高兴呢,只他心里似有什么梗着一般,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席上凤陵乐坐在玉渊对面,她见了他一脸淡淡的表情,微皱了眉,藏在桌子底下的脚狠狠踩了一脚吃得正欢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被她冷不丁的踩了一脚,疼得脚趾头一抽一抽的,就差没跳起来了,但她顺着凤陵乐的视线看了眼安静的坐在那儿,表情淡淡的玉渊。低叹一声命苦,便向着凤陵乐举起酒杯,道:“这次小儿得了凤小姐的帮助才能平安无事,凤小姐的大恩大德老妇和内子无以为报,老妇在此敬凤小姐一杯,以表谢意!”      凤陵乐也端起了酒杯,连连推辞道:“恩人一说实不敢当,当日不是在下也会是其他人,只是在下恰好路过那地方遇上了公子罢了,举手之劳而已。”      女人道:“凤小姐年轻有为还心地良善,救人而不图回报,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我儿拙劣,但也有几分才貌,配凤小姐应是不委屈你的,不知凤小姐可看得上小儿?”      还不待凤陵乐说什么,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的玉渊被女人的话吓了一跳,他刚刚在发呆,并没有仔细留意她们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的就说道婚嫁上了。这着实吓了他一跳,以致慌乱中把面前的酒杯给碰倒了。杯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那两个正说得热闹的人也不由得看了过来。      凤陵乐明显看到了玉渊眼中的排斥,甚至是厌恶的情绪。玉渊的反应刺激了她,她心里对玉渊更是势在必得。一缕异样的光茫从凤陵乐的眼中闪过,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女人见了玉渊这反应,责备道;“怎的这样不小心!”      那中年男人自见了玉渊便围着他转,坐上了席也是不停的给他夹菜,招呼他吃,唠唠叨叨的对他说这什么,只是玉渊没心思听他说了什么。男人这会子见女人责备玉渊,反道:“就一个杯子,多大点的事儿,也值得你骂儿子,你个老糊涂!”那女人似是很怕那男人,被呛了声也只是摸摸鼻子住了嘴。      凤陵乐见了这样,微笑着道:“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伯母便不要追究了,白鹤快给公子换上酒杯。”她嘱咐完伺候在厅门外的白鹤,便又举起酒杯对女人道:“来,伯母,我们继续。”      经过这一事,女人也没有再提玉渊和凤陵乐的婚事,一顿饭安静的吃完。当然玉渊的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脑子深处冲出来,又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搁在他心头,只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姜武从庄贤庵出来,心下大大舒了口气。凤后答应她帮忙追查杀手的事情,但凶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姜武也不能总在庄贤庵上住着。凤后便派了两个武艺不凡的侍卫来保护姜武的安全。姜武因着凤后和自家师傅关系匪浅,便也乐得接受凤后的好意,且凤后指派给她的人她也没那个胆子拒绝,所以今天她便带着那两个高壮的带刀侍卫揣着临行时凤后塞还的那块凤玉回住处。      邻居虽对姜武一连两天没在家,回来时又带了两个带刀的高壮女人很是好奇,但往年也有遇上参赛选手遭到其他选手或是别的选手的资助方故意伤害的事情,也有选手雇了人来保护自身安全的,姜武的情况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姜武租住的院子本就不大,如今又来了这两个大女人,显得不那么宽阔了。好在当时租用的时候考虑到存放食材便要了带两间屋子的院子,这会子正好腾出一间给带回的两侍卫秋义秋仁住。      秋义和秋仁自出了庄贤庵这一路来便觉察了有人在暗处跟踪,从行踪上看应该是两个武艺不错的女人,只她们也没有打草惊蛇,两人对视一眼便默契的装作好似没有察觉一般。      待到了姜武的院子察觉那两人向着一个地方去了,秋义拿出小墨笔和纸条刷刷的在纸上快速写了几个字,卷进小竹管里。秋仁拿起腰间的竹笛放在嘴边,并没见有声音从笛子里传出,但见一直灰色的肥鸽子扑棱扑棱的飞到了窗前。秋义把竹管快速绑在了鸽子脚下,临窗捧着鸽子轻轻一抛,便见鸽子又扑棱扑棱的飞走了。      负责暗中留意姜武动向的两人一路跟着姜武,确定她回了租住的院子便快速返回向朱雀禀报。朱雀听说凤后派了两侍卫保护姜武暗皱了眉,如今看来当时姜武怕是没和凤后取得联系的,要是那时便处理了姜武如今也不会这么棘手了。且因为她们的人不敢靠近守卫重重的庄贤庵,故还不知道姜武和凤后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要查出她们的关系还需得花上些个功夫。      朱雀到凤陵乐书房门外时,凤陵乐正和好友梁凌越品茶。守门的书童向里禀报了一声,凤陵乐听说来人是朱雀,便知是有关那姜武的事了。      朱雀进了门,见内里并不止自家小姐一人,小姐的好友梁小姐也在,便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看到自家小姐微点了点头知道是不用避讳着梁小姐的,便如实禀报了情况,果然见自家小姐皱了眉。      梁凌越听了情况,微啜了口杯中茶水,吊儿郎当的戏谑道:“小凤,你这次可真遇上难题了,嘿嘿,倒不知道一个从山旮旯出来的女人也能请得动凤后,可真叫人好奇啊!”      其实就算有凤后派来的两个侍卫护着也不见得能把姜武护周全了,要一个人悄无声息消失的方法有很多,她当初就是小看了姜武而直接让朱雀去处理。她应该知道照着朱雀的性子并不会绕那些弯子,而是会直接去刺杀,本来这也是最快的处理方法,但如今倒弄巧成拙了。      凤陵乐皱着纤眉,紧抿着薄唇,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杯盖撇着杯中茶叶。好一会儿她才放下茶杯,对朱雀道:“继续留心跟着,凤后派去的两人是谁?”      朱雀回道:“是秋义和秋仁。”      凤陵乐又是皱了皱眉,秋义和秋仁甚得凤后的倚重,平日里都随侍在凤后的左右,现在倒被派去保护那姜武的安全,确实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要不要除掉姜武了。      梁凌越听说是派了这两人来的,更是对着皱眉的凤陵乐挤眉弄眼的道:“呵呵,可真叫人更好奇了呢,想不到凤后可真舍得啊,你还待要把她如何?”那语气里竟是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回去继续注意着,再要有什么便来回我,这回别靠太近,不定那两人已经发现了你们了。”凤陵乐没理会好友的话,径直嘱咐着朱雀。      朱雀领了命出去,梁凌越也跟着放了茶杯站起来,只见她随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年轻英气的容貌立时就变成了一副三十来岁的中年面孔,这人便是那自称玉渊娘亲的中年女人了。 ☆、议婚(二)   梁凌越踱步到妆台的铜镜前照了照,没发现什么破绽便转身对凝眉沉思的凤陵乐道:“这次妹子我为了你可亏大发了,今儿为了说服我家的陪你演这出戏,我可是答应了他一个月不上春风阁喝花酒的,这事成了你说要怎么谢我?!”因为母亲在朝为官,与凤丞相交好,她自小便认识凤陵乐,可以说是一处玩大的。只是她对官场上的事情不耐烦,长大后并没有如凤陵乐一般入官场,而是入了商海。      士农工商,自古商人的地位连种田的农民都不如。一直想让她入朝为官,光耀门楣的母亲听了她的意愿,当场便把她扭了到祠堂上家法,粗如小儿手臂的荆条抽在背上,坚硬的藤刺嵌入皮肉,那样的疼痛她如今想起都觉疼到了骨子里。只她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改口,母亲咬着牙气得快把荆条抽断。在她疼得晕过去时,凤陵乐及时出现了,也不知道她对母亲说了什么,等她醒来时母亲看着她的眼神虽还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只是竟对她要从商的决定没再说什么。      她自小便对商道有兴趣,学堂里别人在背国策术论、诗词歌赋时,她却在看商术。上街时也会注意着各种买卖的进行,所以小时候从学堂到家的短短一段路她也要走上个一个多时辰。      自她入了商场,便是越做越大。如今她也知道了凤丞相和凤陵乐要谋反的心思,也能猜到当时凤陵乐和母亲说了什么。无非是让她成为她们谋反时的财库,她刚意识到时虽觉得被利用,但后来也就释怀了。不管怎么说自家母亲也参与其中,要真一朝事败她们家定会被诛九族,而她又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这些年来几乎是只要有用到钱财的地方她都默默的支持着。      现在粮库的米粮储备得差不多了,在暗地里聚集并训练的兵力也已经成熟。凤丞相最近也是动作频频的邀请朝臣到家中饮宴,许多以前没看清情况的朝臣如今经了玉琼玉尚书的事后也纷纷依附了她们这边。朝中兵力她们也已经掌控了三分之二,只要把百里将军手中的兵力收复,成功便指日可待了。      凤陵乐似是想通了什么,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脸带笑意的端起桌上香茗饮了一口,道:“你这死丫头,可就想着我那半壶琥珀酒了不是?等事情办完了我派人到西越给你讨上一坛子来又何妨!”这琥珀酒当今天下也只得了西越的妙缘散人会酿制,纵是捧着千金来买,只要不合妙缘散人的缘便是半滴酒也买不到,可只要合了妙缘的眼,那便是白送她也是乐意的。      琥珀酒素有一滴琥珀半江银的说法,就是说在一条江里滴上一滴琥珀酒,那半江水便都可比银子一般了。这其中当然是夸大了,可也充分说明了琥珀酒的珍贵。她也是前几年游历三国时在西越机缘巧合结识了妙缘散人,送了她一个白玉壶的琥珀酒。      梁凌越听凤陵乐这般豪爽便嘿嘿的笑道:“我可是等着的,你可别到时候耍赖啊!”      凤陵乐柔柔的笑道:“你可见我什么时候赖过你东西来了?”      梁凌越仍嘿嘿笑道:“是没赖过,可这琥珀酒不是酒庄里的男儿红,要多少有多少,想买就能买到的,我这不是以防万一么......”她要是能买到琥珀酒也不用这么苦命的一个月不能上花楼喝酒,还要屁颠屁颠的跑来给她演这场戏了。      饭后现在叫梁双儿的玉渊回了自己的院子,花迎风也跟着一处。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正繁盛,莹白的雪花压着梅枝,暖阳下别有一番风情。      花迎风看着始终表情淡淡的玉渊心下一阵心虚,她们毕竟不是他的父母,虽说凤陵乐也算是个不错的女子,对现在的玉渊来说仍旧不失为一个好归宿。但让他在玉渊失忆的时候陪着自家妻主演这场戏,制造一个理由让凤陵乐娶玉渊,同样身为男子的他有些个动摇了。他虽然不知道玉渊是怎么失忆的,但要是哪天他突然恢复了记忆,发现自己居然嫁给了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女,玉渊定会痛苦万分,到时候他不定会怎么样呢。他如今想想就替他担心,要不要去和自家妻主说说,不帮这个忙了?      可还没等花迎风起身出去,梁凌越便进来了。她一进来便笑呵呵的对玉渊道:“双儿啊,以前一直不给你定亲是找不到配得上我儿的人,如今我见这叫凤陵乐的女子确实是个不错的,把你交予她娘亲也放心......”      她还没说完呢,花迎风便差异的道:“真要嫁?!可是我们......”      “没什么可是!我刚也去问了那凤小姐的意思,看着对我们家双儿也是有这心思的,且她这次又救了双儿,怎么说这样好的女子都不应该错过,你这老头子就不要瞎参和了!”梁凌越打断自家夫郎的话,一锤定音的道。      玉渊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爹娘还没有熟悉,如今便要因着这个不熟悉的娘亲的话而嫁给凤陵乐。他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好像心里空了一块,只他总也想不起来忘记的是什么应该记起的是什么。可他知道他并不想嫁给这个凤陵乐“我并不想嫁人。”玉渊语气淡淡的道。      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凤陵乐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但他对她总也没什么太大的好感。他也不是看不出凤陵乐对他的心意,可每当他看到她笑得一脸温柔时,他总觉得这不是她真正的样子。而且他看着她那张温柔的脸便有种恨不能上去撕毁它的冲动。他至今不知道缘何有这样的心情,刚开始时确实吓了他一跳。因为照着凤陵乐说的,他是她从路边救起来的,之前并不认识,可他怎么会就算失忆了也对她有这样深的排斥?最有可能的便是他以前是认识她的,可要是认识如今又怎么会装作不认识他呢?      玉渊坐在桌子边,眉头紧锁。各种思绪萦绕在心头,繁杂不已,他也是想要弄明白,但只要深想脑子就好像针扎一般的疼,前几天只要一疼他便不再往深处去想,可今天即使已经疼得满头冷汗他也不想停止。      花迎风皱了眉,以眼神暗暗示意自家妻主先不要提婚嫁的事,可梁凌越哪里理会他?仍旧自顾自的说着凤陵乐的好。好似她便是那走门串户的媒婆,把个凤陵乐说的是个天上仅有地上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好女子,看她那样子仿佛只要她是个男子她便义无反顾的嫁了。      在梁凌越吐沫横飞的当,花迎风不耐的转头看了看玉渊,只见玉渊不知什么时候抱着头,微微蜷在了桌边。因为花迎风说要留些空间给他和玉渊独处,便打发了伺候的人,所以到现在她们才发现玉渊的异样。花迎风惊呼一声,关心的扶着玉渊问道:“你怎么了!快来人!快请大夫!你还愣在这儿干嘛!没见他晕过去了吗!还不快去请大夫!”花迎风扶着疼晕过去的玉渊,对着梁凌越一通急吼。      凤陵乐赶来的时候大夫也到了,她也顾不得礼数,转过屏风便走向床上的玉渊。只见两重纱帐把玉渊掩得严实,只留了一只手腕在外方便大夫把脉。      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转过屏风,她刚要给凤陵乐见礼便被凤陵乐不耐烦的喝止了,“还行什么礼!赶紧的快给他看看!”她这一吼全没了平日温和的模样,把个大夫吼得愣了。凤陵乐见那大夫愣了便更是气道:“愣着干嘛!还不快看病!”大夫回过神来,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懦懦的靠近床边,手搭在铺了两层帕子的玉渊的手腕上把脉。      那大夫见平日温和的凤陵乐急成这样,便知床上的男子对凤陵乐很是重要,又担心是什么不得了的病,怕到时治不好把这条老命弄丢了。等她战战兢兢的把了脉才发现不过是体虚罢了,她大大松了口气,回身对凤陵乐道:“这位公子并没有大碍,只是恐因不久前服用了有损神元的药物,才使身子过于虚弱了些,好好静养着补补便没大碍的。”      凤陵乐听了心下也是松了口气,她轻挥了挥手示意大夫退下。那大夫拿了药箱一溜烟的出了门。一直站在帐子后的花迎风一字不漏的听了大夫的话,知道怕是凤陵乐给玉渊服用了能使人失忆的药物才致玉渊失忆的,现在这样也是那药物的后遗症,他不禁更是同情玉渊了。凤陵乐平日看着温柔,只不知原来心下也是这般狠辣的,竟是为了留住玉渊不惜让他失忆,到底是爱太深还是一切只是凤陵乐的执念?花迎风皱起了秀眉,心头莫名的沉重了些。      帐子外和凤陵乐一处站着的梁凌越重重拍了拍凤陵乐的肩膀嘲笑道:“你这死丫头,一遇上他的事便六亲不认了,不是真的爱惨了吧......嘿嘿......”      凤陵乐没心思理会梁凌越的嘲笑,撩起帐子便细看昏睡中的玉渊。只见他虽是昏睡着的,但那双纤眉却是紧紧的蹙起,睡得很不安稳。凤陵乐伸手轻抚了抚玉渊紧皱的眉头,把那双好看的秀眉抚平。她如今也分不清对玉渊到底是个什么感情了,是爱驱使她对他做了那么多,但要是爱又怎么舍得让他受到伤害?如今却是要把他留下的占有欲胜过了对他 ☆、如风往事   凤云逸眼见着姜武出了门,直到不见了她身影,才收回了视线低低叹息一声。一直伺候在旁的虚空见了凤后这般模样,知道定又是想起那些个陈年往事了,便双手合十向凤云逸行了一礼,道:“世事已过,凤后要再执着便无异于是在与自己为难了。”      凤云逸仍旧俊美的面容上流露着哀戚,美目中泪光盈盈,“只怕是这辈子我都放不下的,当年要是在你这里落了发便好了,如今也不会是这般局面......”      却原来当年姜武的师傅姜宗平上京参加厨艺大赛时遇上了男扮女装的凤云逸,当时凤云逸尤其喜爱钻研厨艺,也是烧得一手好菜,年少的他便想着在厨艺大赛上与来自全国的厨艺高手比试厨艺。但大赛规定只有女子才可参加,无奈之下凤云逸便想到了男扮女装参赛。      他一路从初赛顺利的杀入了决赛,但就在这时当时健在的上任凤家当家凤云逸的母亲凤鸣发现了自家儿子的作为,气恼之下给凤云逸下了禁足令。可年少傲气的凤云逸又哪里是区区一个禁足便可以关住的?不让他走大门他便走后门,后门也不让走,他便架了梯子翻墙。离着大赛前一天他便是在半夜翻了墙出去的。因为大赛不给选手准备食材,一切食材和用具都需要选手自己准备,所以他便半夜溜了出去准备大赛用的东西。只是他出门没看黄历,刚从自家墙头出来没走多远便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遇上了女流氓。      这些女流氓刚从赌坊里输了银子出来,见了相貌美丽异常的凤云逸即便看着是个女人也打起了注意,她们知道一些个花楼妓院也有女人做妓子,便打了要把凤云逸买进花楼的鬼主意。三个女痞子把凤云逸团团围住。      凤云逸一见这情况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怎么出来的时候不把会武艺又不会向阿娘出卖她的明珠给带上,如今好了,遇上女流氓了,看她们不怀好意的样子这回怕不能轻易逃脱了。正如凤云逸所料,他左右突击也没逃出女流氓的包围,反倒让她们越靠越近了。眼见着就要被抓到,便听巷子深处传来一声怒喝,“住手!你们要干什么!”来人正是姜宗平,只见她手里抓着两只鸡从黑呼呼的巷子里走出来。      那些女流氓哪里会听她的,其中一个女流氓趁着凤云逸分神的空当快速把凤云逸制在了怀里。凤云逸当时又不敢大叫,怕惊动了自家的护院,到时候危险是没了,但要想出来就更难了,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那抓着两只鸡向他走来的女人了。      姜宗平因为要准备明天决赛的食材,便亲自到郊外山上猎了两只野鸡回来,回来的时候街道黑漆漆的分不清方向,便走进了这条巷子。她没走多远便听到了前面传来动静,黑暗中她看不见凤云逸的模样,但听着声音应是个男子的,猜想应是哪家男子夜里出来时遇上流氓痞子了,便出声何止。      她见她的到来非但没有让那些流氓痞子住手,其中一人反而把那男子搂在了怀中,她扔了手中的野鸡便冲过去,也不问情况抡起拳头便一通胖揍。那些女流氓本是仗着人多不怕姜宗平,可一交手便被揍得满地找牙,只得恨恨的放了凤云逸四处逃散。      她们便是这样认识上的,凤云逸没料到姜宗平一眼便识破了他的伪装,认出他是男子身。两人一照面又见都是认识的厨艺大赛决赛的选手。凤云逸为防止姜宗平告发他男儿身参加厨艺大赛的事情便抢了姜宗平的两只野鸡威胁她要是说出去便不给她这明天要参加决赛用的食材。姜宗平虽震惊于凤云逸男扮女装参加厨艺大赛,但她本也不是那种会抓了别人小辫子不放的人,故点头答应。      后来凤云逸并没有胜出,姜宗平却是凭着一道烩三鲜赢出了当年的厨艺大赛进了宫里做了名荤厨。凤云逸很不甘心便总是找机会接近姜宗平,在接触中他发现姜宗平憨厚老实浑然没有心机,这于他自小接触的人大有不同,起初是好奇,后来他对姜宗平的感情却变了,他一味的陷了下去。      姜宗平对这个出现在她身边的美貌男子动了心,她喜欢他的大胆喜欢他的率直和骄傲。可正当两人深陷爱河时,当年的凤家当家凤鸣发现了自家儿子的异样,稍一调查便发现了两人的事情。凤鸣气得不行,亲自到姜宗平所住的小巷里把凤云逸揪了出来。她自小便是以一国之父的标准来教养他,为的便是待太女选太女夫时让他能雀屏中选,可如今临近太女选夫他却和一个小小的御厨混在了一处,哪能不让她气恼?      凤鸣派了人把凤云逸看守了起来,出了厨艺大赛时他半夜爬墙出去的事后凤家护院也加强了守卫,这次凤云逸想要出去更难了。只任是凤鸣整日里派了人跟着他也没用,凤云逸的贴身小厮芍药帮着他拖住了看守他的人,制造机会让他逃走。他逃了出去找姜宗平,不巧的是那天姜宗平在当值没有在家,凤云逸焦急的等着她回来。却是等来了自家爹爹带人扭着遍体鳞伤的芍药来逼他回家。凤云逸百般哀求却没能打动自家爹爹,他又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芍药在他眼前被打死。      凤云逸如今想起那一天的情形都还忍不住会泪流满面,那天任他跪在爹爹面前也求不来爹爹的怜悯,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芍药,他只得泪流满面的点头答应和爹爹一起回家并不再来找姜宗平。      后来他也想过再次逃出去,可爹爹不但拿芍药来威胁他还拿姜宗平的性命来作要挟,那时他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爹爹亲生的了,不然何以看着他这样痛苦还能无动于衷的逼迫他?!他开始怀疑爹爹口口声声说的为他好,有几分是真的为了他又有几分是为了他的虚荣心和凤家的虚荣的。      连姜宗平的命都捏在了爹爹和娘亲的手里他还怎么能逃?又怎么敢逃?所以直到大婚当日他都没有再走出丞相府半步。大婚第二天他和太女进宫谢恩,他特意绕道御膳房附近希望能再见姜宗平一眼,只是如今想来当年他倒宁愿没有去看她,或许就不会再有后来的事情了。      那天凤云逸到了御膳房附近果真遇上了从库房领了食材回来的姜宗平,四目相对间他从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伤,她也不复了往日的无忧和憨直,浓浓的忧伤笼罩在她曾不识人间忧愁的眉宇间。他心痛不已,想要伸手把她眉宇间的忧伤拂去,却是在抬手间便被寻来的太女止住了,他当时心神全在姜宗平身上没发现太女的异样,如果他发现了是不是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太女看着她的新婚夫郎,眼中闪过狠戾。自家太女夫和面前这小小御厨的事多少她也知道些,但就算她知道她们有情也没有放弃让凤云逸成为她的太女夫的念头。虽然自小便被教导将来作为帝王不能对哪个男子动情,但她却是止不住的想要靠近凤云逸,这个她自小认识并暗暗认定了唯一能陪她坐拥江山的男子。如今她得到了他的的人却还没有得到他的心,这个叫姜宗平的御厨不能再留在世上!      当天晚上深夜里姜宗平所住的巷子便燃起了冲天的大火,那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凤京。起火点便是姜宗平的院子,那条巷子因为都是些平明百姓,一家家房子挨得很近,又是干燥的冬季,火一起来便扑也扑不灭。各家都惊慌的逃跑,哭叫声哀嚎声伴着“啪啪”的火烧声惊动了宫里。待官府的人来时半条巷子已经着火,她们能做的只有尽快疏离百姓。这场火烧了整整一夜,天亮时还有火苗在燃烧。被烧了家的百姓聚集在一起,边哭号边寻找家中没被烧毁的东西。      凤云逸当晚不知怎的睡得很深,这样大的动静都没有把他惊醒。到第二天听说了这事后他开始慌乱的寻找姜宗平,可院子已经被烧成灰烬,哪里还有姜宗平的人?悲痛欲绝的凤云逸只能跪在废墟里悲恸不已。      姜宗平的脸便是在那时毁掉的,那天晚上她因为白天见了凤云逸,各种心绪涌上心头,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睡着。所以火起来时她便知道了,慌乱的她要起来扑火,但门窗却不知道被谁从外面给锁上了,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可她却还被困在房间里,她急得眼睛通红,狠了命的撞击门板。      大火把房梁烧断时砸了下来,已经疲惫的姜宗平险险躲过,但身上却着了火。窗棱被烧掉了她才从窗子逃出来,外面已经是乱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奔走的百姓,有人受伤有人被困在火场里,姜宗平被烧得很严重也顾不得别人,径直咬着牙趁乱出了凤京。前不久打野鸡时她在郊外山上发现了个山洞,她如今出了火场意识到定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不然好好的怎么起火了还偏她的门窗都从外面锁上了。后怕不已的姜宗平只得在山上躲藏着,待到伤口好些了才下山,那时的她已经面目全非了。       作者有话要说:偶在尽最大努力更新啊更新......求收藏!!!! ☆、闻君拟嫁她人意   因为姜武是姜宗平的徒弟,她的事情凤云逸便也就格外留了心,他派给姜武的秋仁秋义都是他器重的。他想着既然对方能清楚姜武的一举一动便应该有人在身边监视她,从姜武身边下手也能更快的找到幕后凶手的线索。秋仁秋义的本事是得到他的肯定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发现了踪迹,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那幕后的凶手竟是他的至亲侄女凤陵乐!      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眼里侄女凤陵乐从小便是个温柔的人,长大了更是如此,无论何时见着她都是一脸的温和笑容。同年中她也是最出色的,这样的她又怎么会做出草菅人命的事呢?!只是秋仁秋义这两人跟在他身边这十来年,从未出过差池,更不会犯这种错误。      凤云逸临窗而立,纤白的手紧捏着从信鸽脚上解下的纸条,纤眉紧蹙。鸽子在窗台上“咕咕”的叫着,时不时用嘴梳理梳理翅膀上的羽毛。凤云逸游离的神思转了回来,如今不管是因着什么事情自家侄女要追杀姜武,他都不能放着不管了。      凤京的厨艺大赛每三年举办一次,主办方为御膳房,南,届时来自全国的厨子都会云集于凤京。无国地处富饶的大陆腹地,有着悠久的饮食文化,御膳房所举办的厨艺大赛一方面可为御膳房吸收人才一方面又促进了南无国的饮食商业,每届的厨艺大赛都会吸引许多的慕名而来的游人,西越和东廊国的百姓也有不辞千里迢迢赶来一睹凤京厨艺大赛盛况一尝美食的。      厨艺大赛初赛设在十二月二十三的小年夜,决赛设在元宵节。参赛选手在十二月二十二日这天到醉仙楼前的广场上领取由御膳房宫侍发放的参赛牌子,牌子上刻着选手的名字和参赛序号,比赛在醉仙楼的大厅里进行,届时选手可凭借手上牌子进入。      姜武到凤京时已经是十二月初,离着比赛本就没有几天,偏又出了这许多事,到比赛当日也才堪堪把那本小札子上的菜肴练习了一遍。这天她起了个一大早去准备比赛所用的食材,秋仁秋义紧跟在身边。绵绵的雪花不停的下着,一夜间街道上便积了没过脚踝深的雪。这个时辰街边的商铺还没有开门,但因着今天是厨艺大赛的初赛,又是小年夜,也有起早挑了自家养的鸡鸭来买的,加之来买办比赛食材的选手,街上倒也很是热闹了。      厨艺大赛上只要求选手做一品菜肴,具体是什么便没有规定,即便是甜品或是小吃也是符合要求的。不过选手们很少会做这些,她们多是极尽奢侈,食材都会想要用最好的,毕竟没有好的食材难做出好的菜肴,且负责品尝菜肴并打分的是御膳房出来的御厨和醉仙楼的掌柜,总不会有人拿那田间地头的野菜端上去。这也是许多选手都会找一个资助方的原因,资助方多是茶楼酒肆,她们提供选手吃住和平日练习所用食材和用具,一旦选手在大赛上出了名,那么资助方便也会跟着出名。      姜武的参赛作品前天便已经想好了,她准备做一道药膳。因为师傅姜宗平很擅长做药膳,而姜武跟着她不但认识了许多药材,也学会了做药膳。她虽然看了那本小札子,从中也学到了很多,其中也不乏很好的作品,但她还是决定做药膳。据她来凤京这段时间的观察,并借助了秋仁秋义的力量调查了遍,发现偌大个凤京也找不出一家做药膳的酒楼或食肆,这才知道在她看来应该广为人知的药膳居然是鲜为人知的。      姜武本以为是大家不能接受药膳中药草的味道,她便特地做了出来给秋仁秋义两人吃,却是得来她们的一致好评,她便意识到不是没人吃而应该是没人会做,那时她就打定主意就做药膳。这不仅是考虑到了药膳是新奇菜肴,更是因为她也考虑到评委的出身。她们多来自御膳房,服侍的是宫中的女帝和皇夫们,药膳也确实有很大的食疗功效,御厨们也更能接受,再加上她的烹调技术,姜武心中虽不说一定能夺魁但也是差不离了的。      她们一行到了菜市场,里面来来往往都是今天参加厨艺大赛的选手,菜贩子和干货店都早早开了门。姜武略略看了一眼,除了大白菜没见着一点绿色青菜颇为失望,但她也知道这冰天雪地的即使种了菜秧子也长不了,便也不得不为菜单上的食材寻找替代品。      “牛大娘,我来拿野鸡来了。”姜武走到一家买鸡鸭的小摊子前,对摊子上正在给鸡绑着双脚和双翅的四十来岁的大娘道。牛大娘家住在京郊的一个庄子上,家里靠给庄子养些鸡鸭来度日,庄子上的鸡鸭主子们用不完时她便会拿了来买,得的钱一半归了账房一半归她自个,她闲时也会到山上打猎。      一次牛大娘向旁边卖豆腐的豆腐娘说起她上山打猎的事,姜武听了知道她也是打猎的,便生出了亲切感,加之牛大娘为人随和亲切,买卖也是很公平,姜武每需要用到鸡鸭便到她摊子上买。因为需要用到鸡汤姜武便想着用上鲜美的野鸡,她本来是要自己到京郊山上打来着,但考虑到最近她的身边不太平便打消了念头,前天她托了牛大娘给抽空到山上猎两只野鸡,牛大娘应了,她今天便是来取野鸡的。      那牛大娘见了她,一边把绑好的鸡递给面前来买鸡的女人,一边接了那女人递来的铜钱,笑着对姜武道:“可算把你等来了,我这都卖完了还不见你来,我还道你不要这两只鸡了呢......”牛大娘说完从旁边笼子里拿出两只绑好的羽毛鲜艳的野鸡。      姜武看着那两只鸡只翅膀伤了,还是活蹦乱跳的并没有断气,便也知牛大娘的箭法是不错的,她又见牛大娘摊子上的竹制鸡笼里果然没了鸡,便也笑道:“大娘今天生意不错呀,这么快便买完了!”      牛大娘爽朗笑道:“今天东家办喜事儿,自家里的鸡鸭都要用上的,只我应了你给你打两只野鸡,你又是参赛用的不敢耽搁,今儿才趁早来了的,回去还要到庄子上帮忙呢!”牛大娘呵呵笑着接过姜武递来的铜钱,也没数便一股脑的放进了钱袋子里。      姜武本是要接过那两只鸡的却是被站一边的秋仁抢先了,便也只好空了手。她听牛大娘说办喜事,便随口笑问道:“你们东家办的是哪庄喜事来着?”      牛大娘用绳子把两个鸡笼绑一起,边栓上扁担边回道:“我们东家今日喜结良缘,我听说啊,那公子可比以前的玉公子还要好看呐......”      姜武本也是随口问问,只如今听了牛大娘说那公子比玉渊还要好看便留了心,状似随意的问道:“大娘你家主夫是哪里人士?怎的以前没看听说这凤京附近还有哪家公子比那昔日尚书府里的玉公子还好看的?”      那牛大娘穿上了搭在一边的羊羔皮褂子,听了姜武的话,笑得更是开怀道:“也是我们东家好心,前不久在路上遇上了那落难的公子,便救了起来,这不成了这段姻缘......”      姜武听得心里一突,就似她现在便见着了玉渊一般,她激动地扯住了牛大娘的衣袖,急切的道:“那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她这话加上那一脸焦急的表情,连和善的牛大娘都以为她打上了她们未来东家主夫的主意。      只牛大娘为人善良心里虽然纳闷且有些个气恼,但嘴里也还是好心的劝着姜武道:“甭管他是哪家的公子,今儿便和东家成亲了,且人家一如花貌美的公子也是看不上你的,你......”牛大娘还待说什么,却是被姜武打断了。      “他是哪家公子?!是哪家公子?!”姜武双眼通红,她询问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人清楚的感觉到包藏在内的激动和隐忍的说不明道不清的感情,那抓着牛大娘衣服的打手青筋暴露,她一脸的焦急让人觉得她几欲癫狂一般。      牛大娘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纳闷着平日看着憨厚老实的一人不知怎的就这样了,便吞吞吐吐的回道:“听......听......听说是一个姓梁的商人家的独子......”      姜武听了牛大娘的话,抓着她的手颓然松了开来,整个人也似是失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大颗大颗的滚烫泪珠落了下来。在场的人都傻眼了,这么个大女人当街就哭了,真是没见过呢。本就热闹的菜市场一时间更热闹了,各种猜测纷纷扬扬。      牛大娘见这阵势,赶紧的走人,临走前还好心的安慰姜武道:“不要伤心 ,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说完便匆匆的挤开人堆走了,她也是平日听家中跟着东家的小女儿常这么说,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秋仁秋义虽说自姜武情绪有些波动便察觉了,但如今见姜武突地坐在了地上流泪不止,也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不解,只她们毕竟是跟在当今太后身边的人,没多会儿便反应过来。秋仁拿着那两只野鸡,秋义便扶了地上的姜武快速退出人群。      姜武毕竟是经历了许多事的,也不再是当日梨香村出来的愣头青,缓了会儿还没等秋仁秋义询问便住了眼泪,随便举起袖子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声音沙哑的对秋仁秋义道:“我需要查些事情,你们两谁武艺好些?”      秋仁秋义对视了一眼,就见秋仁拿着两只鸡上前一步道:“小姐,属下武艺略胜秋义些许,不知小姐要查什么?”      姜武双手使劲的在衣服外擦了擦才把手伸进怀里,只见她从怀里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上面似是写着什么。待姜武如对待易碎的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把宣纸打开便见上面画的是个年轻男子,那样貌清俊秀眉端的是个美人。曾有缘见过玉渊一面的秋仁惊诧的“咦”了一声,还不待姜武开口便指着画上人道:“这不是昔日尚书府的玉公子?!”      姜武见秋仁认识也不打算隐瞒,简要的说了她和玉渊的事便急切的对秋仁道:“到那庄子上看看那公子是不是玉渊,如果是便把他带来,如果你一人之力做不到也不用回来,只把消息传到便可,记住千万要保护他不要被人伤害!”姜武声音里带着祈求与希望。      秋仁秋义身为凤后身边的人,凤后的侄女凤陵乐和尚书府的玉公子的事情也是清楚的,她两人听了姜武和玉渊的事情,便了悟了凤陵乐要追杀姜武的原因,都不由感叹她们师徒两的坎坷情路。      秋仁领了嘱咐快速消失在人群里,姜武因为答应了那神秘女子的要求,且她也不确定那公子是不是玉渊,便决定让秋仁去一趟,她去参加厨艺大赛。那公子不是玉渊,那么希望就是在厨艺大赛上获胜,以自己的力量换取那神秘女子的帮助。到现在姜武也没有想过要求助于凤后来找到玉渊,她还是想着凭自己的力量救出玉渊,她要学会保护玉渊!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蛮久没有上来更新挺对不起看文的妹纸....所以阿域人品爆发了....今明两天会有一次双更,如果今天能赶得及便是今天....要赶不及就在明天...过了两点没更...今天便不会双更了...等着的妹纸就不用等了...O(∩_∩)O~~ ☆、山雨欲来(一)   话分两头,只说秋仁离了姜武后凭着自身的轻功很快便追上了牛大娘,她便一路隐在暗处跟着牛大娘回了菊隐庄。路上虽不见什么宾客,但待到了庄子上便见一片张灯结彩,庄门外大红的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喜”字,小厮丫鬟进进出出忙碌着,好一片热闹景象。      秋仁看了眼便暗中绕着庄子走了一遍,发现不论正门偏门都有人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秋仁只好选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墙院从墙头上跃了进去,她刚跳进去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夹隐隐的说话声,秋仁急忙几个跳跃快速隐藏了身影。脚步声近了,躲在暗处的秋仁便见两个年轻的小厮捧着红色托盘装的首饰和一套大红的喜服并肩走了过来。      只听左边较年轻的小厮问道:“白鹤,你家公子真是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听说他是商人之子,自来商人子不嫁官家女,我们家小姐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娶一个商人的儿子呢?现在还瞒着老夫人呢,要是哪天老夫人知道了那可怎么得了?到时候老夫人责罚我们知情不报可怎么是好?!我现在想想都腿都软了......”      那走在右边叫白鹤的小厮对那左边的小厮的唠叨很是不耐烦,“你要是怕了就去告诉老夫人,看小姐会把你怎么着?要我,我宁愿得罪了老夫人也不愿意开罪小姐!”白鹤想起小姐对玉渊公子的狠辣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别看自家小姐平日里看着是个很温柔的人,可她内里却是比老夫人还要狠戾。对心爱的玉渊公子小姐都可以毫不犹豫抹杀了他的记忆,他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厮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给玉渊下忘忧的是他,即使他现在想要抽身也来不及了。到时候小姐定会为了不让他泄露秘密而把他灭口,想到这样的结果他便心底一阵发凉。他这段时间即便睡觉也不得安稳,总是梦见自己被小姐身边的朱雀掐死,而小姐便站在一边冷笑着看他挣扎,她冷冷的道:“谁让你背叛我的?玉渊我是势在必得,你知道的太多,所以,去死吧!”      这几天他整个人都消瘦了好多,人也不太精神但不得不忍着,不让别人看出端倪。如今白鸽这样说他心里更是惶惶不安。      “不过公子这么美的人,不配给小姐也可惜了......啧啧......白鹤你说公子和那玉公子比起来哪个会美些?虽然没见过玉公子,不过我想着定是公子比较美的......”白鸽喋喋不休的说着,完全没有留意身边白鹤听他提起玉公子玉渊时脸上的异样表情,仍是自顾自不停的说着。      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举动的秋仁却没有错过白鹤脸上震惊又慌乱的表情,秋仁心中一动,知道这小厮定有问题,说不定从他下手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便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只见两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进了一处甚是不起眼的院子,这处院子虽也张灯结彩,只除了这两人没见有其他人,相比于其他院子的热闹,这座院子安静得有些诡异。      秋仁没有走那月亮门,她照旧翻了墙进去,因为地上有积雪且院子也小,刚又进去了两个小厮,落在雪地上便会留下脚印。所以这回她没有一进院子便落脚,而是轻轻点了一脚借了墙面的力量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走廊上。她落脚的走廊上只有一面糊了纱的窗子,她又不得不猫着腰快速转到了另一面糊了纸的雕花窗墙边,她抬手轻轻的在纸上戳了个洞,眯着眼往里瞧了瞧。只见那两小厮已经进了屋子,他们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外屋的妆台上,两人绕过屏风进了里间。      只听那叫白鹤的小厮说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我和白鸽来给你梳妆。”秋仁听了便觉更是可疑,她虽是女子但家中也有两个弟弟,男子出嫁的风俗还是知道的。除了童养夫没有哪个男子出嫁那日还会呆在妻主家的,且婚嫁乃人生大事,就算男子不如女子尊贵但婚嫁这种大日子还是会有长辈到场给待嫁男子梳妆更衣的。大户人家还会特意请了民间恩爱了一辈子的老人来给男儿梳妆,希望嫁出去的男儿也能像给他梳妆的老人一样一辈子恩爱不移,她两个弟弟出嫁时她便请了这样的老人来给他们梳妆。      如今她虽不知道这庄子的主人是谁,但照理能拥有这诺大的庄子的人也不会缺那几个请老人的钱,更何况她听说那公子是有爹娘的而且他还是个富商之子,照理他爹娘也不可能让他这样委屈,唯一的可能便是她们不想让更多人见到那位公子!秋仁心下更加肯定了姜武的猜测。      没一会这两叫白鹤和白鸽的小厮扶了一披散着长发的瘦弱男子出来,那男子脚步有些不稳,虚弱的低垂着头,长长的发丝掩了面容。秋仁看不清他的面容,急得恨不能冲进去撩了他头发看清楚。      两人把玉渊扶坐在妆台前的凳子上,白鹤拿起桃木梳子轻轻的为玉渊梳理着一头青丝,因为他们是背对着秋仁所在的那面墙。秋仁更是皱了眉,这样子她根本就没办法看清楚!      正当秋仁四处打量着环境想要再找一处地方好让自个看清楚屋子里男子的面容时,院门出处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听那脚步声秋仁知道来人武艺不错,虽比不上自己但也是不容小觑的,她只得敛了气息快速隐藏在走廊的廊檐下。      凤陵乐想着再过几个时辰拜了堂玉渊便是她的夫了,这一整天她的心情都非常好,走起路来也轻快了许多,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她也想过让玉渊随梁凌越夫妇到另一处院子,可她舍不得玉渊离开,更是不放心玉渊离开她的视线,所以尽管疑点重重且不合礼数,她也没把玉渊送回所谓的“娘家”。      隐在廊上屋檐里的秋仁没有盯着来人看,因为以来人的功力过于特意的眼神也是会被察觉的,所以她敛了气息便安静的呆在房梁上。听着来人推门进了房间,里面便传来那两小厮恭敬的声音的“小姐”,而后一个熟悉的温柔女声问道:“还没有梳妆更衣吗?”      又听那叫白鹤的小厮惶恐的回道:“奴正在给公子梳妆......”      熟悉的女声语气有些急切的道:“快些,可别误了时辰!”转而又说了什么秋仁便没有再仔细去听,因为她已经从这短短的两句话中听出来那女子便是凤后的侄女凤陵乐,当今凤丞相独女!那么里面的男子定也是那闻名南无国的玉公子了!得到肯定答案的秋仁耐着性子等着凤陵乐出了院子,没多会儿她便也飞身出了院子。      她本是要按着原路出庄子的,只她刚接近僻静的院子时便听到了压得低低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字眼随风传来,要是没注意或是功力差些便定是听不清说的是什么的,秋仁只听一中年女声道:“......女帝......派人......我们的计划.......”      又听凤陵乐压低的声音回道:“计划不变......娘亲那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的雪花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冷冽的寒风一吹,出了一身冷汗的秋仁打了个寒颤,才从她听到的震惊内容中回过身来。院子中的两人也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离开,敛着的气息憋得太久让她脑子也跟着晕晕乎乎了。      她虽然隐约中看出了些许凤丞相谋反的野心,但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朝野之中便也没人敢揭发。秋仁知道陛下定是发觉了什么的,所以这几年来才渐渐疏离了身为国姑的凤丞相,但碍于凤后的缘由没有明着表现出来,凤后也只当陛下因为大了便远了自家大姐。且身为凤后的贴身侍卫,她和秋义都是看出了凤后对陛下的冷淡,毕竟陛下不是凤后和心爱的女子生下的孩子,他在知道当年那场大火是先帝所为时,虽不会和先帝形同陌路,但也是冷冷淡淡的。听虚空大师说当年凤后在出嫁前去了趟庄贤庵,求虚空替他落发,虚空没有答应,后来凤家人知道了他的心思强行拉了他回去才没有出家。      只是如今看来事情虽过去了这么多年凤后还是没有忘记那叫姜宗平的女子,现在遇上了那人的徒弟的事居然派了她们来护着她,其实在她和秋义看来并没有这个必要,她们手下的侍卫还有许多武艺不错的,保护一个姜武绰绰有余,这样看来竟是比起陛下的事情都要紧张的。      又一阵冷风吹过,惊得秋仁又是一抖,想起她还身在庄子里,赶忙从墙头跃了出去。她得赶紧传信给姜武,而且更重要的是把刚才听到的机密告知陛下。秋仁不会笨得仅凭一己之言便跑去凤后面前告发国姑的阴谋,但陛下就不同了,凤丞相总是仗着国姑的身份行事,即便在朝堂上也仍是端着国姑的架子,陛下行事处处受她限制,欲要除去国姑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如今加之国姑谋反一事,陛下更是欲除之而后快。      秋仁使上了轻功快速离开了庄子,到了一处僻静的山头,随地寻着块石头掏出随身的纸笔便写了起来,连续写了三张纸条,用笛子召来了三只信鸽,看着信鸽携着纸条飞得没了踪影她才又快速向庄子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二更奉上......O(∩_∩)O~~ ☆、山雨欲来(二)   絮絮的雪花不停的从灰暗的天空飘下,昔日金碧辉煌的皇宫殿宇如今已经覆上了厚厚的积雪,让这座宫城少了往日的肃穆倒是多了几分素雅。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女帝澜渊正在永安宫中午休。汲黯一人站在殿门外的走廊下微合着眼,整个人似睡非睡般敛着双手倚在廊柱旁。蓦地她似是察觉了什么一般倏然睁开了那半眯着的双眸,凌厉的眼神准确向感觉异样的地方看去,只见乌云重重的灰暗天空中一只灰羽的鸽子正迎着风雪向她这边飞来。      没一会儿那鸽子便扑腾扑腾翅膀停在了殿前的台阶上,汲黯意识到是皇宫侍卫们用来传信的信鸽,便走上去从鸽子脚上把绑着的小竹管解下。汲黯也没看便谨慎的收进了衣袖里,她也算侍卫的一员知道平日里宫内侍卫是不会用信鸽传消息 的,除非情况紧急。她警觉的凝神细听了会儿发现附近没人经过便又把那鸽子抛上了天,她这才轻轻推开了紧闭的殿门进了内殿。      澜渊在汲黯推开殿门时便醒了,她微侧了侧了身见来人是汲黯便也没有动。直等着汲黯到了她床前才慵懒的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因为她休息时不喜欢有人在旁,所以只要是到休息时间这偌大的殿里便只剩了澜渊,暗卫隐在暗处,汲黯也会守在门口,倒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虽然也发生过几次刺客刺杀事件但那些刺客都还没有机会接近她身边,她们便不是被暗卫悄无声息解决就是被汲黯擒获,能在她休息时安静的进入殿内的除了汲黯目前没别人。      “回陛下,有侍卫的飞鸽传书。”汲黯从袖子里拿出那小竹管,恭敬的呈上回道。      “哦,这倒稀奇了,朕最近可没任务交给禁卫.......”澜渊暗自纳闷着,只是接过那小竹管拿出里面的纸条看了一眼,她便激动得光着脚便踩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汲黯见了,很自热的弯腰拿起龙床边的云靴,道:“陛下,当心着凉.......”汲黯说完便蹲下。      澜渊一时高兴忘了没穿着鞋,如今见汲黯提醒才意识到一股冰凉直从脚底窜上心口,她便也顺势坐在了床沿上任汲黯为她床上靴子。只听她激动的声音对着正单膝跪在地上为她穿鞋的汲黯道:“父后身边的秋仁发现了凤丞相谋反的阴谋,朕倒不信还抓不住那老匹妇的狐狸尾巴,哼!朕要她知道窥视朕南无江山的后果!”      汲黯听了这消息也很是高兴,忍不住回应着澜渊的话道:“嘿嘿......我早看她就是个不安好心的,如今终是得了线索,定能找到她谋反的罪证,到时候陛下便可早日除了这觊觎我们南无江山的小人了!”      澜渊紧捏着手中的纸条,内心一股难言的情绪欲要喷薄而出:父后,这回你还要包庇国姑吗?      澜渊收到消息的同时凤后的永泰宫里也来了消息,凤云逸看着那小小的纸条,唇边扬起了一抹苦笑,凄苦的内心不得不叹一句“造化弄人”。当年他与姜宗平也是因着凤家才不得不分离,如今看来他的侄女凤陵乐又要拆散姜宗平的徒弟姜武和那玉渊。如果当年他早早的便跟着宗平远走他乡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事?她们就算隐居荒野也能不离不弃相守到老?当年要是他没有特意绕道御膳房是不是就不会有那场大火,是不是他还能偶尔在宫里见上宗平一面......太多的不确定的心绪如决了堤的洪水从他压抑了多年的心底喷涌而出,最终只化了两行清泪悄然落下。      当年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绝不能再让它发生在宗平的徒弟姜武的身上,那种生生与心上人分离的痛苦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日日惋惜后悔却回不到当初的痛苦,哪怕是死也不能解脱的痛苦,他不愿看着她的徒弟踏上她们的老路,所以,陵乐,不要恨上小叔叔......      此时一袭月白华裳临窗而立的凤云逸全身散发着一抹决绝和坚定,凌然的气质让随侍在旁的宫侍们不敢直视,内心都不住感叹:果然这才是曾经的一国之父,如今的一国之后!      秋义收到秋仁传来的消息时姜武已经进了赛场,比赛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秋义看了眼在赛场上专注而忙碌着的姜武,打算等比赛结束再告诉她已经找到玉公子的消息。毕竟早上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看到姜武像个疯子一样冲出赛场。而且庄子上有秋仁并不会出什么事,等到比赛结束也就一个多时辰的事,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是秋义没想到就是因为她这一念之间的想法让姜武和玉渊又一次擦肩而过。      姜武准备做的是一道药膳鸡汤,进了赛场大锅上立马烧上了热水,准备等水开了便杀鸡去毛。眼看着水还没这么快烧开她便趁着这段时间处理其他食材。      这道药膳鸡汤用料倒也简单,只是她拿了两只鸡准备做两种不同的功效的药膳鸡汤,一道加入枸杞、茯神还有百合,具有养心安神抗疲劳的作用,主要针对日理万机的女帝陛下。一道加入玉竹、菟丝子、女贞子这三味药材,主要功效是美容养颜。后宫中为数众多的皇夫、秀子,南无国乃至西越和东廊的男子哪个不想让自己容颜秀丽青春永驻?尤其是后宫中的男子,容颜之于他们便更是关系到女帝对他们的宠爱,而得到了宠爱的皇夫却害怕色衰而爱弛,便也免不了想着能保住秀美容颜。毕竟皇宫里最不缺的便是男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有每三年选进来的秀子。到时候这两道药膳定能引起评委的注意,这也是姜武花了一番心思想要收获的结果。      姜武手上仔细药材,不禁想起俊美不似凡人的凤后凤云逸,那个眉宇间总是藏着淡淡哀愁,虽只见过一面但却总让她莫名的产生怜悯之情的风华男子,他这一生心里想着师傅却不得不呆在寂寞的后宫陪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还要勉强自己去争宠,这样的生活到底有多累姜武无法想象。姜武叹息着把洗干净的药材放在一边,锅上的水也开了,她手脚利索的抓起野鸡,细细揪了野鸡脖子上一指宽的细毛,拿个海碗放地上准备乘鸡血。锋利的菜刀抹过鸡脖子,顿时野鸡痛苦的扑腾着挣扎了起来,鲜红的血喷进了地上的海碗,姜武见血流的差不多了,随手把鸡放一边再处理下一只。现在的姜武想事情渐渐没了以往的单纯,不会一味傻呵呵的听着别人说啥便是啥,更不再遇事就讷讷的不知所措,她在一点一点改变,虽然不明显但改变却是事实。      只不管姜武忙着什么,女帝那边又是怎么个动作,菊隐庄这边一切依旧喜庆而忙碌着。随着吉时将近,才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宾客,看着都是平日里和凤陵乐甚是交好的世家女子。秋仁隐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她虽有能力把玉渊救出但怕引起庄子上的人警觉而选择默默在一边看着,并没有如姜武嘱咐的那样阻止玉渊和凤陵乐拜堂。所以当充当喜郎的小厮扶着换上了一身大红金丝绣九凤大红喜服,盖着鸳鸯戏水红盖头的玉渊出来时她也没有出手把玉渊带走,她想着等两人拜了堂玉渊进了喜房凤陵乐便会出去应酬宾客,虽说来的宾客不多但离着洞房应也有很长时间,这段时间足够陛下的人到来了。等到那时她便出手把玉渊带走,这样便不会打草惊蛇了。      玉渊浑浑噩噩中被白鹤和白鸽换上了喜服,盖上了盖头,自那日他晕过去后他的精神便总是不济,这几天也总是浑浑噩噩的脑子不太清醒。就在他昏睡期间伪装他爹娘的梁凌越和花迎风夫妇做主在他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把他许给了凤陵乐。他在白鹤和白鸽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今天他的精神头比前几日都要好些,至少他不再是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对外界的事没有一点回应。如今他虽不知道怎么一醒来便举办婚礼,但他心里那份始终存在的压抑和不安在听到喜堂上传来的喜乐时不断放大,他抗拒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里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冒出,慌乱的情绪加上虚弱的身体,使他颤抖着双手指甲紧紧抠进了搀扶着他的白鹤和白鸽的手腕里。      欢快的喜乐声中突兀的响起两声刺耳的尖叫,一时间惊得吹拉弹唱的乐班子停了演奏,在场的人都望向发出尖叫的两人。玉渊也被这两声近在耳边的尖叫吓了一跳,扣紧皮肉的双手蓦地松了开来,随着那一声尖叫震得他脑子里似闪过了一个女子的憨厚面容,场景转换时他又似看到了拿着大刀凶神恶煞的官兵,她们押着一帮男子上了囚车,他看到其中一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脸上的痛苦。场景再转换时他的眼前似乎凝着一大滩猩红的鲜血,一个睁着圆圆的眼睛的女人头颅狰狞的滚到他脚边,玉渊脑子一跳一跳的疼。这样的血腥吓得他慌不择路的大喊大叫的乱窜了起来,好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着他不放一样,身边的白鹤和白鸽被玉渊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只不及他们有反应玉渊已经把他两撞倒,在众人错愕与慌乱时已经朝着门口跑了出去。      他的身后本来牵着红绸微笑着等待玉渊出来拜堂的凤陵乐一把扔了那绸子追了上去,而一直在暗处隐着的秋仁完全被眼前的情况搞懵了,怎么也想不到婚礼上还能闹这么一出,更想不到的是昔日风华绝艳的凤京第一公子如今落得了这么个疯癫的境况。想那玉琼尚书清廉奉公,爱民如子,不惜牺牲自家儿子的幸福,让他远嫁她国和亲。这样的好官却被凤云天这老匹妇害得抄家入狱,虽说陛下至今没有对玉尚书一家审讯定罪,不难看出陛下并没有要治罪的心思,之所以收押了玉尚书一家不过是还不能明着反抗凤丞相罢了。只玉尚书一家也难免了那牢狱之苦,如今她家公子却又成了这幅模样。她叹息一声,但愿这次能找到凤云天谋反的证据治了她的罪今早为玉尚书一家平反吧。      哀叹完的秋仁远远的也跟了上去,她现在毕竟是受了姜武的托付的,至少不能救出玉渊也要保证他的安全,而她对姜武这个憨厚质朴又情深意重的女子倒真有几分敬服的,毕竟这事要搁她身上,她哪能千里迢迢的追到凤京来寻人?怕是没过几天便再寻一个夫郎 作者有话要说:苦逼的发现了个事儿,就是偶几天不更的时候收还好好的......偶一更新了定然掉收....那好不容易燃起的码字斗志一下又蔫了....话说不带这样考验心理承受能力滴.....【挥手绢,抹泪 ☆、风满楼(一)   只说澜渊接了秋仁的消息立马亲自传令直接听命于她的近卫军调兵遣将,她可不认为可以作为传递消息的窝点是那么好进去的。虽说可以暗中派了人混进去寻找证据,可她等不及,毕竟这样的机会她梦寐以求了不知多久,可无奈凤云天那老匹妇老奸巨猾,平日里明里暗里的都捉不住她的把柄,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怎么放心交给下面的人来做?所以她亲自调遣了近卫军精英一千人,并兵分五路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向庄子进军。      澜渊亲自带领的那两百人外加汲黯是最先到了庄子附近的,又因为其他四路人马还没到齐,她们便隐在树林子里等着。在这远离闹市的京郊庄子上传来的喜乐声听得清清楚楚,因为前面派了影卫盯情况,以防万一凤云天知道她们的举动,所以她也知道了凤陵乐今天在庄子上娶亲,并娶的是曾经的凤京第一公子玉尚书家公子玉渊的事情。      她虽对凤陵乐没有那么憎恨,但同是谋反的逆贼就算是自家父后疼爱有加的亲侄女她也一样杀无赦。何况她自小便和凤陵乐不亲厚,甚至可以说隐隐存着嫉妒和怨恨。只因少时母皇为她选伴读,选了几家大臣之女,原本并没有选上凤陵乐,可后来不知怎的父后跑母皇跟前吹枕边风,第二日凤陵乐便由凤云天领着进了德馨宫与她们一处上课。如今想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家母皇当年就看出了点凤云天企图谋反的端倪,所以一开始便没有要让凤陵乐做她伴读的心思?      要说这嫉妒和怨恨,即便澜渊长大了登基了也没忘记,虽说也就小孩子的心性。凤陵乐因为是凤家唯一的女孩儿自小在家便宠惯了的,也看出澜渊不喜她,她便每每在澜渊跟前就倚在她小叔叔当时仍是皇后的凤云逸怀里,还时不时撒个娇什么的。一旁看着的澜渊哪能不急红了眼?自她记事起便没有在父后怀里呆过,她每每靠近父后并想让他抱抱时都会被他不经意的躲开,次数多了她也就发现了,自家父后不说不会抱她就连靠近了想伸手扯他的衣裳都会被不经意的躲开。      当时她也是年幼,一次见了自家父后不抱自个甚至连碰一下都不行,而凤陵乐却是可以倚在他怀里撒娇,当时便过去扯凤陵乐,只是被父后叫宫侍无情的把她拉开,还训斥她不懂得友爱姐妹。本就记恨着凤陵乐的澜渊更是把这帐记她头上了,即便大家都大了她也没忘记,偏又出了凤家谋反的嫌疑,当她禀明父后是父后阻拦着不让治罪,并说她做了女皇心思狠毒,连国姑都不放过,他怎么就生了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儿,当时澜渊就被咽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恨恨的想她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女儿!这件事中凤后的有意包庇让澜渊更是恨得牙痒痒。      澜渊听着那喜庆的乐声不禁冷哼一声:凤云天你若安分荣华富贵已是享用不尽,权利地位也是仅此于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为何还要背叛皇家做这诛九族的事?果然人终是贪得无厌的多啊......      澜渊正感叹呢,那小路下便一前一后的跑来了两红影,澜渊细看下发现竟是本该在拜堂的凤陵乐和她的准新郎。当下做了个决定,手一挥,汲黯便打头后面跟着一溜二十多个得力的冲了下去,欲要擒获凤陵乐。      凤陵乐一腔心思都放在了跑前头的玉渊身上,虽感到身边不远的林子里有动静也只当是野兔小鸟啥的动物并没太在意,所汲黯她们杀了凤陵乐个措手不及。可凤陵乐也不是省油的灯,虽失了先机但胜在人家武艺过硬,发现不对立马冲上前掠了玉渊在怀又快速躲闪了汲黯刺来的利剑。凤陵乐稳了身子看去只见对方是澜渊的侍卫汲黯,抬眼看去一身明黄的澜渊正脸带微笑的看着自己,只是那笑里怎么也看不出温度来。      这下大家照了面,凤陵乐也立马知道怎么个事了,定是澜渊发现了她们庄子上的秘密,带了人来埋伏自个呢。要是在庄子里还好,人多她还能争取机会撤离。凤陵乐抿着薄唇看了看环绕的堵着她的一群人,现在是想逃也没处逃了。只是她凤陵乐也不是那等着束手就擒的人,她快速看了一圈发现澜渊身边就几个近卫比较近,其他的不是来围堵她了便是站得较远,而一向跟在澜渊身边的汲黯也在圈子里了。凤陵乐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要拿她凤陵乐可也不是这么容易呢!      “陛下你今日这是欲要做何?臣试问没有做什么错事,若真是臣无意中开罪了陛下,请陛下看在凤后的面子上给臣一个改过的机会......”凤陵乐一手揽着玉渊一手悄悄伸进了怀里,那里放着一支猝了剧毒的梨花针。平日里她身边也是有暗卫守着的,可今日她以担心母亲的安全为由把暗卫调给了母亲。其实她最主要的是害怕暗卫暗中告知母亲她今日迎娶玉渊的事,毕竟这些暗卫是出自母亲的手,对她是没有什么绝对的忠诚可言的。青龙、白虎、玄武几个被她派去做其他事情了,今日她也只留了朱雀一人在身边,偏巧遇上玉渊跑了出来,她也追了出来这才落了单。      古言擒贼先擒王,她现在被近卫加一个武功并不输她的汲黯团团围住根本没有逃跑的把握,如果没有汲黯只是那些个近卫她便定能逃脱,她算准了要是澜渊有危险汲黯定会去跳出去保护她。      所以当澜渊听了她的话露出一脸恨不得喝她血吃她肉的表情时,凤陵乐迅速掏出梨花针对着澜渊便射去,整个过程雷鸣电闪般迅速,汲黯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闪着青蓝光泽的几十根如毛细针径直向着澜渊射去,她条件反射的快速翻身保护澜渊。凤陵乐一见汲黯飞出包围圈知道机会来了,她揽着在她怀里不住挣扎的玉渊快速飞身出了包围圈,待汲黯反应过来人凤陵乐已经快不见人影了,不过还好在那猝了毒的毒针快扎上澜渊时被她堪堪挡了下来。      凤陵乐本想快速离开,只是庄子上却是存了不少账本,详细的记载了暗中兵力分布的分布图以及一本参与了谋反的朝臣花名册。如果就只有账本她便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回来取,可兵力分布图以及花名册是绝对不能落入澜渊手中的,所以刚逃出了包围圈凤陵乐便快速回了庄子,等她刚拿了东西揣兜里进了密室,外面已经是乱哄哄的了,看来澜渊已经带兵冲进庄子了。      凤陵乐入了密室左拐右拐在一面不起眼的墙上掌风凌厉的拍了一下,便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声,那面不起眼的墙沉重而缓慢的移动着,没一会儿露出了仅可容两人通过的地道。因为玉渊总是挣扎凤陵乐早在飞身出包围圈的时候就一掌拍向了玉渊的后颈,拍晕了,他现在正安静地由着凤陵乐抱着走在漆黑的地道里。      外面闹哄哄的,丫鬟小厮们见了那杀气冲冲的近卫们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冲进大门,她们哪里见过这阵势,当场吓得抱头乱窜,哭叫声、惊叫声、慌乱的脚步声、大喝声震天响,刚还喜乐融融的庄子如今就像个人间地狱。      澜渊被汲黯带着冲进来时已经哪里都找不到凤陵乐的身影了,正着急时秋仁不知从哪儿掠了出来,着实吓了汲黯一跳。这要是刺客怕真要杀个措手不及了,还好对方是秋仁,只是她以前虽知道凤后身边的秋仁秋义武艺高强只不知这么厉害。她暗暗抹了把汗,这要是行刺的她真没把握护得陛下安全。只不过这也间接反映了一件事,那就是凤后果真是不太在乎陛下的,不然自家女儿每天都面临刺客行刺的危险,而作为父亲的凤后身边有这等子高手却没拨给女儿。如今倒是二话没说便指给了她们当初遇到的那个傻女人,还一派就是俩儿!哎,果然这事搁谁心都凉了。      不说汲黯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说眼前的秋仁一出来便急急的对女帝道:“陛下凤陵乐从密室逃走了!”她连礼都忘了行,急得叫了声陛下便恨不能带人过去一般,澜渊听了果然快速带人过去秋仁所指有密室的房间。      秋仁作为发现秘密和肩负着暗中监视并保护玉渊安全的人,她追着凤陵乐后面出去之后便一路跟着,没出多远便遇上了等在儿的女帝,汲黯和一些近卫包围了凤陵乐和玉渊。秋仁毕竟跟在凤后身边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即决定继续隐在暗处,待真有什么突变便还可以由她应付。果然没多会儿凤陵乐便带着玉渊突破了重围向庄子掠去,秋仁知道庄子里定有凤陵乐不惜舍命也要拿出来不能落入女帝手中的东西。      只她也怕东西藏得严实便没有出来截下凤陵乐,而是选择了暗中跟随,等凤陵乐拿出东西时再出手抢夺。且她虽武艺高强但凤陵乐也不是个草包,要是逼急了她拿玉渊为质,造成什么伤害她便没脸见姜武了。她相信要是玉渊真的出了什么好歹姜武定然饶不了她,本来一没钱二没势的姜武她并不惧怕,可要是闹到凤后面前她一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她没敢冒险。她算看明白了,凤后对姜武是比自己女儿还紧张啊!      只说秋仁跟着凤陵乐回到庄子,见凤陵乐径直进了书房,一番倒腾一会儿便见她往怀里塞了两本子。秋仁知道机会来了,就要破门进去抢了来,可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呢,人凤陵乐不知戳了哪儿就见她面前的书架迅速移开。秋仁一见知道不好,那是要从密道逃走啊,她刚怎么没想到可能有密道啥的呢?秋仁破了门冲进去那书架堪堪又合了上去,悔得秋仁肠子都打结了,只得回来找澜渊想办法。    ☆、风满楼(二)   澜渊听了秋仁的话二话不说就让秋仁带路过去,她们到了那儿果见书房门大敞着。里面门左边儿的书架有些凌乱,秋仁指着那书架对澜渊道:“就是那儿,我当时也不知道她还有密道啥的,没防着,就想着让她拿了东西出来就抢过来,没成想她不知捣鼓了这书架的哪处,这墙就开了......”      还没待秋仁说完,澜渊打手一挥冲后面跟上来的近卫们道:“把墙给撞开!”      刚冲进来的近卫们都傻了眼,你说让撞个门啥的那是可以,撞墙.......到真没见过!      澜渊嘱咐完却没见有人动手,回头一看一个个都傻了眼看她呢,当即怒道:“朕叫你们撞墙啊!都愣着干嘛?想要抗旨?!”澜渊没那工夫寻那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在那处的机关,索性让人把墙撞还开来的快。毕竟要按秋仁说的这面墙是可以移动的,那么这堵墙便不会太厚,那地道入口也应在这墙后,只要把墙撞开了入口不就露出来了?      那些近卫们听了女帝这么怒气冲天的一喝,一个个按了开关似的活动了起来,有举着面前的椅子就砸上来的,有搬起桌上的花瓶扔过来的,有自个后退几步助跑了以身撞墙的,还有聪明些出门寻工具的,各人反应不一而足,看得一边的澜渊满头黑线。      虽说各人方法不一但胜在人多,人多力量大啊,挖起墙角来也快,这不在百十个近卫轮番攻击下那本就单薄的墙壁轰然倒了一米宽半米长的洞。汲黯见了当即钻了进去,打头追击并探探里面是否有危险,随后澜渊和秋仁也跟了进来,三人进去了陆陆续续的一些得力的近卫也跟了进来。      她们一进来便对着另一面墙壁,右手边有一幽暗狭小的通道,这回为了防止突变让武艺高强的秋仁走前,澜渊紧跟着,汲黯跟在后,再后面便是跟进来的近卫。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过了不算长的通道,下了一段十来级的台阶,入眼便是一放着六个大箱子的密室。秋仁因武艺不俗,眼睛也比别人明亮,虽不说可以夜视但处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出事物的轮廓,当即她便发现连着密室一左一右还有两条密道,秋仁报于澜渊,澜渊当即兵分两路寻找。她们这一队因为有澜渊的存在所以秋仁和汲黯并没有到另一队去。      澜渊一行人在弯弯曲曲的通道里左拐右拐,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在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后面前突地出现了一堵墙。一群人堵在了密道里,可把澜渊气得够呛,不过虽气但理智还在,她们如今在地下呢,也不可能像刚刚一样撞墙。不说这墙厚不厚,它后面是否有通道,就说她们这么折腾要是这密室撞塌了就危险了,所以澜渊只得忍着气眯着眼打量了这黑呼呼的密道,没见墙上有类似机关的东西,但她不甘心,让人把那面墙每一块砖按了了一遍,没见有能凹进去的作为机关的砖块,也只得原路返回。她们回到密室时另一队人也出来了,她们同样遇上了一堵墙,都没敢撞才返回来了。      澜渊虽知道凤陵乐定是从这里逃了出去,但无奈她们不得法,只得眼看着人走了。澜渊微眯起了双眸,嘴角翘起了一抹冷笑,内心道:“凤陵乐就算你从地道出来了也不定能逃出朕的手心儿!”却原来那另外四路兵马已到,澜渊在嘱咐人撞墙后便又派人命这四路人马在方圆二三里地处寻找密道的可能出口,要是凤陵乐从密道下出来那等在密道口的近卫便可抓个正着,只是不知能不能找到那密道口出处......      只说凤陵乐扶着昏睡中的玉渊走在黑暗的密道里,地面上那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嗡嗡的传来,她知道定是澜渊的人在撞墙了。凤陵乐冷哼一声:倒是聪明知道撞墙,要是找那机关她们怕是翻遍那屋子都未必能找出来。只是你们就算撞开了墙进来也难找到机关推开那堵墙!      凤陵乐虽说不担心她们追上来但也想到怕澜渊会派人埋伏在出口。地下挖掘不容易且照理地道太长也容易坍塌,所以那澜渊定不会派人守得太远。可她们要按常理算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当年建这密道时聪明的娘亲(倒不如说狡诈)让人搬了砖块进去,一点一点把离了庄子二里地的那段密道都砌上了砖块,这样便不会坍塌,密道也建了六里地长。而且出口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在一个长满芦苇的湖边,所以澜渊定然抓不到她。只是府里却没有密道,要是澜渊派了人包围丞相府,那么自家爹爹定是逃不掉的,那一抹冷笑渐渐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便是深深的担忧,如今也只能祈祷澜渊还来不及动作了。      菊隐庄被围的同时不远处的凤京丞相府外也来了一队带刀官兵,她们快速把丞相府团团围住,敲开了丞相府的大门便冲了进去,一时间往日宁静肃穆的丞相府乱哄哄一片。没多久门外聚集的百姓便见往日风光无限的丞相夫人披头散发的被押了出来,在场的百姓许多当日亲眼见过玉尚书府被抄的情形,如今看着陷害忠良的丞相府被抄多少心里都痛快,人群里便也有人拿了手里的青菜鸡蛋往丞相夫人身上扔的。      官兵来时虽是静悄悄的,但抓人的时候却是闹哄哄的,门前又聚集了许多路过的百姓,所以没过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凤京从城东到城西,从内城到外城,从耄耋老人到懵懂小孩都知道了丞相府被抄一事。先不说那些个投靠了凤云天的朝臣此刻如何惶惶不安,就是说听了这消息的凤后一个没站稳晃着身子差点摔地上。      凤云逸隐约中看出了些自家姐姐谋反的事情,只是他却不愿相信罢了。毕竟凤云天是她一父同胞的亲姐姐,凤家自开国便跟随皇家,一代一代下来,每朝都有人坐上丞相一位,也足以看出皇家对凤家的恩宠,凤家又为何要不知足冒着巨大的危险去谋反呢?!如果真要谋反那他又算什么?当年虽说他是因为宗平被捏了把柄,但一部分也是顾及爹娘才答应入宫,如今凤家要真有谋反之心,那他也不过凤家的一枚棋子。加之女帝早逝只留了澜渊一抹血脉,凤云逸不敢再往深处想,急急的到景泰宫去。景泰宫是帝王批阅奏章的地方,平日澜渊便在那里处理公务,但今日却不见,凤后又找了其他地方也不见人,问了贴身伺候的宫侍才知她早已经出宫了,凤后只得回了永泰宫。      且说那些投靠了凤云天的朝臣此刻是坐立不安,就怕哪时候就有官兵上门抄家押人。有怕死的便收拾了细软准备逃出京城,可到了城门口才知城门早在官兵抄丞相府的时候便关了,只留了一座小门,但也是重兵把守只准进不准出。那些个准备逃遁的官员见了知道逃不掉,有些不敢再回自家府里,便寻了地方躲避,有些便回了府里,也不知哪些算愚蠢哪些算聪明了。      醉仙楼里,厨艺大赛进行到一半时便传来丞相府被抄的消息,当即赛场便乱哄哄一片的。大家也没心思做菜了,纷纷猜测时局变化,勉强把比赛进行到底,许多人也是交了作品便匆匆离开。姜武因为需要结果便等到了结果出来才离开,果然如她所料的一般得了魁首,可当她喜滋滋的拿着那天下第一处的牌匾出了醉仙楼时,外面的秋义一把抓住了她,二话不说扯了她也不顾青天白日身在凤京便动起了轻功,姜武直问她怎么回事秋义却不应,姜武不知出了什么事只得闭嘴。没一会儿到了城门,本来城门处是不让人出城,但也不知秋义给守城官兵看了什么,她们竟是给开了小门放出去。      待出了城,秋义一面抓着姜武的肩膀带着她快速行动,一面说道:“秋仁来消息说那男子便是你要找的玉公子,她如今在庄子上守着。”      姜武一听找到了玉渊,当即开心得不知怎么是好,只一个劲儿的搓着手,嘴里不时露出几声傻笑并喃喃的一句“真好”。秋义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便径直往庄子去了,她虽不认路但秋仁沿途留了皇宫侍卫特有的记号,倒也没走岔路,姜武却不知她还未得便又要失去了。      凤陵乐从密道里出来又安置了昏睡中的玉渊便改了妆容只身向凤京而去,只是到了城门外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边城门早已经被封,留下的小门也只准进不准出。凤陵乐虽担心自家爹爹,但此时进去丞相府定也已经被抄,爹爹恐怕已经被关入了天牢,那里定然也已经布了高手等着她去自投罗网,到时候不仅爹爹就不出来,反把自个也搭了进去就不值当了。凤陵乐如是想着,恨恨的再看了一眼那素雪掩映下仍能显眼的皇宫,眼中闪过丝丝狠戾。      凤云天谋反一事早已经随着丞相府被抄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此时的凤京人人自危,各家店铺都关了门,往日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如今静得可怕,南无国历史上唯一一次谋反之战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要开始打仗了...且看偶们姜武这二货在战争中进化...O(∩_∩)O~ ☆、素雪江山(一)   这个冬季凤京的百姓都活的战战兢兢,十二月三日凤丞相府被抄,当日戌时凤云天南无国曾经的丞相携女在锦州永昌县起兵。附近永州、祈州及汝州刺史纷纷依附,至此凤云天占下南无半壁江山,拥兵三十万,一夜间南无国一分为二。凤云天所占领的地区处在中间把凤京、燕城以及后方吉州、云州、宁州分隔。十二月二十四日凤云天勾结东廊人意图一举攻下南无,自立为帝,但被边关三十万将士击退。      十二月二十五日晨,凤京泰和殿      “如今局势,三位卿家有何计策.......”正值壮年的女帝澜渊形容颇为憔悴,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黄袍如今也上了褶皱,她坐于一堆奏章后一手揉搓着太阳穴,问道。      只见底下站了三人,一人已是年逾花甲满头白发,一身的紫袍却衬得人精神,是曾经的太女少傅如今的帝师赵严。另一人年有四十,也着了一身紫袍,只是面容上却没有那花甲老人来的精神,此人便是玉渊的母亲尚书令玉琼。站在后面的一人是玉渊的大姐玉梓,她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兰色长袍,低敛着头,倒看不清面容如何。      底下三人听了女帝的话,皆是一阵沉默,只剩了殿中角落处,用作计时的精致玉漏水滴聚落的声音。澜渊也不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轻揉着太阳穴。      许久,赵严长叹一声,道:“我南无不幸,出了此等乱臣贼子,臣请领兵前去讨伐.......”赵严说着便要跪下,只是她颤颤巍巍的哆嗦着双腿还没跪下便被澜渊叫住了。      “行了!行了!真要上战场也轮不到你这把老骨头,真到了......那等地步,朕便是让整个南无与朕陪葬也不会让那老匹妇得逞!”澜渊话中充斥着狠绝。      赵严本也只是想打破沉寂,并非当真要请愿上战场,何况就她这把老骨头怎经得起颠簸。且虽读过许多兵书却哪里有带过兵,所以她也只是说说罢了。如今听得女帝如此无奈的话语,纵是侍奉过先帝经历了不少事情的赵严也不觉落了老泪。      玉琼见了赵严这般,不得不上前安抚道:“太傅可快别哭了,如今叛贼勾结了东廊贼子。战事一触即发,情况已是迫在眉睫了,还是想法子灭了那叛贼,收复失地安我南无要紧啊.......”      赵严听着她的话抹了抹脸上泪珠,道:“哎,臣老了,已是大半个身子进了黄土的人,如今却遇上我南无这等巨变,臣心痛难当啊......”      澜渊本就心烦,太傅的唠叨她是自小便领教的,但如今听着更是烦心。若不是朝中真个没有几人她能信得过,不然她也不会叫了赵严来,那是活活让自己的耳朵受罪啊。“玉尚书可有什么想法?”为了不让赵严再唠叨下去,澜渊转移了话题。      玉琼被问到,恭立在下回道:“臣......如今只得燕城在手,我方军中并上陛下的近卫军统共也只有十万人,当下就算在两城招兵也是来不及了,何况......”何况燕城和凤京民心惶惶,许多百姓逃亡,又能召集多少兵力?后面的话玉琼不敢说出口,退了一步,又道:“边疆三十万将士抵挡了东廊贼子,双方如今正在僵持,想来东廊贼子还不敢轻举妄动。那逆贼本是打算着让东廊贼子击溃我南无将士,到时凤京孤立无援,她便可轻而易举拿下凤京。可她万没想到我南无军虽休战多年但军力也不是那东廊小国可比的!东廊军队一日不能击溃我军,凤老贼一日便不敢妄动京师。或许情况还没有陛下所想的那么糟糕,所以臣认为为今之计便是静候不动,守城而防!”      澜渊知道玉琼所提议的守城而防不无道理,南无地处富庶,燕城临近京师更是南无国的粮仓,想来当初凤老贼没有把燕城列入谋反时的势力范围也是考虑到这点。作为南无粮仓的燕城临近京师,她要是在那里有什么动作,肯定会被她发现,那时候一旦被她拿住把柄谋反的事便公诸于众。澜渊心中冷哼一声:果真是个老狐狸,宁愿舍了这么一块嘴边的肥肉,也不让我抓住把柄!澜渊抬眼看到殿门外一永泰宫的宫侍小跑着向这边来,澜渊眼底闪过狠戾,心道:可是,你却忘了朕身上也流着一半凤家的血液啊......      澜渊平日里与大臣议事也是不关殿门的,她一直认为如果要防人偷听不是关上殿门隔绝,而是要大开殿门,让人无处可听。当日她知道凤云天有异心便已经开始防着她了,她一面使尽手段寻找她的把柄,一面暗中做准备,到如今一切也已经准备妥当。近卫军中本来历代只有五万精兵,她自知道凤云天的意图便陆续暗中调换人手。因为近卫军按祖制只能留五万人,她便从下面打杂伺候的人以及牢中囚犯入手,一个个换了暗中招募武艺高强的人才。本以为应是万无一失的,只是没想到凤云天竟是勾结了东廊人,如今竟是不能擒了那凤老贼来!想到此,气极的澜渊一掌拍向桌面,只见那上好的梨花木桌瞬间碎成几瓣。      那匆匆行来的小宫侍被澜渊这一动作吓了一跳,软了膝盖跪在了殿门口。澜渊见了,不耐烦的道:“有何事还不报来?!”      那宫侍本就被她刚刚一掌拍碎桌子吓着,如今又听得女帝喝问,只得低了头抖着声音回道:“太.;.....太后醒了,让......让传话,请......请陛下过去......”他这番话结结巴巴,澜渊本就不耐,只听到太后醒来便大步走了出去,走了几步转头嘱咐仍在殿内的三人,“众卿也一并去吧。”殿内三人听了便也跟着澜渊身后去永泰宫。      当日太后凤云逸听到澜渊抄了凤家,自知自家姐姐不管是否谋反凤家都完了,一个激动便晕了过去,至今才醒来。      永泰宫内,伺候的人都陪着小心,虽太后平日心地良善,为人温和,但能一直从太女夫到皇后再做到了如今太后这位置的人哪个又是真的心善的?      澜渊踏进永泰宫时,宫侍本是要报的,只是被她挥手打断了。故凤云逸并不知道她们已经来了,澜渊进去时他正要用药,面前小几上放着一碗浓黑的汤药,那药正冒着淡淡的白烟。      “儿给父后请安。”澜渊对着凤云逸恭立道。      随后跟来的三人也齐齐道:“臣等给太后请安!”      凤云逸本是盯着小几上那碗冒着烟雾的药碗,听了众人请安双眼这才从碗药上移开,也并不惊讶只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来。      “不知父后身子可安好?叫了儿来可是有什么事?”澜渊见自家父后脸上浓浓的哀戚与悔意,并没等他开口径自先问道。其实她哪里不知道他这些心绪因着什么,只是就算她是一国之君,那也是父亲的孩子。小时候不论她多优秀都未曾得他一句的好,及到她长大了做了国君,面对凤家人谋反一事他也选择了包庇。身为一国的太后她不认为他一点一没有察觉凤云天的异心,只是他仍是一味包庇了,在这个从来没重视过她的父亲面前她又怎么能没有怨气?      凤后也是听出了自家女儿语气里的怨气的,他的目光落在了澜渊的脸上,心中恍如此刻才看清楚女儿的长相,竟是和他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他以前却未曾好好看过她,应该说自他怀她起他便没在意过她的。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他也只当不曾发生,生下后便扔给了准备好的奶爹来带,这么些年他对她这个女儿竟是未曾在意过一丝一毫的。今日看着她心里眼里都生出了愧疚。如果不是他明里暗里包庇着自家姐姐,南无国也不会有今天,外面冰天雪地,百姓却是颠沛流离。      只怪他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以为自己一番话便能断了姐姐的念头,这不过都只是他一念之间的结果。那时在知道宗平生死不知时他便生出杀了先帝的念头,也恨不能整个南无江山给宗平陪葬!可他毕竟不是个狠心的人,别人可以负他,他却无心负人。这么多年刻意忽略澜渊已经是他做过最狠心的事情了,虽说先帝在时后宫之中争宠时常有,时不时消失个宫侍宫娥的也是常事,但他却真没做过害人性命的事。      “哀家并无事,只是......想好好看看我儿......”凤云逸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便也表现了出来。他自嫁给先帝便是太女夫,先帝对他情有独钟,用情至深,护他护得紧。后来就算进了这皇宫,宫中纷争也少有缠到他身上的,故相对于宫里那些人精他却连最基本的收敛情绪都还不会的。      所以澜渊毫不费力从他脸上看出了他的想法,只是就算他后悔也不能改变如今的局势,就算他后悔也掩盖不了他刻意忽略她二十多年的事实。她看出来了,也上了心,只是,不愿原谅.......      “既是无事,儿便回泰和殿了,眼下还有许多急事需处理,父后保重身子。”澜渊说完看了眼一身银丝绣牡丹华服面容精致端庄的父后,微皱了皱眉:如今国将不国他却还有心收拾得这样仔细,也对,我这个女儿从来没入过他的眼。就算凤家得了江山,他也仍是身份尊贵,只怕他还恨不能我南无江山易主呢......      凤云逸只说了句:“去吧,别太累着了。”      要搁平时这句话倒没有错,不但没错反倒会让澜渊高兴,毕竟这话怎么听都是关心她的。只是放在了当下凤家人割据江山的情形下,这句话却有了另一层心思,倒更像是很不得她南无易主了。      澜渊心里本就怨愤,听了自家父后这一句,更是不愿多留,转身便匆匆出了永泰宫,也不理会身后赵严、玉琼和玉梓的尴尬,更是没看到凤云逸眼中的一抹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懒啊....一边内疚对不起看文的妹纸....一边见缝插针的找空偷懒....【递上鞭子,妹纸们尽量抽打吧...不然偶皮就厚了.... ☆、素雪江山(二)   乌沉沉的天仍旧下着纷扬的雪花,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自凤云天起兵谋反那日起,这天上簌簌的雪花便没有停过,衬得如今紧张的局势更是让人人心惶惶。      祈州城,刺史府书房      “大人打算如何?”原祈州刺史杨丰史小心翼翼的问道。她自小家中贫寒,本想着通过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却是考了二十年在四十五岁上才考中了进士。后又经多方钻营才到了这刺史的位置上,只人心都是贪婪的,她连着六年没有往上升。已经五十八岁的杨丰史见今年课考下来她并没得到调任便生出了心思。她本来没打算跟着造反的,只是经不住凤云天的教唆,再加上内心的贪婪,在凤云天许诺她事成之后给她封侯的承诺后,果断加入了谋反的队伍。      “哼!我还没有这么不济,事情还只是刚开始,我就不信这南无江山还能跑的了?”当初她起兵的理由是她拿澜渊抄她丞相府并收押了自家夫郎的事做文章,批判风帝不孝不仁,理由虽然牵强但如今谁还会在乎这个?      “倒是没想到那小娃还跟我耍心机了,哼!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凤云天身为一国丞相,军中的情况她也是了解的清楚的。只是就因为她了解南无军队多年不战实则已经名符其实,也了解若不是这样五年前与东廊国那次交锋虽胜了却还选了玉家的公子封了皇子送上去!就是看出了这点,所以她才敢去信请东廊国出兵,打算借东廊国之手轻易毁了澜渊的后援,只是她没料到澜渊在这上面摆了她一道。      “是......那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杨丰史仍是问的小心翼翼。从澜渊的反应上看得出对方也是有一定准备的,如今边疆上又有东廊人虎视眈眈,虽说是同盟但谁能保证不会被反咬一口!如果东廊人联合澜渊对她们进行夹击,那可真是无路可逃了。要再退一步说,如果东廊人没有联合澜渊而是和西越人一起攻打南无,那么南无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哪里能抵挡得住!      杨丰史小心的用眼角窥视着安坐桌后的凤云天,想到: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人有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况,要是没有想周全了,到时候自家要跟着赔上身家性命可就不值了。当初要是没有生那一丝贪念就好了,可转念又想,可就算她没有加入,局面无疑也会变成今天这样。      凤云天不知道杨丰史的暗暗叫苦,她甩手扔下手上的本子端起面前冒着热气的热茶抿了口,道:“既然她不动,我们便也不动,倒看看谁能把谁耗垮!嘱咐下去,让她们给我耐着性子,别轻举妄动,就算那边的人来挑衅也不要交手。”她现在所拥有的几个州都是南无国较富庶的,武器都是足够,而且今年又是个丰收年,粮草怎么算都比澜渊多出了许多。虽说澜渊有燕城但她也没把她放眼里,她身后可是由着几个州呢,到时候澜渊粮草耗尽而她们这边却还富足,那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把澜渊击垮......      “是,那下官便退下了......”杨丰史低眉扫了眼向她轻轻挥手的凤云天,本来还要问问她有没有考虑周全,却是看出了她神情中的不耐,只好退下。      杨丰史刚出了书房便遇上了往这边匆匆而来的凤陵乐,她快走几步迎了上去道:“小姐可是有事找凤大人?大人现下就在书房呢......”      凤陵乐也已经看到了杨丰史,她对杨丰史没什么印象,只是隐约中知道是自家娘亲手下的官员。她不认识杨丰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玉渊自来了祈州便总是头疼难受身子比之在菊隐庄时更是虚弱,眼看着他一日日消瘦下去凤陵乐怎能不急,她又哪里还有时间去理会其他的事情!今天要不是凤云天看不过去,让人暗中停了玉渊调养身子的药,凤陵乐怕也不会得空来找她娘亲。      本就心烦的她看到这么个没话找话的人,顿时那脸色又冷了几分,也不说话,径直擦身而过。      杨丰史低着头敛了脸上闪烁不明的表情,她好歹也是一州刺史,如今还没成事呢凤陵乐便如此给她脸色,要到时候成事了还不定怎么样呢。原来常听说风大人之女凤小姐温润如玉,为人亲和,却如今看着传言也是当不得真的,杨丰史如是想着,见凤陵乐走远了才挺起腰板转身走了。      兔死狗烹的道理她也是懂的,风云变幻的当世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人心从来都是最易得也最易失去的东西,她还是要多留个心才是......      凤陵乐匆匆而来,着急又不耐烦的她连门都没有敲便”哐当“一声推了门进去。凤云天仍在看手上的本子,那些是下面的人传上来需要她定夺的奏本。现在虽然她们这边没有自立为王但一切事情已经都握在凤云天手中,俨然大权在握。      凤云天听到突然的推门声,迅速从奏本上抬头看去,就见自家女儿一脸阴冷的匆匆向她走来。      “哼!来了?以为你还能沉住些气呢,就这么点能耐?!”凤云天甩了手上本子,端起茶杯抿了口,不紧不慢的冷冷道。      听了她的话凤陵乐瞬间意识到她不能跟她娘亲硬碰硬,要是真把自家娘亲惹急了她也讨不得好,那么玉渊的药就拿不到了。要是平常调理身体的补药多少她也能找来,可是玉渊是因为服用了忘忧才伤了元气,不是平常的燕窝灵芝可以补回来的。而当初她敢毫无顾忌的给玉渊服用忘忧就是因为她娘亲手中有一株天山雪莲,本想着拿出来给玉渊,却是被她娘不知道放到了何处。无奈之下(其实她恨不得这样)才想着先娶了玉渊进门,她便不再娶别人,玉渊要是身子不好便难以有孕,娘亲为了孙女也不得不把雪莲给儿媳补身子,只是如今看来并不能如愿了。      凤陵乐想明白,忍着心气直直跪在了自家娘亲跟前,“娘亲从来都是仁慈的人,怎么会看着玉儿不好,且他如今也是我们凤家人,以前爹爹也是很喜欢玉儿的,娘亲怎么忍心让爹爹也跟着伤心不是?”凤陵乐说道此处顿了顿,终究忍不住心下的气,复又道:“何况儿的心已经在他身上了,若是那天他......女儿怕也是跟着他去了......”凤陵乐说完低垂着头直挺挺的跪着。      凤云天听着她的话皱了眉头,厉声道:“怎的?这会儿大了翅膀硬了,学会威胁你娘了?!你个不孝女!!”说着凤云天“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其上的茶杯被震得直颤。      凤陵乐只当没听到,只管垂着头跪着,一声不吭。      凤云天怒视她半天也不见她吭个声,她深知自家女儿的脾性。她要是不当真的事便是看都懒得看一眼,要是当了真便是使尽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且她都把自家夫郎抬出来了,想到这凤云天心中一阵揪痛。她也算个痴情人,这一生也只有凤陵乐爹爹一个男人,并没有如别家女人一样三夫四侍。她原先本是要把自家夫郎转移出去的,只是没料到事情发生的这么快,让她搓手不及才让夫郎给澜渊抓了去。      凤云天想到自家不知道如何受苦的爱夫,抖着手好半晌,只得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你们要怎样我也管不着了,只是如今情势你也是知道的,你爹爹如今怎么样也还不知呢,哪儿容得你儿女情长?!拿了雪莲便给我滚出去做事!”      “女儿代玉儿谢谢娘亲!”说着便接过凤云天从怀中掏出的一个小玉瓶:却原来自家娘亲早把那雪莲做成了丸子放在身上,怪不得她找遍了也找不到。她心下这样想着也没表现出来,谢过自家娘亲便拿了瓶子匆匆往外去。      只说姜武那天本是得了找到玉渊的消息,可等她到了那山庄上却听说玉渊早被凤陵乐给带走了,刚还兴奋的无以言表的心便跌入了谷底。那眼中的泪“簌簌”的就落了下来,让一边的澜渊看着皱了眉。      汲黯看到姜武也是很惊讶,她虽交代她做事但也没有告诉她身份,如今却是找来了,汲黯看得也皱了眉。可当听到她身边的秋义安慰姜武时便明白了,原来她就是凤后旧友的徒弟。大家虽然都知道凤后的事但没人会不长眼的挑明,所以凤后对澜渊只说把秋仁秋义派去给一旧友的徒弟帮忙。      姜武呆在京城这段时间早就已经知道了凤陵乐和玉渊的故事,现在她虽因为没见到玉渊而失望但很快调整了心态。她本来是担心玉渊会遇到危险,如今知道她是和凤陵乐在一起的便也松了口气,她想着凤陵乐既然能为了身为逃犯的玉渊而不远千里人海茫茫的寻找,那么她对玉渊定然也是用情至深,想来还不至于伤害。但她总是要把他找回来的,她的心缺了一块,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的心便不完整。      姜武看着眼前跑进跑出不知忙碌些什么的官兵,想到:玉渊不知道怎么样,有没有想她。她时常想起他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嗔心便暖暖的,不知道他想到她时会是什么心情。是不是也如她一样每想一遍,便更是渴望看到他,渴望能拥他在怀,守着护着,给他撑起一片天,让他不再忧心不再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好艰难啊..... ☆、茶馆结友(一)   自那天从菊隐庄回来,姜武便由澜渊安排住进了临近皇宫东面的一处宅院,那宅院占地一百多亩的共有三进,因为叛贼作乱厨艺大赛不能再举办下去,又因为见到了雇佣她参赛的汲黯知道已经没有再参加厨艺大赛的必要,所以姜武就没有了再回狗儿巷去。      姜武并不知道身为女帝的澜渊对她一介平民能有什么企图,而从见面起便得到她的礼遇,如今又住进了这么宽敞奢华的宅院。说实在的姜武从住进来便一直觉得不自在,或许是穷惯了,她本来又是个憨实人,在这座与她身份并不符的宅院里她总是憋手蹩脚的,站哪儿都不自在。      且本来秋仁秋义陪她来的时候已经告诉过她,既然女帝让她住进了这宅子,那她便是这家的家主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有身为一家家主的自觉,底下服侍的小侍丫鬟虽不多,但打理她衣食收拾她房间的人还是有的。可每每那些小侍要给她更衣铺床端茶递水,她便总抢着做,还红着脸嘴里直呼“不用”。搞得底下那几个小侍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姜武嫌弃他们,更是想要尽职尽责的做好,所以姜武才住进去一天,但府里却时常出现主仆争抢着做活计的场面。      姜武不懂澜渊为何对她这么好,但她也是个憨实人。她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只心里记着澜渊的好。虽然她现在与在梨香村里那时比起来已经经历的多,但这憨实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变,一心一眼的,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便会对别人掏心掏肺。      既然府里呆不住又呆的不自在那便出去转转吧。      在住进新宅的第二天姜武便溜达到了大街上,只见往日繁华喧嚣的大街行人寥寥。街道两旁往日摆摊的小贩一个都不见了,许多店铺也已经关了门,仅有的几家开门的店铺也多是茶馆和打铁铺子、药铺子这类的。动乱刚起,京中人人自危,许多人都在准备防身的药材和武器,所以打铁铺子和药铺子的生意特别红火,当然这些东西的物价也比原来涨了三倍。粮食铺子倒没见开门,想来那些商人也还没到爱钱如命的地步,都留着粮食以防万一呢。      姜武路过一家茶馆见里面有不少人,多是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讨论当今形势的,这街上也没甚可看的,且她也想了解如今外面的情形,虽然不见得这些自叛乱器便被困在城里的百姓能知道多少,便举步走了进去。      姜武走进眼前这家不算大的的茶馆,里面不知正讨论着什么,看着甚是激烈。只见当中两年轻女子,一人着儒袍,斯斯文文的模样,看着就知道是读数人。且她那身儒袍的襟子上白色的绣线绣着个小指大小的“国”字,姜武在京城呆了这许久也听人说过国子监的学子,她们每人都会领到一身国子监下发的儒袍,袍子的襟子上都绣了个“国”字。这会子她看到这着儒袍的年轻女子便知道是国子监的学子了。只见这国子监学子正凝眉怒目瞪着对面身形魁梧的女子,对面那女子神色间也是带着怒色。看那女子的身形还有身上的一把三尺长剑,不难看出这女子是学武的,茶馆里吵闹声杂,姜武此时站在门口处不知道这一文一武的年轻女子争执些什么。      姜武好奇的靠前,在前面的桌子旁坐下。那正看着热闹的店小二见了姜武,忙跑过来询问姜武要些什么,姜武只点了壶普通的茶叶。她走了这许久口里也觉干渴了,那店小二转身便给姜武拿了壶茶来。姜武倒了一杯,一口气喝了才仔细听那面前不远处的争执。      “你一介匹夫,能知道什么天下大事?!我可问你如今形势该当如何?”儒生清脆而激动的声音传来。      “能怎么?那风老贼敢攻城,老娘就冲出去杀她个片甲不留!哼!你们这些酸儒,镇日里聚在一处也不知道在论些什么!国家养着你们,如今需要用人之时,你们却一个个连个屁都不放!老娘就看不惯你们!”那武娘也是语言激烈。      “你......你个无知之徒!匹夫之勇!光长了一身的力气,要真攻城你一人又能顶何用?!那风老贼可是拥兵三十万,三十万人哪怕踩都能把你踩扁!”      “那就叫她来试试!老娘就等着,我还怕她不来呢!这么耗下去要到什么时候?一朝粮尽时,不用风老贼来打,我们自己就先饿倒下了!”      ......      姜武听到此处已经了解是怎么回事,如今叛乱已起,战争一触即发,南无国多年不战且百姓都生活的相对富裕,很多人都不愿打仗但还是有不少人像眼前的武娘一样热血的。如今两军只是对峙着,并没有开战,那武娘应也是看出女帝打算等着不动的心思,怕也看出了凤云天想要耗尽凤京和燕城粮草的意图,本又是鲁莽的她又怎么不着急?      姜武看着儒生身边拉扯着的两个年轻女子,猜测:今日怕是那儒生在此议论国事被这武娘听了去,武娘便出言相讽,这才出了眼前的一幕。      姜武凝神又听了会儿,因着她这桌比较靠前,估摸着应是那些客人也怕这两人怒火烧到她们身上,这一桌上竟只有姜武一人。她听了会儿旁桌客人的谈话,知道她猜的没错,注意力便又放在了面前争执的双方上。      只见场中的争执更是激烈了,隐隐有上升到武力的阶段。姜武不禁皱眉,这里许多人却没有一人出来劝架,那茶馆的掌柜和店小二此时也只是在一旁袖手看着,并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姜武心思一转,想来应是这双方那掌柜的都得罪不得,又或是见惯了这场面也不奇怪了,才只看不拦。      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姜武都没心思去管,只是那武娘的话提醒了她,如果不开站而等着粮草耗尽定然不战而败,到时候连她自个的性命都不保更不说救玉渊了。自个也是有一身的力气的,武艺不能飞檐走壁但同时放到两三个女人还是足够的,要不要入军中呢?      姜武皱眉看了眼已经出手打起来的两人,下了去军中的决定。就算撇开要救出玉渊这一层,就冲着如今国家有难她也不能在凤京里安心的住着。更何况她还想要救出玉渊,如果就这样干等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他,现在两军对峙更不知道玉渊的情况如何。这一点上也让她着急,那带走玉渊的女人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他的仇人。就算那女人不会伤害他,但他每天对着仇人定然也不好过,要是他再想不开而做什么刺杀的傻事,到时候那女人就是要护他怕也难护周全。      “安絮!安絮.......”      “快住手!你们和气的坐下来谈,,打架伤了谁都是不好的......”      “老娘让你看看老娘是不是口出狂言!”      “无知匹妇!你尽管来,我安絮也不怕你!你来啊!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杀个片甲不留......”      “哎呦哎,两位祖宗你们可别打!哎呦哎!我的椅子我的茶杯......”老板眼见争执上升为武斗,本来她还只是躲在一边肉疼她的东西。可在那武娘一拳砸烂了她的一张椅子,拍断了一张桌子的角,又震碎了一桌的茶杯茶壶,才哎哎的叫着出来劝架,只是她也不敢真的上前去拉扯。      只见那看似羸弱的儒生早就在武娘一拳扑过来的时候挣脱了身边两个女子的拉扯,一边身形轻盈的在桌子间奔走,一边还不忘口中继续挑衅。      这茶馆里放了七八张桌子,几乎每张都坐了人。那些人一见这两人打了开来,有匆匆付了铜板走了的,有退在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的,而真正着急的只剩了那茶馆的掌柜。      随着追赶的继续,这八张桌子竟就只剩了姜武所坐的这桌还是完好的,其他七张桌椅都已经缺胳膊断腿的翻在地上。掌柜的急得红了眼直跳脚,她见着那两人转到了姜武那桌,最后一张桌子眼看就要不保。掌柜的忍不住了,胖乎乎的身子向着姜武所坐的桌子上扑来,大摊着四肢扒在桌子上,肥胖的身子竟神奇的占了大半张桌子。      安絮本是故意绕到姜武身边,又身子轻盈的从她的桌子一边翻上桌子滚到另一边去.那武娘追来对着那桌子就要拍下一掌借力翻到安絮那边。只是抬起的掌眼看着就要落下,掌柜就扑了过来。武娘收手不及,一掌就要拍向掌柜肥厚的背,姜武这时轻轻放下茶杯,迅速起来一手架住了那武娘的手,生生止住了拍向掌柜的掌。在场的人见到这一幕吊起的心都齐齐放下,那武娘见止住了心下也松了口气。      “这位壮士有什么事还是坐下来商量的好,这地方人多动手伤了人可不好啊......”姜武甩下被她架着的那只手,笑着道。      “哼!若不是这欠教训的酸儒,老娘也懒得动手!”武娘的手被姜武一甩,身子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别看姜武面上看不出什么,她架住武娘和甩开武娘的两下都是用了极大的力气的。      “嘿!倒来怪我了?!若不是你个无知匹妇心眼狭小没气量,与你理论两句便举拳相向,我怎能不躲?刚要伤着人的也是你,要不是这位女壮士拦了,掌柜的还不知怎的呢!”安絮听了武娘的推赖,整整有些凌乱的衣袍,闲闲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突然接到同学的电话说家乡一中学老师胃动脉血管得了肿瘤.....我读中学是颇受这位老师的照顾...突然听说他病得很严重,整天都没心情码字了....他才三十多岁啊,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人的身体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看文的妹纸们...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 ☆、茶馆结友(二)   “你要没挑衅老娘,老娘能打你?!哼,信不信这次我定然打得你连你爹都认不出!”说着那武娘便又要上前,扬起拳头作势要打人。      姜武见了忙伸手拉了武娘的衣袖,拦着不让再生事,道:“两位看在我的薄面上,有什么事就且先放着吧,来来,我请二位姐妹吃酒,掌柜的快上酒菜来!”      那掌柜的还傻愣着趴在桌子上,死扒着那桌子不放。刚刚她听着背后掌风扫来,咬牙闭着眼等着那掌落在身上,只是等了许久也没见落在她身上。可她势要保护桌子的决心无比坚定,即便知道姜武给她挡了那一掌,她仍是扒着桌子不放。现在听了姜武的话,才挪了挪肥胖的身子从桌子上下来,下了来还不忘对着那武娘道:“女壮士啊,我这店里就剩这张桌子还算完好的,可别再毁了啊......小人就靠着这小茶馆的几张桌子过活的啊!如今你毁了可叫小人怎么活呢.......小人上有七十老父下有七岁小儿......”掌柜的絮絮叨叨,一面心痛她的桌椅一面指责着毁她桌椅的武娘,声泪俱下,好似那武娘毁的不是她的几张桌椅而是她家几口人一般。      武娘听得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是我打烂的我赔便是,不是叫你上酒菜吗?你还啰嗦什么?!”武娘说着便从荷包里随手拿出一小锭银子扔在桌上,那银子估摸着也又一两。      掌柜的本来就有些个怕她,如今见她不耐烦,怕又惹急了这位煞神,又见她愿意赔钱便拿着桌上的银子准备酒菜去了。在场围观的人见没了热闹可看,桌子又烂了也不能再喝茶,都纷纷走了。      茶馆也不是整天都有人来喝茶的,所以掌柜的为了多赚点钱,除了茶点还供给客人酒菜,很快的姜武点的酒菜就送了上来。      姜武递了五十个铜板给掌柜的便招呼起仍是怒目对视着的安絮和吕子明,以及仍在一边的安絮同窗。      “来,我先敬几位一杯,能在此处结实各位实是姜某的荣幸,来,干了!”姜武椡满一杯酒便是一饮而尽。      吕子明见姜武如此豪爽,刚刚也见识了她的一身力气。她刚刚那一掌因着怒气是下了恨手的,却是被姜武挡了,可见此人气力定在她之上。顿时吕子明生出了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慨,拿起面前斟满酒水的杯子也是一饮而尽,又倒扣了杯子,杯中酒一滴不剩,道:“姜姐如此豪爽,吕某也敬你一杯,还谢谢你刚才给拦了那一掌,不然子明定会伤了掌柜的。”      姜武还没说话呢安絮饮完一杯听了吕子明的话,重重的放下杯子讽刺道:“哼!还不是你自个惹的事?不过还懂得道谢,至少不是没得救的.......”      吕子明听了她的话当即便“嚯”的站了起来,一手就要揪上安絮的衣领子。姜武见了叹一声,果然脾气浅,经不得挑衅,便伸手阻止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来来,我们来喝酒,我来凤京许久了,也没个谈得来的朋友,今日见了你两便觉投缘得紧.......”      有了姜武的缓和,接下这两人虽然还是时不时有些小摩擦但都被姜武化解了去,姜武心中本就苦闷,如今有了酒更是豪迈的喝,小酒杯换成了大海碗,一碗接着一碗的喝,直从日中喝到了日落。      安絮的两个同窗因为有事早就走了,如今三人踏着夕阳勾肩搭背,脚步踉踉跄跄的走出茶馆,一人手里还拿着一小坛酒,三人直往北营去。      “大姐,呃.......你说你夫郎被抓了去,走我们这就去北营,投军了凭着你这身力气和一身的箭术,呃......到时候战场上杀敌不但能建功立业,收回失地也能找回你夫郎啊........”      “姜姐真.......真痴情.......安絮.......安絮最是佩服.......”      “我......我就想把他找回来......他太苦了......”      三人一路喃喃,时不时举起手中酒坛大饮一口,大街上此时才有一两个行人,也是匆匆往家赶,见了她们三个都像躲瘟神一样远远的就绕开。碌碌的马车走过石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本就醉得稀里糊涂的三人谁也没有避让,马妇见了三个醉鬼马鞭一挥上车辕,发出一声“噼啪”巨响,“快让开!”      这三个醉鬼里就安絮还清醒了些,见了马车来,便推推身边醉得稀里糊涂的另两人,“嘿嘿,有辆马车.....让.....让路......”      “马车.......哪儿呢?”吕子明绕着大舌头问,踉跄的转了身四处寻找。待见了那停在身后的华丽马车,嘿嘿的笑着走过去,道“我当时哪家公子呢......原是苏......苏花魁.......”      马车内苏玉台安然坐着,小桃微微皱了眉,问着驾车的阿三“怎的还不走?!”      “我这也想走啊,可被三个醉鬼挡着了.......”阿三说的也颇为无奈,转而又对着路中三人喝道:“还不快让开!”马鞭甩得“噼啪”响。      小桃微挑了车帘子看来,就见路中果真挡着三个醉醺醺的女人,此时姜武低着头他也没看清。吕子明见小桃掀了车窗帘子,趁着醉意就要凑上去。小桃也见了踉跄着过来的吕子明,不认识她是谁罢了,但还是快速放下了车帘子。      小桃刚放下帘子,马车外便传来一声“哎呦”,随之而来的就是马鞭子抽打上地面的声音,小桃慌忙又掀了帘子看去。只见那走过来的女子跌倒在地,左手露出的手背上一道鲜红的鞭痕,地上另一个女子被她压在底下,此时正爬出来,这人正是姜武。小桃一看见她便忍不住惊呼一声“姜姐姐!”语气里掩不住的惊讶与喜悦。      “小.......小桃........”姜武爬起来打着舌头傻笑道。      苏玉台本不欲理会,但小桃的惊呼让他皱了皱眉,他抬眼看去,傻站在路中的不是姜武还是谁?苏玉台见了她那醉样,又看了看她身边正要爬起的女子,还有一边跌坐在地的另一个女子,本是紧锁的眉目并郁郁的心情瞬间好了来。      “阿三,把姜武带上!”他嘱咐完这句便再不看外面,只倚在软枕上继续看书。没一会车子轻轻一动,姜武坐上了车辕,安絮与吕子明也让了开来,两人此时已经清醒了许多,不忘提醒姜武到北营投军,姜武应了,马车又行了起来。      马车行了会儿,姜武在前面吹了冷风酒也醒了,只听里面苏玉台问道:“你住哪里?”姜武报了地址,苏玉台听了地方也也没什么表现,马车便往姜武的住处去。      小桃见着姜武本是开心不已,但十来天不见如今见了她却是和两个女子醉酒拦路,小桃不知怎的心里闷闷的,随便倒了杯茶递出帘子外给姜武,一句话也没和她说。      待马车到了姜武家门口,姜武从车辕上跳了下来。酒气还没过,踉跄了下才站稳便向苏玉台道谢。小桃却是从马车里出来了,一手扶着苏玉台下马车,两人都没再看姜武一眼,径直熟门熟路的上去敲门。里面门子开了门见是不认识的男子,转头见姜武也在又看了看眼前带了面纱也掩不住如画美貌的苏玉台,躬身退到了一边。苏玉台带着小桃优雅的进了府里,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姜武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进去了,阿三掉头把马车赶出了巷子,不知去哪儿。只是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这回她跳下了马车,招呼着两个门子给搬东西。当晚糊涂巷便传出春风阁花魁苏玉台被赎身的消息,不少寻欢女子扼腕叹息。      苏玉台带着小桃直直往里走,姜武皱眉跟着,不知道苏玉台要干什么,如果只是想来看看或是喝杯茶她当然很欢迎,毕竟她上京的一路都颇受苏玉台和小桃的照顾。可从见面开始这两人便没给她好脸色看,看着倒像生气了,只她也摸不着头脑怎的就得罪了这两尊大神。      苏玉台带着小桃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把一进的花园子并二进的花厅都逛了个遍,期间什么话也不说。待转到三进的后院时苏玉台和小桃进了西院,这时候阿三也带人抬着箱子进来了,来人把箱子放下便退了出去。那两个门子退出去时都偷偷拿眼瞧瞧苏玉台又瞧瞧皱眉站在门边的姜武,她们本来还想听听怎么回事,等下也好去跟那些小侍们八卦,只是她们慢吞吞的动作显露了心思,阿三当下把她们喝了出去。      “苏公子......你这是要干嘛?”人退了个干净,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苏玉台和忙着收拾的小桃,姜武站在门边,不解的问。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我们公子要住在西院,你再叫个小侍来帮忙,这东西都得快点整清楚,不然今晚公子可就要睡东院了......”小桃从一个箱子里拿出几卷字画,摆弄着要挂起来,回头对姜武道。      “可是......”姜武本想问怎的你们要住我这里,却是还没说完便被小桃打断了,“怎的?!住你一间屋子就不行了?你一路上受了我们多少照顾,你忘记了不成?还不快去叫人帮忙,你是真想让我们公子住进东院不成?!”      姜武住在东院,东院里虽还有房间但哪里能让苏玉台再住进去?孤男寡女的让人说闲话,当即她也没心思问怎么非得住她这儿了,转身就去找人来帮忙。家里总共就七个下人,厨房里两个,一个厨夫一个帮忙的烧火小侍。门子里两个年轻的女人守门,剩下的三个小侍侍弄花草洒扫并伺候姜武。姜武从西院出来没走多远便见了一个小侍往西院探头探脑的,当即被姜武抓了来帮忙。 ☆、记忆   苏玉台自那天在西院住下便对西院进行了一番大改造,首先院子里架上了一架秋千,他也不管如今大雪的天根本不能玩,也径直命人架了上去。再就是苏玉台所住的屋子里的家具换了一圈,姜武本来住进来也就一两天,还没把自个当这房子的主人,苏玉台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她也不理会。只是折腾的狠了才出来弱弱的提一提意见,好比这换家具的事。这些家具都还是半成新,没缺胳膊断腿的不能用,她跟他商量不要换,换了浪费钱,但最后被苏玉台冷冷的眼神看得不敢出声就是了。      苏玉台这番作为就像要在她这儿长期住下去一般,但姜武也没多想其他的,早上起来吃了早饭便出门去昨日的茶馆寻安絮并吕子明。      她到茶馆的时候只见两人已经等在那儿了,茶馆里的桌椅又都换了崭新的。两人再没了昨日的剑拔弩张,但也没有醉了时的亲昵,反倒是两人见到姜武都不自在的挪了眼。姜武皱眉,以为她们又出了什么问题,但看着也不像,要说真有矛盾吕子明是不可能这么安静的。姜武摸不着头脑,只得笑着过去打招呼。      三人含蓄一番便相携着往北营去,到了北营姜武才知道这吕子明原来是北营里的人呢,还是个伍长。这倒让姜武明白昨天那掌柜的为什么明明知道安絮是国子监的学子,而不敢帮忙拉扯吕子明的原因了。这一文一武的都是极有背景的地方出来的人,她一个小茶馆的掌柜确实是哪个也不敢得罪的。      北营里正在招兵,只是来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姜武一踏进了北营便被带到了医用帐子,里面的军医给姜武把了脉,没发现她身体有啥毛病,便直接征用了。      在北营期间安絮和吕子明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姜武越看越是举得奇怪,只见吕子明离得安絮稍近些,安絮便会不动声色的又推开几步。如果是一次便是安絮无意,可姜武悄悄留意了会儿,就见她每次在吕子明走近身边时便悄然拉开距离,姜武看着这两人,更肯定两人间有问题了。她昨天离开后也不知道两人又发生了什么。      昨天姜武离开后确实发生了一件事,因为吕子明醉得不清安絮还算清醒的,但一人也不能把吕子明带回去,何况也不知道要她家在哪儿。所以最后也只得在路边随便敲开了一家客栈把吕子明扔到了客栈的床上,她也因为喝醉又搬运吕子明而累得不行,也倒在床上便睡了。如果是两个大女人喝醉了睡一张床上也没什么,可偏偏安絮是个男扮女装的男子。第二天吕子明醒来的时候发现怀中抱着个娇小的人,仔细一看却发现是安絮。小心的放开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前,如棉花一般的软绵,却不似肌肉的感觉。吕子明心下一惊,再仔细看安絮微微敞开的衣袍领子,里面一颗微微凸起的喉结随着她的呼吸偶尔滑动,吕子明惊得一下推开了安絮,接下来的事就可想而知了,也就有了姜武看见的情况。      走了趟北营,姜武成了一名士兵,但因为她说家离得近且家中还有家人,有加之军中所招收人数太少还不能开始新兵训练,所以姜武便先回家了。      姜武与安絮和吕子明分开时悄悄的问了问吕子明她和安絮怎么回事,谁知昨日还风风火火的吕子明却红了脸扭捏了起来,吓得姜武赶紧跳开。      和那两反常的人分开后,姜武徒步回到家门口。看着那不算宽大的门口,屋檐上挂着写着大大的“姜”字的灯笼,一种不真实感迎上心头。不久前她还是一个在梨香村默默种着地料理着庄稼肥料的农妇,如今却在繁华的凤京拥有了一座不算小的宅邸。虽然她并没把它当做她的东西,但眼前书写着“姜府”二字的灯笼却提醒着她,一切已经不一样。      不一样的又岂止这些?自她遇上玉渊开始一切便全然不一样了,她有了一个骄傲、可爱出身大家的夫郎,她自十一岁上便孤独的生活因为他而不再孤独。也因为他,她平静且平庸了二十年的生命开始充满了精彩,生活发生了逆转性的变化。姜武其实更喜欢梨香村的生活,也更愿意呆在那与世无争的山村,所以她始终没想过要在除了梨香村以外的地方安家。她一路上都是想着找到玉渊并带着她回到梨香村过那安静却温馨的生活,就想那里的许多夫妻一样,她下地耕种,他在家缝补擦洗带她们的孩子,每天做好饭菜等她从地里回来,一家人围在饭桌上吃着用她的劳作换来的一米一粟。虽然不见得玉渊会做饭菜,更不见得他会安心的呆在家被她圈养,但她不介意他偶尔的执拗和近乎骄傲的任性,她想和他过这样平淡而温馨的日子。      她多想能拥有这样的生活,所以她不愿意再妥协,更不愿意再失去。其实她自小便聪明,很小的时候便由爹爹带着启蒙了,说她是个三岁背书四岁作诗的神童并不为过。即便在家里遭了灾后,她也还跟着阿姐读书,她本来以为她可以去考取功名,然后像娘亲一样可以娶一个知书达理又精通文墨的男子,又能像阿娘与阿爹一样恩爱的相守一生。可后来黄氏来了,阿姐便不让她再读书了,那时候的她还小,离开了阿姐生活差点过不下去,便一心都扑在了维持生计上。      她还记得有一年冬天她甚至一连饿过四天,家里没米没面,大雪又封了山。雪天要是进南无山那无异于白白去送命,所以她也不敢再去打猎,且她那时候的箭术不好,平常时候都只敢猎些野鸡野兔,雪天里出来觅食的猛兽多,这些动物更是难找,所以最后她就只有靠喝烧得暖暖的水来度过那几天。雪一停她便顾不得危险出去打猎,那段时间她强烈的觉得即便是书中的黄金屋也顶不过摆在她眼前的一碗白粥强。所以经过那件事后她也没了做学问的心思,彻底的接受了做一个农妇的命运。      如今她是不想放弃的,这一路追来不管遇上什么困难她都没想过要放弃找玉渊。她喜欢他,甚至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是他身上的苦能全由她承受便好了,那么他便不会痛苦,她喜欢他笑得骄傲的样子。她害怕要是哪天她放弃了那么玉渊便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就好像她曾经接触的那个书里的世界一样,在她放弃之后一去不返。那时候要是她去找阿姐,阿姐也不会眼看着她挨饿而无动于衷,那么她或许就不会那么彻底的放弃了那个书中的世界。      素白的雪仍纷纷的下着,好似一个调皮的孩子,故意折腾着这世间为了生存而忙忙碌碌的众人。门前石阶上已经落了一层没过脚踝深的雪,姜武抬脚踏着洁白的积雪,敲开紧闭的门扉,走了进去,她身后是一个个深沉而坚定的脚印。      此时,千里之外的祈州刺史府      用了雪莲丸后玉渊的身体明显好了很多,至少不再是只能躺在床上,他如今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一片雪花在他的手心消融成一丝丝冰冷的水,玉渊恍惚的想着:今年的雪好像下得很不寻常呢!      他如是想着心下却是一惊,不明白明明已经失忆的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努力的想着,想要想起些什么,于是那种存在心里存在脑海的叫做“记忆”的东西,此刻隐隐的流转在他眼前。他看到了那满园的菊花,身着华服而不幸绊倒的他,被凤陵乐扯住腰带而没有摔倒的他,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株绿菊幼苗的他,仰头看着满天烟花的他,被吻得晕头转向的他,行走在如火的枫林里的他,处在嘈杂的人群中,茫然而伤心的看着一些人被推上囚车的他,辗转于人贩子手中的他,被一个女人买下的他,跟着那个女人生活的他,说喜欢那个女人的他......      一幕幕如戏台上的戏在他眼前回放,身为主角的他此刻却只得抱头滚落在地,剧烈的疼痛袭击着他,没过多久他便疼晕了过去。身边有人惊呼有人匆匆跑来,只是他却已经不知道,唯有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一个名字“阿武......”      姜武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其实此刻也在想着她,她踏进家里就觉得气氛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等进了后院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这家里一路上除了她进门时遇上的给她开门的门子,其余一个人的没见着。虽说宅子里下人少,但这时候那三个小侍都会在后院的廊下做绣活,如今却是一个人也不见,但也不排除苏玉台把他们叫了去。      姜武本来要往东院去的,但想到苏玉台虽然一路上对她态度不怎么但也没太为难她,而且等她到了京城是还给她某了份工,虽说在青楼做活算不得什么好活计,但好歹人家也给她谋划过生路的。他要是没事也不能跑了她这儿来,她在春风阁时候算是看明白了,与其说苏玉台是春风阁的花魁不如说他是春风阁的老大,许多事情那刘爹爹还要听他的,想来这次他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才躲到她这儿了,姜武从来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于是脚下一转决定先去西院探探苏玉台的情况。    ☆、何以忘忧   西院里没什么动静,一路上依然没见到一个人。姜武到了西院门口才见着了本该在做男工的小侍们,并此时应该在厨房准备吃食的厨夫和帮厨小侍,只见他们都齐齐蹲在门口,伸着脑袋往西院里瞧。      姜武皱眉走近,轻轻咳了一声,五人吓了一跳。待迅速转头见是姜武,一个个立刻低了头作鸟兽散,都好像被抓到了了不得的事。还一边走一边偷偷转头瞧姜武的神色,脸上都带着让姜武莫名其妙的怜悯。      姜武对这群人的反应完全摸不着头脑,她只得轻笑着摇了摇头,抬脚走进西院。西院梅树下那架秋千乘着薄薄的一层雪,随风轻轻晃着,地上雪地上有着凌乱的脚印,应该刚刚有人玩过秋千。      西院里一个人也不见,虽然整个西院也就住着苏玉台和小桃两个活人,但也不至于这样寂寂无声。姜武皱眉,觉得今天事情很反常,而事有反常必为妖!      果然,姜武刚想完便听得正屋里一声瓷器摔落在地发出的“啪嗒”声,伴着一陌生年轻女人的怒吼:“你就这么贱,真的是人尽可妻吗?!!”      这声音让姜武很不舒服,话里的内容更让姜武眉头紧皱,心底的怒气“噗噗”的往上涌,想来这个女人是使事情反常的存在了!      正屋里苏玉台正被一年轻女子紧紧抓着右手,他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倔强骄傲的眼眸里清澈的泪水如泉涌,他月白的前襟上润湿了一片。      只听那女子不屑的道:“怎么?我说错了不成?还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哼!”女子身形纤细,远远看去倒以为是个男子。要不是她胸前明显的起伏,姜武一定会以为这就是个纤弱的美貌男子。      小桃不知何时被甩在了地上,他此时正无助的看着自家公子被百里莲抓着双手,言语侮辱。他却帮不上忙,只有流泪满面,嘴里喃喃着“住手......”他见了姜武进来像看到救星一般冲着姜武就喊:“快救救公子!!他会被杀死的!!”      姜武不了解情况,一进来就见苏玉台被一个陌生女人抓着,小桃倒在地上流泪,嘴角流着一缕血丝。现有听得小桃的嘶喊,抡起拳头就冲过去照着那女人的门面打去。      女子身怀武艺,眼角扫到举拳攻击过来的姜武。抓着苏玉台的那只手便用力一扯,一把把苏玉台圈进了怀里,脚下步伐转换,一眨眼间便又稳稳站在了另一处地方。      姜武拳头落了空,抬头去看时,就见百里莲稳稳的站在了离得她五米远的地方。她额上一滴冷汗悄悄滑落,暗忖道:这人武艺得多厉害才能在这瞬息间移动了五米的距离,她自己却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摸着,此时姜武的脑子里闪着大大的两字“危险!”      “危险”二字刚在姜武脑子里闪现,眼前便见一道黑影袭来。姜武躲避不及,迎面被打了一拳,下一秒胸口处也被打了一掌,姜武高壮的身子如风中落叶,竟轻盈盈的飘了起来,又转眼间迅速的撞在了墙壁上。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染红了面前尺寸之地。      “阿武姐!!”小桃的惊叫声响起,他见了那一口鲜血,眼中的泪水流的更凶了,努力挪动着身体想要往姜武那儿去。      “姜武!!你怎么样?!你放开我!放开我.......”苏玉台全没了往日的倔强与骄傲,在百里莲怀中不住的挣扎着,甚至一口咬向了百里莲桎梏着他的手上。      “哼!怎么?!看不得你情人受伤?”苏玉台的挣扎刺激了愤怒中的百里莲,她手上的钝痛却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而怀中的人却不知道。百里莲心中愤怒道:他竟为了这么个没用的女人离开自己,怎么可以......      “如果我杀了她,你是不是会痛不欲生呢,嗯?”可是要让我看着你与她在一起,我却做不到,所以只有她死!百里莲这么想着,眼眸中一缕光芒闪过,平白的让人不寒而栗。      苏玉台尝到了鲜血的腥咸与铁锈味,听得百里莲的话猛然抬头,那眼中似是不可置信。此时的他泪光盈盈,那有些苍白的唇齿因着百里莲的鲜血妖冶得惑人心神。      百里莲眼眸一闪,俯身啜取了苏玉台娇嫩诱人的唇瓣。不屑的话语在苏玉台的耳边响起:“你既然饥、渴到要找这种女人,那么我便满足你.......”      残酷的话语,不屑的语气,生生把苏玉台最后的防线攻下。他眼中的泪再没有隐忍,源源不绝的涌出,那眼中渐渐不见了往日的星光,只剩了一片灰暗,如死一般的寂静。      滚烫的泪水流入百里莲的嘴中,她心神为之一震。满是怒气的眼睛对上苏玉台死灰一般的双眸,心痛得快要窒息,轻轻放开他被她啃噬得红肿的唇瓣,他却软了身体,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灰暗的眼眸中泪水不断。      姜武吐出了一口血,胸中也觉得疼痛不已,好像有一团火正灼烧着她一样,脸上冷汗涟涟,豆大的汗珠滴下。      小桃正向她爬来,姜武也捂着胸口疼得站不起来,就见眼前黑影又是一闪,衣袂翻飞的声音传来。两人惊慌的抬头看,以为百里莲还不放过姜武。只是两人抬头看去时,屋子里却不见了苏玉台和百里莲两人。姜武知道苏玉台定是被那女子捉走了,可她胸口疼得要命,比起那次被熊瞎子撕裂后背还要疼,终于她忍不住晕了过去。耳边传来小桃嘶喊的声音,一瞬间世界便又寂寂无声。      祈州刺史府菊园      菊园空落落没一株菊花的影子,此时的菊花已经被搬进了暖室过冬,待来年春暖便又搬出来摆满整个菊园,这是凤陵乐特地为玉渊而另外辟建的园子。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此时气氛也冷若冰霜。      玉渊卧趟在精美的象牙床上,面前厚厚的纱帐隔断了凤陵乐凌厉的视线,只是此时即便有厚厚的纱帐他也转身背对着凤陵乐,但凤陵乐那如火一般的视线仍是让他心惊。      他说他要回去,回到他妻主身边去......;.      凤陵乐双手紧紧揪着身侧衣袍,她太过用力以至于双手都已经泛白,只是她却毫无所觉,心里只被这句话占据了整个心房,而她却连责骂他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她会心疼他.......      “我要回去,请你不要为难我.......”玉渊背对着凤陵乐说道,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可能是因为用了雪莲丸的原因,那天他想起了全部事情,包括与她的那段情,包括抄家的那段无助岁月,还有和姜武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他和凤陵乐已经没有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也因为此刻他心里已经完全没了她凤陵乐这个人.......经过这么多他也算看明白了,凤陵乐或许真的爱着他,但她的野心在她的心里的位置却永远比他靠前,所以她即便爱着,他却是真的承受不起了.......      “如果我不让呢.......”      “那你就看着我死!”      身侧紧紧揪着衣袍的双手慢慢松了开来,衣袍上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迹,只见有鲜血从凤陵乐双掌间流出。      明明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她此刻却觉得不可置信,“那你就看着我死!”她从来知道他的任性,却不知道能任性得为了另一个女人轻易说出这种话。他到底要有多恨她才能不惜用他的生死来威胁她?他明明知道她有多爱他,他明明知道她有多在意他.......      曾经她想着要是找不到母亲收藏的雪莲便亲自上天上去寻一朵来,天山终年积雪,山势险峻冬天进山更是危险重重,可以说至今还没有一人敢在冬天上天山,但她却想着为他不顾生死。虽说本就是她伤的他,但她却是真的视他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她应该想到的,她还记得那日她去虚空散人处讨要忘忧草时,虚空散人所说的话:忘忧,若能忘忧,我又何须琥珀.......      只是那时的她一心只想让玉渊留在她身边,她宁愿不惜一切,所以也没深想虚空散人这句话,如今看来却是疏忽了,虚空散人本就知道这种结果吧........      忘忧,若能忘忧,我何须琥珀.......      但她也知道玉渊一旦说出来了便定然会这么做,凤陵乐恍恍惚惚走出了玉渊的房间,走出了菊园。外面冷风一吹,她意识回拢,手上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一抹冰寒从她眼底掠过。      凤京姜府东院      姜武自那天被那女子迎面打了一拳脸颊和胸口后便昏睡了整整两天,她不知道这两天里发生了两场战争。凤京军队和叛军在锦州发动了第一场战争,死伤无数,双方都没分出胜负。据战场上回来的士兵说要不是突然间风雪大作,大风刮得人站不住,大雪迷了人眼看不清眼前半步之景,那么战争还会继续。当日深夜风雪稍有停歇,在燕城与锦州间的阎安镇附近双方又发生了一场不小的战役,这场战役直打到第二日过午,最后女帝一方战败,叛军兵临燕城城下。      姜武也不知道,她所重视与珍爱的人如今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正默默的守候着等待她的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赶上了.... ☆、君心落何处   叛军兵临燕城城下,燕城、凤京两城告急,霎时间还留在城里的百姓纷纷做好出逃的准备,一旦叛军开始攻城她们便会从后山翻山逃跑。      皇宫泰和殿      “陛下,我们不能再等了!臣愿意率领剩下兵卒迎战,请陛下与太后从后山撤离!”身为卫尉寺的吴正跪于堂下道,其声恳切,足体现她对女帝安危的关心。      只是女帝却不愿领情,“怎的?爱卿觉得朕需要出逃?!”女帝仍安坐与龙椅之上,即便叛军已经兵临燕城城下,她神色间也看不出慌乱与紧张。如果有人斗胆抬眼细看,便会发现女帝嘴角上挂着的一抹淡淡的微笑。      跪于堂下的吴正此刻冷汗淋淋,她本是投靠了凤云天的,只是凤云天在休沐那日出巡时没带上她,她便被留在了凤京内。当许多投靠了凤云天的人慌乱的出逃时,她也没愚蠢到自乱阵脚,所以女帝一直没有抓住她的把柄。她本来是想把女帝引至后山,那时女帝必定会留下一部分人留守凤京,她在后山那边让人埋伏着,便可以一举拿下女帝。只是事情并不如她所想,此刻她跪在堂下,毫不费力的能感觉到来自女帝的威压,使得她全身都轻轻的颤抖着。      “吴爱卿这是怎么了?在这当下可别病了才是?来人!请吴寺卿下堂治疗!”澜渊一声令下,早就等候着的侍卫齐齐上前按住了突然一跃而起的吴正,不管吴正挣扎直直往门外拖去。      “南无必亡!南无必亡!澜渊你给我等着.......凤大人一定会攻进皇宫把你杀了.......哈哈哈.......”      凄厉的怒吼回荡在宽阔的殿堂内,如厉鬼索命般震动着堂下一些人本就紧张的心。殿外一声刀剑出鞘之声传来,又“噗”的一声什么物体被刀剑砍落。殿内心里有鬼的人都软了双脚,胆识小些的甚至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      “看来吴爱卿的病是治不好的,朕可是心痛不已啊.......众位爱卿可别与她一般得了这种病才好!”澜渊嘴角挂着笑,言语听起来似是关心,听者却个个心惊胆战。“好了,早朝到此,玉尚书和百里将军留下。”      “退朝.......”      随着身边女官的一声唱喝,女帝下了龙椅,堂下官员目送女帝离座后三三两两的出了泰和殿。      殿外素雪中,徒留了一滩仍冒着淡淡热气的鲜血,吴正被砍落的人头和尸体已经被收拾干净,只有那滩血还没来得及处理。      殿内      澜渊手执黑子,抬手敛袖在白玉棋盘上找到一处,轻轻落子,玉石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百里爱卿兵临城下可有什么对策?”此时她的黑子正团团包围着百里茗所执的白子。      百里茗仍是微笑,脸上看不出她内心所想。一直陪坐在一边的玉琼内心却暗暗着急,如今兵临城下,刚刚也来了叛军开始攻城的急报。玉琼皱眉,她想不清眼前的女帝要做什么,更不知道她到如今还有什么把握而不徐不疾。      “陛下的心思,臣不敢臆测.......”百里茗的白子并没有撤回来救援眼前被围困的地盘,而是在远处的一角落了根。      “是不敢,还是没有?”澜渊黑子落下,步步紧逼,包围圈里的白子更是不剩下一丝希望。      百里茗仍是不急,“陛下不是已经明了?臣等所能做的不过是听命陛下,相信陛下罢了,也请陛下相信臣等。”白子落下,仍然无视被那片被黑子围困的区域。      相信,她澜渊至今还有谁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朝中她甚至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是被凤云天收买的,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她还能相信谁?眼前两人是可以相信的吗?      百里茗,百里世家第五代当家。百里家在开国的时候不过是开国女帝从江湖上召来的一个叫百里鸢的护卫,只是后来这个护卫不知道怎的就成了皇家的家臣,跟随开国女帝南征北战,最后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封为冠军侯,准世袭。开国女帝还曾立下诏书:皇家所在一日,百里家领南无三分兵力一日!这样的荣宠羡煞里当时多少人心,以致后世有了不少猜测。      史传百里家跟随开国女帝的那位先主女生男相,传说她的美貌曾令开国女帝也为之折腰,甚至开国女帝还曾与她同榻而眠。只是传言到底是传言,史册里的历史也已经是历史。今天的澜渊不是那个开国女帝,百里茗也不是百里鸢,她做不到完全信任。所以,她在试探,她在试探百里茗的忠心!      而玉琼,据她所知她的幼子被凤陵乐拐了去,当年她能毫不犹豫的把大儿子送去和亲,可不代表今天她可以看着幼子成为人质。而她澜渊可没想过要为了一个大臣之子而停下讨伐的脚步,所以如果关键时刻被绊手绊脚可不好呢.......      玉琼确实不能看着幼子送命,当年她没有和夫郎商议便在朝堂上决定让大儿子去和亲。回家后已经被自家夫郎闹了个够,甚至差一点他便找族长来和她和离了。最后还是被大儿子拦住并劝阻了,不然她可真的不知如何才好。可他的儿子也是她的儿子,她又怎么忍心让他去受苦?不过是为了成全他罢了,而她却不想让他可爱的夫郎知道他的儿子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      今天幼子的情况跟大儿子的虽然相像,但却是不一样的,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她相信玉儿已经看清楚那凤陵乐的面目,她相信他不会再想要和她在一起。所以她不怕因为她的拆散而伤了玉儿的心。如果玉儿真还在意那凤陵乐,即便不要爹娘也要和她在一起,那么她不介意与他断绝关系!      玉琼心里闪过一丝痛:儿子,为娘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凤京姜府      玉渊却不知道他娘亲已经做了这样的打算,如今他正守在姜武的身边。一双消瘦白皙的小手紧紧握着姜武的大手,感受着那上面的温度,此刻他的心安静而温暖。      他伸手抚摸着姜武红肿的半边脸颊,眼中泪水又涌了出来,他没想到她竟为了他一路追到了凤京。她这一路得经历了多少才从那偏远的山村来到这里,她不应该跟来的,那样她还能在梨香村平安的活着,不用卷进这世俗的纷争里,可她为了他做得这么义无反顾。      是的,他不认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女帝为何要给她这座宅子?不就是看着她还有利用价值而把她留下,只是到底是因为要牵制他还是别的原因要把她留下,如今的他却还不知道,但明显的她已经被卷了进来。最好的证明就是今早来找姜武的两个女子,那两年轻女子他在那年三皇子举办的赏菊宴上见过。据他后来了解,这两家自开国来便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如那百里家一般,只是百里家被开国女帝封了候,而这两家却没有这样的荣宠罢了,她们一起出现在姜武身边不得不让他在意。      玉渊眼神温柔的盯着姜武轻蹙的眉头,轻轻伸手去抚平,喃喃的道:“阿武,等我救出爹娘和姐姐,我们便一起回梨香村去,好不好.......”      “好!我们一起回去........”      突兀的,姜武的声音响起。玉渊惊诧的低头,只见姜武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刻正满眼温柔的看着他。那眼中的温润得有如夜晚的月华,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思念,好似借着月华透过了沉积了千年的岁月积攒了那么多思念,如今似水一般淹没了他。      姜武疯狂的思念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她如中了蛊一般止不住的想念。只是她却不善于表达,所以那些思念就如找到了沃土的饱满种子,它们在姜武的心底生根发芽,以致长出了带刺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房。那些倒刺深深扎在她的心脏里,每呼吸一次便会痛一次,可是她却恋上了这样的疼痛........      姜武猛然反握住了玉渊托着她手掌的那只小手,轻轻的把他往她怀里一带,她两只强壮有力的手便如桎梏般紧紧的把玉渊圈进了怀里,就怕他下一刻不见了一般。      玉渊被姜武猛然一扯,重重的摔在了姜武胸前,他听到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却不见她放松他分毫,那绷紧而又小心圈着他的双手,那让他不能忽视的强烈思念,都化作了他眼中源源不断的泪水。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姜武的脸上,灼痛了她的心,她双手慌乱的拉开玉渊与她的距离,上下乱摸着,嘴里还紧张的问着:“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玉渊见姜武的紧张,眼中的泪流得更凶猛了。      这可把姜武给极急坏了,伸手就要去扯玉渊的腰带想要看看他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伤。玉渊觉察了姜武的动作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瞬间跳出了姜武的怀抱,那动作中的抵触情绪根本不用掩饰,姜武也看得一清二楚,刚还炙热的心如沁冰水,瞬间凉了一大截。      姜武低了头,长长的发丝挡住了她英俊的脸,玉渊看不见她此时什么表情。只是她身上的悲伤却同样如他的抵触一般显眼,他慌乱的走近,哽咽着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只是先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是我鲁莽了,你别哭了........”姜武努力想要掩盖心中那不知何时升起的怒气,尽量想要使语言平静,只她始终掩不住言语中的失望。是的,她很失望,她本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多少他的心里会不那么抗拒她,她发誓刚刚真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受伤了而已。可是事实证明她还是入不得他的心,就如最初见到他时一般,他的心里还想着那个叫凤陵乐的女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下章有肉...偶想了好久的肉啊......留评留评....嘿嘿留评有肉吃啊..... ☆、上穷碧落尽黄泉   姜武眼中的伤同样使玉渊窒息,他双手捏紧身侧衣裳,慢慢靠近姜武,伸手想要抚平她的伤,双手刚要碰到姜武却硬生生停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凤陵乐的话。      那天菊园里仍是冷清,凤陵乐自早上离开了不过傍晚时分便又到了菊园。随着她来的是十几个妙龄少年,他们双手端着食盒,盈盈的走进菊园玉渊所在的正屋,又一一从哪些食盒里往桌上摆上菜肴后退下。      “可还有幸与你一酌?就当做我与你饯别吧,毕竟你这一去,此后也不知还能否相见。”      玉渊倚在屏风旁,静静的看着已经拿起桌上玉壶斟着清酒的凤陵乐,轻轻皱了皱眉。他不认为在他提出离开后凤陵乐还能有心情与他饮酒,她定是在这酒里做了手脚!他冷哼一声,作势转身进里屋。      “怎的?不过一杯清酒,玉儿也不肯赏脸?人我已经安排好了,待今晚你们就可以离开......你这一去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凤陵乐抬手微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她话语里甚是无奈。      玉渊收回了迈出的脚步,转身仍是蹙眉看着她。他不认为他和她还有必要相见,但这个人他曾经想要与她相守一生,她曾经给过他一段如暖阳般温暖的时光,他曾经憧憬着与她的未来.......只是为什么她们会走到今日?      玉渊走过去,拿起凤陵乐为他斟满酒的白玉杯,蹙眉盯着里面清澈香醇的酒液看了好一会儿。在凤陵乐都以为他不会喝下的时候仰头一饮而尽。他心里到现在还是在意她的啊,所以他最后一次相信她,也愿意再赌一次,赌她心里还有他,赌她还是那个宠溺着他的凤陵乐!      只是似乎他赌输了........      “哼!这么痛快便喝了,我还准备了不少节目呢,看来是用不上了........啧啧........可惜了,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准备的呢,不过这样也好!”随着清冷的酒水划过喉咙,凤陵乐的冷笑在耳边响起,冷如屋外的冰雪,尖利如刀剑,刺痛他的心扉。      果然,他不应该再相信她........      “别怕,不是毒药,我可舍不得你死,不过比毒药还精彩,你能猜到是什么吗?”凤陵乐近乎疯狂的靠近玉渊,右手紧紧捏着玉渊滑腻的下颚,笑得一脸温柔的道,      “不知道吧?这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呢,是不是觉得胸口一团烈火在灼烧?很疼是不是?”凤陵乐看着玉渊紧蹙的眉头,以及脸上的痛苦神色。她抬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冷汗,凑近他耳边轻轻的道:“痛就对了,因为........你的守宫砂正在脱落........”她笑得那么温柔,好像三月里的暖阳,她笑得那么柔,好像春天里的微风,带着花香。可是他此刻却疼得直不起身子,犹如被活生生从身体里被剥离一层皮肉一般疼痛。      “这样的你就算回到那女人身边又怎么样?她一定会以为你把身子给了我,哈哈哈.......我倒要看看哪个女人还会要你!!”凤陵乐低头揽住玉渊的纤腰,他现在已经疼得蜷缩了起来,软软的就要往地上倒去。“只有我还会要你,你留下吧,我会给你幸福,等我们取下江山你便是我的皇后,我和你一起分享这南无江山,你,留下吧........”她把头埋在他肩窝,语气近乎恳求,温热的水珠滴落他的肩上,灼烧着他的肌肤。      “不........不可能.......”他蜷缩着身体拼尽全身力气,柔弱而坚定的回答。      凤陵乐轻轻的放开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火红的云霞透过窗纱映入她眼眸,“这样,我知道了,再晚些便会有人来接你,毕竟不能让娘亲知道我把重要的人质放走了........你知道吗?本来是要把三皇子请来的........”      玉渊蜷缩在地板上,双手紧紧抱住如被火烧一般的胸口,企图减轻痛苦,却是徒劳。      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似冰块一样冷硬的地板,布满房间的暗红光线,疼痛得快要窒息的身体.........这一切在多年后仍然不时出现在玉渊的梦里,他深深的记住了这份痛。      姜武感觉到玉渊走近,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静静的垂头等着,却久久等不到他的动作。抬头看去就见他双眼空洞的站在床边,仿佛已经陷入可怕的梦境,全身无意识的蜷缩着颤抖。      一瞬间,即便刚才有多大的怒气,也在这一瞬间消散了,只剩了一腔的心痛和怜惜。      姜武抬手,轻轻环上玉渊的纤腰,渐渐收紧双手把玉渊环在怀里,如易碎的珍宝般轻柔。      “如果........如果我已经不干净.........你.........你还会要我吗?”玉渊幽幽的声音在姜武的头顶响起,脆弱得如刚出世的婴儿,哪怕一个惊动也能把他的魂魄惊散。      埋在玉渊腰腹的姜武浑身猛然一震,不敢置信一般倏然抬头看向玉渊。玉渊此刻虽垂着头,但却是紧闭着双眸,身子不住的颤抖,如风中落叶般。      此刻他的心里从未有过的害怕,就算那日知道凤陵乐在酒中下青鸾这种能让男子守宫砂脱落的毒药时,他也没有这么害怕。他怕看到姜武眼中的嫌弃,他怕姜武会像扔掉一块肮脏的抹布一样把他丢弃,他是那么的骄傲,怎么能接受这种结局,他的骄傲不允许啊!      女尊世界的女人和男尊世界的男人一样,很少能有人不介意所爱之人的第一次,何况是在这样礼教森严的古代?在没婚嫁前便失去了守宫砂等待那些男子的只有沉塘,即便侥幸有活下来的也会被世人唾弃一辈子,这样的悲剧他玉渊又怎么能忍受?!      是啊,他的骄傲不允许,哪怕在姜武的眼中看到一丝嫌弃,他也会干脆的死去,而不是苟活于世忍受世人如看秽物一样的眼光。      轻轻的眼角处一片温暖的物体接近,随之而来的是暖暖的呼吸,还有如春风般的话语,“傻瓜,你不嫌弃我便是好的,我又怎会嫌弃你?对你我想要倾尽所有去保护,我只是.........为你不值........”      “我只是为你不值........”      随着话落,玉渊的泪水流得更凶,姜武的唇也覆上了他的。      开始玉渊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被动的承受着姜武轻柔的怜惜,可随着姜武唇齿的移动,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姜武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玉渊意识到危险轻轻挣扎着,只是哪里能逃开姜武的环抱。      不行!这样下去有危险,他非被姜武拆吃入腹不可........可是,她的温柔他不忍心拒绝,他想要她的温暖........只是结果会怎么样?要再赌一场吗?赌她在得到他后还会这么温柔而无怨无悔的守护着他吗?如果输了........他便真的活不了了。      姜武察觉到玉渊的犹豫,动作间更是温柔,轻柔得就像在安抚受伤的小兽,“别怕........”随着她话音落下,她眼里的火苗更盛了,唇齿交缠已经不能满足她。她抬手悄然扯下玉渊的腰带,那水蓝色的腰带轻轻的飘落床榻。玉渊胸口上的衣裳滑落下来,露出一大片玉白而滑腻的肌肤,那两颗朱果乍一接触到冰冷的空气,瞬间变得坚硬起来。      姜武透过那月白绣莲花肚兜毫不费力的把它们尽收眼底,瞬间她双眸闪过火光,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轻轻舔过右边的一颗朱果,异样而美好的的感觉让姜武一下便迷恋上,唇齿迅速的贴上去,如饥渴的婴儿般允吸着。      玉渊觉察到腰带被扯落抬手便想要揽紧胸前衣物,低头便见姜武已经埋头在他胸前,伸手想要推开姜武的头。只是到底迟了一步,胸前的朱果被姜武舔过继而一口含住,瞬间他脑海中如闪过一道白光,本是要推开姜武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改为抱住姜武的脖颈,一声轻吟自他微张的朱唇皓齿间溢出。      姜武听了那一声轻吟,轻笑了出声,仍然埋首与那颗朱果上,好似贪婪的婴儿,取用不够。      玉渊本来脸皮就簿,又是在不自觉间做出这等反应,正恼得涨红了脸,又听得姜武的笑声,脸皮上更是火辣辣的。抱着姜武脖颈的双手便往外推攘,只是姜武怎么会让他逃掉。      右手环着玉渊的纤腰,左手爬上了他的左胸,指尖温柔的揉搓着玉渊另一边早已挺立的朱果,同时上下门牙轻轻叼住右边颗朱果的顶端,轻轻的摩擦,甚至还微微的往外拉扯。这种痛并带着快感的感觉让未经人、事的玉渊疯狂,那眼中的泪水晶莹萦的滑落,往外推攘姜武的双臂也停了下来,唇齿间又不自觉的溢出一声轻吟。姜武稍稍与玉渊来开了些许距离,眼眸落在玉渊似痛苦又似愉悦的玉颜上,她嘴角微微扬起。      “不........不要.......”姜武的停顿使得玉渊脑中出现了一丝清明,伸手去推姜武。只是不巧的是,双手正好放在了姜武胸前的一对柔软上。姜武眼眸中闪过一丝意,重又俯下,埋首在玉渊胸前,他右边胸口朱果那处的肚兜已经被姜武的口水濡湿了一片,那月白的肚兜上于那处正好勾勒着一朵莲花,此刻正紧紧的贴肌肤。清雅中透着惑人的mimi气息,更让姜武疯狂。舌尖再次伸出,扫过那濡湿的朱果顶端。      “呀........”这回玉渊没忍住惊呼出声,声音却是柔弱而娇美。他此时竟觉得小腹处有一团火在烧,让他干渴不已。陌生的电流在年轻的身体里肆意流动,他想要,却不知道要什么,只得紧紧揪住姜武胸前的衣襟,忍耐着。      这种时候即便玉渊能忍姜武却是再忍不住了,别看她此刻像一个qc老手,可其实她也是第一次,对于已经二十岁的她即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何况她家其实藏书也算颇丰。上面还有一个差着她好几岁的大姐,嘿嘿,她小时候真的是好奇,见到大姐在阿娘书房里拿着一本《xx图》看得津津有味,后来她也去翻过,可以说所有的理论都是从那本《xx图》上学来的。      姜武离开她流连的朱果,唇齿重又覆上玉渊的朱唇,辗转舔舐,唇缠舌绕,直吻得玉渊呼吸急促才肯放开这有一处甘甜。伸手扯下自己身上的衣带,因为只有一层中衣很快她便脱了个干净,伸手又去剥开玉渊的衣物,一切进行的很轻柔又很迅速,所以以至于玉渊刚平复了呼吸才察觉他身上已经没有一件zhexiu的衣物,惊诧之余只得双手环胸以期减少暴露的肌肤。      只是他不知道这样一幅娇羞的模样更是勾起姜武的火苗,所以在他双手环胸的当,姜武已经悄然占据了他身上另一处敏感,直到姜武的手覆上那一出物事玉渊才惊觉,只是对于qingyu陌生而又好奇的他哪里能抵挡得住那来自本、能的kuaigan?没一会便在姜武手中达到了第一次gc。      玉渊还沉浸在那烟花绽放般绚烂的kg中,gc过后更加mg的身体便察觉了姜武的靠近,他眼中因太过激动而蓄了泪水的盈盈水眸,轻轻闭了起来,他知道姜武要做什么。只是,他骨子里仍是那骄傲的玉公子,在姜武jr他的那一刻他终是呢喃了一句:“不要负我!”      轻盈盈的话语没有多少分量,却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姜武的心里。她感觉到他的疼痛,并不急着dz,环着玉渊纤腰的手,渐渐拉近距离,在他耳边坚定的许下诺言:“我姜武永不负玉渊,此生倾尽所有给他幸福,愿碧落黄泉永相守!如违此誓,必不得好死!”      听得姜武的誓言,玉渊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俊俏的脸上露出一抹轻快的笑意,眼底也尽染了幸福的味道。此刻他全身洋溢着不同于以往的风情,姜武皱眉,猛然俯身占据了玉渊娇嫩的双唇,轻轻的dz了起来。      室外冷冷冰霜,室内却是另一番春意盎然的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肉啊,战战兢兢的写完然后偶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只得希望各位美人笑纳了...【扭腰..捂脸逃遁... ☆、战火   城墙下叛军不断叫嚣着,城墙上不时有士兵不慎被乱箭射伤,甚至不少被射伤后从高高的城墙上摔下,瞬间血肉模糊。      又一个士兵被乱箭射伤掉下城墙,等在城墙下的叛军骑兵迅速策马而来,马蹄踏在鲜血侵染的尸体上,马上之人狂笑不已,这是怎样的一副惨剧,以致让杀戮蒙蔽了人性.......      城门被巨大而沉重的树桩撞得“碰碰”震响,城墙上的人能觉察到城门的动摇,叛军开始进攻燕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这是这两日来叛军第三次进攻燕城,前两次姜武还在凤京,她并不知道战事已经吃。那天吕子明火急火燎的冲进她家找她时她才知道原来燕城已经快被攻陷,此刻的燕城之于凤京就好比一个人的唇与齿,唇亡齿寒,如果叛军攻下燕城那么凤京就直接暴露在了叛军面前,没了燕城这座粮仓的支持即便女帝不战也会因粮草耗尽而败。所以女帝下令让凤京军中抽调五万兵力支援燕城,姜武这个半调子都不够的新兵也在这五万人之中,没办法,谁让凤京兵力弱呢,姜武这样的也只能顶上了。      姜武看着眼前凄惨的一幕,额上青筋暴露,此刻她胸中燃起了熊熊怒火。那掉下去的女子在来城门的路上还笑得一脸灿烂,年轻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骄傲的告诉她们这些队友她家夫郎怀孕的消息,可是此刻她却再见不到她的夫与她未出世的儿,她曾喋喋的说回来的时候要给她夫郎带西城边的糕点,她说她夫郎最喜欢那里的桂花糕,她说她会保护他和她们的孩子........而此刻她却已经葬身于这些毫无人性的家伙手中,姜武脑海里闪过年轻掉下城墙时脸的上不敢置信与遗憾。      她手中羽箭不停,搭箭拉弓瞄准射击,一切有力而坚定,隐隐中透着狠戾。这一次她的箭直直射进敌军的胸膛,不再是射中敌军的四肢,因为她已经清楚,城下那群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她们被杀戮蒙蔽了人性,即便曾经也是南无的子民,即便她们之中也有亲人仍在这燕城之中,只她们已经看不见了........      看着鲜活的生命一个接着一个的坠下城墙被死亡吞没,姜武心下闪过一丝惶恐,一不留神一支乱箭花划破空气向她射来,姜武听得“呼呼”的风声,急忙矮身往一边滚去。箭头擦着她的肩膀射进身后城墙稳稳插在进青砖,箭身抖动空气发出渗人的“嗡嗡”声。姜武迅速咬破袖口扯下一条布条包扎箭头被划破正在往外流血的臂膀,姜武咬牙:敌军的弓箭手箭术都不错,而且她们似乎打着消耗完我方兵力的注意,那些箭好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城墙上射。已经一个时辰了也没见她们有停下的打算,致使她们根本不敢在掩体外久待,都是隐在女墙后,见着机会便往敌军中射箭,可是即便这样还是有不少士兵受伤甚至被射下城墙以致丧命。      她必须下狠心,这样的战场上决不能手软,要是她的性命也交代在这里,她又怎么甘心?她好不容易才与玉渊在一起,她决不能在这里就丢了性命!      姜武瞧见个机会便迅速而敏捷的移动到另一个方向,她观察过了这个方向上兵力较弱,比较容易有机会直接射杀对方领兵的将领。姜武利索的拉弓射箭,一遍一遍瞄准射击,打算先解决掉几个可能威胁到她性命的弓箭手。只许是她的箭法太过精准以至于对方将领很快发现了她,也觉察到她的意图,敌方弓箭手一下便集中的往姜武的方向射来,姜武只得打消念头边躲闪边往其他地方移动。      因为物资不够,她们这些新进军队的士兵都没分发带护甲的军服,所以和姜武一起上来的一百人一个多时辰后已经只下十个了。有些是因为负伤较严重被抬下去救治,大多数却是都已经丧命,姜武身前不远处就让着三具染血的尸体。姜武迅速伸出弓射出一箭又迅速退回掩体,目光落在那三具年轻的尸体上。心下有些烦躁,她知道这样根本不行,对方打算耗尽她们的兵力,她们这样也无异于在送死,对方太过于强大,以她们现在的条件根本没有胜算,城门被攻破也是迟早的事。      姜武又射出一箭,她的动作已经明显的变慢,她们这群人上来已经有两个时辰了,整整两个时辰她们的神经都在紧绷着,她们已经没剩下多少体力拉弓射箭了。燕城有四座城门,她们现在所在的是北门,其余三个城门也有敌军进攻,本就不多的兵力都用在了防守城门上。可即便只剩下她们这十个人也还不见有人上来把她们换下去,由此可见燕城的兵力已经有多吃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等她们再没力气拉弓射箭的时候,敌军定会加紧进攻,北城门定会沦陷,这样的结果是她不允许的,所以一定要想出个办法解决这一面倒的局势。      只是,有什么办法?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她知道,所以她便想着射杀对方将领,一旦将领重伤或是死亡,群龙无首,士气也会大减。可她刚刚已经打草惊蛇,敌军定然防着,这个方法已经行不通。      敌方似是察觉了城墙上弓箭手已经所剩无几,密密麻麻的箭射了上来,“呼呼”的风声极其刺耳,也几乎拉断了众人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女人忍不住想要逃离这样的困境而悄悄往台阶方向移动,只是她还没移动几步便被乱箭从后背穿胸而过,她面对着姜武,被乱箭一箭射在后背的一瞬似是不敢置信般睁大了双眼,眼里尽是对死亡的恐惧。因为那一箭接近心脏,这女人没一会儿便瞪大双眼倒在了青砖上。      姜武眼睁睁的看着女人死在她面前,死亡就如一名妖娆的舞姬,此刻正踏着优雅而缓慢的脚步舞动着妖冶的身姿,一步一步踏在姜武的心头。她从没这么近距离经历死亡,她后背已经全都被汗水浸湿,冷冽的寒风夹着飞扬的雪花,冻得姜武直哆嗦,只是此时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太害怕还是因为太冷........      就在姜武以为她们剩下的这些人就要被一一射杀时,迅速上来了百十个身穿暗红护甲军服的士兵,姜武知道接替她们的人来了。随着这些接替的士兵上来的还有负责治疗的医疗军,她们迅速扶着剩下的几人下城楼。      姜武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一身护甲的士兵以及此时仍没人理会的森森尸体,她心里闪过一股理不清的情绪,有愤怒有无奈有悲悯有庆幸还有担忧,这几种强烈的情绪纠缠成一股不明的心情挤压在姜武的胸口,扯着她的身心比她此刻手臂上仍在流血的伤口还要疼痛。      到底是什么让这里的守军眼睁睁看着她们这些没有得到任何防护和训练的新兵踏上城楼来送死,而留着正规的士兵,直到她们这群人几乎都战死才在迟了一个时辰后到来........      姜武因手臂上的伤流了不少血,所以她现在就躺在一堆伤兵中,暂时还不用再上前线,只是她现在的心情也没轻松多少。      吕子明本来是和她一起来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并没有和她一起上城楼,现在她负伤在军帐中也没见吕子明找来。周围的士兵负伤情况基本都是不清不重的,休息个一两天也就又能上战场。姜武垂头,皱眉:她这样的上养个两天也会再次被推上战场,而这次她不认为还有这运气从阎王的手里逃脱。而且燕城这样的情况还能撑多久?如果还是一味被压制,也撑不了多久了,所以要找到反守为攻的方法来改变这一边倒的情况。      有什么方法呢?如今的燕城兵力上时根本就不能与叛军比的,所以这一条上也是没办法的,战法上?她们如今能守住各个城楼已经是勉强了,哪里还能出去和叛军对战?兵器上?没有直接的接触即便改变兵器也没用,何况她对刀枪也不了解,这条上也行不通,那么到底有什么方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右臂上的箭伤虽然不深但因为她受伤后仍然在拉弓射箭,所以伤口也被拉扯得有点大了,也流了不少血,如今正一抽一抽的疼。姜武抚上右臂,暗暗咬了牙,对方的箭看来也是厉害,她这样仅仅划伤了不算深的一道伤口血也流的比更大的伤口的多,她抽空看了看叛军射上来的箭,当时她就觉得那箭头两侧生翼的形状有些熟悉,但也没有时间让她细想。她此刻一手抚上右臂,脑中一道闪电快速掠过,那种箭头她在自家阿娘收藏的一本残书上看到过,箭支旁边插图上介绍了一种比箭要厉害得多的兵器。      弩!!      姜武想到这儿瞬间蹦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她眼前出现了短暂的模糊,可她急着把心里所想转为现实,所以片刻不停的往帐外去。期间不小心踩到了许多伤兵,顿时本来还算安静的帐子里到处都是骂骂咧咧的声音,只是姜武已经无心管这些。 ☆、间隙   只一夜,燕城的局势便瞬间转变,不再是只守在城门上挨打,而是反守为攻。据燕城回来的士兵说是用了一种似弓非弓,比弓箭厉害的多的武器,这种武器射程比弓箭远得多,且一次可以射出三支箭。这武器旁边还有个匣子装箭支,这样便减少了搭箭的时间,弩身上还装上了一个叫准星的东西,可以通过这准星瞄准敌人,使得射击准确度大大的提高。更有那奇特的箭头,箭头上有两翼和三个血槽,两翼成倒刺状,据说一旦刺进肉里要拔出来就难了,而血也会因为血槽的存在而流个不停。      只听这些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唾沫横飞的说着这种神器的威力和奇特,姜武收拾了仅有的两身衣物,便出了北营。      那天她想到了弩,但她一个新进来的小兵,又要向谁去说?谁又会在这种时候耗费人力来造这种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所以姜武冲出了帐子就傻眼了,愣愣的在帐子外站了许久,最后决定往厨房营帐去打听吕子明的下落。      火头军因为不用上战场,一天的工作虽然繁杂又多但这里也是整个军营还有人有闲心聊天八卦的地方。且她们负责各个营帐的饮食,哪处住着哪些人她们应也是清楚的。      果然如姜武所想,她刚形容了吕子明的相貌就有一个年轻的火头兵告诉姜武她要找的人是归德郎将,住在东边的营帐里。姜武谢过这人出来,心情却没有轻松多少。      归德郎将,从五品官。此时姜武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丝气恼的,毕竟她对吕子明从来都是真心坦诚的相对,而对方却是从一开始就在隐瞒算计她。只是她从开始也便是有些计较的,所以她也不能说太气愤,毕竟是她选择了结交。姜武抬头看天,乌云重重,看来还有一场大雪。      姜武到帐外向帐外护卫说明来意,一人进去通报一声便见吕子明披着件袍子就出来了。她胸口处缠着厚厚才绷带,显然她在战抖中也受伤了,只是看着精神还算可以。      她见了姜武便笑得一脸热情的道:“姜姐可要见谅,如今战事正紧,到了此处也没来的及问问姐姐的情况,姜姐可还好?这手的伤敷药了?没事吧?”吕子明打量着姜武受伤的手,关心的问道,她全然不提她为何住在这种只有校尉以上才可住的大帐里。      姜武见她不提,她自也是不提的,随着吕子明进了帐子便直接说明来意。吕子明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眼中反倒有些个了然。姜武把记在心中的弓弩图仔细画出,又一一详细的注明部件及其做法。做完这些吕子明要亲自送图道兵部,她出去时邀请姜武等她回来便一起饮酒,姜武却没有这心思,谢过吕子明的邀请后回了疗伤的帐子。      从吕子明的帐子出来,一些不曾明白的事情也得到了答案。好比女帝为什么要给她那座宅子,如今看来女帝是早知道她熟悉这种兵器,只是她却不知道女帝怎么会这么肯定她手上有弓弩的做法。      女帝哪里是确定,她只是从秋仁秋义那里知道了姜武的来历,又想到一直让凤后念念不忘的姜宗平,她以前听人说过南无临近东廊国的山脉里有一姜姓族人,她们中流传着一种比弓箭厉害得多的叫弓弩的兵器,只是她曾派人去寻过却是一无所获。女帝当时想到姜武也不过是随手赌一把罢了,如果姜武便是那姜姓人,她便引她入军营,国难当前她没理由不把弓弩的制作方法拿出来。如果赌错了,那也没有任何损失,所以她让姜武留了下来,又让吕子明接近姜武。      那天吕子明见了姜武从茶馆外经过便故意挑起安絮,闹出动静引姜武进来。再后来姜武果真进来了,且她也成功的把她引到了北营。      燕城有了弓弩也只是解了被叛军攻城的围,根本还不足以打败叛军。可谁也没料到东廊驻守在边境的军队竟宣布她们不再参与南无的内乱斗争,凤云天失去了这个有力的后援,一下子显得底气不足,驻守在燕城外的叛军也撤回了锦州境内。南无士兵均士气大振,配合着从边疆撤回的援军不到两月便把叛军剿灭。凤云天在祈州刺史府被捉拿时当场自尽而亡,其女凤陵乐则被生擒。      至此经历了三个多月的叛乱被平定,南无百姓纷纷返乡,趁着三月未过忙碌的耕种。虽然战后有许多家庭破灭,但春天总是能给人希望,即便再悲伤百姓们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姜武离家也有两个多月,她自提出制造弓弩便没有再上过战场。她记得的弓弩毕竟年代久远,有许多地方不算完善,所以每天她便与兵工们一处研究弓弩的改善,直至出现了上面众人称赞的优良弓弩。      姜武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人定时分,玉渊已经睡下。给她开门的是阿三,阿三见了她一脸惊讶与喜悦,迎了姜武进来便匆匆嘱咐小侍烧水做饭。姜武进到东院便见院里正房的灯已经亮了,三小侍中的喜金正从院子里出来,想来他是得了消息便一路奔来报信的。      她抬脚进了院子,推门便见玉渊坐在桌边,他此时只披了一件外衣。三月的天正冰消雪融,比着下雪时还要冷,姜武见了他只衣衫单薄,皱了眉,匆匆走过去一边窗下小榻拿起上面的厚毯整个把玉渊抱起,她这才微笑着仔细打量他。      只见这两个月不见,消瘦了许多,那俊美的脸上浓重的黑眼圈衬得他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可见她上了战场他也是担心着的,姜武心里划过一丝甜腻。      “你.......可有哪里受伤?”玉渊此时也在打量她,许久,她有不好的地方才不确定的又问道。      “没有,我一切都好,你在家可还好?”她们因为战争激烈,出去这两个多月也没有往家里寄家书是说法,所以她自去了军队便再没了他的消息,想来玉渊也是得不到她的消息的。      “这就好........”      “小姐,热水和饭菜都备着了,您是要先沐浴还是用膳?”喜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玉渊的话。      “那我先去吃饭,这一路都急着回来,到了军营也没吃上口饭就往家赶了,呵呵.......我先吃饭,你要不要也吃些?”姜武笑得有些僵硬,她不是看不出他眼里的忧愁,但他更不愿意听他接下来的话,即便要听也先缓一缓吧,至少让她吃了饭沐浴完再说。要是能不说多好,只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姜武吃饱又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便回了卧房,她故意磨蹭了许久,可是回到房里是玉渊仍等在桌前。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怔怔的盯着桌上油灯发呆,姣好的秀眉紧紧蹙起。他这样的神情刺痛了姜武,她低垂着头暗暗深吸了口气才扯出笑脸关上房门,故作亲热的走到他身前。      “怎的还没睡?”她拿起桌上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她虽这般问,却已是做好准备等着他开口询问关于那女人的事。      “我.......等你,我想问问.........凤陵乐是不是已经被押回凤京了?”玉渊抿了口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双手无意识的捧着茶杯,似是想接着茶杯中的热气取暖。      姜武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听着他的询问,也似不在意的回道:“嗯,今日里已经押回京里,此时正关押在天牢。”      “那........要怎么处置她?”      “哦,这个,因为是谋反,我听吕子明说会在几天后在菜市口斩首示众........”恐怕这才是他最关心的,对于凤陵乐的处置上面还没有下来,即便是吕子明也是不知道的,她撒了个谎,她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怎么会这样........”果然他脸上露出了痛苦神色,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凤陵乐好歹也是凤后的亲侄女,女帝怎么能说杀就杀呢!”他语气里有着不平,完全没有掩饰,还是说他觉得对姜武来说根本懒得掩饰?      果然,她是得到了他的人却还没有得到他的心。他或许对她是有好感的,所以在凤陵乐伤害他践踏他的骄傲时他想到了她,他或许很清楚他和凤陵乐再没有可能所以才会选择了她,而她或许仅仅就是不让他讨厌而已。      “你.......能不能跟女帝说说.........不要杀她?!你这次立了大功的,我想你应该可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是还不想她死........”玉渊伸手扯住姜武的衣袖,语气里尽是恳求。      姜武的手抖了抖,眼中没了温度,他怕凤陵乐会死,却没想过她这样跑去给一个想要和女帝争夺江山的叛贼讨情会不会一并治罪,她也会死啊。她果然不能奢望能得到他的心,她果然应该安静的呆在梨香村。姜武眼中的温度尽失,无力的随口应道:“嗯,我尽力........”      玉渊如是释负重,扬起笑脸坐入姜武怀中,轻轻亲吻了她额头,行动中若有若无的讨好。      此时姜武心有多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又多失望也时有她自己体会。 ☆、误会   南无史上经历了三个多月的叛乱终于结束,停止了一个多月的早朝今日开始恢复,女帝此时正在论功行赏以及讨论对叛贼的处罚。      到底对凤陵乐的处置是什么姜武还不知道,也不知道现在朝堂上进行着怎样激烈的争论。这些都与她无关,她虽立了功但也是没那资格上朝堂的,此时她正在吕子明府上的后花园。      暮春时节园中许多花卉已经残谢,一片寂寂败景中姜武和吕子明席地而坐,一人正执着一壶酒闷不吭声的一口接一口喝着。姜武是不愿在家中面对玉渊,即便她离开的这两个多月积攒了多少思念可她再不愿看到他期盼又歉意的神情,她帮不了他。即使可以她也还没有那个胸怀,所以她躲到吕子明家来了,她心里苦闷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不知道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吕子明又借酒浇的哪门子愁?      吕子明很头疼,你说她头疼什么?咱小明好歹也是十八少女,又逢春季,你说她头疼什么?      吕子明自那天知道了安絮的男儿身便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她知道她喜欢上了他,可如果安絮是平常人家的男子倒罢了,只他却是国子监安祭酒的公子。世人只知安祭酒有一叫安絮的女儿,却没听说有个儿子。吕子明在知道安絮的男儿身便多方打听想知道安府是不是有这么一位公子,却没人听说安府还有一位公子的,所以安絮男扮女装!他男扮女装也就算了却还进入了国子监,这要是让女帝知道了可是欺君的大罪,所以这也注定了吕子明不能光明正大的上门去提亲.......      爱不得,相思苦。素锦书,寄何处。      两人仍是一言不发的喝酒,喝空了酒壶便搬起旁边的酒坛子,一声不吭继续闷头喝,只到底她们今晚还有庆功宴,怎么也不敢喝醉。      皇宫东门      华灯初上,宫门前便已经是车水马龙,一辆辆马车精致而华丽,车前宫灯灯火昏黄,照的一路上一片的暖黄。姜武本不想坐马车来的,只是考虑到玉渊便也只得置了辆马车任着玉渊去捣鼓。还别说曾经的玉公子就是不一样,即便原来的马车也不过普通的木头普通的帏布,半天的时间便被玉渊捣鼓成了如今这不失华丽又淡雅的模样。      下了车姜武便和吕子明一处走,玉渊和喜金随后跟着。吕子明是姜武约好的,她没进过皇宫一些礼仪和需要注意的事情还需要吕子明给提点,而玉渊虽然懂得但到了宫门口她们便会分开,毕竟女人和男眷是不坐在一处的。      这次姜武在战争中拿出了弓弩图并与工部之人一并完善,算是立了大功,所以朝堂上女帝封了她一从五品的工部郎中一职。这个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姜武也不在意,此刻要不是女帝摆庆功宴她不得不来,不然恐怕她已经回梨香村去了。玉渊她是不担心的,如今他爹娘和姐姐都已经出来了,而且就她这样一个山旮旯里出来的村妇不定她们还看不上她,加之来自玉渊的那抹痛,她不确定还能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爱着他,同时她也认清这辈子是进不了他的心的事实,所以姜武打算庆功宴完了便向上级请辞,回梨香村耕种去。玉渊如果愿意一起回去,那是最好的........要是他不愿意,她也不强求。      也不知道战争有没有影响村民们的耕种,她在凤京找了不少稀奇的种子,她已经打算好一回去便把它们种下,不知道会种出什么样的庄稼呢........      此时姜武也无心去看眼前一路的亭台楼阁,心里净盘算着回梨香村后的自在,心情也就好了许多,再不是蹙眉冷眼的。      宫廷的宴会歌舞升平,座上座下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姜武坐在靠门的末座,吃着桌案上的食物,全然不理会座中人的谈论,但有些即便她不刻意去听也会不自觉的传进她耳中。      “那位便是玉尚书的儿媳?怎的一副穷酸样?!”      “嘿嘿.......这位玉公子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她这坨牛粪上了!”      “罪过罪过啊!!”      “哈哈哈........”      歌舞升平,琉璃灯影,明月照窗棂,这一切姜武都觉得很不真实,她拘谨的坐着,垂头听着这些连避讳都不曾的话语,眼底一片清冷。      她,果然不适合这里。      玉梓自一开宴便若有似无的时不时往姜武那边看,自家弟弟让她给照看着姜武点,但她却不以为然。如今也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叫姜武的得到了自家宝贝弟弟的女人是个怎么样的,但姜武长得俊美不错,只也不是什么绝世佳女,京中比她好上千百倍的女子多得是,她实在不能理解自家弟弟为什么要委身于。即便她知道姜武在弟弟最艰难的时候收留并帮助了他,但她也只是把弟弟当货物买了来,虽然这么说有些忘恩负义但她确实不想让弟弟继续跟着姜武。姜武现在听到旁人侮辱的言语却默不作声的模样更是让玉梓不爽,这样的女人怎么能保护她心爱的弟弟,要真把弟弟交给她,弟弟这辈子定会毁了!趁着她两还没有正式拜堂她一定要阻止!      女帝在上座只呆了一会儿,说了一番场面话便离了座。女帝走后众人放开了胆子,不时有人扯了殿中舞姬陪酒,一时间殿中乱糟糟的。姜武耐着心等女帝离了座,不久也便起身离了座,与殿内的热闹相比,殿外实在冷清的有些诡异。      一轮清月在云层间时隐时现,殿外往左走便是宫门方向,女帝离座时把吕子明也叫走了,所以此刻她倒剩了一个人。      廊下宫灯随风晃动,影影绰绰,姜武鼻间呼吸着清冷的空气,不禁加快了脚步。总觉得这样的氛围会发生点什么,而这宫廷之中是非从来不少,她并不想再次卷进是非中。      只是有时候有些事你越是想躲却越是躲不开,姜武不禁皱眉低叹一口气,对这位扑入自己怀中扒着不放的彩衣美人很是无奈。      姜武瞥了眼架在自个脖子上寒光闪闪的长剑,眉头又是一跳,下意识的想到仍在隐隐作痛的胸口,自叹一声倒霉,抬眼很是无辜的看向前几天打伤了她带着苏玉台跑了的女子。      只见百里莲紧蹙着娥眉,一双眼眸里满是伤痛,她看也不看姜武,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仍死扒着姜武的苏玉台。眼中的伤痛混着嗜血的光芒一闪而过,继而归于平静,如寂寂的湖面波澜不兴。只是那满身的忧伤刺痛了姜武,她从面前女子身上看到了与她一样的心痛,只是她也不敢过去搭着她的肩膀同病相怜,她可没忘了脖子上还架了把剑。      “你回去吧,不要再让我家家主为难,除非你想让我沦落街头!”苏玉台清越的声音从姜武怀中传来,他始终没有转身看百里莲一眼。      “阿玉........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他,是我不能不承担的责任,乖........不要任性,我们回家?”百里莲的声音强硬而坚决,仿佛在她纤细的身子里埋藏了一份巨大的力量,让人无端端觉得敬畏。      “家?什么是家?那是你和他的家不是我的!别打着爱我的名义却做着掠夺我的事情........”一滴一滴的液体落入姜武的胸前衣襟,一层层晕湿了衣服。怀里这人有着不输于玉渊的骄傲,那无声的泪水让姜武觉得她要是再不说些什么就十恶不赦了一般。      “那个.......嘶........”只是她刚开口脖子上的剑便不经意的抖了抖,一道细长的伤口便赫然横在了脖子上,丝丝鲜血渗出来,姜武一下子就闭嘴不敢动了。      “你真的这么看我........”似疑问却带了肯定的语气,百里莲此刻一口气哽在胸口呼出不得咽下不能,哽得疼痛难当,手中的剑不自觉的颤抖着。就在姜武以为她可怜的脖子上会再添上道伤口时百里莲却是颓然放下了剑,转身踉跄的走了。      傻了眼的姜武一手掏了条帕子擦拭脖子上的伤口,一手把苏玉台从怀里拉出来。可怀里的苏玉台却紧抱着她腰肢不放,埋首在她胸前默默哭泣着,身子一抖一抖的。姜武叹息一声,只得放弃了把他揪出来的想法,转而轻轻拍着他的背,默默安慰。      只是姜武不知她这一幕落入了廊下那头一行人眼中,如果只有玉渊也就罢了,玉夫人却也在一旁。随着玉夫人身边小侍一声“姜姑爷”传来,姜武心头一跳,脖子机械的转过来看到的便是玉渊紧捏着双手刻意转头倔强的不看她,旁边玉夫人目露凶光瞪着她的情景,一瞬间姜武都想抱着苏玉台一起哭了,只是显然她没那个时间。      “啪”      寂静的庭院廊下响起一声巴掌,清脆而响亮。      众人惊愕的看着仍抬着未及收回的手的玉夫人,只见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紧蹙着眉头,瞪向姜武的目光似是要一口口咬死她一般。埋首在姜武怀中的苏玉台听到异动终是从姜武怀里抬头,只是他不抬头还好,他一抬头玉夫人的手猛然挥向他。苏玉台无处躲避只得闭着眼等着那莫名其妙的一巴掌,只是许久都没等来,他小心睁开眼,便见姜武架着玉夫人的手僵持着。他身后玉渊紧咬着下唇,眼中泪光盈盈,只是仍忍着没落下,却更让人心疼。      “你........哼!不知好歹的东西!玉儿,咱回家!”玉渊是玉家幼子,平日里就是宠得跟个宝似的,特别是大儿子远嫁了东廊后他更是把全部的爱怜都放在了小儿子身上,如今在他眼前看着儿子被欺负,他哪能忍住气?所以当下决定不管怎样自家儿子都不能跟着姜武这样三心二意的女人过日子。      “玉渊!玉渊........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哎,放开我........”姜武着急了,她对玉渊的心即便是瞎子都应该看得出来,即便他有多伤她的心但她仍是不愿失去他的,还是说只是不愿以这种方式从此分离?到底是怎样一种心绪姜武已经来不及理会,此刻她只知道不能让玉渊这么走了,要真这么走了她可能真的一辈子也见不着他了,可是谁来告诉她身后扯着她衣袖死不放手的苏玉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偶回来更新了....偶真的比某种动物还懒了.... ☆、这两人   玉渊本是听到姜武的叫唤的,只是他一回头却见那男子死拉着姜武的衣袖不放,而姜武也没有要推开男子追上来的意思。当下他只觉被人硬生生在脸上扇了一巴掌,他仅剩的那点骄傲被姜武踩在了脚下,只他仍强忍着满目泪水,转头踉跄的朝宫门奔去。玉夫人带着小侍也匆匆追了出去,廊下又安静了下来,姜武的心却是纷乱如麻。      她知道他这一转身,误会只会加深,再见便也不容易。而她不确定能不能再如从前一般义无反顾的想要把他留在身边。如今的他再不是她所认识的落魄公子,他穿着繁琐华贵的宫装而不是她那几钱银子就可以买到的便宜布匹,他头上簪的是温润的羊脂玉簪而不是她在路边摊买来的次品,他如今家人在侧疼宠不尽而不是当初的举目无亲,他是京中多少女儿倾慕的玉公子而她却是一山村出来的村妇。她将辞官回家耕种而他却未必愿意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却陪她去那封闭的山村,而且,即便他放得下荣华富贵又怎么放得下京中的亲人,毕竟他好不容易才与家人团聚。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让他不必为难,她也可以就此放下,不再执着不再执念。      苏玉台早就抹干净了泪水,此时他静静的坐在廊下,低垂着头,闷闷的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情不愿,对姜武道:“对不起。”他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刚刚他扯住姜武也是下意识的举动,但显然让玉渊误会了。      姜武听得苏玉台的道歉,无力的道:“与你无关.......我们总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只不过我以为还可以走得更远的........”确实不能怪苏玉台,要真说有什么关系,他也只是在她和玉渊之间打开了一个缺口,让她们有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借口罢了,问题的根源还是她和玉渊。      她们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爱得那么深。      世上永远没有什么秘密,何况还是在耳目众多是非之地的皇宫之中,所以当姜武走到宫门时这件事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不过已经被传得面目全非了。      姜武却不予理会,径直走向自家马车,赶车的本是姜武临时指派的自家门子,只是如今却换成了阿三,自家带来的人却不知去了哪处。走近马车,车帘子便轻轻挑开,桃叶拿了脚凳从内里出来。      姜武并没急着上马车,她转头看了眼身后全然已经没有一丝愧疚的苏玉台,似是等着他的解释。苏玉台却径直越过她扶着桃叶的手面不改色的上了马车,自然得好似他才是马车的主人,姜武不过是他的随从般。      姜武一时气结,她们一路出来都是在一处走的,期间她并没看见他有什么传递信息的举动,而此刻她们一踏出宫门阿三和桃叶却已经守在她的马车上,她不认为在没有他的嘱咐前这两人敢这么自作主张的守在她的马车上,所以他明明是故意的。他早就知道她会进宫,他早就算好了要拿她来做挡箭牌,气走那女子,一切并不是偶然.......      只是即便她心中有气,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与苏玉台争执,她也不敢与他争执,毕竟他身后的那个女子绝对是个麻烦,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丢了性命。所以她只得认命的上了马车,只能一声不吭的看着车窗外的街道,眼不见为净。      苏玉台上了马车便悠闲的靠坐在铺了厚厚被褥的软靠旁,低垂着眼。他从眼角看到了姜武的一举一动,知道她心中怨着他,他本不想跟她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开了口,“我确实算计了你,只是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确实是无意的,不管你信不信,如果需要我去向玉公子解释........”      “不用了........我说过我和他的事并不是你的错,有些事也不是解释就能清楚的,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不过是讨厌被人利用.......”你是这般,吕子明和女帝也是这般,凤京,确实不适合她,“我不认为在那人面前我能给你什么庇护,而且过几天我也要离开这里回梨香村去了.......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你要回去?!你不是已经在凤京任职了吗?”苏玉台有些惊讶。      “阿武姐!你真要离开?!”桃叶言语中则是不可置信和不舍。      “嗯,我辞了官便回去,凤京,不适合我........”      “确实,像你这样没个心眼的人在这凤京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苏玉台这不算称赞的称赞让姜武哭笑不得。      尚书府在玉琼释放时便已经返还,如今玉渊回来也像当初一样住在他自个的闺房。门前的那丛绿菊已经被连根铲除,剩下的只是覆了雪的新土。玉渊坐在窗前,桌案上的灯早已经熄灭,外间陪夜的小侍已经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他手中拿着那支姜武所给的玉簪,好几次他想要摔了可终是拳进了手心,眼前却又似回到了香村的日子,那段日子不能不说确实是很辛苦,无论哪一样对他来说都是困难,但他却第一次用他的双手赚了银子,第一次升起了火,第一次知道原来生活并不知是他从前所见的风花雪月,第一次见到像她那样憨实得有些蠢笨的女子。只是这个蠢笨的女子却进了他的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会时不时想起她,想她披星戴月而归满身露水却笑得一脸灿烂的模样,想她在灶台上挥动锅铲认真翻炒做着一餐一粟的模样,想她明明很焦急却面对他手足无措的模样........      这个女子给不了他绫罗绸缎,给不了他山珍海味,更给不了他权势地位。但他却想要和她平静而温馨的过完这一生,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他此刻的心却是如被人捏碎了的疼着。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如外面的人传的那样早在他被掳走的时候就已经把那男子从花楼里赎了出来,只是他看到的那一幕深深刺痛着他,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咸涩的泪水不可抑制的流下,嘴角尝到苦涩的味道,寒风吹着他单薄的衣裳,却是无知无觉。      第二日姜武便向上级递了辞呈,等待着上面审批的期间她除了每日去应个卯,便镇日游走在街市药铺和郊外农田村落,寻找一些优良的作物种子和药材种子,打算着回去后再在山脚下开垦几亩田地种她找回来的这些种子和药材,陪着师傅安宁的过日子。她这样一处处奔波,一日日匆匆忙忙,不亦乐乎。      只是她不知道此时的玉尚书府已经乱成了一片,自那天玉渊在窗前寒风中坐了一宿,第二日他便染上了风寒发起了高烧。本来也没什么大事,请个大夫看了开剂药就好了,只是他却不愿看大夫,好不容易趁着他睡了请了大夫来看过开了药,可是那些开来药只要一进了口他便全部又吐了出来,这样一吐一喂的折腾下来,他整个人都已经脱力。人醒着时总是两眼无神的盯着一处看,唤他也不见有反应,睡着时又不安稳,一次次的惊醒。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那温润如玉的人儿便已经憔悴不堪,两眼也瘦得凹陷了下去。      姜武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玉渊,他已经熟睡,但睡梦中却很不安稳。他露在被子外的手上正紧紧的拳着那支劣质的玉簪,这簪子在这绣白菊蚕丝被褥前显得那样格格不入,而他却如珍宝般紧紧的握着不愿放开。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药味,一瞬间苦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轻轻抚着他紧蹙的眉头,想要为他抚平,却见他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轻轻呢喃着“阿武.......”原来他梦见了她.......      她怎么会这么傻,以为他的心里没有她,她又怎么这么傻,以为放开他便是最好.......      如果他心里真没有她,以他这样骄傲的人又怎么会委身于她?他是那么骄傲,骄傲得不容任何人轻视与践踏,骄傲得宁愿丢弃性命也不愿委屈自己。而她却愚蠢的践踏了他的骄傲,她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伤了他的心却不自觉,还故意无视他的一切,放任着他这么折腾他的身子,而她却还以为是对他好,她果然很混蛋啊!      这个骄傲而倔强的男子,是她要守护一生的玉人,“你好起来吧,我再不混蛋再不气你了,只要你好起来,我不走了,我就留在凤京陪着你.......”她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呢喃,却不知身下玉人已经醒来。      “你........要离开?!”玉渊虚弱而震惊的声音传来,姜武不由的一愣,视线往下便看见本该睡着的人儿此时一脸震惊的看着她,那眼里一片湿润的潮意。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还是要吃些东西?厨下温着粥我给你端来........”姜武高兴得语无伦次,完全不给玉渊说话的机会,她起身要去端吃食玉渊却扯住了她的衣袖。      她回头便见那倔强的人儿趴在床上,纤弱的素手扯着她的衣袖,低垂着头。那么羸弱不堪,仿佛他所有的力气都已经用在那只扯着她衣袖的手上,只要她再往前迈出一步,他的世界便会坍塌。      “你........要离开?”声音里听得出他隐忍的哽咽,身下的脚踏落下一滴滴泪珠,似打在姜武的心上,疼得她眼睛都酸涩了。      坐在床边,轻轻把面前骄傲得让她心疼的人儿拥进怀里,俯身轻轻吻去他脸上无声落下的泪水,如舔舐着他心里被她撕裂的伤口,轻柔而怜惜。      只是她这样的举动并不能让怀里的人儿安心,那哽咽着的声音仍执着的询问着,“你........要离开吗?”      “不走了.......我陪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了.......”她这样承诺着,更是心疼怀里的人儿。      玉渊得了答案,举起那纤细的双手一面放了声哭着一面捶打着姜武,“你居然想要背着我离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能这么可恶!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才是她认识的玉渊,那个会睨她一眼然后似是不屑的走开的玉渊,那个会在灶台下呛着烟生火的玉渊,那个会在院子里为了几两银子而认真绣花的玉渊,那个会骂她“傻子”的玉渊.........      原来放不开的不只是他,她也不能如她所想的那般潇洒的离开。 ☆、为难   两人解开了心结,玉渊的病也渐渐的好转,只他本来身子就弱,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一下子好全。姜武便日日往尚书府去,每每从街上带写小玩意儿给玉渊,哄得他乖乖吃药。      只是总有些人看不得她好的,这不,玉梓和玉夫人秦素秋便是其中两人。      玉梓本来就不中意姜武,在她眼里姜武不过一介村妇,她虽没有鄙视姜武的意思,但让自家宝贝弟弟嫁给她,玉梓是千万个不愿意。何况庆功宴上又出了那一桩事儿,现在京城茶馆酒肆哪处不在传着?甚至她朝会后那些个没眼力见的同僚也来八卦,气得她一口恶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哼!姜武总有你好受的!      事实证明在没有把夫郎娶进门前千万不能得罪夫郎家人,姜武现在就深有体会。      她今儿上午如这几天一般,到属里应了个卯便带着从街市上淘买来的新鲜吃食上尚书府,却谁知门子把她拦在了门外。      “那啥.......姜大人,我家小姐嘱咐小的不让您进去........您看小的某上这份差事也不容易,家里上有七十老父下有七月小儿,小的夫郎身子也不好,他如今还怀着个孩子........”那二十来岁长得很是机灵的门子扯着姜武喋喋不休的说着,就是不让姜武进门。      就在门子喋喋不休时从门里走出了一行人,打前头的是一穿着艳丽甩着条猩红帕子的中年男人,后头一并出来的是由小侍随侍的她家未来爹爹玉夫人。      姜武让到一边,只听得秦素秋笑语道:“我们家玉儿可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给物色着,要真有好的可紧着拿了来我看看。只我们什么样的人家你也知道,万不能拿了些门不当户不对的来.......”      “呦,瞧您说的,咱能是那样没眼力的人?您尽管放心好了,公子的姻缘就是我老身的头等大事.........”中年男子笑得一脸谄媚。      姜武只觉头顶一道雷劈下,直震得她站不住脚跟,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她完全不知怎么回事儿,昨天还好好的,她来也没见玉尚书和玉夫人反对,今日却怎的把她拦在了门口?试问她这几天可真什么也没做啊,到底是哪里不得她未来舅姑满意了?竟是找了媒人来给玉渊说亲,她们怎么会这样.........      她不知道前几日玉夫人和玉梓忍着那是因为不得已,谁让姜武比她们还让玉渊上心,她一来玉渊便肯吃药吃东西了,病也渐渐的有好转。这几天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好好的养着便也不会有大碍,所以忍了这么多天今天她们一起爆发了!      玉夫人一面与媒公寒暄一面斜眼瞧姜武,瞧见她一脸苍白的模样心情大好,想着:让你折腾我家玉儿!让你勾三搭四的!如今我也来折腾折腾你,倒要看看你对我家玉儿有几分真心........      直到媒公转身走了,玉夫人才似刚见到姜武一般,惊讶的道:“呀,姜大人什么时候来的?你来找我家家主还是梓儿?你看,可不巧了我家家主和女儿都不在家,赶明儿你再来吧........”热络却疏离的话,一味的自言自语,自说自话,却让姜武不知如何是好。      他明知道她是来找玉渊的........      摆明的她这未来爹爹是要为难她,这当口不能违逆他,除非她不想娶玉渊了。她也不能这么不识好歹的再跟她这未来爹爹说我找你儿子我媳夫,想来今天她是见不到玉渊了。      “刚路过聚福楼,带了些糕点给夫人尝尝,小辈明日再来拜访。”递上手中包装精致的糕点,姜武躬身一揖道。      “倒是有心了,阿来好好送送姜大人!”      “不劳烦了,小辈识得路........”这里还是玉府门口,逐客令却是姜武更觉心冷。只是她这会儿也知道怕是她前几日庆功宴上的举动恼了她这未来爹爹,这会子是要出气呢!      远远的不见了姜武的影子,秦素秋才哼了一声,转身往门里走,随口道:“那些糕点你们分了,谁也别拿到玉儿面前!”      身后跟随的小侍对视一眼,齐声应道:“是!”      玉渊披着件厚袄子倚靠在小榻上,暖暖的阳光照在廊下,映得他脸颊红扑扑的。只见他半眯着眼面朝着院门口的方向,似睡非睡。      院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睁了那半眯着的双眸看去,却见并不是他要等的人,脸上一阵失望。他习惯了每日姜武来看他,给他带一些新鲜玩意儿,给他讲外面的新鲜事儿,哄他喝苦苦的药,陪他看书,时不时给他添茶水,给他加衣服.......      已经有三天了,他三天没见姜武来了,爹爹说她是忙着属里的事,可就算再忙难不成来见他一面的时间也没有吗?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秦素秋一进门就见自家儿子脸上掩不住的失望之色,不禁皱了眉头。他没想到自家儿子已经陷得这么深,这才几天没见姜武他便念得紧,甚至想要自己跑出去见她。他又怎么能让他出去,她们一见面他这几天的苦心可就都白费了。那姜武依然每天都来,变着花样的带东西,只是她不知道这些东西转身便会被他随手处理了,根本一件都到不了自家儿子面前,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爹爹您来了,碧海给爹爹倒茶。”玉渊起身给自家爹爹让出个位子,对同在廊下本是做着绣活的小侍碧海道。      “玉儿可好些了?今日有什么想吃的?”秦素秋挨着自家儿子坐下,揽着儿子明显瘦弱得多的身子,询问道。      “嗯,我好多了,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是想出去走走,这几天整天闷在家里,闷得慌。听说郊外桃山上的桃花开得好,想去看看........”玉渊依着自家爹爹道。      “那野林子的有什么好,还不如到刘侍郎家呢!前天刘夫人送了帖子来,本想着你身子没好全便不去了,如今既然玉儿想去看桃花,我们便去吧。他家庄子里得也不远,那刘公子也能和你作伴.........”      “爹爹........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爹爹根本不让他出去,甚至连大门也不让靠近!他身子弱不错,但现在好得也差不多了,可爹爹总还是不让他出去,爹爹,在瞒着他什么.........      “哪.........哪有........爹爹不是担心你嘛,而且外面有什么好的,人也多,要是玉儿磕着碰着了可不是又要让爹爹担心?再说你想要什么说给爹爹听,爹爹让人给你买回来就好,哪用得着你亲自去?”秦素秋笑得有些僵硬,眼神飘忽不敢落在玉渊身上,生怕他看出些什么。      “嗯,爹爹最好了!”爹爹你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神都会飘忽不定,你自己却不知道.........      外面不让出去,家里总不会不让走动吧?      尚书府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的宅邸,女帝亲赐的府院,占地便有一百多亩,其中的奴仆侍从上上下下也有百十来人,身为主夫的爹爹每日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他总不能时时都守在他身边。      本来今日他们是要去刘家庄子上看桃花的,只是从夜里便下起了雨,两家人便商议着等天晴了再去。绵绵密密的春雨带着料峭的寒风吹得人不住起鸡皮疙瘩,玉渊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继续缓缓的走着,似是在廊下赏雨,但只有玉渊知道,他的目的是大门口。      因为是雨天,家里下人没事的都在自个屋子里,有事儿的都忙去了。他带着碧海一路过来倒没遇上什么人,即便遇上了,下人们也只是让到一旁,也没遇见来拦着他的人,玉渊一阵心喜。      远远的大门出现在视野内,只是大门怎么是开着的?娘亲和大姐都上朝去了,这时候不会回来这么快,爹爹在处理家里的事情,那么有谁在正门那儿?      玉渊皱眉,心下一阵好奇,走近却见本应该在账房处理事情的爹爹却站在门口,本应该忙得连来看他一眼都没时间的姜武却跪在自家大门外,一身湿漉漉的狼狈。      他看见她苍白的嘴唇哆嗦着,他看见她骨节分明的双手垂在身侧,颤抖着,他看见她头发上的雨滴汇聚滴落。      他不知道她这样默默的跪了多久.........      秦素秋只觉眼角一道人影闪过,便见自家儿子已经冲了过去抱着那跪在门前的女子,用身子为她挡雨。气得他眉头一跳,焦急道:“玉儿快回来!你身子还没好全,怎么能淋雨!你是想气死你爹爹吗?!快回来!”      “不要!爹爹你在做什么?阿武怎么会跪在家门口?你看她都淋湿了.........”他撑开披风给姜武挡雨,披风很快湿润了一层,冷冷的雨丝仍落在上面,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玉儿.........你不用管我,快........快回去,雨要淋湿你了........”姜武见到玉渊出来心下欢喜不已,这几天她见不到他想念得紧,简直已经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每日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只是她每天都来却都不让她进去,更不会给她传话,明明知道只是隔了一堵墙,可她却见不到他。这样的煎熬折磨着她,本就让她焦急,昨天在市井居然还听说玉尚书府有意把玉渊许配给刘侍郎家长女,她再也坐不住了。昨天也里便到了玉尚书府外跪着,她希望能打动玉夫人,能成全她和玉渊,只是显然没成功。      就当她失望得以为再也见不到玉渊时,他出来了,他跑到她身边为他撑起披风挡雨,她很高兴,只是眼前怎么越来越模糊..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后面的真不虐了...O(∩_∩)O~~ ☆、你是我的!   今日的尚书府到处张灯结彩,朱红大门上大大的喜字连成一对,喜庆的红灯笼随风飘摇,飘了几天的春雨终于停了,乌沉沉的天空难得放晴,晴空下一片暖阳。      门前车马来往,玉琼并玉梓一身华服站与门口迎接宾客,时不时与宾客寒暄笑语,好一片喜庆之色。      相对于尚书府的热闹姜武这边倒显得冷清了不止一点两点,姜武只身来凤京,到了这里算得上朋友的只有吕子明和苏玉台还有小桃了。本来是要等她家大姐来的,只梨香村与凤京离得远,哪里能等到她来,所以认真算起来姜武这边要不是大门口招摇的大红喜字都看不出办喜事,大门开着但没见宾客来往,一片冷冷清清。      姜武站在廊下,她身前院子里的花草一早就被家里的三个小侍修剪得整整齐齐,地板也似乎比平日里干净得多。到处都透着不一样的气息,姜武不禁想起了那日的情形。      离着她昏倒在尚书府外那天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只是她这辈子怕都不会忘记那天的事。      那日她并没有昏迷多久,只一会儿的功夫意识便渐渐回拢了。朦胧的意识一回来她便察觉事情的不一般,只听得玉渊激动的声音道:“爹爹一定要这般吗?她有什么不好却一定要我嫁给刘家?!难不成爹爹一定要我像大哥那样才甘心?!”      秦素秋被气得双手颤抖不已,他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一定要让玉渊嫁去刘家的话,惹来了儿子的强烈反抗。只是他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想让儿子有个好归宿,能衣食无忧又美满的过日子。他不过不想再看到儿子过得不好,他又有什么错呢,儿子要这样顶撞他?他明知道他哥哥的事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啊........      “碧海,莲心把公子请回家!刘小姐你看今天家中这般也不能招待你........”秦素秋一脸为难的道。      “不碍事的,说来也是晚辈唐突了,没事先弄清楚事情便带了聘礼来........”只听一年轻的女声温柔的道。      姜武朦朦胧胧中听到这儿也已经知道了大概,应是她昏迷期间里刘家小姐来了,只是她来干嘛.......      是来提亲的?!      姜武想到这点,意识一下就回拢了,也不迷糊了,猛地就睁了双眼。就见玉渊抱着她坐在雨水打湿的地面上,她枕着他的瘦弱的双膝。而他一双明眸泪水迷蒙,眼中有着浓浓的悲伤,小巧的鼻头红彤彤的,脸上不知是因为争执而激动还是身子本就不好而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纷扬的雨丝仍在飘飘洒洒,那层薄薄的披风早被雨打湿,此时正紧紧贴在玉渊的身上,只他仍固执的撑着这湿透的披风想为她当去那冰冷的雨丝。      他正皱眉看着向他走来的碧海和莲心,双手紧紧抱着姜武沉重的身躯,叫喊着:“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他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却没发现她已经醒来。      原来她还是不能好好的保护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却在一个人承受.........      “玉儿........我没事了。”一手撑着地面从玉渊的双膝上坐起来,一手揽着玉渊冰冷的身子轻轻安抚。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玉渊惊喜的问着,脸上愁容散了许多。      “嗯,我没事,你都淋湿了.......”      “你没事就好,我们快走!爹爹.........爹爹居然要把我聘给刘家!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除了你我谁也不嫁!”他说着,竟哽咽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如落在姜武心上一般的疼。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清清楚楚的表达对她的心意,那一句“除了你我谁也不嫁!”着实让姜武高兴不已,事实证明她这样一厢情愿的付出也不是没有回报的。      “嗯,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你是我的.......”轻轻的吻上他光洁的额头,柔声而怜惜的安抚道。      秦素秋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但他急着打发刘家小姐,毕竟家里的事哪能当着外人的面处置,真有什么也得关了门再商议。      只是还不待他打发了人,她们这边倒好,已经山盟海誓上了。还有那姜武,到底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长辈,大庭广众之下就吻了他家玉儿,可气的他跳脚。      “咳咳咳.......”秦素秋是在看不过去,又不能当着刘家小姐的面跑过去把她两拉开,只得假装咳嗽提醒那两人。      碧海和莲心见到姜武醒了便不再动作,站在离得她们几步之外等着自家主夫的下一步指示。      玉渊被姜武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吻了额头,是又气又急,羞红了脸颊和脖子。他那粉嫩可爱的模样让姜武看得入迷,当秦素秋那过于刻意和大声的咳嗽声传来时着实把两人吓了一跳。      玉渊的反应便是拉着姜武的手急急道:“我们快走!”      姜武却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她一手反握住被玉渊扯住的手,一手为他把打湿的碎发挽上耳后,微笑着道:“我如果爱你,又怎么能走?”      我如果爱你,又怎么能走........      因为爱你所以不能让你这么没名没分的跟了我走,因为爱你所以更知道你对家人有多重视,因为爱你所以不能让你有家回不得,因为爱你所以不愿让你以后的日子每想至此便只剩伤心........      因为爱你,所以你的幸福由我来给........      姜武牵着玉渊的手缓缓走到碧海与莲心面前,道:“麻烦两位给你家公子换身衣裳。”转而对一脸错愕的玉渊道:“去吧,换身衣裳,不然你又要生病了。”      “你.........”      “没事的,放心,我会说服你爹爹的........”并不让他说完,轻声安抚道。      “公子,我们回吧........”碧海催促道,他伺候在公子身边,主夫早就说过不让公子接近门口更不能让他出去,今天他却没能按照主夫说的做。说他有意也好无意也罢,都免不了一顿责罚,只是公子要真再病了,他的罪责就更重了。      玉渊皱眉随后再看了一眼姜武,见她微笑着朝他点点头。看到那安抚的笑容他选择了相信她,转身随着碧海进了府里。      “怎的?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样说服我?!哼!”秦素秋打发了刘家小姐,冷哼道。      他其实并没有一定要把玉儿嫁到刘家的意思,那天媒公拿了画像来,他看了就随口说了句“刘家的孩子倒是不错的”。他当时也没有说就认了这家,谁知道那媒公自作主张说了刘家人知,刘家主夫便递帖子请去看桃花。他本也没想着去,只见玉儿想去便也就应了。谁知今天没去成,刘家小姐却来提亲了!还好死不死的让这刘家小姐和随行的看到了这一幕,明日这凤京里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玉儿,只是我真心爱着他。在人贩子的摊上,我见他的第一眼便爱上了他,当时的他虽是一身狼狈,但那眼中的绝望和不容践踏的骄傲却入了我的心。我买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尚书府的公子,我只是想给他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家,只是想要守着他护着他,抹去他眼中的悲伤,给他温暖,我........并没想过要利用他得到什么。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我曾经一度迷惘,知道自己配不上他,知道自己给不了他荣华富贵。我曾想过只要把他平安送回你们身边就好,其他的我便不再强求,但........我没想到他也是喜欢着我的,我承认我贪心,我知道他有更好的选择,我不应该为了自己而耽误了他,只是,爱真的很自私........”      姜武说着“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您应该清楚的不是吗?”      他怎么不知道爱是自私的?当初他和玉琼结婚五年,他的肚子却还没有动静。渐渐的流言蜚语四起,家中下人窃窃私语,外面各家夫人聚在一起逗弄自家孩子便会有意无意说到他,那时他只觉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日日压得他站不起身子,直不起腰。      当时老夫人仍在世,病痛不断,那年冬天他把他招到他房里,拿出一叠的画卷,对他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闭眼前好歹能看到玉家有个后吧........”当时他只觉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其实在她们结婚第二年公爹便催着自家妻主纳侧室,却是被她以还年轻给推了,只要没摆在他面前他也只当没有这回事,一味贪恋着她的爱护。      只是这样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但他对自家妻主的爱却不会变,,所以他顶着个悍夫的名头顶着世人的唾骂顶着自家公爹的指责,硬是没有答应给自家妻主纳侧室。      他深爱的人又怎么能和别人共享,他的爱是自私的,即便整个南无朝都容不下他,他也不悔他的坚持。      如今看来自家玉儿还是有几分他当年的身影的,特别是那份傲气,简直与他如出一辙。他今天既然能说出跟姜武走的话,就定会做到。即便他今日拦了他,他日他也会千方百计跑出去找姜武,更别说给他张罗婚事了。      说来儿子能从凤陵乐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只是就因为有了凤陵乐的前例他才更不放心儿子,总希望儿子能嫁给自个相看的人,这样起码他能放心。      只现在也由不得他这个爹爹,真个是儿大不中留了.......      秦素秋叹息一声,软了声音道:“罢了,你起来吧,免得玉儿出来看见了又以为我刁难你呢!你们这事我不反对,但也没说赞成,孩子她娘那关你们还没过呢!只今天我把话放这儿了,你要娶我家玉儿就别想再纳侧室!今后你要是敢欺负玉儿,你便想想今日的情形吧,是你求娶,我家玉儿才下嫁,你应当珍惜他!要是哪天你有了别个心思,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你!”      听得秦素秋松了口,姜武高兴得连连应是,连犹豫都不曾。      比起未来爹爹这未来娘亲玉琼就好说话多了。      玉琼从这些日子自家儿子的举动上看也知道儿子是真的爱上了姜武的,她也深知儿子的脾气,横加阻拦只会招来他的激烈反抗。说来姜武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出身虽差了些但胜在对自家儿子一条心。所以她也只说了些让姜武好好待玉渊的话便应允了。 ☆、莲开并蒂   未时刚过不久,姜武便骑着装饰了大红花球的高壮骏马,打头领着迎亲队伍向尚书府去。两家虽都在京城内,但步行也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才能到尚书府。姜武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显得有些寒酸的迎亲队伍,不禁更是觉得愧对玉渊。      她辞官的申请上面已经批了下来,这辈子她也不想再踏入官场。论功行赏时女帝也曾赏了三百白银并几匹上等丝绸,办完这场婚事那三百银子根本不可能有剩的,而她却不想玉渊真的跟着她受苦,所以还得再某条生计才是。      只是做什么好呢?她有一手厨艺,可以到镇上酒楼帮工,只是这样她早出晚归的玉渊一人在家也不好,她也不能照顾田里的庄稼。要不继续打猎?可打猎也不是能天天有运气遇上猎物的,她以前一个人时还能自足,如今要和玉渊过日子的,不久后不定就会有个小娃子,到时候难不成还让他们跟着她挨饿?她受苦不要紧但却不能让玉渊跟着受苦的。她还想把师傅也接一起住,师傅自收了她这个徒弟就没享过福呢,而且师傅也老了,她不想师傅到老也没个人在跟前孝顺。不知道她走后村长有没有为难师傅,也不知道师傅现在过得怎么样,所以即便知道村长家不会放过她们但她仍想回梨香村。      “噼啪噼啪”的鞭炮声响起,拉回了姜武的思绪,定睛一看才知道已经到了尚书府门口了,身后抬着轿子的轿娘们把那八抬大轿轻轻放下,轿旁临时请来的媒公甩着帕子往她这边走来。姜武赶紧从马上下来,轻轻整了整衣裳,和走来的媒公一并随着出迎的玉梓进了府里。      只见平日显得空旷的院子此时摆满了高台八仙桌,桌上摆满了精致酒菜,当然了,座上之人也非富即贵,多是玉琼和玉梓官场上的同僚。      玉梓并没有带着姜武直接进喜堂,只说还有些时辰才到吉时便领着她在那些桌子旁转悠,一桌桌的人都举着满满的酒杯向她敬酒,姜武起初奔着今儿高兴又是别人对她和玉渊的祝福酒便来者不拒。只是喝了几桌的酒姜武便觉得有些个顶不住,可哪里由得她不?      只见她身边的玉梓笑嘻嘻的一边道谢一边从哪些人手上接过酒杯往姜武手上塞,她夫郎的这个大姐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这会儿她要是拂了她的面岂不是要让她更讨厌她?所以姜武即便觉得脚下有些晃悠了但也不敢说个不字,仍是面带笑容的接过酒杯一口气喝了。      座上宾客见姜武的豪气不住的喝彩,只把玉梓郁闷的要死。她本来是要为难为难姜武的,只是谁知道她不但能喝还喝得这么痛快。她明明让人换了烈酒来的,怎么姜武还能喝得这么面不改色?又转了几桌,见姜武依然没什么反应,她都要以为那酒杯里的是水而不是酒了。      只有姜武知道要再喝上几杯不定她就直挺挺的倒地上了,还好吉时到了。      堂上玉琼并秦素秋一人安坐一面,两旁是观礼的宾客,玉渊一身大红绣牡丹喜服,盖着一帕鸳鸯戏水四角垂流苏盖头由他身边服侍的小侍碧海扶着从中堂转出来。      碧海扶着玉渊到了她身边,刚站定便有小侍端了茶来。姜武先拿了杯拉着玉渊的手放进他手中,她自己再端起一杯,率先跪在身下小侍拿来的红锦蒲团上,双手奉上手中的茶,对玉琼道:“娘请喝茶。”      玉琼满面笑容的接过茶杯,轻轻抿了口便放在一边,嘱咐道:“我们家的宝贝便交到你手上了,我不求他荣华富贵诰命加身,我这个做娘亲的只希望他能快乐幸福,你可要好好爱惜他........”      姜武郑重的应了一声是,便又端起另一杯茶敬给秦素秋,“爹爹请喝茶。”      秦素秋一样接过茶,轻抿了口便又放下,“我十月怀胎生下他,一把屎一把尿的养了这么大,直到今天把他嫁给你,你可知作为一个父亲有多舍不得.........你可得好好珍惜着,要知道玉儿被你欺负我们玉家定不会饶了你........”秦素秋说着眼中泪水便湿了眼眶。      姜武默默听着,等秦素秋说完便牵起同样跪在一边的玉渊,举起右手当堂明誓道:“我姜武今生只娶玉渊一人,爱他护他一生,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不是因为玉渊爹娘不放心她才发了这样的誓言,而是她想要给他同样的爱,给他那一句“除了她我谁也不嫁”等价的承诺。      手中牵着的素手轻轻颤抖着,她不知道他此刻的感受,她不知道他相不相信这样的誓言,但她却在心里暗暗发誓定要如那誓言所说一般爱他一生。      大红的盖头隔断了人们的视线,所以谁也没发现此刻的玉渊已经泪流满面,他知道姜武一旦立了这样的誓言便会实现,此刻的他只觉心头一阵说不出的甜蜜,甜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在场之人谁也没料到姜武会发这样的誓言,刚还为自家弟弟嫁了姜武这样的粗人而心有不甘的玉梓,此时听得姜武的誓言,心下那点子不甘便烟消云散了。当然姜武不知道她这一句话换了她夫家姐姐这样大的好感。      八抬大轿晃悠到姜府已经接近申时了,姜武这边因为没什么客人,爹娘已经不在世,大姐也没赶得及来,所以姜武和玉渊只在喜堂上对着梨香村的方向拜了三拜算是给姜武爹娘行礼。      礼毕玉渊被送进了新房,姜武本是要跟着一块去,好给玉渊拿点心垫肚子。谁知道还没等她跟上去呢,吕子明就拉着她到席上去了,姜武只好嘱咐喜金照顾着。      吕子明为着安絮的事情,心中正苦闷,如今姜武却抱得美人归她更是苦闷,便拉着姜武并她带来的几个好友一起给姜武灌酒。姜武在尚书府本就喝了许多,这时候要是被吕子明拉着灌酒,再好的酒量都会醉,所以姜武喝了几杯便洋装醉酒,直趴着不愿起。吕子明知她在尚书府喝了许多这才放过她,和那几个好友一起划拳去了。      姜武被扶着进了新房,此时她也不装醉了,在媒公的指导下她用喜称挑开了玉渊的盖头,又喝了交杯酒,期间媒公说了一大堆喜庆话。礼成后姜武给了事先准备着的红包,媒公笑容满面的退了出去,陪嫁过来的碧海也跟着出去了。房间里一下子就剩了还站在门边的姜武,和低垂着头坐在床沿的玉渊。      桌案上大红的喜烛照得房间一片亮堂,姜武脚步有些踉跄的走近床边,只见玉渊那由于低垂了头而露出的一片白玉般的脖颈,她艰难的了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的道:“你......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我给你拿去......”她越看着玉渊那片白腻的肌肤,心跳便越快。      玉渊没料到她这么快就进了新房,心里也是一阵的紧张,而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低着头不太敢看姜武。这会子听了姜武说话结结巴巴的,便抬头去看姜武,只见她手足无措的站在他面前,他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本就上了妆,加之那一身精致的喜服未脱,他这一笑真个犹如一朵牡丹开在眼前,姜武忍不住俯身去覆上玉渊那娇嫩的粉唇,辗转舔舐。      玉渊本笑得开怀,哪知道姜武突然就吻了过来,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她们都有过一次,所以随着姜武的吻越来越深入,很快的他便觉得整个身子犹如被点了火般燃烧了起来,小腹处的那阵悸动让他反手攀上了姜武的脖子。      姜武本就喝了酒,现在见玉渊细白的素手动 情的攀上了她的脖子,胸中燃烧的那份烈火烧得更旺了,双唇缓缓的下移,吻着玉渊那脖颈间细腻的肌肤。手上也没停着,动作迅速的拆下玉渊头上的玉簪,解开他喜服上的盘云扣。      很快的玉渊那细腻的身子便□在了她面前,她抬头看去只见红烛晃动的火光映得玉渊面飞红霞,那双大大的眸子里水润莹泽。她不禁坏心的伸手握住他身下半软的物事,轻轻揉动,一点点感受着他在她手中苏醒的过程,另一只手揽着他纤细的腰身,轻轻揉捏,唇下舔吸着那早已经硬、挺的朱果,耳边听着他似快乐又似难耐的呻、吟,感受着他攀在她脖颈上渐渐收紧的双手。      直到他已经忍不住轻喘求饶,她才牵引着已经苏醒的他到了身下。她们虽有过一次但她仍怕他受伤,只想着让他慢慢的适应她,可谁知玉渊并不稀罕她的温。,在她温吞的容纳他时他一个翻身,把毫无防备的她压在了身下,他也随着那一次翻转趁机全身进入了她。无法言语的快、感在两人身上流窜,让两人都轻轻颤抖了起来,只听玉渊有些个霸道的声音道:“我要在上面!”      女子为尊的国都,男子永远也别想压在女子身上,这对女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而姜武却不计较,她只是轻轻环住自家夫郎纤细的腰身,让两人的距离更加贴近,舔舐着他细嫩的耳垂轻笑道:“为妻但凭玉儿处置........”      这一吻拉开了今晚的序幕,春晓帐暖红烛高烧,只听得青丝缠绕见姜武沙哑的声音有如呢喃道:“能娶到你,真好......”      而后又听得玉渊娇喘的声音道:“你不许欺负我.......”只是不知道谁在欺负谁.......      庭外明月照得一片温润,明日定是个好天气。      梨香村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村里大人小孩都挤在路边似等着什么的到来,不一会儿只见来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打前头的便是姜武和玉渊。只见姜武背着玉渊脚步稳稳的向这边走来,而她背上的玉渊则把脸埋在了她背上。这样的情景一如当初玉渊刚到梨香村时一般,姜武背着他而他却羞得埋下了头。      认识的不认识的见了姜武都纷纷上来打招呼,姜武只是一路笑着回应,她知道有些人是真的为她的回来而高兴,比如此时笑得一脸灿烂的何明日和陈琦。而有些人不过是听说她在凤京曾做过官,如今又娶了身为尚书之子的玉渊而想要趁着机会巴结巴结罢了。她倒没觉得她有什么可巴结的,但挡不住这些村民的热情,一路上笑得她脸快僵硬了。本来从村口到家里的路大概需两刻钟,如今硬生生走了大半个时辰,可把背上的玉渊给气得直掐姜武的背。      他依然走不惯那崎岖的山路,依然没走行几步便脚疼得只得让姜武背,进了村口他本是要姜武放他下来,奈何姜武就是不听,一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背着他回家,气得他直掐她。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姜文知道她要回来一大早就来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如姜武所想的那样久了没人住便荒废了。      她们还没到门口,从院子见了的姜文带着黄氏和三个孩子赶紧出来,大有迎接的意思。待到了家门口见了许久不见的大姐,姜武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而姜文也一样不知说什么,所以两姐妹只笑了笑便进了屋。玉渊难得从姜武背上抬了头,只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黄氏此时却一脸笑容亲切得玉渊只觉得恶心。      这天姜武和玉渊拜了爹娘灵位又一一给姜宗平和姜文奉了茶,一处吃了顿饭才算完了。而从一开始就被她们刻意忽略以致连姜武和玉渊的茶都没喝上的黄氏一直忍着脾气吃完了饭,玉渊看着他那扭曲得好似哭一般的笑脸,心中就暗爽,想着让你以前欺负他家姜武,让你还想着从她们家得什么好处!      回村里的第二日姜武一大早便找来村里的泥水匠开始扩建和翻修她们这间陋室,十来天后本来还显得窄小简陋的房子一下子宽敞了起来。除原来的房子外又在后边建了一座房子,院子四周都砌上了围墙,种上了玉渊喜爱的菊花。玉渊每日里便伺弄伺弄这些花草看看书做做绣活,因为有陪嫁来的碧海,倒比起他以前一人在这儿的时候方便多了,日子过得倒也闲适舒心。唯一不舒心的恐怕只有那黄氏一人了。      他眼见着姜武家扩建翻修,亮堂的大屋便起了来,回家看看自家的房子便觉嫌弃,又开始怂恿着姜文到姜武家借钱。只是现在的姜文已经不是那一年多前仍随他拿捏的姜文了,她本就因为妹妹成亲她没能去参加婚礼更没能送上份像样的礼物而羞愧呢,黄氏如今又让她去借钱她哪里开的了这个口。所以不论话黄氏说什么她就是不答应,气得黄氏骂骂咧咧的出了家门。      他怂恿姜文不成,便想着自己去。他到了姜武家又不说借钱只说借东西,开口就要那天他看到的一匹绸缎,说是想给姜桃裁身衣裳,只被碧海一句“前儿家里来了只大耗子,在墙边挖了个大洞,我拿它堵老鼠洞去了”给气得呸了一口便又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蛮艰难的...偶写了删删了写...可是还是觉得不满意..只得先放上来亲们凑活着看..等哪天偶再回头修修哈.... ☆、喜脉   黄氏被碧海呛了声,也不敢撒泼,只兜着一肚子气出了姜武家。转头又去看姜武家不同以往的高楼大屋,那新建的二进院子碧青碧青的瓦陇和屋檐上翘起的飞翼在阳光下差点闪瞎了黄氏的眼,他眼珠子一转,心下已生了一计。      此时姜武正在自家地里拉了牛翻地,准备把从京里收集的种子种下。她辞官回乡时女帝曾赐了她千两白银,并两套头面,那宣旨的小宫女只道银子是女帝所赐,头面是太后赐给玉渊的。她当时想进宫谢恩,并看望看望太后也好回到家跟自家师傅回话,只她后来思虑许久仍是作罢。      她松了土便到田埂上喝了口葫芦里的水又想回去把土踢起陇来,只她还没拿起锄头呢,村口方向便急急奔来了一人,瞧着那身影倒像碧海,却也看不真切,她便杵着着锄头等人走近。      待近了看去,却真是碧海,只听碧海离得她十几步之遥便喊了起来:“姑爷快家去看看吧,家里闹腾开了!”      “可是你家公子出了什么事?!”姜武见他这般火急火燎本就觉不好,如今又听他说家里出事,不由心头一阵乱跳,就怕是玉渊出了什么事,遂一手扔了锄头也不管地里在田角吃着草的牛匆匆随碧海向家奔去。      路上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姜武不由得哭笑不得,她本想对黄氏不予理会的心思却也改变了,只打定主意要给黄氏些教训,不然以后同住一个村子上三不五时的上她家闹腾,日子哪里能过得安生。      只说那黄氏在玉渊哪儿讨不得好便生了恼人的恶心,就想着把自家亲弟弟送到姜武家来做小。他见玉渊身子也不是个好的,想也不好生养,女人对子嗣没一个不看重的,到时候自家弟弟生了女儿,得了势,那时也不怕在姜武那儿得不来好处!      他这般想着便越发觉得可行,便连姜文也不支会一声径自回了趟娘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当天下午他便带了他们镇上的蔡媒公拿了庚帖到姜武家去。      他带了蔡媒公上门,领了人进去也不说什么,就坐在院子里等姜武回来。家里下人知道黄氏是姜武的姐夫,虽听说关系不好但到底是家主人的亲戚,也不敢得罪只任着他和蔡媒公坐在廊下,黄氏一面大大咧咧的坐在廊下一面端了厅里常备的时下果子毫不客气的吃着。丝毫没有身在别人家的自觉。      他等了小半个时辰只也不见姜武回来,他从下人那儿问得姜武今日还没回来吃午饭,便想着等她回来再跟她说,但总也等不到人。且他也怕被后宅里午睡的玉渊知晓,便不耐烦的让下人去叫姜武回来,那些下人哪里是他能使唤得动的,一个个仍是该干嘛干嘛。那黄氏早前就憋着一肚子气这会子得了借口便骂了起来,也不怕惊动玉渊了,只想着一时痛快。      玉渊这阵子总觉得无力,身子不知怎的倦怠得很,有时早上起来吃了早饭他便又想歪床上去了。吃食上也不甚得心,每每看着那些饭菜糕点就有种腻得慌的感觉,他以为天气渐渐热了才这般,也就没在意。      今天黄氏来闹了那一出,他更觉得倦了,歪在床榻上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恍恍惚惚间却听得耳边吵吵闹闹的,使他睡不安宁。      起身来也不见碧海来服侍,他便自个整了衣服略拢了头发,就向前院去。家中四五个下人是后来奶爹过来时从家里带过来的,这一路上竟都不见奶爹和这些个陪嫁下人,他眉头蹙得更紧了,脚下步子也不觉的匆忙了起来。      “哼!女人哪有不三夫四侍的,何况如今阿武挣了这些家业,总要有人承接着,你们家那公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生养的,我这做人姐夫的总不能看着自家妹妹没个子嗣.......”      他刚到前院后厅便听到黄氏那尖利的声音传来,当下他般觉得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去,整个人也晃了起来。他爹爹当年也是求医问药了几年才生了大姐,他身子也不算好,本来就担心着孩子的问题,近来这些日子他又有觉得自个身子不好,谁知道现在被黄氏戳了痛处。      姜武到家门口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个情形,黄氏带着个衣着艳丽俗气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家廊下,手叉着腰鼻孔朝天骂骂咧咧得正痛快。家中玉渊陪嫁的下人站在一边一脸愤愤,却没人说什么,而玉渊的奶爹却在前头撑红了脸与黄氏理论,只他一大户人家的奶爹哪里比得过这乡□经百战的泼夫黄氏,也只有黄氏骂一句他抖着手被噎着的份。      黄氏吵闹得凶了奶爹便遣了碧海去寻姜武回来,见玉渊睡着也没叫醒他。这会子碧海见把人叫回来了,怕自家公子醒了没人使唤,便匆匆往后院走去,谁知道却见玉渊整个人软在后厅门口处,吓得他白了脸色大叫起来。      姜武路上听得碧海说黄氏来家里闹,说是带了媒公来要给她做媒。她当下便气得不行,一路匆匆赶回家又见那黄氏全然不知收敛,在她家里便这般模样与奶爹争吵的情形。又听得碧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冲进去一看却见玉渊软在了地上,不知晕了多久,她更是气得不行,那双眸子都猩红了起来。      如今她不再是当初那山村傻愣子,总想着息事宁人,能忍就忍,她如今是上过战场经过血腥的,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爬了一遭的,哪里还怕那黄氏。又见自个疼惜得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一根寒毛都舍不得让人动的玉渊竟在自家被人欺负了去,那心里不知是什么个滋味,一揪一揪疼得厉害。她抱起玉渊,当下冷了声音便喝道:“都还愣着作甚,打出去!要再让这人靠近家门你们自去领罚!”      众人只见姜武双目猩红,那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着,脸上神情似要吃人一般,一个个都吓得不行。那黄氏也被唬住了,他本见了姜武回来拉了蔡媒公想要上前说话,这会子那双迈出的脚不由得缩了起来。旁边站着的家人听得姜武这话立刻上前夹了黄氏双手把他硬生生拖出了门去。      黄氏被人拖出了门,那一张脸在蔡媒公前丢了个尽,想着蔡媒公回去娘家那头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个,那本被姜武一喝给吓住了的气势又回来了。觉得姜武真是不识好歹,他替她找一门小的是为了她好,如今姜武不仅不领情还这般轰了他出门,让他丢尽了脸面。他越想越气便又想冲进去理论理论,想着好歹也不在蔡媒公面前丢了份。      可谁知道那守在门口没散去的下人见他要冲进来便又架住了他往外拖,这回黄氏口里脏的臭的不挑不拣统统骂出来。      姜武没那心思理会他,由着他骂,只是遣了人去请自家师傅来,一面小心翼翼的安置着玉渊,眼也不错的守在一边,生怕再有什么不好。      姜宗平拿了常备的药箱过来就见姜武一身煞气的坐在床边,她不由心下也是一惊,虽知道自家这个徒弟在京中有一番际遇却也不知道她整个人改变了这许多。这般看来却比当日那模样强了不止一点半点的。想着她进来时门口处仍在叫骂的黄氏,便觉姜武这般才是好,也不怕以后再被黄氏这泼夫欺负了去。      姜武听得动静看去就见自家师傅背了药箱来了,忙起身让了位子,慌得没喊师傅嘴里净是催着她快些给看看。      姜宗平知她着急,便也不怪,只拿了玉渊那搭了帕子的手腕细细诊脉。只是她越是号脉那脸上的表情便越是怪。姜武以为玉渊不好,急得她僵直了身子直问自家师傅玉渊怎的了。      姜宗平也不理会她,换了玉渊另一只手腕又细细诊了会儿,脸上却显出了笑意,“是喜脉!”      她这话一出,本还慌乱焦急的姜武愣在了当场,脸上表情精彩至极,由本来的眉头紧蹙煞气腾腾,慌乱焦急,到怔愣再到似是回味过来的一脸狂喜。      “喜........喜脉!”她似是不太敢相信,瞪着双眸询问姜宗平。      “死丫头,你是连师傅都不信了?!”姜宗平又好气又好笑的道。      姜武得了姜宗平这句似才敢相信一般,一下便蹦起来抓了她师傅双手道:“我要做娘亲了!我要做娘亲了!太好了!太好了........”她这反应竟似个孩子一般,看得屋子里的奶爹和碧海“噗嗤”一声都掩嘴笑了出来,却也不忘道着恭喜姑爷恭喜公子的话。      姜宗平忙制止了姜武猛晃悠着她的手,道:“徒媳夫只是身子虚,如今怀了身孕可是要比别人多费些心思照顾着,你别扰了他休息,去备着些清淡营养的吃食才是正经。”      姜武听得这些,一下闭了嘴,动作也放得轻柔得不过,连连轻声应了,出去亲自下厨准备吃食,只是那脸上的笑容总是掩不住。      门外黄氏骂骂咧咧就差把姜武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了,只也不见姜武出来。周围又都是闻声来看热闹的邻里,他骂了会儿便觉没趣。又见那蔡媒公悄悄的隐入人群想是要走,便忙过去扯着蔡媒公想把人拉回来。可那蔡媒公也不是吃素的,见了这场面早知道亲事是不成的,哪里能让这黄氏再把他往回扯。      那黄氏见蔡媒公一溜烟的跑了,想给自家弟弟做媒也是不成了,便又骂了几句,气哄哄的走了。只他也不知道路上正有一桩要命的事等着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还有一章这文就要完结了,阿域谢谢陪着这文走到今天的各位亲们,也希望亲们继续支持阿域的文...O(∩_∩)O~~ ☆、执手与君老   黄氏一路骂骂咧咧的向家走去,半道上却远远的就见一群人拿了竹棍子往这边来,她们身后尘土飞扬,看着却是要去打架的,只不知是自个村里的人还是那外村的来找麻烦,黄氏吓了一跳,也不骂人了,忙走到路边杵在那儿等着人经过。      待人走进了才看清,原来是村长家的大女儿姜书,黄氏看着她那凶恶的眼神,没来由的心下发慌,只这会儿她还以为姜书是去找姜武麻烦的,待人呼呼啦啦的停在他面前,姜书看着他的眼神似是要喝他血吃他肉般,他才彻底慌了。      那姜书在镇上开着铺子,一年多前她找姜武麻烦让姜武逃了,后来她娘姜宗安回来知道了狠狠训了她一顿,如今姜武回来了又娶了京上玉尚书令的儿子玉渊,给她一百个胆子让她去找麻烦她也是不敢的,且那死鬼姜棋和她虽是一父同胞,但生前和她关系也不算好,这会儿死了她更犯不着惹上姜武了,只正待她放下的时候她在一家小酒肆里遇见了当初和姜棋一起去找玉渊的另一人,那天她已经喝得烂醉,吵吵嚷嚷着说黄氏怂恿的姜棋去惹那阿武家的,与她无关。      原来那天她虽也摔下了崖底但还有口气,醒来见姜棋死了便吓得爬着躲了起来,她怕凤陵乐的人知道她没死来还要来杀她,她便躲到外乡去了,她本就是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到了外乡安分了几天便又本性暴露,干起了那偷鸡摸狗的缺德事儿,如今她在那儿也得罪了人,又想着事情过去一年多了,那天追杀她们的又是外地人,她便大着胆子回来了,却不想她的醉酒之言让姜书听了去。      那姜书不知道也罢了,既然知道了又怎么会放着不管,黄氏虽然是姜武的姐夫,但关系却是不好的,这不她刚回村里召集宗亲,他就又和姜武闹上了。      黄氏看着姜书手中臂膀粗的竹棍子和团团围住她的女人,心下发怵,哆嗦着嘴颤声道:“你.......你们这是要干嘛?!”      “哼,黄氏,你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干的好事儿,今天看我不要了你的命!”姜书冷哼一声举了那竹棍子就向黄氏打去。      “哎呦,哎呦......姜书打人了!姜书打人了........哎呦哎呦.........”黄氏见竹棍子向他打来跳着脚躲开了第一下,只他被人团团围着也逃不出去,地方就那么点大他也躲不到哪儿去,之后便时不时被姜书打到,此时他头发也乱了,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谁趁机打了几拳,青青紫紫的,那眼肿得跟个烂桃子似的,嘴角也渗着血,他竟似只过街的老鼠一般逃窜着。      不说那边怎么闹腾,姜武这边却到处都是喜气。宅子里那几个下人都领到了五钱银子的赏钱,一个个都笑开了眉。      姜武做了红豆小枣粥,营养补血,她怕玉渊吃着会觉得腻便没有放糖,全凭着小枣的熬出的枣蜜,飘着清香。      她端着粥进去时玉渊还没醒,那粥是刚熬起的还烫着,她便不急着叫醒他,轻轻坐于床沿上,伸手轻轻抚着他微微蹙起的秀眉,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盖着薄被的仍是平坦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她和他的孩子,不久之后会有孩子的哭声在这座宅子里响起,她会忙忙碌碌的给孩子换尿布,哄孩子睡觉,如果是个女孩她便从小教她射箭打猎,如果是个男孩她便让他跟着他爹爹学刺绣,学琴棋书画,让他长成他爹爹一样的公子美人。      玉渊睁开眼见到的便是姜武暖暖的眼神一脸幸福的盯着他小腹处看的模样,他没见她时只憋着一口气出不来,如今见了她他眼里却涌上了泪水,心底下酸涩的难以张嘴,攒紧身侧的双手。      姜武听得动静看去就见玉渊抿着唇默默流泪的娇弱模样,这可慌了她,也心疼的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但她却也还是不知道哪里错了,只得干着急的轻声唤着玉渊。      玉渊起初无声流泪,待听得姜武唤他,不但那眼里的泪水止不住,胸口也似疼得喘不过气来一般的,他躬了身子想要减轻这种疼痛。      姜武见着他好好的哭了那心就乱了,如今又见他躬了身子,更以为他是肚子疼,这可不得了,她当下便要出去再请了师傅来,只她刚离了床衣角就被玉渊纤弱的手给扯住了。      “别.........别走.........”他声音里尽是哽咽,听得姜武揪心不已,哪里还会走?当下握了他有些冰凉的手重又坐回去。      “你哪里不舒服?我去请了师傅去.........”      “没有.........我.........我只是........”如果他真的难以有子嗣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她纳小?她为他付出了许多,他是否还有勇气在这关系血脉的事情上和她任性,要是以后她看着别人享着天伦之乐她膝下却无女无孙,她会不会埋怨他?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看到了,但他又何尝能忍受和别人分享她?      这般想着他眼中的泪流得更凶了,嘴里也呜呜咽咽的哭泣着,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般,哭得姜武眼中也渗了泪光。      她轻拥着他,轻轻顺着他的背,道:“我不知道玉儿为什么伤心,但如果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玉儿说出来我一定改,你想罚我跪搓衣板子也行,怎么样都好,别再哭了好不好?你哭,我眼里也难受得酸酸的.........”      只听他轻轻抽噎着问道:“你......你把人安排在哪儿了?”      “什么人?”姜武一头雾水。      “我........我可能无法生育,我爹爹........唔唔........”他哽咽着,似是用尽了力气决定说出来,只他还没说完就被姜武紧紧拥了起来,唇也被她掌控了。      姜武辗转描绘着她怀中人儿完美的唇线,舔舐他嘴角便苦涩的泪水,极尽恋爱和疼惜。      这一吻,直吻得她下腹燥热,怀中人儿喘息不已,才放了他,额头抵着他的,轻声道:“要不是你怀孕了,真想这么吃了你,,,,,,,,,”      玉渊红着脸在她怀中柔弱而娇羞,脸上泪痕未干,白皙的双颊因为激动透出了一抹嫣红,大大的水眸还盈着晶莹的泪水,双唇被吻得抹了胭脂般红润,此时正一张一合的呼吸着,他这般诱人的模样看得姜武下腹一紧,但理智告诉她,他此时并不适合她的爱惜,只得拿了软枕扶他靠坐在床头,转身去端那碗已经温热的红豆小枣粥。      玉渊却全然未觉,只惊怔于姜武所说的“要不是你怀孕了”这句话,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盈着泪水的双眸有些机械的随着姜武的身影而动。      姜武端了粥回来,见他这般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又啄了一口他红润的双唇,微微的笑了出来。      玉渊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轻轻摸着那仍是平坦的小腹,好半晌才抬头问姜武道:“我真的怀孕了........?”      姜武见他这样,笑意更浓的道:“师傅来诊的脉,错不了!”她用那莲花瓷勺舀了一小勺粥喂到玉渊面前,见玉渊张嘴吃了,复又道:“我不知你误会了什么,但我姜武这辈子娶的人只会是玉儿一人,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不要多想,你如今养好身体要紧.......”      咽了嘴里的粥,玉渊喜得泪水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只他心里拿点心思被姜武瞧了个清楚,别扭不已,便轻垂了头辩道:“我.........我没有.........”      姜武笑笑,知他恼了她,便也不再说什么,手上动作仍是轻柔的喂着粥。      一碗粥刚喂完,姜武起身去绞帕子给玉渊擦手,碧海便撩了帘子进来了,一面走一面笑得开怀。他刚送姜宗平回去并去拿安胎药,路上就见一群女人拿了竹棍子围着那黄氏打,还要拖了去县上衙门。想着自家公子刚刚受了他的气,这会子见了黄氏过街老鼠一般的狼狈样哪里能不开心?      他也不等人问,放了手上的药包便说开了,姜武听了倒没什么,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个表情,只心底终究是觉得爽快的,毕竟那黄氏做下的恶事已经数不清,自家姐姐也受了许多他的气,黄氏更是曾让玉渊落入姜棋那人渣的手里,只不论怎样,黄氏这番都要牵累到自家姐姐,所以她心下虽然爽快但实也开心不起来。      玉渊听了,倒是冷笑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伸了手任姜武给擦着。碧海本来说了便觉得不妥当,毕竟那再不好也是姑爷的姐夫,当下也闭了口,又见姑爷给公子擦手便红了脸,悄悄的垂首退了出去。      “阿娘阿娘.........”男孩童稚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啪啪”的脚步声传进厨房来。      “哎哎,小心些........”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姜武急忙拍拍手上的糯米粉,伸出双手接住飞奔过来的儿子小云霜。      “呜呜.........阿姐欺负我,她和隔壁家陈晓晓下河摸鱼,就不带我,还让我不要告诉阿娘,呜呜........阿姐坏........呜呜.........”五岁的小云霜抹泪控诉着自家阿姐的恶行,只是,到底谁比较坏咱们小云霜是不会理会的.......      当年玉渊一胎双胞,一男一女的龙凤胎,言霜比云霜早出生了小半刻,两孩子长到五岁玉渊再没有生育,不是他不能而是姜武不让,想当年因为坏的是两个孩子,到了五个月时玉渊肚子已经和别家八个月的大了,期间多少辛苦姜武都看在眼里,更别说生产时足足让玉渊从半夜痛到了第二日正午,当时她冲进产房看到的便是玉渊躺在血迹里的模样,吓得她差点儿晕死过去,当时她便想以后定不让玉渊生孩子了,所以这几年也只得了这调皮的兄妹两。      姜武拍拍小云霜身上不知在哪儿粘上的草屑,柔声哄道:“云霜乖,阿娘正在做红豆桂花糕,你去和爹爹睡个午觉,醒来就有糕点吃了。”      “好啊!有阿娘做的糕点吃!哼,不给阿姐吃,让她不带我去摸鱼!”小云霜拍手笑着跳起来道。      “好好好,不给言霜吃,快去爹爹那儿,到了爹爹跟前可别提你阿姐的事,不然你也没糕点吃哦,记得.......”不是她故意要瞒着玉渊,而是她们在教育儿女的问题上许多时候都意见不合,她能让的都让着他,但在女儿经常在外面野的事情却是管得很严,她知道他因为没能再给她添个女儿而愧疚,对这唯一的女儿便更是小心护着,就如今天下河摸鱼这样的事要是让玉渊知道了定然让人把言霜给拉回来,而她却觉得女孩家就应该这般到处野才能壮实,所以每每遇上这样的事她都想瞒着玉渊。      只是有时候也瞒不住,就如现在。      “要瞒着我什么?”今天他午觉睡得浅,没一会儿便醒了,他知她在厨房捣鼓糕点便想着过来帮忙,谁知到了门外却听到这娘两的对话,当即气得瞪圆了杏眸。      “没........没什么........”姜武立马禁了声,就连小云霜也不闹了,乖乖的站在姜武身侧。      “哼!你们就瞒着我吧!”玉渊冷哼一声,转身去叫道:“阿福!阿福!”      “哎,公子就来!”前宅远远的听得一声男子的回应。      “去到河边把小姐带回来,她要拗着不回你也得把她拖回来!”      “是,公子!”      厨房里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都不由的吐了吐舌头。      十月的梨香村已经转冷,但姜武此时却觉得心下一阵暖流流过,这辈子她得玉渊相伴已经无憾,一辈子还很长,她会陪着他看春花看冬雪,她会比他迟些走,因为她不愿让他为她悲伤........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呼。。这个坑终于填完了。。拖了蛮久的说。。很感谢一直陪着走到今天的亲们,希望亲们能继续支持偶的文,祝生活快乐幸福!O(∩_∩)O~~ 本小说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